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補課院
宋璟中午沒有去食堂吃飯, 被姜承抓去給他補課,其實也算不上是補課, 就是姜承在他整理出來的那本筆記上圈出了幾處晦澀的知識點,還有幾道預測題,讓宋璟細細給他講解一下。
說實話,宋璟能看出姜承迫切想要把徐善踩在腳下的決心,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他簡直是不浪費一分一秒地在學習, 看起來比他這個一等還要刻苦,雖然之前兩人同班兩年多,但并沒有交流過, 除了上次他和姜承做交易時有過一次交談外, 再無什麽交集。
即使沒有相處過,但畢竟在一個班, 宋璟對姜承的性格還是有一些了解的,帶着上等人骨子裏的通病, 冷漠,沒有同理心,高高在上,輕視瞧不起他們這些社會關懷對象。
就像現在, 明明是他請求自己幫他講解這些知識點和預測題, 可姜承言語間的态度卻總是不經意帶出傲慢和輕視,絲毫不尊重他。
宋璟很清楚,以現在他的身份和地位,在面對姜承, 鄭裕這些人的時候總是低人一等的, 德亞高本就是富人精英子女的游樂場, 他只是窮酸的闖入者,在這裏素來就沒有平等一說,如果想和這些人平等的對話,那只能他自己地拼命往上爬,爬到一個更高的位置。
宋璟能牢牢占據德亞高一等的位置,不是運氣而是真正的實力,他夠聰明也夠努力,邏輯思維能力極強,這幾處晦澀的知識點他細講了一下之後,姜承頓時感覺思路開闊了不少,理解的也更深刻了一些。
姜承對他很滿意,擡手合上筆記,勾唇看向宋璟:“我們班長不愧是一等,果真不一樣。”
“看來這次也能牢牢占據住一等的位置吧。”
說完,他語氣一頓,語氣意味深長,帶着勢在必得的笑意:“只不過這次二等的位置要換人坐了。”
姜承沖宋璟笑,但眼底是遮蓋不住的輕視和傲慢:“謝謝你的筆記啊,宋璟。”
“放心,如果我這次拿了二等把徐善狠狠踩在腳下,你也按照我的話乖乖在月末秘密朋友的考核評價中給她打最低分,我一定會遵守我的承諾的。”
宋璟表情清冷倨傲,聲音淡淡的:“姜承,我會按照你說的做,希望你也能遵守承諾,月底考核評價給我打A ”
姜承擡起雙臂交疊在胸前,薄薄的唇瓣勾起來:“怎麽,信不過我?放心,我說到做到的。”
宋璟和他對視:“希望是這樣。”
姜承覺得有些被冒犯,嗤笑一聲,看向宋璟,聲音中洩露出幾分惡意:“我們班長這麽優秀,将來想要去哪所大學,首爾大?延世大,還是高麗大?”
說着,自己像是覺得好笑,笑出了聲:“我們班長該不會天真的以為考上了名牌大學就能改變命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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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一句忠告,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擺清自己的位置。”
說完,笑着站起身來,拿過桌旁的礦泉水,扔進宋璟懷裏:“班長給我講題辛苦了,喝水潤潤嗓子吧。”
“上次你送我的那瓶太廉價了,嘗嘗這個牌子,口感好很多,平時我們班長應該沒機會喝這麽貴的水。”
姜承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感慨,又帶着輕蔑笑意:“在大韓民國會投胎才是最重要的,可憐我們班長這麽優秀,卻出生在這種貧賤的家庭,真是遺憾啊。”
姜承将水扔進了宋璟懷裏,轉身出了教室,宋璟表情淡漠,低頭看向所自己懷裏的礦泉水,水瓶形狀像是名貴香槟酒瓶的縮小版,通體透明純淨,光只看着似乎都能感受到水的甘甜,确實同他喝的廉價水不一樣。
宋璟清楚的知道姜承是在侮辱他,但他畢竟已經在德亞高以社會關懷對象的身份待了兩年了,無形之中的輕蔑侮辱難堪他已經承受了太多,像那天在辣炒年糕店鄭裕那樣侮辱他,可他最後還不是忍了下來,因為除了忍別無他法,姜承這些小動作對他來說打擊性幾近于無。
一瓶水而已,或貴或廉價又能怎樣呢?只要能喝能解渴就行。
