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下午老王來接白漉安,看到白漉安挂彩的臉,他緘默,守本分的開着車。白漉安靠在座椅上,眉頭輕皺,他的睫毛一顫,嘴唇邊的裂口結了疤。他在思考,眼睛盯着手裏的手機看着,更像發呆。
車子開進白家大宅,花壇裏的郁金香盛開的妖豔,香氣蔓延在空氣裏,透過車窗傳到車裏。白漉安收回了視線,把手機放進口袋裏。他雙目閉上又睜開,反複幾次。老王把車停在主樓門口,白漉安沒有要下車的動作。老王沉默一下,提醒白漉安,“大少爺,該下車了。”
白漉安其實從老王把車開到這裏時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他只是不想去見他爸。不過有些事情他也是需要解決的,遲早都要做,早做,晚做都一樣。他拿着他的包,下了車。走進房子裏。
白父坐沙發上,拿着報紙在看。白漉安來到他一旁站着,他也沒示意什麽。
“爸您找我有事嗎?”
白漉安不是沉不住氣問的,而是他不想浪費時間。白父合上報紙,看向白漉安。白漉安對白父的冷眼是有免疫力的。
“你說我為什麽找你。”白父語氣裏聽不出喜怒,臉上也沒表情。
白漉安想今天和他許昔桡打架的事情白父一定是知道了。他沒害怕,打許昔桡的時候他很痛快。
白漉安沉默着,他每次和白父單獨談話,他很少說話,他對他這父親越來越……疏遠了。
白父見白漉安不說話,有些生氣,“你和許家那大兒子打架的事情你不給我解釋一下嗎!”
白漉安抿嘴,半響說,“理由是什麽您不會不知道吧。”
他的這句話,換來的是白父的一個巴掌,那扇耳光的響聲在屋裏回蕩着,刺耳。
白漉安臉有些腫,巴掌印清晰,他面容平淡,對這一巴掌,他沒什麽感覺。
白父冒怒火是被白漉安的話給氣到的,他哪裏聽不出來白漉安話裏的意思。之前他把秦墨芫送走就是想斷了白漉安的念想,哪想許家那許昔桡也和秦墨芫有關系,他真是搞不懂他們了。男人之間的感情簡直有背倫理。
“你難道還想着墨芫嗎!他是你親弟弟!”白父把那個“親弟弟”說的很重,不管性別,就這個血緣關系,白漉安就不可能和秦墨芫在一塊。他做父親更不會讓那種違背倫理道德的事情發生,他出手扼殺了,但好像并沒有成功。
親弟弟?白漉安心莫名一沉,他在意嗎?好像有點,但也只是有點。而他更記得他說過的話,他不會放過秦墨芫的,他哪怕死也要帶着秦墨芫下地獄。白漉安的想法白父不知道,白父要知道了,估計就要拿家棍打白漉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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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漉安望着白父,不加掩飾的說,“爸你知道我的性格,我認定的東西我一定要得到。我和墨芫的感情很深,我是真心愛他的,你就……不能退一步成全我們嗎?”
“我要是能成全你們兩個,我也不會把墨芫送出國。漉安,你怎麽在這件事上不能轉一個彎想呢?”白父說,在他聽到白漉安說愛這個字的時候,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是我不願轉彎想,而是我已經無法把他當做我弟弟對待。我很難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每天都控制不了的去想他,想見他。”白漉安臉上帶着壓抑和難受,甚至有些痛苦,“爸,你硬生生的把我們倆拆開,你知道我和墨芫承受什麽樣的痛苦嗎?”
白父表情既難看也僵硬,從白漉安嘴裏聽到這情愛的話語,他覺得惡心。他的兒子居然說愛?太可笑了。
“你愛墨芫?你知道什麽是愛嗎?你現在連輕重都分清楚,你還在我面前說這些話,你是想氣死我嗎!”白父一掌拍在沙發上,沙發墊發出輕微的聲響,消弱了力度。
白漉安沒說話,他也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語來。真如白父說的那樣,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但他也沒有想過他和秦墨芫之間的事是有關于愛情。愛這種東西……他就沒想搞清楚。
白父對白漉安的沉默感到的多是憤怒還有無奈,終究他有點心軟。
“漉安啊,回頭吧。乘着你對墨芫的感情還沒到很深的地步,不要在陷下去了。”
白漉安微愣,他對白父這一說法覺得有點可笑,不過他就是想讓白父誤會他和秦墨芫,最好誤會的越深,那麽他的目的就達到了。白漉安望着白父的雙眼,他可以看到白父眼角已有的皺紋還有那夾雜在黑黝頭發裏的白發。可他已經回不了頭了。
“爸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是真心愛墨芫的。我會讓您有一天認可我們的。”
白漉安認真的眼神讓白父是想發火卻怎麽也發不出來了。是否他真的做錯了一些事嗎?可他做的絕對是為白漉安好的事情。他是一個父親,他真的不想看到他的兩個兒子以後在世人的輿論中渡過。
“漉安你…真的很讓我失望。在墨芫離開的日子裏你難道都沒能夠想清楚一些事情嗎?你根本就沒有反省過你與他做錯了什麽。”
白父的話有着不大的情緒變化。白漉安聽得出來白父對他和秦墨芫那件事其實還是有一些猶豫的。就讓着微小的猶豫起重要的作用吧。
白漉安眼神堅定,他對白父說,“爸,我和墨芫誰都沒有錯,是你認為我們有錯。你覺得愛上同性有背正常的感情觀,你認為我們倆有血緣就更不能在一塊。你用你理性的目光和所站的角度來看我們的愛情。”
白父有些訝然,他眉頭皺緊,動了動嘴,把剛想說的話咽了下去。他是因為想到“子不孝,父之過”。他嘆了嘆氣,看着白漉安,他多說不了什麽話了。白漉安性格倔強,他就算再怎麽多說多勸都是沒用。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爸你這樣想我們的,同性戀又怎麽了?我和他是兄弟有如何?我們正大光明的愛着對方,并沒有哪裏是不對的。”白漉安說的是假話嗎?可能一半真,一半假。只是在他說完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真真假假沒人能分辨清楚。
白父的思想不是封建,他其實是處于一種迫不得已,要是白漉安不是他兒子或秦墨芫不是他兒子,他也許還不會去管的。只是那種可能沒有。
“漉安,你是因為沒有涉險社會才這麽說。等你繼承白家,你就會知道自己的感情根本不能由自己掌控。”白父他是過來人,感情這東西對于白家繼承人來說是不能夠擁有的,哪怕你變得有權有勢。
白漉安想笑他父親思想頑固,要說這白家繼承人,他就是以後當了,他也不會讓別人來左右他的情感。他自己會把握自己的事情。
“我的感情不會因為自己所處的身份而改變,爸,我不是你。”
白漉安篤定的語氣,像是有着足夠的自信,令白父都有些恍神。在白父腦海裏浮現出一些久遠的畫面,何曾幾時他也因為意氣風發而說過同樣的話,可結果呢?
他抿了抿唇,失望的搖頭,眼睛裏出現的傷感不知是因為想起了誰。
“你回去吧……”白父輕說,眼睛不在看向白漉安。
白漉安聽到白父這句話沒多做停留,他本就不願來見白父,現在離開他也挺樂意。他轉身離開了屋子,關上門時,白漉安表情變得很冷,讓他周圍的熱空氣都迅速降溫了。
他眯眼看向天邊墜落的雲霞,面容慢慢平淡了,繞過車子,徒步離去。在車上的老王看着白漉安漸遠的背影,無聲的嘆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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