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琥珀拾芥IV拜拜哥哥

第18章琥珀拾芥IV拜拜哥哥

昏暗無人的樓道, 秦黛心驟然停頓。

再三審慎斟酌,總覺得謝斯白的語氣裏暗藏的,除了興師問罪, 還有幾分被人丢棄後的委屈。

連那句“你很過分”,聽在耳中, 都讓人不自覺認真反思自我,是不是真的哪裏做錯了。

秦黛嘴巴微動:“對不起。”

謝斯白不依不饒:“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還要怎麽樣呢。

後頸相相觸的地方一寸寸發燙,溫度上升, 秦黛難耐地動了動脖子, 想要躲開謝斯白那只手。

但對方卻像個等待許久的獵人, 此刻獵物到手,怎麽可能輕易放她跑掉。

他的拇指蹭到她耳後, 輕輕地碰了下耳垂。謝斯白漫不經心地和她講條件:“那晚……”

秦黛擡睫,輕顫着, 似蝴蝶扇動的翅膀。

謝斯白說:“你又哭又咬的, 洗完澡就晾我在一邊自己睡覺。”他下結論,像個談判官, “這不公平吧。”

“你要怎樣?”

“我要怎麽樣, 你不知道嗎?”

秦黛聽見他的低笑,像春夜讓人沉醉的風。

她閉了閉眼,用力推開謝斯白。

“利用你練習,是我不對, 我向你道歉。”秦黛吸了口氣, 認真道,“我原本以為,那晚之後我們就不會再見。但是謝斯白,既然那時候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的, 那事後來計較公不公平,也沒有意義。”

“如果我非要計較呢?”

謝斯白松了手,眉眼平和,這句話說出口時,語調也是十足的輕,就好像只是随口一問。

秦黛擡眼,很奇怪,在這樣壓根瞧不真切對方眼神情态的環境下,哪怕他并未橫眉冷眼,那句反問也更像聲溫柔呢喃但她竟然能感覺到謝斯白此刻身上散發的冷淡。

她心裏卻在想,以他的條件,應該也不缺做……做那種事的人。

“謝二公子不是這麽小心眼的人吧。”

她拿剛才荀冬雨對他的稱呼,擺明了是要和謝斯白就此劃清界限的态度。

謝斯白退開半步距離,語氣不高不低,也沒有再看她,多少句話在心上琢磨過,最後包裝出的卻只是簡單的反問:“你這麽想和我劃清界限?”

秦黛說:“謝斯白,津南的相遇,就當一場短暫的限定花期。”秦黛答,“我和你也注定不是同路人,以後再遇見,也當不認識吧,”

這話說完,謝斯白久久沒有回應。

秦黛也并不期待得到回複,荀冬雨方才那麽谄媚的态度,她多少能猜出謝斯白的身份背景不一般。像他這樣的公子哥們,那些人身旁,哪個不是女人當衣服一樣換,不是逢場作戲紙醉金迷,風流浪蕩又多情。何況謝斯白這種,長相身材都稱得上頂級的,更不會缺了誰。

那天聽到他打電話,想必電話那頭是個愛吃甜品蛋糕的小女朋友。

即便要練習舞臺上的感情戲,她也不能找謝斯白這樣的人,不能和他這樣的人靠的太近,離得越遠越好。

津南的那幾天,就只當是喝多了酒之後的意外吧。

秦黛一個字也沒有再多說,轉身退開樓梯間的門,沒再回頭。

謝斯白也沒有再跟出來。

男人靠在樓梯間的門上,眼睫低垂,平鋪在下眼睑處,留下一片薄淡的淺影。

良久,低低笑了,像是自言自語:“還是喝醉了可愛。”

秦黛沒想到,在樓梯間耽擱了幾分鐘,再出門,天空竟然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絲。

她出門前看天氣預報,明明還是陰雲無雨,所以也沒有帶傘。

正要打開手機叫一輛車,身後的大門被人推開。

蘇為衡送人出來,正好遇上秦黛。

“你剛才去哪兒了?”蘇為衡問。

秦黛含糊其辭:“洗手間。”

蘇為衡沒有懷疑,幾分鐘時間,雨竟然越下越大。

這場三月下旬來臨的降雨,是安北今年的春日的第一場雨。幹燥的空氣漸漸被濕氣浸染,沒一會兒,地面便全部濕透了。

周圍一同出來的,都是舞團的同事。

不知從旁邊哪家店裏哪裏傳出來的音樂聲,很老的一首歌,梅豔芳緩緩地唱:

“同是過路,同做過夢,本應是一對。”

分不清是誰先開的口:“要跳舞嗎?”

