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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跟成婚在法律上是一樣的,不管哪方有錯,姑娘若是被退過親事,再說親事時總是矮一頭。再有運氣不好,對方出點什麽事,連克夫的名聲都要背上了。口頭說定也許會有,但正式立下文書定下親事,很多都在成親前一年才正式定下文書,這樣會出現的變故就小多了。
畫眉聽得有理,正式定親肯定不能随便定,看看葉茜問道:「那這門親事……姑娘是什麽意思?」
「展家此時只是暫住國公府,想與我們家結親以後有個照應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既是借住便不能長久,将來的事情多半料不到,太太現在問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葉茜笑着說。
她現在是覺得展家不錯,展飛也很好,但離婚期如此遙遠,展家将來的變數又那麽大。不訂下文書親事,口頭答應了,以後反悔也會被指責信用問題。讓她說,這種事情別一口拒絕,但也別一下子說死,彼此都有些操作空間,到最後婚事要是成不了,也都有個退路。
「那豈不是要耽擱姑娘的花期。」畫眉不禁說着,跟展家這樣含糊着說不清,葉茜也就別想議親了。
「我現在在國公府裏住着,親事本來就不好議,而且這事也不會太久,最多兩、三年也就能顯出來。爹爹現在挺好的,晚兩年議親也不錯。」葉茜笑着說。
展飛最多住到十五歲,十四歲以前這門親事肯定會說死。那時候她不過十五歲,就是成不了,再議親都不遲。女兒家成親過早也不是好事,成親之後就要生孩子,生産年齡小,孩子夭折率就高,不如晚上兩年。
按着國公府将來的前程,葉宗山好好跟着葉景怡幹,将來捐個官身絕不是難事。到時候在官員住宅區裏買了大宅搬過去,身價上去了,親事就更好挑了。
「姑娘說的是,等晚上老爺回來,我與老爺說。」畫眉說着。
陽春三月,風光最好之時,畫眉生了個女兒。生的倒是很順利,但落地是這個女兒,畫眉多少有點郁悶,先開花再結果也是有的。葉宗山已經有兩個女兒,她是滿心想的生個兒子。葉宗山倒是挺高興的,起名葉芳,只是洗三就鬧了一天。
葉茜和葉荞也覺得挺好,她們都是女兒如何會厭煩妹妹,葉宗山和畫眉都很年輕,總是能生下兒子的。倒是苗姨娘帶着葉玉珠過來時高興壞了,只差拍手狂歡。葉宗山旁邊看着,都沒讓她們娘倆進裏間,在外間磕了個頭就打發走了。
與此同時孟昭也成功當選侍衛,原本要搬走的,葉老太爺沒讓他走。孟昭也沒有太堅持,他也是去小白樓報到後才曉得,侍衛就是七天回家一趟,也是早上去晚上回來,根本就不在家裏住。将來幾年生活重心肯定是在宮裏,還要特意說從國公府搬出去,确實顯得太矯情。
三月中旬去任職,進門頭三天打了五場架,單挑群毆都有。孟昭也沒太在意,一群血氣方剛的小青年的住一起,沒有女人,也不用天天幹活累到死,精力無處發洩,肯定要打架。據說每到沐休日時就是集體嫖、娼日,好兄弟就要一起嫖。
新人進去頭一個月是不當差的,要先學宮中規矩以及舉止儀态。因為進來的都是世家子弟,對這些大部分都懂,學生學的散漫,老師講的不認真,孟昭卻是沒有閑着。幾天功夫小白樓上上下下都混熟,連帶着前頭行走的太監也熟絡起來。
「怎麽文華殿的小太監老是給老五送東西啊。」孟昭悄聲問着身邊的董華,他才進來幾天就看到三回了,這也來的太殷勤了。
董華捂嘴笑着道:「看上他了呗,你是才來不曉得,太監沒有那東西,就想找個有那東西的通通後頭爽一爽。」
孟昭頓時傻眼了,不可思議的道:「太監……不是跟宮女對食嗎?」太監宮女才是一對啊,什麽太監跟侍衛也有一腿了。
「這就是你沒見識了,世上人有百種,愛好更是千奇百怪,誰規定太監不能找侍衛了呢。」董華笑着說着,又低聲道:「我聽說,當今聖上還找太監呢,就你大驚小怪。」
「!!!」
孟昭臉木了,本以為跟着杜俊混這麽久,風月場裏的把戲算是看完了。沒想到……果然是皇宮,天下最尊貴的地方,連玩法都是如此的與衆不同,真長見識。
好不容易挨到第一個沐休日,孟昭早與一起沐休的侍衛們約好,他請客做東,錦華閣擺酒請衆兄弟們吃飯,以後還請衆家兄弟照料。孟昭進來這七天,功夫俊,為人豪爽,人緣瞬間有了,他說請客,衆人也都捧場。
早上起來把平常衣服換上,腰牌拿好,難得放風一天,雖然心裏歡騰,但出了小白樓,都立時把那股高興勁給收了,列隊整齊,走的更是規規矩矩。快走到東華門門口時,擡頭就見一個三十幾歲的大太監走過來,身着三品官服。身材高大,樣貌雖然平常,走路氣勢卻是不俗,行人看到他立即低頭站到路兩邊。
孟昭也跟着站到旁邊,眼睛卻是看着來者,進宮這些天他見過不少太監,其中不乏高手。大楚太監權重,争當太監屬于常态,有高手并不奇怪,這位只怕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孟昭?」那人走到侍衛們跟前時腳步停了一下,突然開口,眼睛掃向衆人,似乎在尋找。
孟昭愣了一下,身邊的董華趕緊推推他,小聲道:「這是曾廠公。」
慈寧宮總管大太監曾初識,同時也是新出爐的東廠廠東,掌管衛所一萬東廠人馬,如雷貫耳。孟昭看到他的官服也猜到幾分,上前一步道:「我是,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
曾初識的目光直盯向孟昭,從臉開始,慢慢地往下看,好像一把尺子在衡量着什麽。
孟昭恭敬地站着,文官歧視太監,好像只要沾了閹人兩個字,就會聲名狼藉。孟昭并不這麽想,能在幾萬太監中脫穎而出,甚于能把皇權都玩弄與股掌之間,這必須是能人。
如此打量了一會,就聽曾初識揮手道:「你們去吧。」
孟昭心中有幾分莫名,臉上卻是沒任何反應,只是退回列隊中,跟着前頭侍衛一起走了。
亮了腰牌出了東華門,列隊馬上解散,馬上就有人叫了起來:「孟昭,你有這樣的大靠山,也不露一聲。」
孟昭擺擺手道:「我真不認得,我看曾廠公好像也不認得我。」
難道是葉景祀托了關系,讓曾初識關照他?應該不是,論起身份是奴才不錯,但除了宋太後誰敢拿他當奴才看,葉景祀托不起,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衆人覺得有理,跟着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更有人打趣孟昭道:「若是曾廠公看上你,那你小子就發了。」
董華馬上道:「才不是呢,曾廠公在外頭有一個相好,好像是進宮前的舊相識,兩人是青梅竹馬。原本也不叫這個名字,後來為了記念這位舊識才改的。」「我怎麽聽說曾廠公宮裏這些年,連個相好的宮人都沒有,很多人都傳他也許好那一口的,孟昭生的也不錯嘛。」衆人打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