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花樓 不會跳舞,叉出去!

霧氣彌漫的海上, 一條小船在海面漂着,由于是逆風,船行進的速度并不快, 路雪柔擺弄着右手上鑲滿鑽石的金镯子,覺得這次體驗很新奇,以後再遇到什麽危險, 她也不用只躲在別人身後了,可以邊躲邊放暗器, 那場面也挺酷炫的。

殷九霄站在船頭, 目光偶爾落在她的手上, 眉頭微微蹙起, 她似乎将這件巧奪天工的暗器當做了玩具, 任由她這樣胡鬧下去,難保有一日不會誤碰了機關傷到她自己。

路雪柔正在研究那些寶石, 左手就被突然伸過來的一只大手捏住了,擡頭一看, 殷九霄站在她面前,神情嚴肅。

她頓時想起拿到千殺時, 殷九霄說過的話, 臉上露出一絲帶着歉意的笑:“我忘啦,不碰了還不行, 哥哥你快站過去,這樣我什麽都看不見了。”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好笑, 這茫茫大海上有什麽好看的,她這個借口找的實在不怎麽樣。

未料殷九霄忽然神色一變,轉過頭向他們前方的海面看去,路雪柔抓着他的手起身, 也跟着他朝那邊望,卻是什麽都沒有看見。

“霧太大了,那邊有什麽?”路雪柔問道。

殷九霄擔心她不小心落水,一只手攬住她的腰,說道:“一艘船,去羅剎宮的。”

路雪柔微微一愣,接着就想起來,上次她昏迷之後,被隐風樓的人帶到了羅剎宮,當時她好像聽到船上的人說,過兩天會再送來一批人,還要把之前送過來的人帶回去,說是無名島上的花樓和賭坊缺人。

當時她昏昏沉沉的,聽得不甚清楚,後來又在羅剎宮度過了驚險又刺激的兩天,就把這件事給忘了,沒想到在他們回無名島的途中又遇到了這艘船。

現在該怎麽辦呢?他們這兩天在羅剎宮鬧出的動靜很大,只要這艘船靠岸,得知左護法失勢,就會給隐風樓樓主那邊傳消息,這樣一來隐風樓和天羽山莊之間的密謀也許會受到影響,為了避開殷九霄,他們很可能會取消競寶大會,這并不是路雪柔想要看到的。

別的不說,競寶大會上拍賣的那部蠱經殘卷可是真的,而且隐風樓樓主的手中也不止一部殘卷,那些本該是屬于殷九霄的,錯過了這一次,再想找會很麻煩。

看過原書劇情,路雪柔本以為隐風樓樓主效忠于左護法秦蕭,但昨日秦蕭瘋癫之後的那幾句話,卻說明他并非是與天羽山莊合作的人,他可能被隐風樓樓主利用了,不僅将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還讓羅剎宮弟子成為了幫兇,用蠱蟲控制那些無辜之人為隐風樓做事。

這個隐風樓樓主似乎藏了不少秘密,現在回去也許就功虧一篑了,不如将計就計,讓他以為羅剎宮那邊沒有任何意外發生,這樣競寶大會也得以繼續進行,如果能拿到隐風樓與天羽山莊密謀的證據,再公之于衆,正好讓正邪兩派的人都看看,天羽山莊這個正道之首有多麽虛僞陰險。

路雪柔捋清這些想法,一雙眼睛裏亮晶晶的,閃爍的都是算計的光芒,她伸手一扯殷九霄的衣角,笑得甜甜的:“哥哥,我們回去吧。”

殷九霄回眸看她,眼中雖有不解,但還是答應道:“好。”

船調頭之後是順風,比之前要快得多,再加上殷九霄內力高深,時不時向海面拍出一掌,他們的速度就更快了,把隐風樓的船甩得遠遠的。

回羅剎宮的路上,路雪柔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殷九霄,只是沒有提到競寶大會上的陰謀,而是說自己要從隐風樓解救無辜,再收拾那個樓主一頓,她的話中有不少漏洞,但殷九霄不會計較這些,不管她說要做什麽,男人的态度始終都是答應她。

他們的船回到羅剎宮,渺渺正帶着一些弟子運送新到的藥材,見他們去而複返,驚訝地迎上來:“姐姐,你們怎麽又回來了?是我準備的船有什麽問題嗎?”

路雪柔擺手:“不是,我有一件要緊事,老宮主身體怎麽樣,我想見見他。”

渺渺沒有多問,帶他們去見老宮主:“爺爺服下解藥,武功已經漸漸恢複了,早上他老人家還說要去送你們呢,被我攔下了。”

這一次渺渺帶他們來的是羅剎宮的正殿,這裏是老宮主處理宮中事務和日常居住的地方,渺渺把殿外的弟子都調遠了,帶着他們走進正殿。

老宮主見他們走進來,臉上露出一絲詫異:“殷宮主,您這是……”

路雪柔直接說明來意:“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

聽完她的計劃,老宮主問道:“你要老夫派弟子假扮秦蕭的手下?”

路雪柔點頭:“很簡單的,等隐風樓的人來了,他們怎麽說,羅剎宮的弟子就怎麽做。”

老宮主考慮了一下,便答應了。

他不方便露面,将這件事交給渺渺來辦,兩個小姑娘手拉手出去了,殿內只剩下老宮主和殷九霄兩個人,老宮主微微一笑:“這位姑娘不同尋常,殷宮主心裏難道就沒有絲毫疑問嗎?”