不過也許姜承說的對,他這樣的家境即使考上延世大學,沒有人脈,将來在檢察官的圈子裏可能也寸步難行,但那又怎樣呢,還沒嘗試,誰又知道結果,他怎麽知道将來他會不會爬到和他一樣的高度,可以平等的和他對話,甚至是俯視他。
宋璟就站在姜承的座位旁,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水,清冽甘甜,對他來說味道沒有什麽不同,他神情淡漠沒有波瀾,擰上瓶蓋,手裏拎着水,朝教室後排的垃圾桶走去,還沒走近就擡手扔了進去,水瓶哐當一聲砸進垃圾桶裏,他就垂着眼淡漠的看着。
宋璟視線投過去,遙遙瞥見掩在白色廢紙之下,露出的粉白色一角,他下意識有種詭異的熟悉感,擰着眉匆匆走到垃圾桶旁,垂眼看過去,擡手翻開上面的廢紙,下面果然是他那天送給徐善的公交卡,純白底色上面印着可愛的兔子圖案,兔子咧着嘴,像是在對他笑。
宋璟伸手将公交卡拿了出來,眸色沉沉,握着公交卡的手用了很大力氣,白皙手背上迸出幾條青筋,指甲也微微泛白。
他心裏清楚,理智也告訴他,如果他不是徐善要守護的對象,他又借機卑劣的要求她陪自己24小時的話,徐善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坐公交車,她是精心嬌養的嬌花,只适合光鮮亮麗的坐在昂貴的私家車裏,毫不費力就可以輕松到達想去的目的地。
就像那天徐善問他公交卡裏有多少錢,他略帶諷刺的回複她,為什麽要問這個,反正今天過後她也不會再坐公交了,徐善看着他,嘴角帶笑說也是,他們不一樣。
而她确實也如他所願,把公交卡扔進了垃圾桶裏,棄如敝履。
就像徐善和他一樣,如果不是他以社會關懷對象的身份進入到德亞高就讀,以他這種身份和階層,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和徐善産生交集,他們人生的軌跡就像原本兩條平行的線,因為他的不甘心,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所以改變了命運的軌跡,短暫的和她相交,但終究要漸行漸遠。
可他不甘心又怨恨,到底憑什麽?這一切到底憑什麽!
難道就因為他們會投胎,含着金湯匙出生?
宋璟一張清俊的臉陰沉的要命,握在手裏的公交卡把他白皙幹淨的掌心硌出明顯紅痕。
放學後
徐母親自來接徐善送她去補課院,柳司機遠遠看見徐善從正門走出來,連忙從駕駛座上下車,繞到後排給她打開車門,徐善沖柳司機溫和的笑了一下,彎腰進了車裏。
徐母笑吟吟地望着徐善:“我們善兒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麽樣?”
徐善微笑:“很好,母親。”
徐母笑了笑,擡手将她耳邊碎發別到耳後,又幫她捋平整領結上的蕾絲:“進入補課院之後,考試周我們善兒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剩餘的2%,我相信只要我們善兒稍微努力一下,就一定可以補足,是吧?”
徐善微笑:“當然,母親,周五的水平測試我一定會拿到一等的。”
徐母含笑,聲音裏帶着愉悅:“我們善兒這次終于可以把那個窮酸又低賤的社會關懷對象踩在腳下了,開心嗎?”
徐善唇邊漾起笑意,眉眼清純善良,可唇瓣一張一合吐出來的話卻讓人心驚:“我等這一天很久了,一等的位置被那樣下賤的人占據,讓我難以忍受。”
“真的很感謝母親能把我送進這個補課院,謝謝您,讓您費心了。”
徐母感慨:“我和你父親又何嘗不是這樣想呢,我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能理解我們的苦心就好,我們就算沒有白費心力。”
“善兒,你要知道考上首爾大是我和你父親為你選擇的最好的一條路。”
徐善:“我明白的,母親。”
徐母為自己女兒能夠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感到欣慰,垂眼拿起放在兩人中間的精致袋子,遞給徐善,溫聲囑咐:“這是我親手做的甜品,你拿去補課院和同學們一起分享。”
“特別是趙夫人的小兒子,你能進入這個補課院全靠趙夫人為你做推薦人,務必要表達感謝,知道嗎?”
