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節
一陣子了,我看容姐兒還是像以前一樣,跟着我吧,”待羅旭初也過來與張氏磕頭見禮之後,羅老夫人半天才道,看張蘭的作派,連大禮都不顧了,在深宅大院裏,這樣的人反而更難纏,她可不放心将孫女交給那樣的人。
“這怎麽成?”羅遠鵬不安的起身,“母親年事已高,我們怎麽可以貪圖自己享受~”
“你就當是讓容姐兒給我做個伴兒,也算是她替你們夫妻來孝順我,”羅老夫人語氣堅定,“還有旭哥兒,也是一樣,”她看向坐在下首的張蘭,“你回來了,也讓容姐兒和柳姨娘解解套,這一大家子可就看你的了。”
“母親放心,”張蘭根本不把這些放在心上,不就是一家子人麽?她一個人帶幾班學生的語文,多少個調皮搗蛋的孩子在她手裏都铩羽而歸,還怕操持不了一個侯府?這才幾口人?“有母親和高家姐姐珠玉在前,媳婦只要蕭規曹随就是了。”
待她弄清了武安侯府的情況,再露一手給這些落後的古人瞧瞧。
“好了,我也累了,你們都回去安置吧,”羅老夫人憐惜的看了羅輕容一眼,“你母親初來,你還要多經些心,還有金姨娘就不必過來給我請安了,素絹也明日再見吧,左右她們的身子向來不好~”
羅老夫人歷來對那些妾室沒有好臉色,何況金姨娘在羅家,日子過的比高氏還舒服,這次她失寵,羅老夫人真是沒有半分同情,也不會與她撐腰。
從清泰院出來張蘭算是松了口氣,這侯府的排場和規矩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自己那個哥哥張知府府上與這裏一比,簡直就是土財主,就算是看了再多的宮廷劇,在這亭臺樓閣雕梁畫棟逼人有富貴面前,那些都太假了,如一張紙般單薄。
她跟着羅遠鵬和羅輕容一路等來,時不時就仆婦躬身行禮,這府裏需要這麽多人麽?在張蘭暗暗腹诽,可這一次她沒有貿然開口,她既然是這府邸的女主人了,那就不必心急,總有一天,她要讓大家看到她的能力與手段,告訴這些人,日子應該怎麽過!
可越走張蘭越驚心,這武安侯府也太大了,院子連着院子,穿插着假山亭臺曲水樓閣,張蘭直覺自己是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原先的那分穿越人的傲氣竟生生淡了許多。
“一晃竟然離家好幾年了,”羅遠鵬在淑俪院前駐足,深吸一口氣才轉頭看向張蘭,“這裏是咱們的院子,進去看看吧。”
“先前的東西女兒都命人收了起來,”羅輕容上前一步,輕聲給父親解釋,“父親母親看看可還滿意,若需要調換什麽,女兒即刻命人去辦。”她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有些呆滞的張蘭,前世的經驗告訴她,張蘭也只是一時被眼前的富貴所迷,就如當初她所說的一樣,這一切與她太過突然,羅遠鵬給她帶來的一切,都讓她措手不及,無所适從,而羅輕容知道,很快,她就會适應的很好。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羅遠鵬已經聽肖山将女兒誇了一番,回府後又看到整個侯府內外整肅,下人們秩序井然,就知道女兒真的是長大了,可看到她嬌小的身軀,做為父親,心下也難免暗自愧疚,“你母親回來了,以後你就多歇歇,只管做你的千金小姐~”
十四、
張蘭無心聽他們父女清深,她已經被淑俪院的氣派深深折服,踩着光滑如鏡的墁地金磚走進正堂,只見中堂上一幅觀音趺坐圖,紫檀長案上兩側各安放一只紫銅鶴頂蟠枝燭臺,正中是一只錯金螭獸香爐,長案兩側半人高的定窯青花底琉璃花樽中稀疏有致的插了幾去含苞待放的荷花,再向西邊望去,紫檀木的隔扇門中間四扇開着,可見裏面高至承塵的多寶格,琳琅滿目的各式古玩張蘭根本叫不出名來。
東邊被十二扇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槅扇隔出的應該就是卧室了,一架八扇青綠山水屏風擋住了她的視線,裏面的情景看不太清楚。張蘭到底是在張知府家裏呆了幾個月,多少也長了些眼力,這一色的紫檀酸枝家具,就不是一般人家可以享用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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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觀音像還在,”羅遠鵬目光幽遠,這觀音像是早逝的妻子高氏親手繡制的,又在萬佛寺裏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請回來之後,妻子不但每日燒香誦經,每逢朔望更是沐浴齋戒,求得不過是在遼東的他平平安安。
