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結緣遠客尋音信

一天，一個官吏把書籍典章拿給了我，說是有些語句過于啰嗦、繁瑣，而且不适用，具體意思沒有翻譯明白，是篇藏文的著作，要我給重新翻譯出來，拿給他。我說好，只見十四從坐位上起身，徑直走到那個官吏面前說：“每個都讓她弄。皇阿瑪養你們做什麽。”

那個小官吏忙跪下求饒，然後抱着書本跑得很快。這麽一次，我的上客率就少了許多，興許是因為知道十四爺會經常來，自己不小心碰一鼻子灰不說，丢了官就不好了。我也越來越閑，反而無聊起來，怪十四多管閑事。他生氣道：“給你安排這裏是想讓你當一個閑職，現在倒好，比浣衣局都忙，看來是給你安排錯了。”

我拉拉他的袖子，哄道：“好了。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很開心啊。最怕的就是遇見不願意不開心的工作，這樣又浪費時間，又沒有效率。而這裏不一樣，我每天都很充實，很快樂。雖然忙了些，但是卻是願意這樣生活的。”他見我這樣說，又一直沖他眨巴眼，就敗了下來，說：“你呀。真是自虐。”

突然想到了一個孩子，是啊，他以前就是自虐狂的，是有多久沒見他了？五年了吧。他該長成男人了吧？倉央嘉措，我的弟弟。

其實到欽天監來是私心比較重的，除了想知道父親以前的工作生活，也想打聽關于藏區和第六世喇嘛的事情，這裏是文化交流中心，應該會方便吧。問了一兩個傳教士，他們并沒有會經常出入藏區的朋友，沒法兒幫我打聽倉央嘉措的事情。

我時時為這事煩惱着。期間胤祥來過三次，都是稍作停留就走的。我們的心結也漸漸打開，勸他好好過日子，善待我那個妹妹，就當是對我了。他點頭應允。再告訴我關于和皇上出巡的一些事情，說是康熙還無意間提起過我，說我在欽天監幫了很大的忙，是個有學問的女子，還說回頭得空了要打賞我。我笑而不語，只聽他在那裏談見聞、長見識。

從欽天監送茶出來，和十四剛好撞上，他身後跟着一個小太監，頭埋得很低，我看出了是雙泉，他正在被十四訓斥。我忙上去解圍到：“怎麽，又欺負他。你這主子，也不知道對人溫柔些。”見了是我，雙泉趕緊躲我身後，一臉的委屈道：“冰雪姑娘救救奴才，德妃娘娘說要給爺納側福晉，他不高興，就把氣都出奴才身上了。”見他竟然在我面前告狀，十四更是火了。抽手就要打他，嘴裏罵着：“吃裏爬外的東西，敢告爺的狀。”

雙泉趕緊向我身後躲。我忙攔住十四，說：“告訴我就是吃裏爬外了？好啊，我是外人，我走。”說着就要轉身離開。他慌忙攔住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怎麽能是外人呢？”我不理他，繼續走。他忙上前拉着，說：“好冰雪，我錯了還不成嗎？”

見他已經不是剛才那般兇神惡煞了，就沖他笑笑說：“不氣了？那還打不打雙泉了。”

她見我也不氣了，就賠笑說：“算這奴才走運，遇見你這個救星，不打了。”

雙泉一激靈，趕緊跪下說：“奴才謝過爺，謝過冰雪姑娘。”

“起來吧。”十四很有氣度的說了一句。我偷笑。突然看見有人從假山那裏走過，一個我沒見過的外國佬。就問十四：“那個老外是誰？”看見了又一個外國人，我激動不已。覺得給倉央嘉措帶信又有望了。

十四看向我，然後說：“那個醜八怪，好像是個傳教士。他們說是個神父。”

“是嗎？”我明顯有些興奮，将手裏的茶具遞給了他，說：“幫我拿着。”

他被我突然的舉動弄了個措手不及，緩過神來，我已經一溜煙逃走了，只聽他喊到：“喂，我是個皇子。”我不理，也不回頭。又聽見後面一句：“還不給爺拿着。”然後是小太監雙泉怯怯懦懦地聲音：“是。”

“神父，別走。”我朝那個傳教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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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我慌張過去，笑說：“姑娘找我何事？”

我一聽中文還挺标準的，更是高興，說：“神父會去布達拉宮嗎？”

他一聽，有些發愣，我忙解釋說：“是藏區。就是六世喇嘛，倉央嘉措的地方。”

他像是明白了，笑說：“哦，喇嘛。我知道的。”