徐善微笑着點點頭,接過袋子放到自己身側:“好的,母親,我會照做的。”
她眼底飛快掠過一絲惡意,趙夫人的小兒子就是鄭裕的跟班,垃圾堆旁邊的蒼蠅,一樣令人作嘔。
這家新成立的補課院離德亞高不遠,可以穿過一條小巷走近路,大概十分鐘,如果開車的話則要繞一段路。
車子在路邊緩緩停穩,從外面看是一棟很平常的公寓,樓面外側沒有明顯标識。
徐善下了車,背好書包,手裏拎着甜品袋子,微微颔首:“母親慢走。”
徐母笑着點頭,溫聲囑咐:“善兒,記得我說的話,務必要對趙夫人的小兒子表示感謝,不要失禮。”
徐善表情溫順:“母親放心。”
徐母滿意地點點頭,車窗緩緩升起,柳司機啓動車子,漸行漸遠。
徐善坐電梯上到九層,透明門上是密碼鎖,她按照徐母發給她的數字輸入,咔噠一聲門鎖打開,徐善手腕上挂着甜品袋子,按下把手,推門進去。
和不起眼的外表比起來,內部極盡奢華舒适,不過人并不多,只有四個學生,不像補課院,更類似于單獨的私人課外輔導,數學,經濟,韓國史,生命科學分別由不同的講師負責,但這只是用來遮掩透題的表面功夫。
徐善進來的時候沒發出太大響動,但還是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鄭裕的跟班擡眼望過來見是徐善,驚訝的瞳孔睜大,不敢置信。
徐善平靜地同他對視,微笑了一下。
男生緊緊皺起眉頭,一臉想不通的模樣盯着徐善,照理來說,她成績已經那麽優秀了,為什麽還要來這種透題的補課院。
要是像他這種成績吊車尾的,母親把他弄到這兒還情有可原,畢竟他的成績實在是拿不出手,将來申請大學的時候會很難看,父母面子上挂不住,對于他們這種階層的人來說,來這種補課院從來都不是為了拿一等,只是為了讓成績看得過去眼,別太丢人就好。
徐善掃視了一下,除了鄭裕的跟班她認識之外,其他三個學生也都是德亞高的,只不過不同班,都是成績很差的財閥子女,來這裏都是想扯上一塊遮羞布,管理一下內審成績,否則等到申請大學的時候,成績太難看。
徐善找了個空位坐下,就在鄭裕跟班的後面,将手裏拿着的精致袋子放在桌子上,又放下書包挂在桌子左側挂鈎上。
男生回過頭,手搭在徐善桌子上,眼底滿是驚訝:“徐善,你怎麽會來這裏?”
徐善表情平靜,反問道:“你不知道嗎?”
男生雲裏霧裏,手指指向自己:“我?我怎麽會知道,我要是知道你來的話,還至于這麽驚訝?”
徐善一邊拿過放在桌子上的精致甜品袋子打開,一邊同男生說話:“是你母親為我做的推薦人,我還以為你是知情的。”
她一邊說一邊打開甜品盒子,徐母一共做了三種甜品,都很精致,草莓巧克力大福,抹茶司康,還有水果蛋撻派,盒子剛一打開就散發出淡淡的甜香和奶香氣。
聽她說是自己母親為她做的推薦人,男生更驚訝了:“什麽?你是說我母親給你做的推薦人?”
徐善點頭,輕嗯了一聲。
男生湊近她,輕聲斥責:“徐善,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你每次都能考二等,已經很優秀了,為什麽要來這裏啊。”
“說的好聽是接受輔導,但實際上就是透題,萬一事情曝光被發現,你曾經的努力和真實的成績都會被一并抹去,你知道嘛,大家會認為你連二等的成績也是作弊得來的,你知不知道!”