緊接着,三三兩兩的,沒一會兒,前方空曠的一片地上,有人随着音樂聲,開始跳舞。

蘇為衡看向秦黛,眼神交彙,什麽都沒有說,只伸出一只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秦黛欣然應允,搭上蘇為衡的手,步入這場春夜喜雨。一群人,就這樣開始在雨幕下跳起舞來。

曲調是同一首,開始時還一齊跳着,到後來雨越來越大,這些人也都開始自顧自地在雨中自在如飛。他們都是自小學了多年舞蹈的舞者,又一同進了團,多少個日夜,為排一段舞熬至淩晨。

雨絲從臉頰上劃過,卻絲毫不阻礙他們腳下的舞步,伴随着大自然敲打的節奏,沉淪于一場純粹的浪漫主義。

三層樓的窗內,謝斯白推開一點玻璃窗,目光鎖定在雨中的人身上。

她沉浸地跳着,好像這風雨落在身上,刮過臉頰也毫不在乎。

歌聲緩緩,梅豔芳的歌聲傳入他耳中:

“斷腸字點點,風雨聲連連,似是故人來。”

他想了很久,想起來歌的名字。

《似是故人來》。

謝斯白翻開的記憶裏,那天似乎也是這樣的雨意綿綿的天氣。

謝斯白……不是,他那年的名字,還叫離野。

春山巷的住戶,多是年邁的老人,房屋破舊,青石板上的綠苔層層,連老榕樹上垂下的氣生根,都比別的多許多。

這裏地處七中正後方,小巷裏全是只容人行通過的窄路,又錯綜複雜,十分隐蔽,助長了不少來這裏蹲守中學生收保護費的小混混。

謝斯白第一次遇見秦黛,就是在這裏。

那天下了場秋雨,青石板被澆濕了,連走路都需小心三分。

謝斯白沒穿校服,胳膊肘間夾着籃球,往七中籃球場走。賈子京早發短信催了八百遍,結果謝斯白剛到春山巷,天空就飄起了雨,晦暗不明。

他停在一處屋檐下,午覺才睡醒沒多久,整個人形神懶散地靠着一點牆壁,捏着手機給賈子京回複:還打不打?

賈子京:下雨了野哥QAQ

謝斯白:能像個爺們兒嗎?

賈子京:下雨了卧槽!

賈子京:小六剛找了個室內的籃球館,去不?

謝斯白:地址。

沒一會兒收到回複。

手機揣回兜裏,謝斯白擡手,将運動衣拉鏈拉到頂,抵着線條流暢分明的下巴颏。正要跑入雨中,卻聽見幾聲動靜。

從一旁的死胡同裏傳出來的。

“錢呢?就這麽點兒?”

一聽就知道又是收保護費的。

這一帶這種事兒發生的太多了,幾乎天天有七中的學生,被人攔在這死胡同裏。

謝斯白斂眉,無意多管閑事。

腳步未動,卻聽見一道軟語。

“沒有了,我只有這些。”

音色清,調子軟,似這天落下的雨絲,輕敲在冷玉上。

謝斯白腳底轉了個方向,籃球從肘間挪到了掌心扣着。

“飛哥,搜呗,你要不搜讓我來,這女生長得還挺對我口味的。”

“操,你別說,這臉蛋是挺帶勁的。”

“啧啧,身材也不錯,以前怎麽沒見過七中有這麽漂亮的,喂你哪個學校的?”

謝斯白松手,一張臉冷得沒有溫度,籃球從掌心脫落,砸在地上,濺起一陣水花。

眼看着就要拐過去,一聲慘叫突然爆發。

謝斯白一頓,因為這聲慘叫來自剛才說話的男生之一。

“操|你媽的,你敢踢老子!”

“飛哥,你趕緊上……啊!”

還沒說完,就嗷嗷地連着好幾聲慘叫。

謝斯白在路口停下腳步,擡眸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只見一個染着黃毛的男生捂着□□躺在牆邊,而另一個,正被那個穿着白色裙子、紮着馬尾的女生,擰着手腕,疼得叫媽。

動作幹淨、利索,下手穩準狠。

這姑娘,身手不賴啊。

謝斯白将籃球接住,沒再往前。

他靠在牆邊,很不着急地欣賞了幾秒,眼看着那倒在地上的男生掙紮着起來沖向那姑娘,才一把把籃球甩過去,正中其褲|裆。

被擰着手腕的那個,好歹是個十七八歲的男生,生理條件天然決定的力氣怎麽說都比個十幾歲的少女強。

眼看着一腳要踢中那姑娘後腰,謝斯白把籃球當足球踢,踹了一腳,又中那男生小腿。

他語氣幾分吊兒郎當:“幾天不見,你飛哥現在連人家女生買發卡的錢都要拿了?”

被叫中名字的人一愣,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誰,氣勢陡地下降:“野、野哥。”

謝斯白問:“這麽缺錢啊?”

