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何不讓我走

一整晚我都不敢閉眼，怕睜開眼睛後又要與胤祥分離。天蒙蒙亮起，胤祥還是要走了，他穿戴好衣服，看着趴在床上不願看他的我說：“我必須走了，好好跟十四弟過日子，我看得出他不會虧待你。”

我不看他，頭扭向了另一側，滿腹委屈，想讓他陪我私奔，但是皇天之下莫非王土，康熙不會放過我們，十四也不會的。我還有兆佳氏一族需要顧忌，需要招撫，他們再與我無情，也與我的母親有血緣關系，我不能負他們。

“我走了。”胤祥再次向我道別。輕輕吻了我的臉頰，然後不舍的走了。

他走後我才慢慢坐起，心裏反而坦蕩起來。這時，門扉輕啓，覺得可能是他又折了回來，笑臉看去，十四絕望的面龐映入眼簾。他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我，見我滿面□，他卻眉梢蹙起。漲滿血絲的眼中有着太多我看不懂的東西，他是要哭了嗎？我不敢想下去，這個滿清第一将領，康熙帝最器重的皇子，真的肯為我這樣一個女子落淚。

怕他真的為我哭出來，就狠心說了句：“我不值得你愛，我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我應該被賜死，五馬分屍的。”

“十四。”突然覺得，自己已經被他融化，開始想與他親近些，只是現在會不會太晚了:“對不起。我不值得你愛。”

“我是不是以後就能擁有你了？”溫柔的聲音從他口中響起，“第一次是他就可以，對不對？”

我不可思議地望着他，這個男子倒地有多愛我，此時他不應該是對我發一頓脾氣，然後徹底休掉我，或者殺了我嗎？現在他在做什麽？求我接受他嗎？

淚珠不争氣的從眼中流出，抽泣聲已經抑制不住了，然後是放聲的大哭，我早想如此，卻一直找不到機會，找不到理由。佛祖啊，終于讓我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洩出來，告訴他我心裏也很苦，也不知所措，一個女人的心裏，是不是可以同時存放兩個知己，一個為她生，一個為她死。

她靠近了我，用被子緊緊将我裹住，然後擁入懷中，抱着我躺在床上，不語。頭輕輕的蹭着我的額頭，時不時的為我擦去臉上的淚滴。我覺得溫暖如沐春雨，心裏既平靜又安逸，是胤祥曾經給予的感覺，現在我同樣在十四身上找到了。我才恍然大悟，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向他打開了心扉，開始向他袒露真實的自己。

那一夜誰都沒有再提起，十四也沒有再逼迫我做任何事情，都是按照我的喜好陪我過日子。除了讓他去陪他的福晉們，他沒應允，其他的都馬上照做，絕不耽擱。再此期間，我再也沒有主動見過胤祥，偶爾聽十四口中提起，說皇阿瑪怎麽不喜歡十三哥一類的，還說康熙在給他、三阿哥和胤祥的請安折的朱批上寫道：“胤祥乃不大勤學忠孝之人。”

我只是當市井流言來聽，不說壞，也不着急，淡淡地笑過，裝作已經不在意。同年七月，因下嫁喀喇沁多羅郡王噶爾臧額驸之和碩端靜公主薨逝，康熙皇帝命胤祥等皇子前去至祭後，就再也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我愛他果然不夠深，竟然不願冒死去打聽他的消息。

第二年，大約三月份，寒冷還沒有離去，聽說十三的府邸被請去了宮中最好的太醫，我有些着急，就讓小金去打聽消息，可是十三府嘴很嚴，沒有人願意透露，我有些着急，就求了十四告訴我。十四表情很淡，似是不願意提及，看我一直不依不饒，又拗不過，就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十三哥陪皇阿瑪行獵，摔傷了腿後，沒有及時醫治，現在烙下了腿疾。”

說完，很是不放心的看向我，我學着他臉上的淡淡顏色，沉默不語，後來覺得不妥，就硬生生地接了句：“哦，是腿疾。”心裏清楚，這個大清國的十三阿哥一直被鶴膝風困擾着，那麽他的墜馬，一定也是這個引起的。心裏明白，他一定很疼。

晚上，在冰涼的地上跪了一夜，小金跪在一旁如何的央求我都不聽，只是冷冷地跪着，體驗着腿部疼痛的感覺，借此來接近胤祥。自己小院的燈火全都被我弄滅，怕是十四的眼線看見，打擾了自己的自虐行為，反而不夠盡興。有那麽幾次笑出了聲，吓了小金一跳，她以為我這樣是瘋了吧。