徐善聲音淡淡的,沒什麽情緒:“你知道這些,不也依然選擇在這裏接受輔導。”
男生羞惱,低吼:“我和你能一樣嗎,我的成績本來就差,來這裏只是為了讓內審成績不那麽難看而已,你不一樣,你要知道你二等的成績是真的,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可你在這裏接受輔導,一旦被發現的話,就完蛋了。”
徐善輕笑:“謝謝你的擔心,不過沒關系,在這裏接受輔導的人不是都簽了保密協議嗎,我相信沒有人會說出去的,除非……”
她眼波流轉,視線定在男生臉上。
男生見她意味深長地盯着自己,擰起眉:“看我幹什麽,你該不會覺得我會說出去吧,我才沒空管你的閑事。”
說着,語氣一頓,又試探着詢問:“你成績都這麽好了,還來這裏接受輔導,該不會是為了贏過宋璟吧?”
徐善淡淡嗯了一聲,将手邊的甜品盒子推到男生面前:“你不覺得被宋璟那種低賤的社會關懷對象壓一頭讓人很難以忍受嗎?”
“你不希望我贏過他嗎?”
男生輕笑,像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想,語氣有些愉悅:“我就說嘛,你一定很厭惡宋璟這種人,又怎麽會和他偷偷交往。”
徐善抓住重點,同他對視:“誰說我和宋璟在偷偷交往?”
男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噤聲,搖搖頭:“沒,沒誰,我瞎說的。”
他欲蓋彌彰,徐善也懶得再問他,他天天除了和鄭裕待在一起,就是和鄭裕的另一個跟班待在一起。
鄭裕對她有好感,就算是吃宋璟的醋,也只是暗地裏,因為他覺得宋璟這種人不配當他的對手,公開表露出他是因為宋璟和徐善的相處而吃醋嫉妒,他會覺得自己很掉價,所以即使是盯上宋璟霸淩他,也扯了層遮羞布,故意讓他原先的跟班選出接班人,又用語言暗示逼迫那人指定了宋璟,借這個理由折磨他,他自然不會把徐善和宋璟兩人牽扯在一起。
這話是誰說的并不難猜,肯定是鄭裕身邊的另一個跟班。
她懶得再問,但男生怕她追問,輕咳一聲,岔開話題,看了眼徐善推到他手邊的甜品盒,開口問:“你們家傭人做的嗎?看着挺精致。”
徐善搖頭:“不是,是我母親親手做的,特意為你做的,嘗嘗。”
男生受寵若驚,顯得有些驚訝:“為我做的?”
“怎麽這麽客氣。”
徐善解釋:“你母親不是幫我做了推薦人嗎?要不然我也沒有辦法進到這個補課院,母親想表達一下感謝,所以特地做了這些甜品,讓我帶過來給你嘗嘗。”
男生拿了塊水果蛋撻派,送進嘴裏,口感綿軟細膩,有濃郁的鮮果香氣,恰到好處的甘甜:“徐善,你母親手藝真好。”
“喜歡的話,你就多吃一些。”
男生又拿了一塊抹茶司康送進嘴裏,慢慢咀嚼着,擡眼看向徐善,口無遮攔:“說實話,以你的實力是真的考不過宋璟吧,要不然也不會選這種方式。”
徐善不覺得羞愧,坦然地點點頭:“嗯。”
男生感嘆:“徐善,你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徐善沒說話,就在這時,透明門的密碼鎖又啪嗒一聲被按開,緊接着門被推開。
是李元,和平日裏他在德亞高玩世不恭,嚣張跋扈的模樣不同,今天規規整整地穿着制服,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顆,同色系地領帶也工整的系着,下颌微微仰着,輪廓分明,不過眉眼間依然陰鸷,那股冷淡又嚣張的財閥公子姿态已經融進了骨子裏,不是穿什麽衣服或者怎樣穿衣服就能掩蓋得住的。
男生正吃着甜品,聽到響動擡眼看過去,見是李元,一下就噎住了,彎下腰,捂着嘴止不住的咳嗽着。
今天這是怎麽了?補課院一下子新來了兩個人,一個是牢牢占據住二等位置,成績已經夠優秀的徐善,現在SK的小太子爺也竟然也來了。
男生是鄭裕的跟班,鄭裕又是李元的跟班,算起來他是跟班中的小跟班,教會的經營同財團之間利益牽扯頗深,尤其每當大選或者是需要募捐的時候,聯系更為緊密,李元他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李元進來,自然而然地就坐到了徐善身旁,眼神耐人尋味。
徐善似乎并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感到驚訝,禮貌地同他打了聲招呼,而後拉開書包拉鏈,拿出書和筆擺好,仿佛身邊坐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同學,對待他的态度同對待其他任何一個人沒有區別。
其他學生對李元的到來似乎都感到十分驚訝,但都不敢正大光明的看他,只是不露痕跡地偷偷打量,畢竟李元是站在德亞高金字塔最頂尖的人,性格陰晴不定,暴戾嚣張,大家都怕被他盯上。
男生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露出讨好的笑,和李元打招呼:“元少爺,你也來這裏接受輔導啊?”
