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等到《天下》劇組正式開始工作就已經是雨停之後。這一場不大不小的雨持續了一周,這在這個城市算是極為少見的天氣了。
杜行止望着空氣裏透着的亮光,太陽還沒有任何露頭的趨勢。這個冬天,應該比往年還要冷上不少吧。
“杜導。”
“原來是你們來了。”杜行止笑着同江庭打招呼,目光卻若有若無地看着嚴容。
因為天氣的原因,嚴容今天在外面套了一件墨色的風衣,脖子上卻圍着一條純紅鮮豔的圍巾,兩個極端的色彩在嚴容身上分外和諧。真是天生的衣裳架子啊,這樣的身材再配上無與倫比的相貌,怪不得只是一組照片就能讓YZ的那一期雜志賣到脫銷。
杜行止微微眯起眼睛,他眼前的這個人皮膚潔白若瓷,眼角淚痣殷紅地仿佛随時都能滴出血來“行李已經安置妥當了嗎?”
“都已經安置好了。”回答的是江庭。
其實嚴容并不想住到這個所謂的酒店裏,從江庭的住址開車到這裏也就是短短半個時辰的車程,完全可以不用住在這裏。但是劇組采用的是全封閉拍攝模式,大家都住在一個酒店裏,他也不能搞什麽特殊待遇。不過鑒于投資商比較土豪的原因,他住的地方絕對不會差就是了。
道具師走了過來,往杜行止耳邊低語了兩句。
杜行止淺笑道“不好意思,先失陪,那邊出了點問題。”杜行止走了兩步,又轉過頭來“你們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下午兩點之前過來就行。”
“好。”
江庭聳肩“咱們回去吧,有點冷。”
隐藏在角落裏的那個人看着嚴容漸行漸遠的背影,良久,嘆了口氣。這就是,你喜歡的人麽?
房間號是505,嚴容剛打開門就發現房間裏多了一個人的氣息。
“驚喜。”
嚴容不置可否,他本想問一下蔣淵為什麽會出現在他的房間裏,不過一想到他就是這部戲最大的那個投資商,有他房間裏的一張房卡又有什麽可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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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表情就不能稍微高興一點點嗎?”
“我很高興。”
蔣淵無語,他根本一點都看不出來他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臉上哪一點顯示出了高興的樣子。
房間很大,但是卻沒有椅子。嚴容只好同蔣淵一樣坐到床上。
“那個......”兩人的距離拉近,蔣淵突然間有些緊張。
“有什麽事麽?”
“沒有,就是想過來看看你。”
“哦。”
蔣淵發現自己在終于把話說通順以後空氣還是有點沉悶。難道,嚴容對自己突然到來的這件事感到不高興?為什麽真的見到嚴容以後腦子就變得不好使了啊,平時的精明為什麽會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啊。
為了不至于氣氛變得更加尴尬,蔣淵正準備開口,嚴容卻在這個時候說話了。
“蔣治,他最近怎麽樣?”
“小叔啊。”聽到嚴容這麽一問,蔣淵神色有異“他最近是挺不正常的。”
“不正常?”
蔣淵不知道嚴容怎麽會對自己的小叔叔好奇,不過他還是緩緩道來“他最近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每天都是白天不見人影,大半夜才回來,一直待在酒吧裏喝酒。上次直接喝到胃出血送到了醫院,剛出院還是繼續喝。”
“是麽?”
“嗯。”蔣淵說道這裏眼裏是掩藏不住的擔心“他這樣下去.......”
嚴容聽得懂蔣淵沒說完的話裏的意思是什麽,這種狀态下的蔣治,讓他沒法不擔心。
“上次去你的那個酒吧,好酒應該挺多吧。”
“這倒是,小叔這些天都快把我的好酒給喝光了。”蔣淵勉強笑了一下。
果然在那裏啊。嚴容揉了揉額角,眼裏流露出一絲疲憊。
蔣淵自然沒有看漏嚴容眼裏的疲憊“既然你累了,那我就先走了。”
“嗯。”
深色的門被掩住,蔣淵盯着門,眸光裏沉甸甸的。嚴容他,可不是這種會表情外漏的人啊。
白天裏的酒吧裏并沒有幾個人,現場音樂演奏的人拉着柔和的西洋古典樂,室內打的是暗光,空氣裏彌漫着不算濃烈的酒精味。
嚴容是開車過來的,這種名為汽車的器械在他看過江庭開過幾次之後基本掌握,導航方便地為他找到了最終目的地。他不禁感嘆現代科技的方便。
他一個人徑直走着,終于在最角落的沙發裏找到了那個一個勁悶着頭喝酒的人。
雖然蔣治喝得醉醺醺的,可是他訓練了這麽多年的警覺性還是條件反射地起了作用,醉眼朦胧地擡起頭“是你嗎?”
見眼前的人不說話,蔣治苦笑了一下,突自肯定道“是夢。”再次拿起酒瓶往嘴裏灌時,這才發現瓶頸被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握住。
“是夢?”
“不是。”嚴容看到蔣治這個樣子就知道他醉的不輕。
“不是夢的話我怎麽會見到你?我做了錯事,你應該,不,是一定,你一定不想再見到我了吧。”
拿下這人手裏的酒瓶,桌子上一堆酒瓶讓嚴容忍不住皺眉“沒有。”
蔣治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嚴容。”
“嗯。”
“你坐下。”
嚴容依言坐到他身邊,扶住他的肩膀,以防他倒在沙發上。這幅模樣的蔣治,讓他無端地心裏有些悶。不可否認的是,這個人,是他第一個兒子,他最喜歡的一出生就被他寄予厚望的兒子啊。
他湊近嚴容的耳旁,聲音有些嘆息“我做了一個夢,很長。”
“我聽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夢,我......罷了,你一定會覺得我很惡心吧。”
“不會。”嚴容抓住蔣治肩膀的手微微收緊。
蔣治外頭笑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往嚴容唇上印了一下“現在覺得惡心麽?父皇。”
後面這兩個字從蔣治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嚴容心裏頓時冰涼一片,唇緊抿着。
“你從來就不愛我呢,父皇。”蔣治貼近嚴容的耳邊,目光溫柔地說着話,從遠處看仿若情人一般耳厮鬓磨“你一直只是把我當作一個将來用來統治的工具罷了。”
此話一出,嚴容內心裏受到的震撼是極大的。原來,他一直捧在手掌心裏的兒子一直認為自己這個父皇只是單純地利用他罷了,還真是極具諷刺啊。
“并不是這樣。”
“我不是小孩子了,父皇。”蔣治伸手摟住嚴容,他甚至能夠聽到身前這個人胸膛傳來的心跳聲。擁抱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兩個人心貼的很近,卻看不到彼此的臉。“對于這樣的對您産生不論之情的我,你一定感到很惡心吧。”
“蔣治,你……”
“你能抱住我嗎?和小時候一樣。”
他能夠聽出蔣治聲音裏的哀求,在心裏嘆了口氣,最終回抱住蔣治。
暗金色的燈光在空氣裏來來回回,斑駁了不遠處另一個人的臉。
“老板,你剛來就走,不喝一杯嗎?”
“今天不了。”
蔣淵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酒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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