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結果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了,老實說真的吓了一跳,從來沒人半夜三更往辦公室打電話找我,我接聽之後電話裏的那個聲音很熟悉,悶悶的,像是重感冒患者發出來的聲音,他問我是不是韓作然後告訴我他是那天晚上往電視臺打電話的觀衆,我當時腦子都有點發懵,他跟我說自從見過那場兇殺案之後這麽多年他一直很不安穩,總是失眠總是不停回憶當年目擊的一幕幕畫面。”
我緊張的看着他手心沁出了汗水。
韓作深吸口氣道:“我問他為什麽不去報警,他卻沒有回答我只是問我辦公室在哪裏他想找個機會跟我聊聊,我說明天可以,他說他再想想然後沒等我開口就挂了電話。”
我沮喪的垂下頭,心中很不是滋味。
韓作洞察了我的失落他試探道:“我覺得你對這件事特別在意,難道當年的案子和你有什麽關系嗎?”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擡起頭看着他一字一頓道:“當年在峮玉山森林公園被害的女孩子是我的雙胞胎姐姐。”
韓作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我還是第一次見他淡定漠然的臉上出現這麽滑稽的表情。
“原來如此。”他關切的看着我道:“那當年的案子可有什麽線索?”
我苦笑的搖頭“十五年了,我不記得當年的事情只記得發現姐姐屍體的那一幕,她被人勒死扔在叢林的一個水溝裏然後被撈上來,這件事對我們一家人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我現在好像是失去了一段記憶,有很多回憶是片段式的,記不清楚。”
韓作沉吟片刻道:“你這應該屬于心因性失憶症,應該屬于選擇性失憶的一種,記憶解離所以很多細節和記憶都喪失掉了。”
我不解道:“失憶?”
韓作點點頭沉重的看着我:“個人對某段時期發生的事情,選擇性地記得一些,遺忘一些這就是心因性失憶,不過沒關系,只要恰當的治療你會回憶起你的記憶的。”
我看着韓作呢喃的重複着他的話“心因性失憶?”難怪我記不得當年姐姐出事前後的事情,原來是我失去了這部分的記憶?我的這部分記憶去哪裏了呢?我有點不寒而栗的打個寒噤。
“你姐姐的案子可有什麽線索?”
我無奈的搖頭道:“沒有,沒有什麽線索,警察後來來我家做了幾次調查然後也沒什麽音訊了,姐姐很優秀,她比我還要優秀如果她現在活着一定過得很不錯。”
想到這兒我就覺得無法克制的難受和痛苦。
韓作安撫道:“你不要去做假設的事情,也許她要是活着也每天面對着很多煩惱和憂愁,你不要想這些無謂的事情讓自己更痛苦。”
第☆、舊案
晚上七點半,我坐在化妝室裏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姐姐如果活着應該也長成這個樣子。
門突然被推開,打斷了我的思緒。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往向門口,誰這麽失禮連門都不敲一下?這麽唐突難道是哪個冒失的新人?
我不快的蹙着眉頭看着門口,李美珠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
她梳着齊耳短發顯得幹練和利落,黛藍色箱型大衣下面裸露出筆直的小腿,腳上穿着是她摯愛ChristianLouboutin的紅底鞋,我敢說電視臺裏美女如雲但是品味出挑的李美珠排第二無人敢排第一。
我有些驚訝但是很快恢複了平靜,多年的職場生涯讓我習慣戴上了虛僞的面具,她亦如此。
“哎呀,學姐!”我裝作激動的站起來看着她。
她溫柔的笑着收斂住了盛氣淩人的架勢,但是那雙眼睛卻仍舊高高在上透着不可一世的精光。
“我聽說你在這裏,一會兒上八點檔新聞吧?聽說你要結婚了?”
我點點頭有點羞澀道:“是啊,和男朋友談了三年覺得是時候該結婚了。”
她理解的笑笑“也好,這麽多年一直上直播很辛苦應該好好休息了。”
我聽出了她的話裏言外之意于是淡淡道:“我很喜歡這份工作,短時間我不想下直播。”
李美珠瞪着眼睛好像聽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道:“真是不服輸啊!”
“學姐你怎麽樣?結婚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要小孩?”
李美珠冷靜道:“我不喜歡孩子。”
我點點頭道:“也不錯,各有各的想法。”
李美珠突然問道:“晚上十點鐘的女主播是新人?”
