58 大佬剛剛出獄(一) 【一更】……

臧塔山監獄。

随着一陣鐵門被人從裏頭緩緩打開的聲音響起,一雙黑色的高幫工裝鞋一下就踏在了監獄前的水泥地面。

“年輕人,從今天開始你就自由了,出去了,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這裏面不是什麽好地方,以後好好過日子!”

一臉正氣的,身穿一套藏藍色警服的獄警伸手就在站在他身旁的青年男人的肩上輕輕拍了拍,便說出了這麽苦口婆心的一番話來。

這樣的話他幾乎跟每個出獄的人都說過,有的人能聽得進去,能繼續好好地生活,可有些根本就是死性不改,一進宮二進宮的,到後來他都不願意再跟那些人說了,他們那些人根本就是從根子上就已經爛了。

可身邊的這個不同,聽說進來之前可還是京大的高材生呢,只可惜大學都還沒讀完,就在大三那年被捕了,進來後被判了整整七年,學校肯定是沒法再上了,唉,要不是表現良好減刑了兩年還不知道要在裏面待到什麽時候呢!

現在也才不過二十六,卻在監獄裏因為意外傷了一條腿,搞得走路都是一跛一跛,看着相貌堂堂,出去後還不知道會遭遇什麽樣的打擊與歧視呢,唉,只希望他能好好振作,好好做人吧。

真是可惜了……

獄警收回了自己拍着他肩膀的手,在心裏暗暗這麽嘆了聲,然後就看到了差不多有一米88的男人沖着他的方向十分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

“多謝。”

男人的聲音格外低沉,還帶着一股性感的暗啞。

說完,他便提起了他放在腳旁的棕色皮箱,擡腳就往前走去。

很快,他那一瘸一拐,卻始終沉靜自若的背影就消失在了布滿了碧綠色爬山虎的監獄院牆的拐角處。

等過了拐角,擡頭就能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地方正立着一個因為城市建設而剛剛修好的公交站臺。

看見那站臺,男人頓了下,就慢慢朝那邊走了過去,因為這個站臺只有臧塔山監獄這麽個地方,今天又不是雙休日,監獄裏坐牢的那些人的家人們也沒時間過來看他們,所以站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等公交。

待男人才走到那站臺前,剛剛好一輛公交就停在了他的面前,随着嗤——的一聲放氣聲響,車門在他的面前打了開來,見狀,他甚至都沒擡頭看上一眼面前的公交到底是幾路,提着皮箱就走了上去,投了幣,就往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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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原就坐在公交上的一幫男女老少們一見男人這個打扮,外加他剛剛上來的站臺,眼中不由得就流露出了一絲鄙夷來,只是有些掩飾的很好,有些掩飾的比較拙劣。

一個個看着男人朝他們走來,身旁有空位的人頓時就屏住了呼吸來,然後就将自己的包不着痕跡地挪到了另一邊,同時心裏暗暗祈禱着男人千萬不要坐在他們身邊。

也不知是男人聽到了他們的祈禱還是他本就有了沒有坐在他們身旁的意思,他目不斜視地就徑直走到了公交最後一排最右側的位置就坐了下來,一坐下來,男人就将視線轉向了窗外,絲毫不理會車上的人湊在一起小聲地讨論着什麽,偶爾還假裝不經意地朝他看上一眼。

只有偶爾的好似什麽“看不出來”、“帥”、“跛”、“犯罪分子”等字眼會傳進男人的耳中,可不管聽到了什麽,男人始終都沒什麽太大的反應,直到——

坐在他前面位置的兩個身穿藍白校服,帶着耳機的女高中生看着手中的平板忽的壓低了聲音,叫了一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男人才驀地将自己的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

“啊啊啊啊,真的是寧潇小仙女,啊啊,天哪,她真的憑着《宸妃傳》拿金穗視後了,我的天哪,她竟然打敗了老戲骨宋文馨和陳嘉佳拿到了視後,我太感動了,以後她肯定能再上一個臺階了,她才出道三年啊!本來四小花旦的位置都已經有人坐了,她竟然硬生生地殺了出來,太刺激了!我看這回那些黑子還能怎麽黑她演技差,哈哈!”

“真的嗎?《宸妃傳》我寫作業的時候瞄過幾眼,可好看了,我家裏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看,就愛看她那一副與一般的白蓮花女主不一樣的嚣張霸道勁兒,有仇當場就報,從來不憋屈,我之前都要被那些只會哭哭啼啼的小白花女主給煩得不行了,現在就愛這一口!”

