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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中秋這日,陸家各房主子加上下人,上百口人都聚到一起賞月游玩。
雖然陸家今年并未設宴,但簪纓世家仍是少不了一番迎來送往。自從清晨起,就不斷有人前來拜訪,熙熙攘攘好不熱鬧,直要把陸家的門檻都踏破。
老太太年紀大了,不愛費心勞神地應酬,只在後院見過幾位相熟的親戚。
櫻櫻自然也不必前去應酬,她一整日都跟在老太太身邊侍奉,随時端茶送水捏肩揉背,倒比那些伺候了十幾年的侍女們還心靈手巧。
就連陸家二房三房的夫人們瞧了,也笑着打趣櫻櫻簡直比親孫女還上心。倒把老太太說得高興起來,笑呵呵拉着櫻櫻的手只呼“心肝”。
沒多久,四郎和五郎就從前院跑了過來,兩人扒在窗戶上,偷偷摸摸直往屋裏小聲叫:“櫻櫻!”
府上大郎君外出有差事,已經許久不曾歸家,連中秋夜沒能趕回來;至于二郎君,清高孤傲,向來不屑和官場上的人打交道,自然也不會前去應酬。
而他倆跟着陸家三爺,也就是他倆的父親應酬了一整日,兩個半大郎君,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哪裏耐煩那些官場上的迎來送往。加之又惦記着晚上兄妹幾人的小宴,這才趁父親不注意,火燒火燎地跑來。
櫻櫻正在窗下折兔子燈逗老太太開心呢,猝不及防聽到窗外有人喚她,一擡頭,見到果然是四郎陸少玉正扒拉着窗口。
“櫻櫻,快跟我們去玩,後院有咱們自己的小宴!”
“多謝四哥哥,但是我得陪着老太太呢。”她揚了揚手裏折了一半的兔子燈,示意自己分|身無暇。
“什麽好東西,也不拿來給我瞧瞧?”窗外突然又響起這一聲,櫻櫻擡頭望去,不知何時陸愁餘竟也站在了窗外。
“快快快,二哥可是輕易不肯跟我們玩的,櫻櫻妹妹今晚有福了!”二郎玩樂的法子簡直層出不窮,迷得小郎君們崇拜不已,想不到二哥今晚竟然肯帶着他們玩!
對着陸愁餘,櫻櫻自然說不出個“不”字來,另撿了榻邊折好的蓮花燈,一手撐着窗扉半直起身子。
不料她剛要把花燈放在陸愁餘手中,他竟長臂一伸,徑直把櫻櫻從窗戶中抱了出來。
眼前一花,身子突然騰空,櫻櫻吓得輕叫一聲,兩手不由自主環住二郎脖頸,直到感受到他胸膛的微微震顫,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連忙掙紮道:“二哥哥,快放我回去!”
“妹妹太孝順聽話,差點把咱們幾個都襯成了不肖子孫,這會還是跟我們去玩罷。”
陸愁餘輕笑着,這才松手把人放到地上去。
櫻櫻粉面鼓鼓,面色被晚風中殘餘的一點暑熱蒸騰得仿佛蜜桃。然而她剛剛站定,就瞧見站在後院門口的陸雲渡正冷眼看着她。
又不是她在勾引二郎,何必用這種提防的眼神看着她!
被人一把抱了出來,櫻櫻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羞得只差找個地縫鑽進去,然而冷不丁瞧見陸雲渡那張冷臉,她心底突然憋了一口氣,反而一把攥住身旁二郎的衣袖,裝作含羞帶怯的模樣,“二哥哥,咱們走吧。”
幾人邁步往院外走去,轉身時才瞧見站在院門的三郎。
“我也去小宴。”他開口道,音調比往常更顯寡淡。
四郎五郎二人簡直覺得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僅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二哥來赴宴,就連平日最是嚴于律己的三哥都主動來參加。
難道他們二人舉辦的小宴有何過人之處?兩位小郎君陷入沉思之中,絲毫沒有察覺另外兩人之間眼神逡巡忙碌,簡直如同春風吹拂的湖面,交彙出一道道湖紋來。
櫻櫻:你來摻和什麽!
陸雲渡:這是陸家,我如何又不能來摻和?
她哼了一聲別過臉去,搖了搖二郎繡着雲紋的袖口。
二郎立馬低頭望向她,輕聲道:“妹妹怎的了?”
“二哥哥,我能把雪球帶過來嗎?我忙了一整天,都沒能照顧它。”
走在小徑另一側的世子爺聞言眉尾微挑,這個雪球又是何許人也?
“這有何不可。”二郎今日格外的好說話,立馬就讓候在道旁的侍女前去把小奶貓抱過來。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二哥這樣善解人意?
“二哥哥待我真好。”
瞧見她甚至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二哥的手臂,世子爺背在身後的手一下子就收緊成拳。
聽見身後傳來指骨噼裏啪啦的聲音,四郎少玉回過頭來,好心關切道:“三哥手怎麽了?還沒好嗎?”
他前幾日瞧見三哥都拆掉了繃帶,開始拉弓搭箭了,難道是脫臼的手腕還未複原?