李元冷淡地嗯了一聲,視線定在男生手邊的甜品盒,白粉配色的精致包裝,一看就不像是男生會買的東西,而且裝甜品盒的袋子就在徐善桌子上擺着,他擡眼看向男生,眉眼陰鸷不耐:“拿走。”
男生不知道李元為什麽心情不好,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了徐善一眼。
徐善開口幫他解圍,看向李元:“抱歉,是我的,我母親做的,你要嘗嘗嗎,李元?”
李元冷淡又不屑地掃了一眼甜品盒,明顯已經被人吃過了,他不是第一個被徐善邀請品嘗的人:“徐善,你還真是沒什麽誠意啊,怎麽,趙夫人的兒子需要感謝,我就不需要?”
他臉色難看陰沉,濃濃的火.藥味,男生默默把甜品盒子蓋上轉回身,生怕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憑白遭殃。
徐善和他對視,聲音溫和:“抱歉。”
李元冷哼一聲,看不出喜怒。
很快講師夾着試卷進來,李元和徐善便沒有再交談。
輔導期間,李元垂着頭轉筆,沒看徐善一眼,直到中間休息才把視線又放到她身上,少女伏在桌前,黑發別在耳後,露出雪□□致的側臉,細白指尖攥着筆在卷子上勾選答案。
李元身子往後仰了仰,視線停在徐善臉上,薄唇輕啓,聲線冷沉:“徐善,以這種方式就算考了一等,你不會覺得羞恥嗎?”
徐善手上動作沒頓,視線依然盯在卷子上沒擡頭,一邊寫着題,一邊淡聲開口回答:“贏就是贏,怎麽贏不重要,也沒有人會關心。”
李元唇角微勾,發出一聲嗤笑:“不愧是徐秘書長的女兒。”
“和他還真像,一樣的沒有羞恥心,不擇手段。”
徐善勾選答案的動作一頓,擡眼看向李元,同他對視,輕蹙起眉,認真發問:“如果在這裏接受輔導就是沒有羞恥心的話,李元,那你也沒有。”
白熾燈光下徐善眉眼間那股脆弱感愈發明顯,我見猶憐。
四周的吵鬧聲猝然低了下去,其他學生的視線都投過來。
李元猛地站起身來:“徐善,你!”
他從來沒被這麽赤.裸地挑釁過,臉色十分難看
徐善仰頭看他,語氣平和的解釋:“冒犯了你,我很抱歉,但你說的話也讓我很不舒服,很失禮。”
李元微微散了些火氣,但眉眼間依然陰鸷,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目光中帶着審視的意味,徐善對他來說還是有幾分特別的,尤其是那次晚宴過後,所有人視線都在李梁身上,衆星捧月,只有她的視線是放在他身上的,在場所有人中只有她一個人。
良久,他冷淡的輕嗤一聲,緩緩坐下,直到輔導結束,沒再看她一眼。
講師離開後,徐善起身将桌子上的試卷裝進書包裏,李元坐在椅子上沒動,盯着徐善,她黑色長卷發半紮着,用寬幅鑽石發卡固定在腦後,折射出來的光線總是刺到他眼睛,和那天在老宅她拖着裙擺走在他前面時一樣。
李元微微擡手擋住刺眼光線,白皙指尖微微蜷曲着,只露出緊繃的下颌,冷冷淡淡地開口,帶着點諷刺意味:“徐善,你還真是喜歡這些華麗的東西。”
徐善把書包拉鏈拉上,轉頭看向李元,神态認真:“嗯,喜歡,因為耀眼。”
說完,她背上書包,從兩把椅子之間的空隙走出去,離開教室。
李元死死盯着她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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