“可不是,話說我家潇潇小仙女演技真的好好啊,我看她的微博資料,據說還是京大醫學系畢業呢,在娛樂圈那個普遍低學歷的地方,真的能秒殺好大一片了。嘤嘤,長得好看就算了,學歷還高,學歷高就算了,演技還好,演技好就算了,現在還火了,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啊!”

“唉唉,你看過爆料沒有啊,聽說那華娛的太子爺現在正在瘋狂地追求你家小仙女哎,上次就有人偷拍到他特意去《宸妃傳》探班寧潇,啧啧,寧·真人生贏家·潇啊,事業愛情雙豐收,簡直羨慕的我口水都快出來了!”

“哼哼,我才不信,只要不是我姐親自官宣,我是不會承認任何姐夫的身份的,華娛的太子爺也不行!”

這位明顯是寧潇毒唯的少女一聽到她的緋聞,就立馬捏着小拳頭,氣咻咻地這麽說道。

卻不曾想就在這時,兩人的視線一暗,原先坐在她們身後的男人忽的就站了起來,然後聽到了聲響的車上衆人便偷偷注意到那個子極高,剛從監獄出來的男人一跛一跛地走向公交後門。

“停車。”

很快,男人低啞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正好站臺已到,司機立馬就踩住了剎車,可因為太急,車上的人因為慣性都下意識地驚呼一聲往前栽去,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就看着那跛子整個人一下就招停了路邊的一輛藍黃交間的出租車,就坐了進去。

一坐進出租車,男人便立馬報出了他的目的地。

“華娛大廈。”

“好咧!”

——

這一邊,寧潇的意識剛恢複,便聽到了一個男聲在她的耳邊喋喋不休地說着什麽恭喜不恭喜的話,她轉頭對他禮貌一笑,這才透過頭頂的後視鏡,看清楚了此時盛裝打扮的自己。

鏡子裏的天仙一般的女人半長的卷發微微绾起,僅留部分垂下,臉上化着即便在鏡頭下也不會反光的霧面妝容,膚色極白,雙眉彎彎,眼眸似水,睫毛微翹,嘴唇卻塗着最正的紅,身上則穿着一條寶藍色的上面綴着流蘇的人魚裙,肩膀上卻披着一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還帶着微微餘溫的男士西裝外套。

不顧身旁開車的男人的說話聲,微閉了閉眼,有關于這個位面所有的劇情便瞬間在她的腦中如畫卷般緩緩展開。

随即,寧潇睜開眼,嘴角就微微翹了起來。

嗯,這個世界有些帶勁,不僅僅男女主角的主線劇情帶勁,就連她與她的目标對象也十分的刺激帶勁。

總結來說,這個世界,那就是個冷漠傲然的霸道總裁因為喜歡上了好兄弟的女朋友,卻求而不得,最後一眼相中了剛上大學的,與他的暗戀白月光模樣八分相似的小白花女主,并将其當做替身之後,開啓了一段虐身虐心的虐戀情深故事,然後虐着虐着,在那位白月光心機綠茶陰暗的一面被揭穿後,成功通過對比,感受到了女主的真與好,最後兩人成功he了的故事。

咳,就這還是美化版的。

畢竟在寧潇看來,這故事的核心根本就是渣男賤女,既作又虐。

從頭到尾女主傷心傷肺,斷手斷腳,最後心如死灰地離開了男主,卻在男主終于看清了心機白月光的真面目後,只回頭哀求了兩聲,淋了下雨,女主就輕而易舉地原諒了他。

得虧寧潇不是女主,否則就光這些虐來虐去,最後還只能憋屈原諒的劇情就夠她吐上一口老血的。

而現在坐在她身邊臉頰微微泛紅,盡管開着車,可視線一有時間就會移到寧潇的身上,更将自己在意大利專門定制的西裝都披在了寧潇的身上的男人,不正是男主蕭文昊,還能是誰。再搭配着寧潇這張上帝親自吻過的天使臉龐,不用想也知道,她這一回同樣不是什麽沒戲份的炮灰路人甲。

嗯,這一周目的寧潇不是別人,正是——

劇情當中這位霸道總裁蕭文昊心心念念多年,只要她一跟女主發生矛盾,男主總會無條件地相信她而責罵錯怪女主,即便是後來查出了是寧潇的過錯,也依舊會在心裏為她找借口原諒,只要她掉兩滴淚,就輕輕放下錯誤。

