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亂成一團 被迫圍觀狗血

沒有心的怪物?路雪柔一瞬間想到了被蠱蟲控制的人, 所有的行為都不由自己,但是這也不對,少年為什麽會說被控制的人沒有心呢, 難道這蠱蟲還能影響人的思想?

像是猜到了她心裏的疑問,少年在地上又寫:“所有的記憶都會被吞食,最後變成另一個人。”

看到這句話, 路雪柔心中發涼,小說中只是提了一句蠱蟲可以控制人, 卻沒想到是這樣殘忍的方式。這就相當于一個人意識滅亡, 只剩一個軀殼, 跟死了也沒什麽分別, 甚至比死了還慘, 因為他的親人和愛人并沒有被抹去記憶,還在挂念着他。

路雪柔見少年神情落寞, 眼圈微紅,忍不住想, 他對這些如此了解,是不是也有親近的人被蠱蟲害了?

而正當她要往下問的時候, 少年卻把地上的水跡抹了, 顯然不想再多透露。

路雪柔覺得他可能是有什麽苦衷,也沒有繼續為難, 沉默地吃起了饅頭。

這之後,少年一副自閉的樣子, 再不肯跟她交流,只默默遞過來一杯水,然後指了指門口,示意她可以走了。

路雪柔有點遲疑, 誰知道外面那東西還在不在四處晃悠,少年走到門邊,打開門,對她招了招手,路雪柔走過去看,門外過道上的燈重新亮起來,那個綠眼睛的人已經不見了。

漸漸的,沉寂的客棧裏開始有聲音了,陸續傳來說話聲,還有人出來起夜走動的聲音,一切再正常不過了。

路雪柔疑惑更深了,問道:“他們突然睡着,醒來不會覺得奇怪嗎?”

少年好似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想理她,伸手輕輕一推,就将她推到門外,然後把門關上了。

路雪柔無奈,只好按着記憶一路小心謹慎地走回房間。

她和夜雪歌的房間在客棧四樓,路雪柔走到剛才遇見那個綠眼怪人的地方,背後不住發毛,一路有驚無險的回到房間,結果一開門,正對上夜雪歌手裏鋒利的劍尖。

“你去哪了?”夜雪歌醒來的時候覺得後腦特別疼,而本應該待在房間裏的路雪柔卻不見人影,她懷疑是路雪柔想逃走所以趁自己不注意,用什麽東西把自己打暈了,正要出去追,人就自己回來了。

路雪柔望着離自己脖子只有一點空隙的利刃,很難有什麽火氣。

“我出去方便,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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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劍推遠,不想跟夜雪歌多說,敷衍道:“大半夜的鬧什麽啊,快睡吧。”

夜雪歌後腦仍在痛,一腔怒氣上湧,上前抓她:“你剛才襲擊我,想抵賴不成?把話說清楚!”

路雪柔用看傻子的眼神,很是憐憫地看了她一眼。

這話說的,夜雪歌竟然以為自己昏睡是被她打的,她不禁要懷疑,如果沒有書中世界意識的眷顧,這女主能活過三章嗎?

路雪柔也懶得跟她解釋了,指了指隔壁:“你确定要跟我鬧嗎?你爹就在隔壁呢,把他鬧過來對你也沒什麽好處,不如就算了吧。”

聽她這麽說,夜雪歌站在那,臉上表情十分精彩,在憤怒和畏懼之間來回轉換,最後還是沒敢再用劍攔着她,氣呼呼地回到床上去睡了。

這一晚路雪柔連續受了兩次驚吓,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她感覺才睡了沒多久,就被敲門聲再次驚醒。

睜開眼,房間裏仍是黑蒙蒙的。

夜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起來,下去吃飯。”

夜雪歌似乎怕極了他,連忙應聲:“知道了,爹爹。”

她從床上爬起來,飛快整理好衣服,上來就抓着路雪柔的肩膀。

路雪柔吃痛:“喂,你就不能輕點嗎?”

夜雪歌拖着她往外走,兩人在門口和夜珣會和,然後一起下樓來到一樓大堂。

其他人也陸續下樓,大堂裏人還挺多的,沒幾張桌子是空着的。

路雪柔在心裏默默數着,大堂裏的人怎麽看都比昨天的那些人多了一倍,看來有些人在他們之前就上島了。

夜珣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讓她們坐下,客棧的夥計很快過來招待:“幾位客人想吃什麽?”

