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手被拉着一直向前,手掌相接的溫度帶着淺薄的暖意,前面的人一直沒有回頭,只留給身後的人一個後腦勺。
人們都在樓下忙着交際,道喜,酒店的天臺上并沒有人涉足。
“就這裏吧。”
嚴容沒有問他怎麽這麽久不聯系,也沒有問為什麽會參加這個婚禮,他看着只穿着一件套頭黑色毛衣的蔣治,知曉他并不是這場婚禮的賓客,動了動唇“冷麽?”
蔣治回過頭看他,握緊攥在手裏的另一只瑩白如玉的手,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了半晌,然後一伸手抱住了他。
他曾經在充滿危險的熱帶雨林裏執行任務,也曾在零下幾十度的冰天雪地埋伏十個小時擊殺目标,也曾在被逼到無路可退的絕境裏吃樹皮活下來,他從來不會退縮和迷茫。可是,在面對眼前這個人時,他所有的力量都不翼而飛,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輩子,能讓他無能為力的也只有這一人罷了。
嚴容愣了片刻,也伸出手抱住蔣治,心裏有些莫名的溫度。蔣治對他的在意程度,他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
“是不是,因為我?”這句話從蔣治嘴裏說出的異常平靜,雖然用的是問句,但是心裏已經篤定了結果。他本來就有這個猜測,邵雲廷他又自作聰明地坑了他一次,讓他更加肯定了心裏的猜測,再者他搜集的那些蛛絲馬跡已經讓他能夠肯定,邵雲廷,既然你敢這麽對我,你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一想到邵雲廷給他注射在身體裏的東西,蔣治的眼神就冷厲地厲害,一次,就已經上瘾。邵雲廷既然敢選擇放他走,不就是已經有足夠的信心控制他了麽。
可是,我蔣治,可不是那麽容易認輸的人呢。一想到胳膊上那幾個還未曾消退的針孔,蔣治眼裏的墨色的瞳孔裏滿是陰霾。
“......是。”嚴容也無意隐瞞蔣治,最起碼,這也不算是他一個人的事,這時候最好的方法是一起承擔。蔣治不僅是他的兒子,還是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他能敏感地感覺到剛才蔣治身上一閃而逝的殺意,估計是已經對邵雲廷對了殺心。
“對不起。”蔣治輕聲說道,偏轉一點弧度,唇正好觸碰在身邊這人還微微泛着涼意的側臉上。
蔣治很少和身邊這個人有實質性的身體觸碰,還是在他刻意的推動下才發生了那麽一次關系,現在唇上不經意擦到臉頰,讓他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唇往上移了移,舌尖正好在舔舐着這人臉上勾魂攝魄的淚痣。他一下子僵住了。
不過嚴容并沒有說什麽,只是眼裏的神色又柔軟了些許,還伸出手輕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然後不帶任何情色意味地在他唇上摩擦了一下,輕若鴻羽。
蔣治低下頭,突然覺得耳根有些燒,他剛想張嘴說些什麽,突然間沒有任何征兆地想起了那件事。頓時神色冷凝了下來,眼裏似有狂風驟雨在凝聚,他知道,邵雲廷他一定是把那場性、事錄了下來,至于要怎麽使用還是另外一說。
是要在關鍵時刻來場威脅嗎?還是等哪天心情不爽了讓他身敗名裂?無論是哪一種都會有确實的作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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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摟住身前這人的手愈發用力,把頭深深埋在這個人頸間,眼角的餘光劃過天臺上隐秘的某處。他不怕身敗名裂,他怕的只是這個人知道以後的結果,其他的,他可以不在乎。
“治兒,”嚴容松開保住蔣治的手,扶着他的肩膀,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不容許他有一絲逃避,緩慢地念了四個字“緩兵之計。”配上他那大提琴般的低沉的聲音,和俊美無鑄的面龐,漂亮到直接可以入畫。
真真切切地聽清楚了那四個字,蔣治心裏頓時湧現出無限的歡喜。是了,僅僅是剛訂婚而已,離正式結婚還有一定的日子,首映式結婚麽。思考了片刻,蔣治勾了勾唇角,這是一個好機會呢,主動權,也扳回了兩層呢。
“要記得啊。”嚴容松開搭在蔣治肩膀上的手“放心。”
放置在肩膀上的手被挪開,蔣治有一瞬間的悵然若失,然後恢複了常态,語氣異常認真“我相信你。”
“嗯。”被兒子肯定的感覺還不錯,出來時間也不短了,于是道“治兒,先回去吧。”
“……好。”蔣治點頭,猶豫了片刻還是把唇往這個人淡色的唇上印了一下,一觸即分,然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天臺上空蕩蕩的,刮着不大的風,同時還蘊含着春初獨有的寒涼,刮在臉上不疼,但也絕對不會舒服。
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剛才被觸碰的唇,神色淡漠,語氣也是冷冽的“還不出來?”
暗處立刻走出一個穿黑色大衣的男子,大衣扣子沒扣,漏出裏面白色的毛衣,穿着一雙很是搭調的軍靴。此時他臉上挂着無辜者的表情,眼裏卻閃過一絲興味。
韓嘯完全沒有絲毫尴尬,雖然聽牆角是有些不對,但是他也沒有在實質上對兩人做什麽啊。
對面那人半天沒有動靜,只是眸光淡淡的看着他,不知為什麽,在這種眸光下,他竟然覺得有點無所适從。“不問些什麽嗎?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嚴容眼睛微眯,本來略顯狹長的眼睛此時竟然有了一種危險的感覺。他知道韓嘯此時在這裏不是為了監視他,應該是韓嘯個人的意思,邵雲廷即使想也不會做這種事情,他有自己的尊嚴。只是,好奇心太過有時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呢。
猛然間迸發的凜然的殺意連韓嘯身體都有些僵硬,從對面這人身上傳來的幾乎凝為實質的殺意随着那人的目光似乎在一寸一寸的切割着他的皮膚,即使沒有鮮血淋漓,額頭上也冷汗連連。那一瞬間,他差點丢掉了拔槍的勇氣。
韓嘯震驚于這股殺意,就是連他這種殺慣了人的人也感覺到有些顫抖,那種感覺仿佛就像是在這個人面前他就像蝼蟻一般不值一提。真正的對人命的漠視,究竟,要殺多少人才會形成這種氣勢?
沒等韓嘯震驚完,嚴容就收回了外露的殺意,還是一臉淡漠的樣子,步伐穩健,直到徹底離開陽臺也沒有回頭看韓嘯一眼。
沒有劫後餘生的歡喜,不知道為什麽,他剛才産生了一種即便是拔出手槍他也一定會死在這個人手裏的感覺。
真的,是強者啊。
韓嘯舔了舔被風吹得幹燥的唇,不安分的因子蠢蠢欲動。
嚴容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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