無論什麽時候,不管跟女主在幹什麽,給她過生日也好,陪她燭光晚餐也好,兩人甚至已經洗白白了,準備嘿咻嘿咻也好,只要寧潇一個電話,他便會立馬抛棄女主,不遠萬裏地去到寧潇的身邊,甚至可能只是為了幫她買一份她想吃了很久的鴨脖。

在女主和寧潇之前,就跟瞎了一雙狗眼似的,永遠無條件選擇寧潇。

——的心機白月光。

是的,這個位面,寧潇依舊是女主鐘筱雯的對照組。

鐘筱雯單純善良,可愛不做作,永遠深愛男主,為了他甚至能豁出自己的性命。

而寧潇,則心機白蓮,不擇手段,不管跟誰交來往都有自己的目的,為了往上爬,為了賺的更多的錢,永遠都會選擇最便捷、快速的那一條道,不愛男主,不,應該說她誰也不愛,永遠都帶着一副虛假虛僞的面具,将男女主全都耍的團團轉,就為了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可以說,這樣的性格有她本身的因素,但也有外界環境變化的影響。

其實幼年的寧潇也曾過過一段時間的好日子,差不多二十年前,正是國內房地産事業騰飛的時候,寧潇的父親因為家裏太窮,正是第一批下海吃螃蟹的人,那是一個號稱“站在風口上,連豬都能飛起來”的年代,幾乎費不了什麽功夫,大着膽子的寧潇父親就這麽飛了起來。

一下子就從他們村子裏人人都看不起看不上的癞皮狗成了是個人都想巴上來的大老板,在外頭包工地,幹工程,甚至還開了一個小小的地産公司,随着錢包的鼓起,人也一下子膨脹了起來。

窮人乍富,還是那種沒內涵、沒底蘊、沒文化的窮人乍富起來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麽呢?

那就是,對,出軌!

已經有了錢有了勢力的寧潇父親完全顧不上在他一文不名,要什麽沒什麽的時候,是寧潇的母親硬是不顧家中父母的反對非要嫁給了他,為了一連生下了兩個女兒不說,還一直辛苦操勞着整個家,就連他的第一筆工程,也是她陪着他一起談下來的,在最困難的時候,是她大着肚子,在工地又熱又燥的小廚房裏,給他每天煮整整十幾個工人的飯菜,而從沒有一句怨言。

結果,現在他發財了,也嫌棄曾經花一樣的老婆被蹉跎成了如今的黃臉婆,肚子上的妊娠紋甚至只要他一看到就想吐,別說是跟她睡覺了,就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反胃,更嫌棄她沒給他生個兒子就傷了身體再也不能生了,弄得他直接就沒了兒子送終。

這不,出軌的理由都是現成的。

你沒給我生兒子!

寧潇小的時候就因為這件事情的影響曾剃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小平頭,在外頭跟人打起架來格外的兇悍兇狠,可即便這樣她的父親還是找了一個又一個鮮嫩的小姑娘,直到遇到了個手段高,又給她生了個兒子的,直接就帶着小三與私生子就逼上了門來,然後随意找了個借口就将寧潇母女三人一并掃地出了門。

當時的母女三人甚至連娘家都沒站在他們的身邊,只因為寧潇的幾個舅舅同樣跟在她父親後頭幹水電工程,每年不說多,一兩百萬還是能賺到的,這都是實打實的錢,妹子與外甥女再重要還能比得上錢重要嗎?

這不,寧潇三人直接就孤立無援了起來,之後整整三年的功夫,她們睡過即将拆遷的危房,睡過飯店的後廚,睡過各種各樣的地方,直到——

寧潇的妹妹寧喬被診斷出了尿毒症,然後她們回家去找寧潇的父親要錢的時候,被丢了兩三千就趕了出來,甚至回了娘家也只不過籌集到了僅僅三萬的資金,別說換腎了,甚至都不夠半年的透析錢,寧潇的母親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那是一個夏天的晚上,住在廉價的出租房裏的寧潇的母親抱着自己臉色蒼白的小女兒,看着面黃肌瘦的寧潇,給她們哼唱了一首童謠将她們哄睡着了就出去了。

直到半夜才眼睛發直地走了回來,一回來就弄醒了寧潇與她妹妹,帶着她們兩人就坐上了一輛去往京市的火車,一下火車将姐妹倆安頓好,就給了寧潇一張銀行卡,告訴了她密碼。

“以後,你要好好照顧妹妹!”