他這把年紀,見過的人形形色色,第一眼就覺得這位姑娘聰明靈秀,但又說不出的別扭,似乎與周圍格格不入,根本就不屬于這裏。

殷九霄默然不語,老宮主從他那張冷冰冰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其實他這句話本沒有惡意,只是一句提醒,他怕年輕人沉淪過深,步入他母親的後塵。

情之一字,總是傷人啊。

殷九霄走出正殿,陽光正是熱烈,卻獨獨暖不了他分毫。

一個行為舉止處處不同于常人的姑娘,他并不是沒有懷疑過,最初,他掉下懸崖,醒來看到她的時候,以為她是正道派來搜尋他屍首的人,原本在他清醒過來的一瞬,就該殺了她,但他卻沒有。

或許是因為寒潭裏她溫暖的懷抱,殷九霄雖然重傷昏迷,卻不是全無知覺,他能感覺到有個人将他從寒潭裏一點一點拖到岸邊,從沒有一刻放手過。

那也是他此生第一次體會到,不被人放棄是什麽滋味。

她确實奇怪得很,上岸之後先是累的睡着了,醒來就在他身邊自言自語,慌亂地探他的鼻息,給他喂自己的血喝。

殷九霄剛經歷一場死鬥,心中殺意最濃之時,卻在一點一點收回自己的底線,容忍着她不怕死的冒犯,意識真正清醒之後,他就不想殺她了。

那一刻他在想,不管路雪柔從何而來,他要讓這個人陪着自己,一起将這人間變為浸滿血色的地獄。

然而一路走來,他卻越來越背離最初的想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讓她開心成了頭等重要的事,就算要他去救那些貪婪僞善的人,也仍然甘之如饴。但凡她喜歡的,他就無法狠心毀滅,哪怕是這髒污腐朽的人間。

殷九霄低頭思索答案,垂落在身側的手卻突然被一雙帶着暖意的小手抓住了,路雪柔是跑過來的,停在他面前時還在氣喘:“哥哥,等會兒我要混到他們的船上去,你偷偷跟着我好不好?”

“好。”她提出的任何要求,他從不需要考慮。

殷九霄握緊她的手,冰涼的掌心從她那裏汲取溫暖,再熱烈的陽光都暖不了,唯有她可以。

路雪柔剛才已經跟渺渺把整個計劃詳細的說了一遍,之前隐風樓送過來的人都還在地牢裏,這些人都中了蠱,意識渾噩,連叫什麽名字都講不清楚,不過幸好他們吃下的都是低級蠱蟲,事情過後從樓主那拿來解藥就可以解除控制。

路雪柔讓渺渺一會兒将這些人送到隐風樓的船上,左護法秦蕭也就剩下一口氣了,未免隐風樓的人懷疑,路雪柔讓渺渺把閻慎放了出來,這可是秦蕭的心腹,那些人與閻慎都應該見過,這樣也能證明羅剎宮确實還在左護法的控制下。

不過怎麽讓閻慎聽話,他們着實費了一番力氣,最後渺渺給閻慎吃了一顆毒/藥,威逼利誘才讓他答應了幫忙僞裝。

一切準備地差不多了,隐風樓的船也終于靠了岸,來人先跟閻慎寒暄了幾句,問起左護法,閻慎照着渺渺告訴他的話說道:“左護法正在閉關。”

那人以前也不是每次都能見到左護法,所以沒有懷疑,只是讓閻慎把先前他們送來的人帶到船上,閻慎服了劇毒,自然是想要活命的,從頭到尾都很老實。

他帶着一群羅剎宮的弟子來到地牢中,把隐風樓樓主要的人送到了船上,隐風樓的人有命令在身,不能久留,立刻與閻慎告辭。

船起航時,路雪柔坐在幾個同齡女子中間,聽到船上那個管事的人說:“過兩日島上還要來幾個貴客,花樓的舞姬不夠用,這幾個姑娘你們手上要格外小心,千萬別磕着碰着破了相,惹得貴客不悅。”

衆人連忙應是。

船上也沒個說話的,路雪柔雖然看不見殷九霄在哪,但她卻知道男人肯定會暗中跟着她,所以她也不強撐了,像身旁的幾個姑娘一樣睡了過去。

船再次靠岸已經是傍晚了,路雪柔打了個哈欠,跟在一個姑娘身後下了船,岸邊有幾個隐風樓弟子在等候,一邊清點人數,一邊将男女分開,男的被帶去賭坊,女的則被送去花樓。

花樓裏,鸨母挨個問話,路雪柔裝作懵懂的樣子,像旁邊的姑娘一樣,問什麽就答什麽,很快就蒙混過關。

她以為今天的僞裝就到此為止了,覺得還挺容易的,等下見到殷九霄,要想辦法跟他到那座主樓裏探一探樓主的底。

哪曾想鸨母這邊的事還沒完,她試探過這些姑娘,覺得都沒有問題,但樓主說過兩日有貴客駕臨,這些姑娘都得會跳舞才行,鸨母對此很有經驗,只要看一眼姑娘的身段就知道會不會跳舞。

她一個個看過去,目光停留在路雪柔身上,皺起了眉,這個姑娘長得倒是好看,怎麽身段看起來如此僵硬?

鸨母走近,讓路雪柔原地轉兩圈擺個動作。

路雪柔聽話照做,然後就看見鸨母不滿意地直撇嘴:“這個不行,交給梅姑娘,讓她教兩天,好好練練跳舞,這要是上了臺簡直是丢我的臉。”

路雪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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