“是啊,那孩子叫賀珑,你不認識嗎?我記得她入職的時候學姐還在啊,只不過那時候你已經不主播八點檔新聞了。”
我和李美珠各自見招拆招,其他人都不敢言語。
我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道:“抱歉學姐,有時間和你喝咖啡,我現在要去直播室了。”
李美珠走上前幫我整理了一下衣領嘆口氣道:“年輕真好,不會有人永遠年輕,卻有人永遠年輕。”
我莞爾一樂的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纖長細瘦皮膚滑膩柔軟。
“學姐說這話像是繞口令一樣,有時間再聊。”說完我甩開她的手大步走了出去不理會她。
我和楊思維走在走廊裏,高跟鞋拍打着地面發出清脆的叩響。
“這個李美珠真是讓人頭痛。”楊思維小跑似的跟在我身邊偷偷的說着。
我不屑冷笑了一聲突然收住了腳步,楊思維猝不及防的撞在我的身上。
“林老師?”她有點丈二和尚摸不到腦袋。
我看着不遠處的拐角賀珑和李煉似乎在說什麽,兩個人聊得很開心絲毫不會避忌。
我心中不知為何湧出一絲酸澀和妒忌。
在直播室我看見了我的搭檔崔晉,他總戲稱自己是綠葉,從李美珠開始他就是八點檔的新聞男主播,此刻他比我早一步坐在主播臺上手裏握着稿子神情嚴肅念念有詞。
我和他打了招呼然後準備背稿子,突然楊思維跑了過來舉着手機壓低聲音道:“林老師,自稱陳警官的人找您?”
警察?
我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接聽道“您好,我是林傾。”
“你好,我是陳達标,是B區刑警隊的一名刑警,我長話短說不打攪您直播新聞,十五年前峮玉山森林公園殺人案的我是負責人之一,我聽說您需要一些資料,我希望您有時間來警察局我們可以聊聊。”
我握着手機心情萬般沉重道:“謝謝,我明天上午八點鐘過去。”
“呃,九點鐘吧?”
我斷然道:“好,就這麽定了,感謝您,明天見。”挂掉電話我有些心神不寧。
楊思維體貼道:“林老師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道:“沒什麽,你把手機拿出去吧。”我握着新聞稿子手卻微微顫抖。
崔晉擔憂道:“你臉色很差,沒事嗎?”
我強壓住內心恐慌搖搖頭。
倒計時開始,我的呼吸卻不知為何越來越緊張,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導播在耳機裏不停的提示着我:林傾,語速放慢一點。
我的額頭布滿了冷汗,渾身僵硬起來,努力平緩自己的情緒,漸漸進入狀态。
從演播室出來,我的襯衫被後背的冷汗打濕整個人就好像經過了一個漫長難捱的劫難一樣虛弱。
楊思維擔憂的扶住了我“身體不舒服嗎?林老師?”
導播也走了過來,他拿着稿子有點焦急道:“你不舒服就提前請個假好好在家休息,你剛才的臉色真是全國觀衆都看出來很差。”
這話猶如一把刀子插在我心上。
我垂下頭沮喪和羞愧道:“對不起。”
導播于心不忍道:“沒事,誰都不是上帝誰都有肯能犯錯。”
我臉色很差心情也很差走回化妝室的一路似乎敏感的覺察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我身上帶着審視和批判的味道。
我擡起頭發現賀珑擋在我前面,她微微一笑遞給我一杯玻璃涼茶細聲細氣道:“前輩喝一點涼茶,剛才直播的時候你臉色很不好,狀态很差。”
我微笑着道謝剛要伸出手卻故意停了一下,涼茶摔在地上砸個粉碎。
吓得賀珑花容失色道:“你?”
我淡然道:“很可惜,浪費了這杯涼茶。”
賀珑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沒關系,前輩應該好好休息,如果身體不舒服就不要硬撐,有時候你也應該好好休息了。”
我冷笑着:“休息?我覺得我還不想休息,還不是時候。”
賀珑面如土色,她想說什麽可是掀掀嘴唇硬是把話吞咽回了肚子裏。
我推開化妝室的門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過頭對她說:“別忘記收拾幹淨。”
賀珑直直的看着我眼神裏透着不敢相信還有憤恨。
第二天我如約而至來到了警察局,陳達标警官獨自一個辦公室,屋子裏不大裝飾也簡單,辦公桌上除了一臺電腦之外就是一個鐵皮煙灰缸裏面裝滿了煙蒂。
我微微皺着眉走了進來,空氣裏夾帶着香煙的味道有些渾濁。
陳警官見了我趕忙從椅子上滑了起來,他瞪着眼睛看了我幾秒才遲疑道:“您就是電視上那個?”
我關上門點點頭摘掉了口罩。
陳警官有點手足無措的撓撓頭發憨笑着:“你比電視上還要美,不過發型不太一樣。”
我會心一笑解釋道:“我有的時候播新聞會戴假發。”
陳警官有點好奇但是他還是開門見山道:“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當年的案子我也參與了偵破但是遺憾的是一直沒有抓到兇手。”
他想起了什麽似的又小心翼翼的問:“被害者林城,她和您?”