僅留下這麽一句話,給姐妹倆煮了頓飯之後,紅着眼的寧母就消失了。

直到半個月之後,她們才在新聞聯播上再次看到了她們的母親。

而那時的她早已成了屠戮了寧家上下整整七口人的殺人狂魔,而寧潇的卡則是她拿了寧家的錢,另給她開了戶口辦的。

從那時開始,寧潇便帶着她的妹妹就再也沒有回過老家,開啓了兩人在京市相依為命的生活。

前頭曾說過寧潇不僅僅是男主蕭文昊的白月光,更是他好兄弟的女朋友。

而男主的這個好兄弟,不是別人,正是寧潇這個世界需要還債的對象——葉霆。

少男少女的相遇十分的偶像劇,考入貴族學校的堅韌小白花寧潇,擁有一張小小年紀就可以初窺以後長到會有多驚人的漂亮臉蛋,性格堅韌不屈,別人敢欺負她,她就敢不要命地打回去,沒人敢接近她,也沒人敢欺負她,她始終獨來獨往,拿着最高額的獎學金,照顧着自己重病的妹妹。

家境優渥的葉霆自幼就是泡在了蜜罐子裏頭,被養的無法無天又唯我獨尊,會被寧潇這樣漂亮的刺頭吸引,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一開始還只是小孩子樣的我注意到你我就欺負你,慢慢地,慢慢地就被她徹底吸引,然後深深地喜歡上了她。

直到高一,兩人才徹底地走到了一起,當時的葉霆在得知寧潇的家庭情況時,甚至還跟她許諾,既然她已經是他的女朋友了,就是他們葉家的人了,以後一定會讓他的父母供她上大學,讓她再無後顧之憂地去學她想要學的醫學,之後甚至出國進修,回來就做全世界最偉大的外科醫生。

年少的夢想總是這樣的美好。

可破碎也格外的輕易,不過只是一次金融危機,葉霆的父親便破産了,破産之後的葉父從高高的公司頂樓一墜而下,葉母更是以閃電般地速度改嫁,完全顧及不到自己的兒子,就跟着新老公去了國外給人家做後媽去了。

只留下孤零零的葉霆一人,被殘酷的現實迅速催熟。

傷心了不過半月,在看到了他與寧潇的生活沒了着落,女生甚至都要每天都要在烈日底下穿着厚厚的玩偶裝才能賺來兩人每日的生活費,而她妹妹的透析費用,他們兩人下學期的學費等等全都不知道從而而來時。

男生選擇了铤而走險,因為自幼就極為精通電腦代碼之類事情的葉霆,顫抖着手就走了歪道。

不過只是動動手指頭的功夫,所有的錢財都有了着落。

而這一幹就是整整四年,從高三到大三,他不僅僅供着寧潇去讀了大學,供着寧潇妹妹每年的透析費用,也供着自己上了大學,甚至還有餘錢帶着一幫兄弟偷偷創建了屬于自己的app,企圖從黑轉白。

只可惜那一幫習慣了有他幫忙,事半功倍的人卻并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這個人才,一看他有全身而退的意思,轉頭就開始以寧潇的性命來威脅他,為了寧潇,葉霆主動選擇了自首,并且一并将那幫人坑進了監獄。

卻還是在監獄裏被那幫人打跛了腿不說,自己心心念念,舍去性命也要護着的,一直堅信會與他走到最後的女友寧潇,除了他進監獄的最初的幾個月過來看過他以外,之後不管是他被打的鼻青臉腫也好,腿跛了也好,硬是被磨練的打起架來悍不畏死也好,最後即便跛腳也成功成為了整個監獄暗地裏的王,再也不用吃苦了也好,因為表現良好減刑了也好,出獄了也好。

都再也沒有看見過她。

在被父母抛棄了之後的葉霆,多年後再次被他最心愛最寶貝的女人抛棄了。

而等他出獄之後,他才發現他疼愛,保護了多年的珍寶,非但并沒有成為外科醫生不說,還因為他高中時曾給她拍過的一張銀杏樹下的照片,一躍成了國民初戀,并以這個稱號,大四都還沒畢業就成功踏足了娛樂圈。

然後各種資源加身,徹底的大紅大紫,成了炙手可熱的一線小花旦。

長成了他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彼時的他,剛剛出獄,就看到了她在他們公司樓下的地下停車場,與他自小一起長大的,最好的兄弟正上演着……

激烈熱吻。

劇情才剛剛回想到這裏,寧潇便立馬看着身旁的蕭文昊正将自己的車子往眼前的地下停車庫走開去。

寧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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