路雪柔滿腦子都是蟲子,即便餓了也沒胃口。

夜珣點了幾樣小菜和粥,便讓夥計下去了。

周圍的人都在吃飯,路雪柔有點緊張,她在想一會兒要找個什麽借口不碰這裏的飯食呢,她昨日在船上就沒吃,今日要是再不吃,夜珣和夜雪歌肯定會懷疑的,而且昨晚那個饅頭也消化的差不多了,肚子餓起來她也真是受不了。

客棧廚子的效率奇高,眨眼的功夫,飯菜就端上來了,路雪柔低頭聞着香味正在糾結,端到自己面前的粥碗卻不小心磕碰了一下桌面,先前招待他們的夥計連連道歉:“對不住這位客人,他笨手笨腳的,回去小的就狠狠罰他。”

路雪柔擡頭,對上了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眸。

怎麽是他?

少年見她看向自己,又将粥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路雪柔頓時明白了,少年這是在告訴她,粥沒有問題,可以放心吃。

眼看着夥計拽着少年的衣領,像是要懲罰他,路雪柔連忙開口:“算了,粥又沒灑,你別罰他。”

夥計很是乖覺地放開少年:“這位客人心善,你還不磕頭道謝,若是再出纰漏,我告訴鐘管事狠狠地抽你一頓。”

少年跪下磕了兩個頭,此事便作罷,路雪柔喝着粥,覺得頗為過意不去,少年為了幫她反而受累,若是她能逃出去,一定要好好報答少年。

這點小插曲沒人在意,大堂裏坐了百來個人,聲音嘈雜,這時候樓梯上又傳來一陣腳步聲。路雪柔以為他們下來的就夠晚了,沒想到還有更晚的,因為夜珣剛才在樓上時說,現在已經是午時了,因為島上霧氣重,所以到現在還沒有陽光。

她忍不住回頭看,下樓的是個穿着貴氣的年輕男人,他身後還跟着兩個穿着短打的侍從。

路雪柔看了眼男子的相貌,哎呦,是個熟人,前不久剛在狂刀門見過的,無雙城的少城主秦少卿,也是書中對女主求而不得的癡情男配。

她毫不意外,因為小說裏這段劇情就是側重在寫男主、女主和男配之間的狗血虐戀,至于正邪兩派之間的紛争和幕後之人的陰謀反而着墨很少,如果看書粗心一些,肯定就略過了。

夜雪歌的反應比她要激動多了,她轉過頭,楚楚可憐地叫了一聲:“少卿哥哥。”

這一聲叫的讓路雪柔倒牙,秦少卿聽到熟悉的聲音,朝她看過來,柔和一笑:“雪歌妹妹,你怎麽在這裏?”

夜雪歌正要開口,卻被一直沉默觀察的夜珣按住了肩膀,在她耳邊威脅道:“說話小心些,別忘了你身上還有屍傀丹的毒。”

夜雪歌輕輕一顫,那模樣看着可憐極了,秦少卿不明所以,快步走下樓,見夜珣還按着夜雪歌的肩膀,頓時不悅:“你是誰,快放開她。”

夜珣看了她一眼,夜雪歌忍着委屈和畏懼說道:“少卿哥哥,這是我爹爹,他帶我來參加競寶大會的。”

得知兩人的關系,秦少卿神色緩和,躬身行禮:“原來是伯父,在下秦少卿,與令嫒是好朋友,方才真是失禮了。”

夜珣眼神眯起,一看就是在算計什麽,對着秦少卿故作和藹的笑了笑:“無妨,公子是小女的朋友,不嫌棄的話,便一起坐吧。”

秦少卿雙眸亮起,朝夜雪歌看去,路雪柔很識時務地讓了個位置,好讓秦少卿能坐在夜雪歌旁邊,同時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吃着碗裏的粥看戲。

她這讓位置的舉動讓秦少卿十分滿意,施舍了一個眼神給她,問夜雪歌:“這位姑娘是?”

