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你咋死的?

看他表現……謹王覺得李多多這是在敷衍他,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為了再被李多多整的時候,能死得不那麽難看,謹王殿下一晚上都沒睡好,一直在思考八百字小作文的題材。

到天快亮的時候,他甚至連寫不出來小作文之後的一萬字檢讨都打好了腹稿。

偏偏天亮之後,他連李多多的影子都沒見着。

“七弟,李多多呢?”

謹王趴在炕頭上問道。

“你為什麽找多多?你又想寫小作文了?”過來送飯的趙明懷十分警惕。

謹王一看七弟這不争氣的模樣,就一肚子氣:

“我能找她幹什麽?我就想問問她今天打算使什麽花招來整我,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再看看趙明懷眼中的狐疑,謹王又沒好氣地加了一句:

“你放心好了,那李多多也就是在你眼裏是個寶,在我眼裏那就是個掃把……算了,我還是不說了,說了咱兩又得吵架。總之,我寧可去死,也不會想不開,像你一樣看上她的!”

“哦,這我就放心了。”趙明懷也沒避諱這個話題,很認真地點頭,還再次強調:“反正多多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得了吧七弟,你真是傻透了,你都要被老虎給吃了,你還覺得老虎是個大好人!”

謹王覺得自己這七弟真可憐。

早知道,當年就該趁着他年紀小的時候,多給他找幾個女人,讓他見識見識什麽才是好女人,也不至于對李多多這樣的村姑都能一見鐘情!

這麽一琢磨,謹王就顧不得考慮自己的處境了,他想盡力再挽救一下七弟。

畢竟他穿過來的早,和他這便宜七弟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七弟啊,我可跟你說,這李多多生來就是個天煞孤星的命,誰靠近她誰倒黴,非死即殘,一不留神就會送了小命!所以七弟啊,你好歹聽哥哥一句話,離她遠點兒,跟我回京,行嗎?”

“沒有啊,我沒覺得多多命不好,多多她最有福氣了,三哥你可別胡說!”

趙明懷長眉蹙起,對謹王又試圖诋毀多多的行徑十分不滿,反駁道:

“你看我從前的運氣,就很不好,我母親早早就沒了,父皇瞧着我又總是不順眼,內務司的人連我的親王俸祿都不好好給,日子簡直沒法兒過下去。”

“可是現在你再看看我的日子,過得多好!要錢有錢,要地有地,身體好,吃飯香,幹啥啥能成,不都是多多的功勞?”

謹王:……算了,腦子進水的人,挽救他幹什麽啊,他還是想想怎麽救自己比較實在。

但是一連好些天,李多多都沒有再為難謹王,也很少在他眼前出現,貌似自顧自地過自己的日子去了。

謹王非常惶恐,總覺得李多多不會就這麽放過他的,這後面肯定還憋着什麽大招呢。

寝食難安之下,謹王偷偷地派林二去打聽打聽李多多最近又在作什麽妖呢。

林二出去溜達了一圈,很快回來了:

“她去地裏幫忙割麥子去了,如今正是收麥子的時節,李家人都去地裏幹活了,主子別怕,他們沒時間來找您的麻煩。”

“誰,誰說我怕了?我有什麽好怕的,不就是個丫頭片子……”

謹王死鴨子嘴硬地強撐着,但是躺回去的一剎那,他還是大大地松了口氣。

老天保佑,在他離開這裏以前,都不要讓他再看見李多多了,他真的寫小作文寫得要吐了。

但是老天爺明顯沒聽到謹王殿下的祈禱,他下午就見着李多多了。

要說這酷暑天氣,謹王在炕上躺着,覺得簡直像是在烙餅,而他就是那快要被煎熟的餅。

是以謹王殿下強撐着一口氣,拖着斷腿,扶着林二,來到院子裏,打算吹吹風,乘個涼什麽的。

結果他剛單腿跳出門,就看見李多多坐在院子裏的樹蔭下。

謹王吓得一哆嗦,差點一頭栽地上。

“回去,趕緊扶我回去!”

謹王轉頭就要蹦跶回去。

但是李多多已經聞聲轉過了頭來。

“王夫子,我想和你聊聊。”

院子裏傳來少女略帶喑啞的聲音,聽着像是受了什麽委屈。

謹王詫異地回頭望去,只見陽光刺眼的午後,李多多坐在樹蔭裏,像是一只藏在陰影裏的兔子,弱小無辜又帶着滿身的憂傷。

那種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氣息讓謹王心裏一陣難過。

當初剛穿過來的時候,他也這麽常常躲在陰影裏,害怕又難過,生怕被人發現是借屍還魂,別提多心酸了。

他嘆了口氣,單腳蹦跶了過去,坐在了李多多對面:

“怎麽了,覺得孤單了吧?其實想想也是,在這個世界裏,咱兩才是真正的熟人,所以嘛,不要老是跟我作對,大家和平相處不是挺好嘛。除了你把我害死這件事,咱們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不是?”

“如今你想跟我聊聊,這說明你的思想已經發生了轉變,那咱們就聊聊,上輩子你是咋死的吧——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摳搜太過,摳搜死的?”

想起那碗發黴大米的李多多:“……王夫子,我嚴重懷疑我死的時候你還活着。”

“真,真是摳搜死的?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還真有這種奇葩的死法兒!趕緊的,跟我說說具體的,到底是怎麽個摳搜法兒,能到要命的地步?”

謹王放聲大笑,笑得嘴角直抽抽。

李多多看着謹王殿下,簇簇小火苗在眼底跳動:

“王夫子,我怎麽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收麥子,我想起來一件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什麽事,你說。”謹王沒看懂李多多的眼神,只以為她要敘舊了。

李多多的眼神卻越過了他,穿過頭頂的四方天空,落在了遠處的青山上:

“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有個老太太,在麥收時節,頂着毒辣辣的太陽,背着新麥子磨面做成的饅頭,一個人走了三十多裏的路,送去學校給自己的孫女吃?”

“老太太,饅頭……哦,是有這麽回事兒。”

謹王殿下點點頭,回憶了一下,漸漸臉紅:

“當時我在學校門口值班,我就把那兜子饅頭收下了,不過老太太走了之後,我就忘了那饅頭是要送給誰的了,我就,我就自己吃了……可那也怪不得我,都怪那饅頭實在是太香了!對了,你認識那老太太?”

“那老太太,是我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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