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窗外的陽光已經是透着明媚的亮,房間裏穿着病號服的人正扶着鐵灰色的複健器材一步一步慢吞吞地移動着,眉頭緊皺着,臉上已經滿布汗水,倒是蒼白的臉色染上了一絲紅潤。
梁崇義踏着木質的地板走進去,看着那個時而望着蔣淵時而望着窗外的人打了聲招呼“小叔。”
“嗯。”蔣治笑笑,看了一眼獨自奮鬥的蔣淵“聽他說你每天都會來看他,會不會太辛苦了?”
“應該的。”
“哦。”蔣治點了點頭,沒有再言語。
梁崇義這是在醫院第一次見到蔣治,前段時間蔣治和蔣老爺子鬧翻的事他是知道的,原因倒是不明,但是他也略知一二。蔣淵出車禍的那一晚他都沒有過來,估計是應該沒有被通知,現在他又出現在這裏,是和蔣老爺子重歸于好了麽?他和蔣淵現在難道相處不尴尬嗎?
這時蔣淵也終于走完了對于他而言相當于長征其實只有十米的距離。
梁崇義趕緊上前,把輪椅推給他,知道他自尊心比較強也就沒有幫他,看着他慢慢地坐下,然後從護士手裏接下毛巾給他擦汗,動作極其自然。
蔣淵倒是沒有拒絕,他全身的力氣基本上已經耗幹了,只是擡眼看了一下蔣治,也沒說什麽。
“速度比昨天快上一些。”
“是啊。”蔣淵一開始複健的時候真的是從骨頭裏透出的鑽心的疼,他咬咬牙也倒是撐住了,不過一開始适應就好了,疼痛在逐漸減輕,雖然依舊每次都會滿頭大汗就是了。“醫生說,再過兩天就可以給我增加訓練量了。”
對于蔣淵腿傷梁崇義倒是不在意,但是車禍對蔣淵的傷害主要在于上半身“你的肋骨呢?”
“不要擔心。”蔣淵倒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蔣治默默地看着兩個人的互動,眼裏有暗流湧動,轉瞬又沉寂下來“快點恢複過來,我該走了。”
“好,不會讓小叔失望的。”
“小叔再見。”梁崇義也打了聲招呼,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現在的蔣治給他的感覺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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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走出了醫院的大門,蔣治擡頭看了眼太陽,接着眯起眼睛。他倏然笑了一下,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直接在那人按下接聽鍵的時候就開口“韓嘯,游戲已經開始了。”
不等那邊開口,他又挂了電話。眼睛往一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邁開步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遠處韓嘯眯着眼睛看着蔣治的背影,然後緩緩勾出一個笑容。
這個游戲,可不止我一個人跟你玩啊。小心,不要輕易地輸哦。
那雙眼睛還是那樣古井無波,冷寂幽深,邵雲廷一眼就撞進了這雙眼睛裏,張了張嘴,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叫我過來什麽事?”
“......沒什麽。”
“嗯?”
“今晚,”邵雲廷頓了頓,盡量把語氣放的平緩,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沒有絲毫緊張“留下吧。”
嚴容看了一眼他那橫豎都可以躺着三個人的大床,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你是病人。”
“我睡相很好。”邵雲廷趕緊補充了一句。
嚴容并不排斥兩個人睡在一起,他的警覺性很高,身手也好,倒也不用安全問題。上輩子的時候他佳麗三千,只是在有需要的時候會招人侍寝,但通常不會留宿,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一個人。現在的他也是經常一個人睡着,他就是他,心裏不會産生什麽類似寂寞孤獨的情感。
“我睡覺絕對不會亂動。”邵雲廷又追加了一句,生怕眼前這人懷疑自己對他有什麽不良企圖,即便是有不良企圖又怎樣呢,健全狀态也奈何不了這個人,更何況是現在這個狀态。
邵雲廷睡覺會不會亂動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像邵雲廷這種人警覺性也絕對不會差到哪兒去。他想到那顆威力極大的子彈,要是沖擊到重點部位說不定就會因此死掉,他也知道邵雲廷知道自己可以避開那顆子彈,但是故意拿生命當賭注只是為了得到那虛無缥缈的愛?
嚴容壓根不信。邵雲廷是喜歡他,準确的來說是對他有興趣,再怎麽樣也不可能達到那個為他死的程度,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是同一類人。
所以現在兩人都心知肚明的情況下嚴容倒也不準備拆穿他。
他看着少雲廷失血過多有些蒼白的臉,低聲道“好。”
壁燈一被關上,房間裏就陷入了冗長的黑暗。邵雲廷睜着眼睛,臉龐隐匿在黑暗中。
身旁多了一個人他确實很不習慣,一想到身邊這人就是嚴容,心思有些複雜。
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他就一眼注意到這個人,完美地絕無僅有的容貌,還有他身上帶着的同類的信息。不經意間對上一眼,邵雲廷就想把這個人弄到手。
那次的意外也不算是太大的意外,他本來以為他應該是憤怒到想殺了那個人的,結果當時根本沒滋生那個念頭。不管是他被對方上,還是對方被他上,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他對這個人雖然有欲念,但也不是非他不可的地步。只是沒有得到這個人他心裏總會有一種很玄妙的感覺,似乎精神上好像需要一個人,而這個人卻是非嚴容不可。真的很奇怪,明明也沒有見過幾面,但是就已經産生了那種想法。
說要和這個人結婚,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會說出那種話。不過蔣家人都挺讨厭,叔叔和侄子都喜歡上同一個人麽?真是可笑。
能夠利用的渠道很多,他自然能發現嚴容對待蔣治這個人不同,不經意間流露的眼神就是最後的證據。他可不認為嚴容是那種被別人下了藥還好心維護別人的聖父,只是對象不同罷了。至于為什麽會對蔣治這麽不同,他有一天一定會知道的。
他偏了偏頭,看不見身側這人的輪廓。
這個人終究無法永遠握在手裏,但是,卻不想放棄啊。
至于那些跟他争搶的人,他就沒必要手下留情了。這個人,無論是誰,他也不願意拱手相讓!
唇角勾起一個自信的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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