夜雪歌看着那張比自己還要俏麗幾分的臉龐,心裏有了一絲危機感,搶先一步說道:“她是我的婢女。”

路雪柔擡眸看她,真有你的。

不過她很大度,婢女就婢女吧,只希望秦少卿在之後的幾天裏能讓夜雪歌分分神,少看着她,耽誤她找逃走的路。

秦少卿見她只是一個婢女,便沒有再多問,坐到夜雪歌身邊。

小說裏秦少卿對女主夜雪歌一片癡心,感動了不少讀者,現實裏也不遑多讓,只見秦少卿一坐下就開始對女主噓寒問暖,殷勤備至,問女主想吃什麽,要不要再點一些菜,來競寶大會想要買什麽,他可以代為拍下。

夜雪歌滿心害怕和委屈,但礙于夜珣在側,她什麽也不能說,而且秦少卿還要幫她拍下競寶大會的寶物,這份情意太貴重了,她不能接受。

“不用,少卿哥哥……”

她正要推辭,卻被夜珣冷測測地瞪了一眼,夜珣早就盯上這位無雙城的少城主了,對方有意讨好夜雪歌,且心思單純,若是讓夜雪歌哄他幾句,再讓他出錢拍下蠱經殘卷,豈不是正合自己的意。

夜珣裝模作樣地訓斥了夜雪歌一句:“你這孩子,秦公子有此美意,你何必這麽快拒絕呢,辜負了人家對你的一片心意。”

秦少卿對眼下的情況一無所知,只把夜珣當做自己要讨好的未來岳父,聞言很是贊同:“伯父說的是,我與雪歌妹妹十分投緣,為她拍下幾樣寶物又算得了什麽,她即便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願意摘給她。”

路雪柔一口粥差點噴出來,心說這俗不拉幾的臺詞,能追到女主才是怪了,你還不如像男主一樣不要臉的死纏爛打呢。

結果她想什麽來什麽,客棧門口起了一陣喧鬧聲,路雪柔一擡頭,正好看見男主玉清寒帶着幾個天羽山莊的高手氣勢浩蕩地走進客棧。

自從玉清寒走進來,女主的眼睛裏就再也容不下旁人了,她癡癡地盯着男人英俊的臉,幾乎不敢相信,他真的來了。

玉清寒很快察覺到夜雪歌的目光,衣擺一甩,大步向她走來。

只是走到近前,他才注意到夜雪歌身邊還坐着兩個男人,左邊那個中年人他沒有多在意,但右邊那個卻是無雙城的少城主,早在狂刀門時,兩人就見過,夜雪歌還為了這個男人疏遠他,與他多次争執。

玉清寒溫柔含情的目光漸漸變冷,關心的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一句:“雪兒,你還要胡鬧多久,跟我回去。”

夜雪歌本來滿心的戀慕依賴,就被這樣一句話凍成了冰,眼裏露出苦澀。

她倔強地把頭別過一旁:“跟你回去?去哪裏?天羽山莊嗎?當日我已經對你母親發誓,與你再無瓜葛,你難道忘了嗎?”

離開狂刀門之後,玉清寒帶夜雪歌回到天羽山莊,但莊主和夫人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甚至還逼着夜雪歌發誓,讓她離開玉清寒,否則就要發動武林正派追殺她。

提及前事,玉清寒心裏有一絲愧疚,他軟下語氣說道:“是我讓你受了委屈,但以後不會了,我父親交代我一件事,只要我把這事辦好,再提出要娶你,他們會同意的。”

夜雪歌心裏升起了一絲希望,但她不想讓玉清寒認為,自己是個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哄好的女子,尤其是他們分別這些日子,自己受盡了委屈。

若非當初她為了玉清寒背叛殷九霄,她現在應該會被殷九霄好好護着的,也不會樣樣都輸給路雪柔。經過這麽多不好的事,就算她對玉清寒的愛再堅定,偶爾也會後悔。

見她不說話,玉清寒急了,便要上前拉她:“雪兒,你再不理我,我會發瘋的。”

玉清寒一把将人拉到懷裏,逼迫她看着自己。這時,旁邊一直隐忍的秦少卿也站起來,拉住了夜雪歌另一只手,對玉清寒說道:“放開她,你這是強人所難,雪歌妹妹并不想跟你走,再說伯父還在這裏,雪歌妹妹想去哪裏應該聽伯父的。”