“女兒不知道母親是不是也常到寺裏燒香,所以就先留下了,”羅輕容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看着張蘭,“母親若是有好的,就讓身邊的姐姐幫您換了。”
“不必了,”雖然她是穿越而來,可張蘭還是對鬼神不怎麽相信,讓她整日對着一副畫像燒香,還真是難為她了,何況丈夫羅遠鵬看着那畫像時的神情,着實刺痛了她的眼睛,“既然是姐姐留下的,定是好東西,就挂着吧,”反正她也不用,時間久了找個理由清出去就是了。
“茹娴當初擔心我的平安,每日都在觀音跟前祈求,”羅遠鵬很滿意妻子的态度随手從長案上撚起檀香來,待柳姨娘幫他點着了,才虔誠的插到香爐裏,又拜了兩拜,才道,“雖然我現在已經回京,留着觀音寶像也好保咱們家宅平安。”
你是不舍得前妻的東西吧,張蘭現在嚴重懷疑這觀音像上畫的是高茹娴的長相了,若是沒有旁人在,她倒可以撒嬌吃醋的要求老公消滅前妻的痕跡,可是現在,不是時候。
“東邊的家具也都換了?”透過落地的琉璃珠簾,羅遠鵬發現東次間的東西都不是原來的了,處處透着陌生的桌椅坑圍讓他有些恍惚,仿佛走錯了地方,“倒是這珠簾還在。”他在府中時,每每從外面進來,就能看到妻子盤坐在炕上要麽是提筆與丫頭對賬,要麽就是倚窗做針線,陽光穿過珠簾折射在妻子玉白的容顏上,也照得他心裏暖暖的。
“這珠簾是姑娘特意留下來的,”柳姨娘也是滿懷感慨,但又不敢在新夫人面前表現的太明顯,“聽說夫人喜歡寬敞明亮,一般的帳幔怕夫人看着煩心。”
這樣的琉璃珠簾在永安朝是極為罕見的,張蘭乍一見心裏也是喜歡的不得了,可現在一聽:前妻住過的屋子,前妻拜過的觀音,前妻最愛的珠簾,還有前妻留下的女兒,想到這些,她心裏着實膩味,便有些不想在這裏住了,“我看着也挺好,想來高姐姐也是極喜歡這處院子的,我若是這麽住下了,有些不恭。”
“母親說的哪裏話,”羅輕容心裏一喜,她就是要張蘭現在開口說不住這個院子,而不是先住下來再改動,“這裏原就是侯夫人住的地方,您自然是要住在這裏的,”羅輕容神色黯色,“若是不喜歡輕容的安排,母親盡可依着自己的喜好來改動,其實我娘親在天之靈,也是希望父親能與您和睦相處,斷不會因為這些小事難過。”
“你母親不是挑剔的人,何況你小小年紀就做的如此好,她哪裏會不滿意?這院子已經重新布置過了,哪裏還需要再動?這樣就很好了,”羅遠鵬安撫的拍拍女兒的肩膀,女兒被羅老夫人教養的極好,但嫡母未必沒有跟她說過自己新夫人的壞話,讓孩子提前存了戒心,“日後好好與你母親相處,她會的懂的根本不是尋常閨閣女子所能想像的,與你大有好處。”
羅遠鵬活了三十年,像張蘭那樣驚才絕豔而又機敏風趣的女人還是頭一次見,現在她已經被妻子深深折服,就像張蘭所說,他們不止是夫妻,還是相伴一生永遠站在同一陣線的朋友,是最親近,最應該信賴的人。成親一年來,羅遠鵬覺得娶張蘭是自己一生最正确最得意的事情。
羅輕容無意與羅遠鵬争辯什麽,只是輕聲應下,旋即仿佛想起什麽一樣對張蘭笑道,“女兒收拾淑俪院時順便也将淺碧山莊收拾了出來,那裏臨水而建,地方倒比淑俪院涼快,尤其是一池荷花,還是宮中的花匠侍弄出來的,”
“是麽,”張蘭眼睛一亮,聽羅遠鵬的意思對淑俪院的布置是極為滿意了,可張蘭卻根本不想兩人中間一直夾着個高氏,她嬌嗔的望了羅遠鵬一眼,“我最喜歡荷花了,不如讓輕容領着咱們去看看~”
這東西都沒放下,怎麽就要游園子了?羅遠鵬剛想拒絕,可看到張蘭媚眼中滿是向往,便道,“好,我在府裏呆的時間短,竟不知道還有這種地方,去看看也好,省得你想家。”
見羅遠鵬同意,張蘭高興的拉了羅輕容與羅遠鵬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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