陸雲渡默默放開手,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三哥的傷還要緊?要不要叫疾醫過來?”雖然三哥對他們一向非常嚴格,但四郎還是很敬重三哥的,見他似乎不太好,急急忙忙就要找疾醫過來給他瞧瞧。
“不必。”
世子爺一字一頓,從牙縫中吐出這冷氣森森的兩個字來。四弟都知道這麽關心他,而那個罪魁禍首竟然連頭都沒有回一下,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小娘皮。
陸家後院池塘邊,一座水榭臨湖而建,飛檐翹角,琉璃瓦在月光下粼粼如銀。
水榭四周系着薄如蟬翼的輕紗,正在晚風中紛飛起舞。亭中擺着一張紅木雕花小幾,圍繞着小幾鋪了一圈冰紋竹簟。幾上擺滿糕點果酒等一類點心,為賞月助興。
恰好侍女抱着雪球過來,櫻櫻懶得搭理一路盯着她,似要把她後背盯出兩個洞來的陸雲渡,上前去歡歡喜喜接了自己的小奶貓。
因小貓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色,她便為其取名為雪球。如今小家夥已經滿了兩月,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加之又逐漸同主人櫻櫻親近起來,更是黏人得緊,一被她抱入懷中就喵喵叫着。
“妹妹什麽時候得了這麽個小東西?”
四郎五郎都還是少年心性,瞧見她懷裏抱了個小奶貓,紛紛圍上來伸手逗弄它。急得櫻櫻連忙背過身去,“別吓着它啦!”
“前些日子山上撿到的,想着府裏也就櫻櫻細心些,自然是交給櫻櫻養着了。”
“二哥怎麽不想着給我也撿一個?”五郎陸懷玉摸不到奶貓,不服氣地叫道。
“你能和表妹比嗎?”陸愁餘笑着說出最無情的話,平白叫小五郎受了一傷。
他們幾人擠在一處笑鬧,唯有陸雲渡一人撿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看他們逗弄那只半大的貓。
二哥這謊撒得太不走心,山上哪能撿到這樣的貓?瞧那毛色和藍汪汪的眼珠子,分明是從西域過來的種。
他知道二哥一貫是會哄人的,不知為何,此時見他們幾人熱熱鬧鬧,他心裏竟然略有憋悶,只好仰頭喝酒。
趁着雪球不注意,四郎陸少玉終于摸了兩把貓尾巴,軟乎乎毛茸茸的觸感讓他滿足不已。
雪球逐漸大膽起來,跳上小幾埋頭在各種精美食物中聞了起來,粉白的小鼻子一抽一抽,尾巴在身後搖得歡快極了。
它選中了一杯葡萄美酒,剛想伸出舌頭舔舔酒液,就被櫻櫻一把抓了回來。
“還敢偷喝酒!看我回去怎麽罰你!”櫻櫻作勢在雪球鼻尖上輕點着,一副嚴厲模樣。
正手執酒杯的世子爺聞言,喝酒的動作一頓。她還好意思教訓別的貓?自己喝了酒之後明明就是一個醉鬼模樣。
瞧見她裝模作樣地教訓一只貓,衆人都哄笑起來。正巧雲影浮動,露出一輪皎皎明月,四郎笑道:“聽說櫻櫻最近在跟着二哥學作詩,不知道學得怎麽樣了?今晚我們可有福見識一下表妹的大作?”
今夜是中秋,正是吟詩作對的好時辰,櫻櫻自然有備而來。大家已經極為相熟,不必遮遮掩掩,她自信笑道:“我可有跟着二哥哥好好學詩呢。”
一旁的陸愁餘指尖撚了一根玉箸,輕點着桌上酒盞,“若是做不出來丢為師的臉,可是要被罰酒的。”
“誰還興罰酒那一套,”五郎陸懷玉早就按捺不住,徑直端了杯酒遙遙對着天邊明月,“夜靜天如洗,光含萬裏秋。”說罷,他痛痛快快仰頭飲酒,搏得衆人喝彩。
四郎也不甘落後,舉杯吟誦道:“夜光何處無人見,一點圓蟾入鏡東。”
“櫻櫻,該你了!”
她也不再扭捏,手執一白玉盞,在亭中緩緩而行,複又在小幾邊坐下,望着幾上酒盞黛眉微蹙,粉面鼓鼓,似是為作詩苦惱不已。
“櫻櫻,作不出來可別哭鼻子!”小五郎瞧見她為難的樣子,更是洋洋得意,一手替好不容易肯安生在他懷中的雪球撓癢癢,一邊毫不客氣地笑道。
“五哥哥可瞧好了,”她捧起酒壺,緩緩往身前各個酒盞中注入清酒,涓涓細流彙入白玉盞中。她以玉箸輕輕敲擊,娓娓動聽,雲起雪飛,同時輕聲唱和:
“簾外月明如水,好夢難成重記。無奈夜來時,又是一般離思。誰寄,誰寄,天上人間歡事。”
唱至一半時,一道清越笛聲加入玉箸輕響中,相依伴随,纏纏綿綿,一直将少女的低吟淺唱送上雲端。
少女跪坐在竹簟上,輕輕敲擊白玉盞,一絡子碎發随她低垂眉眼的動作落在耳側,更顯得溫柔婉轉。鴉黑長發柔柔堆在雪白脖頸間,整個人都浴在淡藍的月光中,仿佛随時都可乘風而去。
身旁的郎君随性至極,席地而坐,唇邊一柄烏如墨玉的長笛奏出悠揚笛聲,為她輕輕伴奏。
真是一幅郎才女貌的模樣,陸雲渡仰頭喝酒,終于別過眼去不再看他們。
作者有話說:
陸少玉和櫻櫻做的詩詞都是來自人工智能寫詩系統九歌~應該可以用的吧,如果不合适我就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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