我深吸口氣:“她是我雙胞胎姐姐。”
陳警官頗為驚訝的點點頭嘴上呢喃道:難怪,難怪。
我自顧自坐了下來和他聊了一下。
“當年發現屍體的是一位登山的老人,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是你父親同事的親戚,因為你姐姐失蹤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所以他第一時間通知的是你的家人,老人下山報警的時候還摔了一跤,傷的不輕。”
陳警官說的這些我絲毫沒有任何記憶。
陳警官打開了窗戶,渾濁的空氣稍微變得流通了一些。
他尴尬的幹笑着:“對不起,我這個屋子裏成了吸煙區。”
我想了想繼續問:“然後呢?這個案子當年有沒有嫌疑人?”
陳警官搖搖頭道:“沒有,案發現場沒有什麽線索,但是屍檢報告上顯示——”說到這裏他擡起頭看了我一眼。
我強做鎮定的請他繼續說下去。
“她身上有很多處擦傷,而且脖子上有勒痕,但是真正造成她死因的是顱內出血也就是說她生前應該是從很高的地方摔了下來造成了顱內出血死亡然後兇手又很殘忍的勒住她的脖子。”
我顫抖的看着陳警官聲音顫個不停道:“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陳警官沉重道:“确實很兇殘,更殘忍的是她的脖子後面被刀子刻了一個F。”
F?
我迷茫的看着陳警官如鲠在喉。
陳警官解釋道:“在你姐姐被害之前,那個森林公園就曾死過一個大學生,同樣在脖子後面被刻了一個F的字母,但是究竟代表什麽意思也沒有個準确的解釋,十五年前的案子沒有線索所以成了一樁懸案,我聽說現在有人目擊了那場兇殺案?”
我木讷的點點頭道:“還不知真假,但是這些我都不知道。”
陳警官想安慰我可是他又絞盡腦汁想不出什麽話來,他有些為難又有幾分尴尬。
從警察局出來,春日的太陽溫暖燦爛,可是我的內心卻一片冰冷和荒蕪。
關于姐姐被殺的細節我從來不知道,她真正的死因竟然是顱內出血?難道是她和兇手厮打過程中想要逃跑?被兇手抓住了?
我不敢想下去,我覺得一切很可怕,很絕望。
第☆、威脅
我開着車子駛向了吳江醫學院。
父親在開會,我在他辦公室裏等他,他的辦公室寬敞明亮又整潔,我在他辦公桌上看見了一張照片。
那是我小學畢業和姐姐去公園拍的,我們姐妹倆摟着腰對着鏡頭比着勝利的手勢。
我看着照片內心五味陳雜。
突然門輕輕推開,父親捧着資料看着我道:“怎麽突然來了?吃午飯了嗎?”
我搖搖頭。
他放下資料對我溫柔的說“我們去吃點好吃的,附近的拉面館的拉面很好吃。”
正值中午,拉面館裏顯得嘈雜熱鬧,我和父親坐在桌子上,他遞給我菜單我搖頭拒絕。
他無奈的點着菜“兩碗拉面,兩個拌菜,再來一個炒牛肉。”
周圍不少學生認出他來跟他打招呼,父親很親切的還禮。
我毫無食欲也毫無心情的看着父親。
“你怎麽了?你是見我人氣太火爆有點吃醋嗎?”
我‘噗嗤’樂了嬌嗔道:“現在這些孩子很少看新聞所以才不認得我。”
父親故意逗弄我道:“我還以為是因為你沒有化妝的原因。”他突然話鋒一轉道:“昨天身體不舒服嗎?你在電視上有點臉色不太好狀态也很差。”
我的笑容逐漸從臉上消失心情有點晦暗道:“是啊,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因為要結婚了?還是因為工作壓力大?”
我看着他認真道:“我想知道姐姐當年是怎麽死的。”
父親的笑容僵硬在臉上,他眼神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愕然。
“林傾,你為什麽提起這件事?”他的眉頭不自覺的微微蹙在一起顯得有些憂愁。
我垂下頭躲避着他的目光低聲道:“我這段時間總是夢見姐姐,夢見她出事那天的情景。”
父親給我倒了一杯熱水推到我面前安慰道:“你是太累了,別把自己弄得太累。”
我咬住了嘴唇想了想道:“其實我上午剛剛去了警察局詢問了一下姐姐當年的案情,她死得很離奇,真正造成她死亡的原因是顱內出血而兇手卻煞費苦心造成了勒死的假象,還有在她脖子後面為什麽刻F的傷口?這些不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嗎?”
父親看着我遲疑了幾秒鐘,我們彼此對視着。
過了一會兒父親推了推眼鏡緩緩道:“十五年了,你姐姐的案子到現在也沒有抓到兇手,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這個事情,她死得很冤屈很冤枉,不到十八歲還沒成年是個孩子,我記得那天下午她穿着一件粉色裙子站在我的書房門口像個小貓似的吐着舌頭哀求我讓我放她出去玩一會兒,你母親性格很嚴厲對你們姐妹一直很嚴格那時候我覺得很不理解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是牢籠裏的小鳥我希望你們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我是錯的,你母親是對的,這個世界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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