我也笑說：“神父能見到嗎？”

“我有朋友可以。”

一聽他這樣說，我高興壞了，不自覺拉了他的袖子就走，邊激動邊說：“走走走。留個聯系方式。以後我有事兒拜托您。”

他被我這看似不正常的舉動吓了一跳，忙開口說：“慢些，慢些。”

我說“好”，然後跑的更快了。

突然被十四攔着，他見我拖着個老頭，氣不打一處出，怒斥道：“你怎麽回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

我沒工夫和他在這個時候吵架，無力的反駁到：“什麽親不親的，他是神父，是上帝的使者，親近他，就是親近耶稣，親近上帝你懂不懂？”

那個神父見是從我這樣的小宮女嘴裏說出來的耶稣，很是驚訝。在他的下巴快掉下來時，我忙給他說：“我是欽天監的宮女，對這個多少知道些。”他還是很驚訝。

十四見我依然沒有放開神父的意思，就自己動手扒開我們，接着訓話道：“你腦子裏天天裝的是什麽？正經的綱常倫理你不學，偏偏愛那些外門邪道的。”

知道自己跟他講不清了，就索性不費口舌，我沉默還不行嘛。神父卻忍不住了，開口說到：“十四阿哥，上帝不是歪門邪道的。”

十四一聽要急了，我忙是攔住說：“神父認識他？”

十四斜過頭去，不理。神父說：“我與衆位阿哥都有結識。”

我‘哦’了聲。“那十三阿哥你也認識了？他能找到你喽？”我說。

他點點頭說：“我與十三阿哥也認識。他知道哪裏能找到我。”

“太好了。”我欣喜地喊道：“我有東西讓你帶給一個喇嘛，回頭讓十三給了你。”

他說：“好。”我又問了他的名字，他說：“巴多明。”我才放他走了。

“不用給十三哥，有什麽給我就行，我也知道巴多明在哪裏住。”十四突然說，語氣有些不快。

我看了下他，推辭道：“不勞煩十四爺了，給胤祥。”又想想他是皇子，我不能在別人面前直呼名字的，就趕緊改口說：“我給十三就行。”其實私心裏是想見他的。

“我說過，怎麽叫十三哥的就怎麽叫我。”他像是生氣了。然後斜眼看了下身邊的雙泉，那奴才忙退下說：“奴才告退。”就飛快地跑了。

我看了下四周，心想‘糟了’。最怕和十四獨處，這是個霸道的主，軟硬不吃，很難伺候的。我趕緊順着雙泉的話說：“爺要是沒什麽吩咐，奴婢也告退了。”抽腳想跑，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臂，拽回到身邊。他很高，頭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胸上。趕緊擡頭看他，他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東西，憤怒夾雜着柔情。

“我也說過，見了我不許再跑。”依然霸道。

掙脫了他的手，退後一步。恭敬地答道：“奴婢記得了。”他有一小會兒沒有說話，突然向前一步，說了句：“你……”

還沒說完，就聽見一個我熟悉的聲音傳來，不敢置信的看去，是他來了，胤祥。

“十四弟什麽時候習慣不帶人伺候了？”雖然向十四說話，眼睛卻盯着我。再看他旁邊，四爺陰着臉靜靜地跟着，看的也是我。我馬上低下了頭。

“喲！四哥、十三哥，怎麽看完額娘了？”他岔了話題。我一看有種開戰的感覺，就想抽身離開，慌張地行了個禮：“給兩位爺請安，爺吉祥。”

“起來吧。”四爺說。

起身看向胤祥，又說：“請十三爺跟奴婢走一趟，奴婢有事相求。”

他沖我笑笑，道：“好啊。”又轉向四爺說：“四哥，那我先走了。”四爺點頭。他又看看十四說：“告辭了，十四弟。”十四已是滿眼怒火，我們就當沒看到。

我在前面走，他在後面跟着。一路無語。

到了欽天監偏院，我領他進了自己的房間，從小格子裏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他，說：“交給巴多明神父。讓他幫我找人給了六世喇嘛。”

“你弟弟？”他問我。

我點點頭，說：“讓他一定要幫我，我必須聯系到他。”總對他不放心，覺得他生活的不快樂，我就無法真正釋懷，真正開心，只有聯系上他，我才能解開心結的。

“好。”她見我許久不語，就答應到，“沒有什麽對我說的？”他追問我。

“有，卻不知道該從哪說起。”當然這是我的心裏話，不敢告訴他。

突然被擁入了懷中，一句溫柔如流的聲音飄來：“我想你啦！”

我也抱緊他，道：“我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