“小姐，求你了。小姐，起來吧，這樣腿會壞的。”小金跪在我面前又是磕頭又是央求。我看向他，微笑着說：“腿壞了才好，這樣我和他就是同病相憐了。”語氣輕松的可怕，我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生活再幸福，恩寵再濃重，我都沒覺得自己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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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奴婢求你了。”小金哭的很兇，我向前捂住她的嘴巴，說：“小些聲，我就跪一會兒，你去睡吧。早上去房間叫我起床，不然你起不來的。”看她不動，就用手推推她說：“快去，不然讓十四把你嫁出去，我再換個丫鬟。看我敢不敢？”表情嚴肅起來，她停止哭泣改為哽咽，然後在我的怒視下，慢慢移動腳步，向着我身後走去。

她走了，我反而更自在起來，跪在地上，閉着眼睛，想念蕩秋千的日子，和母親相擁而泣，即使有淚水，也是幸福甜蜜的感覺，不像現在，即使看似幸福，卻是苦的不堪。

“你在做什麽？”身後傳來了十四的聲音。他說今天會在八爺府留宿，怎麽回來了。以為是幻覺，我轉身看去，他已經快步朝我走來，拳頭緊緊握着。我笑對他，正要請個安問聲好，被他一把拽起，抱到了懷裏。

我将頭放在他的肩膀上，撒嬌地說：“想我了？”

我的手加了些力氣，話語中明顯有些生氣：“你就那麽放不下他。”

我笑了，搖搖頭說：“我是放不下以前的自己。十四，放了我好不好。”

他突然将我從身上抽起，怒視着我，見我一臉的柔和，更加生氣，生生地從口中問出一句：“你沒心嗎？”

好熟悉的話語，曾幾何時，有位叫做倉央嘉措的少年，也用過同樣的詞彙，看來我是真的沒心的，被那麽多人看了出來。就又笑了笑，他将我重新擁入懷裏，然後是激烈的熱吻，力氣大的吓人，我要是熟食，這時候已經進了他的胃裏，和他永遠的在一起了吧。

“我想要你。”他又問了一句，聲音小的像是腹語。

我輕笑了一下，說了句：“好。”

他大驚，又看向我，不可置信地問：“你……你說什麽？好嗎？”

看着他那癡傻的樣子，我更加的恨我自己，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是傻笑地看着他。然後被他抱起朝着屋子走去，腿在離地的一剎那竟然疼痛起來，我徹底感受到了這種疼痛的刺激，竟然笑了起來。被抱着我的十四看在眼裏，他竟也随我一起笑起來，只是他不知道，我們開心的原因不同而已，既然都是開心，原因不同有什麽關系。

我沒有主動的去跟他接近，只是任他随意擺弄着我，然後想起了那次和胤祥的床弟之事，他很努力讓我開心，現在十四在做着他想做的事情，只是兩次的感覺卻很是不同。這次沒有疼痛，只有歡愉。愛情，若是沒有了疼痛，就不再是愛情了吧。

我又淺笑了一聲，他像是受到了鼓勵，更加賣力起來，我卻更加想念胤祥，此刻的他也是躺在床上，只是他在承受痛苦，我在享受舒服。被十四折騰久了，就有些不自主起來，淺吟聲偶爾想起，是我控制不了的，開始慢慢配合他，讓他早些結束，讓我少些罪惡，讓胤祥給我們些寬恕。

他心情很好，抱着我一直聊自己以前的生活，自己小時候傻傻的樣子，如何和八爺進書房氣教書師傅，如何陪着十爺爬樹，害十爺将腿摔傷，半個月都爬不起來，如何和四爺鬥嘴鬥心眼，如何佩服皇上，等等。這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十四，他雖然在我面前一直真實做自己，但是，只有此刻才覺得他是他自己，是他想要成為的樣子。

聽着他小時候的事跡，我心裏更加向往達旺，更加想回去。

“十四，放我走吧。”我又說了出來。他頓了頓，然後繼續自己的話，好像沒有聽見我說什麽，我抱着他繼續聽他唠叨來，唠叨去。

自從真正的得到了我，他就變得更加自信起來，也不時的和我打趣，說些玩笑之語。朝堂上的不滿和功績，都一一講與我聽，說是皇上對他很是器重，他做什麽事都能讓皇上滿意。這讓我想起了胤祥在我面前誇耀祭泰山的事情，這是對皇位有窺視的開始，我身邊的這個長大了的男孩，已經想掙開八爺的枷鎖，自己翺翔了吧。

某一天，我終于忍不住問他：“你想當皇上？”他抱着我的手僵了一下，沒有說話。我就全明白了，此時無聲勝有聲。“那八爺呢？”我不慌不忙的問了出來。他看向我眼中有不可思議的神情，或許是想不到我會看這麽準，看這麽清，他的那個八哥雖有野心，但是隐藏的極好，我是一個足不出戶的女子，在這樣的形勢下，竟然能看得如此準确，他一定對我很是驚訝，只是一直沒問我怎麽知道的。

我也沒想過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好奇就問了，已經不在乎什麽歷史不歷史，為了這個歷史，我付出的代價太過沉重，我已經死了無數次，不想再半死不活的這樣過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