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過年

魏旸離高考不過幾個月，要擠時間出來确實艱難，再加上他得空的時候每次就那麽一小會，許知樂自己也忙，就沒湊巧兩個人都閑下來過，這說要彌補魏旸的生日，說着說着就拖到了過年。

許知樂家裏沒人了，他這些年都是跟唐露一起，跟唐叔叔、唐阿姨一起過年，許知樂也是跟孝敬自己父母一樣對待兩位老人，回老家的時候是許知樂開的車，魏旸坐在副駕駛座上補覺。

許知樂看了他一眼，這小孩最近看書用功，眼底都黑了一片，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見魏旸密且長的眼睫毛，他平穩呼吸着，嘴唇微微張開，下嘴唇因為呼吸而輕輕嘟起，又縮了回去。

許知樂把空調溫度又調高了些，順便把音響關掉了。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上，不聽點音樂許知樂有點犯困，他準備開一瓶速溶咖啡提提神，正準備伸手遞給唐露，讓她幫忙拉開一下，突然被旁邊的人接了過去。

魏旸單手拉開易拉罐，然後遞給許知樂。

許知樂看了他一眼，這小孩還挺會耍帥，笑着說：“謝謝。”

魏旸扯了一下衣領，說：“好熱。”

許知樂看了一眼空調溫度，又看着裹得嚴嚴實實的魏旸，說：“你把襖子脫了呀。”

魏旸扒下厚重的棉襖，裏面是一件羊毛衫。

許知樂驚奇：“穿這麽多能不熱嗎？”

魏旸無語地扒開衣服，讓他看着自己的領口：“裏面還有一件厚秋衣。”

許知樂忍不住樂呵：“這就是跟着媽生活的禦寒三件套嗎？”

魏旸打了個哈欠，連起車上的藍牙，開始放自己喜歡聽的歌。

車途冗長無聊，唐露最近也是辛苦了一段時間，公司那邊的事抽不開身，還要忙着陪讀高三下學生，昨天還在商場逛了一整天，給爸媽買了點東西帶回去，所以剛剛一上車就在後排睡着了。現在魏旸醒了，就有人能跟許知樂聊聊天：“期末考試怎麽樣啊？”

魏旸嘆了一口氣：“應該還好吧。”

“你壓力不要太大了，高考努力複習固然重要，但是保持好的心态更重要。”

魏旸恩了一聲。

許知樂猶豫了一下，說：“你打開位置前面那個小抽屜，裏面有我的包。”

魏旸照做。

許知樂：“裏面有個手機。”

魏旸翻出來的時候愣了一下，看向許知樂。

許知樂輕咳了兩聲，說：“給你買的生日禮物，怪我太忙了，現在才給你，對不起啊。”

魏旸抿了抿唇：“你确實挺忙的。”

忙到把他丢給唐露之後，就再也沒來看過自己一次了。

“哎呀對不起嘛，你快打開用用，我給你買了張新的電話卡，跟我是家庭卡，打電話給我不要話費的。”

一聲幾不可聞的哼從魏旸鼻子裏溢了出來：“我要打電話給你幹嘛？”

“你這小孩。”許知樂看了他一眼，“我給你打行了吧。”

“你沒給我打過電話。”魏旸淡聲道。

“啧，上陣子不是忙嘛，你好好學習，等你高考完，我騰出一個月帶你去畢業旅行，好不好？”

魏旸正搗鼓手上的手機，聽到許知樂這麽說，偏頭道：“真的假的？”

許知樂笑着揚了揚下巴：“當然是真的啦，你叔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啊。”

魏旸可不信：“你之前就騙我說要給我送飯的。”

“這次絕對是真的，跟你拉鈎。”車穩穩停下下高速之後的ETC通道前，許知樂騰出右手，朝魏旸伸出小拇指。

魏旸：“……幼稚。”

許知樂：“快呀快呀，要走了。”

魏旸：“……”

他飛快伸出左手大拇指跟許知樂勾了一下，然後收了回來。

許知樂笑着說：“拉了鈎的，這次我再騙人就是小狗。”

魏旸沒搭理他，專心擺弄着手上的手機，他的卡綁的是許知樂的家庭卡，流量和話費都是扣得許知樂的。

“我能看到你流量使用情況的啊，在學校就別玩手機了，聽到沒？”許知樂說。

魏旸點了點頭：“知道。”