路雪柔此時早已吃完了粥,一只手撐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看着眼前的鬧劇。那兩人各自拉着夜雪歌的一只手,誰也不肯讓。夜雪歌嘴上道着為難,但依她來看,夜雪歌眼裏的光比以往都亮,看起來還挺快樂的。

兩人争執不下時,夜珣忽然一拍桌子,喝道:“好了,大庭廣衆的,你們不怕被人看笑話?”他此時進入角色倒是很快,畢竟也是當了夜雪歌十幾年爹的人。不過根據小說中的劇情推測,接下來夜珣要開始讨好男主,努力撮合男女主了。

他一發話,秦少卿先松了手,玉清寒對夜珣的身份有些疑問,但礙于面子,他也只能先放開夜雪歌。

三個糾纏在一起的人分開,玉清寒不願挨着秦少卿坐,轉而坐到了路雪柔右手邊上的位置。

玉清寒這一坐下,免不了注意到自己身邊的女子,探尋的目光向她臉上望去。

路雪柔心裏直呼不妙,當初在狂刀門時,她近距離見過玉清寒,那時她雖然是女扮男裝,但臉上卻是沒有一點易容,玉清寒很可能會認出她來。

她不知道的是,夜雪歌比她更緊張,因為那時在狂刀門的密林裏,玉清寒看着路雪柔的眼神很不一樣,讓夜雪歌覺得挫敗和恐慌。

必須做點什麽,讓玉清寒注意不到這個人。

夜雪歌慌忙之下,只能再次利用秦少卿,給他夾菜,關心地問:“少卿哥哥,你怎麽不吃?”

秦少卿見她親手給自己夾菜,臉上露出幸福的笑意。

這兩人的舉動成功的把玉清寒的目光引了過去,他氣的咬牙,一掌拍爛了桌子,讓這頓飯徹底不歡而散。

玉清寒負氣帶着天羽山莊的人上樓,夜雪歌望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氣,她應該慶幸,自己與秦少卿親近還能激怒他。

夥計過來收拾殘局,路雪柔看着一地狼藉若有所思,玉清寒來到這座島,顯然是不受那三日的期限限制的,但小鎮和無名島之間又只有一艘船往返,說明他不是從鎮上來的,而是用別的方式來到這裏。

還沒等她想明白,夜珣使了一個眼神,夜雪歌便告別了秦少卿,抓着她的手腕上樓,最後将她推到了房間裏,提劍冷冷地看向她。

路雪柔揉了揉手腕,覺得女主的脾氣來的莫名其妙。

夜雪歌盯着她的臉半響,突然丢了張絲帕過來。

“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讓玉清寒看見你的臉,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路雪柔并不把她的威脅當回事,但這個提議,她倒是很願意,如此一來,玉清寒就無法将現在的她和狂刀門女扮男裝的她聯想在一起了。

不過還有一點……

“我忽然蒙上臉豈不是很奇怪?”

夜雪歌冷哼:“就說你的臉生了膿瘡,哪來那麽多廢話,你到底戴不戴?”

“戴。”路雪柔白了她一眼,無語極了,男主這樣既蠢又壞的爛人,也就女主把他當成寶貝,她可一點都不想沾惹。

漫天大火燒了一天一夜,将夜幽臺徹底變成了一片廢墟,月青璃和陳顯踩在這片廢墟上,小心翼翼地靠近,前方不遠的地方,那人一身冰冷的白衣,迎風而立,陪伴他的只剩漫無邊際的孤獨。

殺死賞罰使和五個蠱王之後,為了不讓他們身上的毒蔓延開來,夜幽臺整個被燒毀。

殷九霄自火燒起之時,就在這裏等,月青璃和陳顯奉命去搜查賞罰使居住的地方和他建造的密室,翻來覆去,一絲一毫都不放過,最後從密室中找到了一張隐風樓競寶大會的邀請函,以及一件能引來無數江湖人争奪的寶貝。

殷九霄冷漠至極地從陳顯手中接過一本蠱經殘卷,卻看也不看,反而盯着月青璃手中的邀請函,眸中劃過一抹深思。

片刻後,他帶着冷意開口:“隐風樓。”

陳顯和月青璃俱是一愣,宮主這是決定要去隐風樓?但這與路姑娘的下落有什麽關系?他們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質疑,只能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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