那人:“……也還行。”

說着,從自己兜裏掏出來好幾張紙幣,遞到謝斯白面前來。

謝斯白輕叱一聲,撿起自己籃球,從兜裏掏了張紙巾,低頭擦上面沾到的泥水,看都沒看一眼那兩人:“滾吧。”

“哎,好嘞好嘞,野哥再見!”

“……回來,把人女生的錢還給人家。”

那兩人走後,謝斯白才看了一眼一旁的少女。白皙的胳膊上有處擦傷,破皮了,滲出絲絲鮮紅血跡。倒不是多嚴重,只是她皮膚如牛奶一般白,襯得那傷口十分觸目驚心。

對視一眼,只覺得那雙眼睛很美,像一湖春水。她右眼下,有一枚小小的淺棕色淚痣。

很小巧的一顆痣。

謝斯白移開目光,摸了摸口袋,還真找到一個創可貼,才用剩的。

遞過去,說:“湊合用吧,胳膊肘那兒回去得消毒處理。”

然後又彎腰,從地上撿起來一個蝴蝶結發圈,是剛才從她馬尾上滑下來的。

他遞過去:“你的。”

“謝謝。”

謝斯白等她收了,才夾着籃球要走,本不需要多管閑事的,但那天不知道為什麽,他腳邁出去兩步,又回頭:“這片巷子治安不怎麽樣,以後不要一個人來。”

本以為會這樣結束。

那個陰雨綿綿的傍晚,謝斯白行至巷口,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回眸時,視線中出現一道白色裙子邊。

是剛才那姑娘。

他低頭,瞧見一雙小鹿般靈動的眼睛,右胳膊肘上,貼着他剛給出去的創可貼。

“謝謝你,哥哥。”

謝斯白笑了,問她:“你多大啊妹妹。”

她說:“十四。”

謝斯白說:“那是得叫聲哥哥。”

又過幾秒,她又說:“我請你吃冰淇淋吧,就當謝禮,好不好?”

謝斯白立在榕樹下,雨好像比剛才小了很多,他沒拒絕,沒一會兒,小姑娘就跑去旁邊的小賣部,買了兩個冰淇淋出來。

遞給他一支,原味的老冰棍。

謝斯白有些好笑地接過來,雖然不太喜歡這種甜漬漬的味道,但那天還是拆開了包裝紙。

咬了一口,他擡腳準備離開,賈子京又催了。

“你要走了嗎?”

“嗯。”謝斯白應了聲,吃人嘴短,于是又多叮囑一句,“以後遇見這種事兒,別跟今天似的這麽虎,萬一打不過怎麽辦。”

少女點點頭:“哦,謝謝哥哥。”過了會兒,又指他前方那條路,“你走這邊嗎?”

“嗯。”

“那我們不同路,拜拜哥哥。”

這是謝斯白第一次見秦黛,後來,隔了一年零兩個月,再見之時,竟然也是個巧合的雨天。

那時候他在教室午睡醒來,下樓去買水。秋雨冰寒,教學樓前的廣場,有一棵從建校起就種在那兒的大榕樹,枝繁葉茂,氣根像生出來的胡須。

樹下站着個穿白色裙子的少女,亭亭地立在綠蓉蓉的樹下,像朵幹淨純白的栀子花。

少女似乎在等人,打着傘,伸出手去接雨,過了會兒,她單手舉着傘,腳步輕點,踩着地上的水,一拍一拍的,像是在跳舞。

謝斯白瞧見傘下的那張臉,忽然想起一年前的那場雨,想起那個遞給他一支冰棍兒的女孩。

他沒能移開視線,過了會兒,有個中年男人也打着傘過來,應該是她爸爸,領着人上了樓。

謝斯白站了會兒,擰開手中的礦泉水,喝下去大半。

那時他也并未在意,只覺得還挺有緣。

第二天上課,班主任領進來一個借讀生。謝斯白那時正趴在最後一排睡覺,朦胧中只聽見班主任有些吵的說話聲。

說了什麽他不知道,後來模糊的清靈嗓音傳入耳中,有人作自我介紹。

他揉了揉耳朵,覺得有些癢。

這時,班主任氣地吼道:“離野!還睡呢?給我站起來,聽見剛才新同學叫什麽名字了嗎?”

謝斯白當時眯着眼睛起身,他說了什麽來着。

好像是:“我哪兒知道……什麽呆呆,秦呆呆?”

全班哄堂大笑,謝斯白清醒幾分,睜眼,瞧見教室前面,一雙靈動漂亮的小鹿眼,正微紅着臉盯着他。

被取笑的。

班主任氣極:“離野,你還能不能有個學生樣了!給我去教室外面站着,站兩節課!”

謝斯白當時自覺混蛋,非常主動地滾去了教室外面。

從後門出去前,他回了次頭。

秦黛已經抱着書包,去了班主任安排好的座位,馬尾後的蝴蝶結一動不動,沒朝後看一眼。

她好像沒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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