下車的時候唐露瞅見魏旸捧着新手機正玩得開心，伸出手肘撞了一下許知樂：“不是讓你高考完再給他嗎？”

許知樂露出一個笑：“哎呀，這放假了玩玩手機怎麽了嘛，他舊手機好卡的了，買了在我車上放着也是放着，你放心，他有分寸的。”

唐露冷笑：“你就寵着他吧。”

在農村過年，年味比在城市足多了，大年三十的時候，他們幾個人圍在家裏的火爐旁一起包餃子，一邊閑話家常。

“知樂，你年紀也不小了呀，什麽時候領個女朋友回來給我們看看。”

許知樂忙求饒：“饒了我吧阿姨，我哪有時間找女朋友啊？”

起初唐阿姨和唐叔叔還撮合過唐露和許知樂，後來唐露再三申明，她就是把許知樂當親弟弟對待的，而且兩家本來就有情誼，許知樂這人又會逗大人歡心，就算是和唐露沒成，也是唐阿姨和唐叔叔的心頭寶，沒事總是念叨他幾句的。

“你明年都二十八了吧？不小了呀。”

許知樂：“是二十七，再看看吧，我還想再奮鬥幾年呢。”

上一世許知樂也是孤單一個人死去的，他大學時候談過的那個女朋友，在後來同學聚會之後又談了一段時間，但女方覺得他總是定不下心來，于是也是以分手結束，當時談戀愛的時候女方家裏還介紹了一個跟她很相配的男孩，她為了許知樂婉拒了，結果最後也沒有跟許知樂修成正果，許知樂總覺得是自己耽誤了人家，所以這一世前兩年那次同學聚會，他就沒去，也就沒和人家姑娘有下文了。

“還想看你給你們老許家讨個漂亮媳婦，生個大胖小子呢。”

魏旸包好一個非常難看的餃子，貼着許知樂包的漂亮小餃子放下，說：“二十七也不大吧。”

許知樂忙點頭：“對啊，我也覺得不大。”

唐阿姨不贊成地搖了搖頭：“你唐叔叔生唐露的時候才二十三歲呢，二十七唐露都會跑了，還不急，要等到三十多歲才讨媳婦噢？也太晚了吧。這樣吧，我們跳廣場舞那個社區有幾家都養的女兒的，家庭條件都不錯的呀，過年那幾天你跟我一起去拜拜年，多走動走動。”

魏旸眸光微閃，側臉看向許知樂，碰巧許知樂也扭頭看他，他兩的目光就這樣突然撞到一起，窗戶外是簌簌落下的雪花，屋子內是溫暖的空氣和家裏人閑談的歡聲笑語，魏旸臉烤火烤的紅通通的，目光看起來有點呆滞，可愛得很，許知樂朝他揚開一個笑。

這個笑把魏旸心裏那點本就理不清的東西撞得亂七八糟的，他趕緊瞥開目光，起身說：“我有點累了，你們包吧。”

誰知許知樂也跟着起來，也不管手上還沾了面粉，直接撲過去攬住魏旸：“走走走，一起偷懶去。”

魏旸耳根子都是紅的，往前一縮躲開許知樂的接近，然後故作正常地說：“煙花放在哪裏？”

許知樂翻找了一下口袋，摸出車鑰匙遞給他：“好像在尾箱裏，上次忘記拿下來了。”

唐露笑他：“旸旸還是小孩子啊，還玩煙花呢。”

許知樂興沖沖跟上魏旸：“我也要玩。”

畢竟是大人了，玩煙花棒沒什麽意思，魏旸沉默地玩了一會沖天煙花，怔怔看着五彩絢爛的光炸開在幽黑的夜幕之中，在眸底留下一片亮堂。

但好像有的東西和小時候總是不一樣了。

“魏旸！”許知樂興奮地叫他，魏旸扭頭看去，許知樂正甩着兩根仙女棒，發絲随着風飛揚起來，在璀璨的光中，他笑的比光更璀璨。

“新年快樂！”他說。

魏旸揚了揚唇：“新年快樂。”

有的東西但又好像從未變過。

作者有話說：

快點長大快點長大 親媽好想搞h（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