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卅七

作者有話要說:一段夢中回憶,一段現世對話(回憶)。夢中回憶和現世對話(回憶)時間相連整個武牢的情狀已經控制住。

天晴那日,帛氏帶着寂空來了府中。

“帛先生今日怎麽得空過來了?”歸一見到寂空,沖他笑了笑,又問帛氏道。

帛氏莞爾,他沒有想到,在中原,寂空竟然還能交上朋友,他不由得欣慰,只是他時常迷惘,若有一日,他們知曉了寂空的身份,還會不會像現在這般對待寂空。

“我是來找葉道長的。”帛氏說着,眉間略有憂愁,“寂空,你同歸一小道長說說話。”

寂空依舊如往日那般沉默,只是見到歸一,眼中的緊張少了不少,只是面上依舊沒有明顯的喜怒,他還沒有太過于習慣。

葉鶴淵正和南穎下棋,琴棋書畫,南穎最不擅長的就是棋,而棋恰恰又是葉鶴淵最為拿手的。

結果顯而易見,南穎輸得片甲不留。

“小師叔,跟你下棋最沒意思了!”南穎抱怨道。

葉鶴淵同帛氏對視一眼,無奈笑道:“不斷失敗,你才能從中有所悟。”

南穎起身,對着帛氏行了一禮,便道:“帛先生,你同小師叔聊。”

葉鶴淵點了點頭,南穎便出去了。他看得出,南穎自醒來便有心事,時常神思不屬,也不知是怎麽回事,要不然,也不會輸得那麽徹底。

南穎回到房中,她看着妝奁中的玉墜。那是謝氏的标識,她也是後來才知道,那是謝昭號令他的部将、北地暗探的信物。只是這樣的一枚玉墜,夢中曾是在昌意手中,也正是這枚墜子,昌意在北地行事能無所忌憚。

他倆自那一面,平平淡淡的“相認”後,南穎便再沒見過謝昭,她對他到底是心有隔閡。而謝昭,她實在不知他所說的對昌意絕無半點心思是一時負氣還是真心。

如今她已經知曉了前緣,便萬不會再做阻礙了謝王世子和琅琊王郡主的絆腳石。

只是她擔心的卻是,昌意即便如願嫁給了謝昭,她還會不會做哪些通敵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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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穎心中怎麽想,謝昭并不知曉,但如若他能聽到,他定然聲淚俱下,苦笑不止。他謝昭還不是色令智昏的人,男女之情在他這兒如何也比不過北境安危。更何況,他對昌意确實無意。

“帛先生要回去了?”南穎出門時見到帛氏正好被葉鶴淵送出來。

帛氏點了點頭,問道:“小道長也要出門?”

帛氏見南穎一身青色暗紋的輕裝,身邊也沒有帶人。

“出門尋謝世子辦些事。”南穎說道,她只說了她要去找謝昭,卻未曾說明她找謝昭要做什麽。

帛氏聞言,邀請道:“正巧我與寂空也要去向謝世子辭行。”

南穎驚訝地望着帛氏,道:“帛先生要走了?”

寂空跟在帛氏身後,看着帛氏和藹對待南穎,一言不發。他自小便知曉自己是外族人,不管是在渤海還是大楚,哪怕他後來被師父接到甘州南摩教,他與教中師兄弟也相處不好。

以至于成了教宗的師父還以修行為借口将他帶出甘州四海為家,而他也隐隐感覺到,他的師父似乎也并不願他與旁人有過多的接觸。

只是最近卻不一樣了,他師父似乎很想讓他和長明觀的道長交好。

帛氏點了點頭,開口道:“小道長可介意與我同行這一段?”

将近六月的武牢,天開始炎熱,便是連吹起的風都帶着一絲暖意,仿佛所有的不幸都将被慰藉。

街道上空空蕩蕩,零零星星的百姓走得稀稀疏疏。

南穎同帛氏在道上走着。

走至門口,帛氏停了下來,冷不丁對南穎說道:“凡此種種,皆成今我。小道長,莫走進障中不自知。”

南穎一愣,帛氏便進了府中。

南穎停在門口,種種為何?今我是誰?障中又怎般?

她看似知曉了一切,可南穎卻實在地覺得她又進入了一團更為濃厚的迷霧之中。

帛氏很快便帶着寂空出來,他們徑直朝着城外去了。

南穎看着帛氏背影,竟生出了一絲恍然,仿若化在了光中,不見了蹤影。

“你在看什麽?”謝昭站在門口,看着門外出神的南穎,出聲道。

南穎怔然回頭,她擡眼看着謝昭,一時間她想起了不久之前,在京中太白樓裏,那時的謝昭雖不可捉摸卻任有一股少年意氣。

謝昭走下臺階,來到南穎面前,低沉着聲音,問道:“你在想什麽?”

南穎張了張嘴,一下忘了她來找謝昭的初衷。

她取出玉墜,将之遞到了謝昭面前,道:“此物終究非我能擁有。謝世子還是自好生收好,莫要随意交出去了。”

謝昭見到玉墜,面色一下便冷凝了下來,他眼尾微紅,卻不敢問一句,她是否在也不願與他扯上意思關系。

晶瑩無暇的玉墜,象征着身份,象征着權勢,它在南穎手上熠熠生輝。

謝昭一手包住南穎拿着玉墜的手,拉着她進了院中。

“我思前想後,這枚玉墜,我不能拿。”南穎說道,“但也有一言相勸,望謝世子能聽取。”

謝昭悶聲道:“你且說。”

“這玉墜的力量太強。今時今日,昌意郡主雖還未犯下不可挽回的過錯,但假以時日,你與她結了秦晉之好,切莫将此物給她,以免造成更大的災難。”南穎忍不住說道。

謝昭緊緊攥着南穎的手,缱绻呢喃道:“阿穎,我不會娶她!”

南穎微皺着眉頭。

謝昭忍不住道:“我心中沒有昌意。”

南穎一時混沌,太亂了,夢中朔州種種,皆在耳邊,便是後來他們重修于好,謝昭也從未解釋過。

她喜歡過他,性清正、有才理的翩翩少年,又生的那般好看,試問哪個姑娘心中不會悸動?

只是所有的歡喜都在清河長公主的春日宴上束之高閣,在解朔州之圍後消失殆盡。

可即便如此,她是他的妻,又如何能全然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心中心心念念着另一個女子,他們本是有結良緣的機會,陰差陽錯讓她截了去,她心中自然有一絲愧疚。

如今她自覺讓路,謝昭卻說他對昌意無意。

南穎掙了掙被謝昭抓着的手。

“既然如此,謝世子也當收回玉墜,來日交到有緣人手中。”南穎神情認真。

謝昭靜靜地望着她,沉默了許久,知道那樹上的葉子被風吹落,掉在了二人眼前。

“你我之間便如落葉,曾歸于這樹枝,但終有落下的一日,這便叫做有緣無分。”南穎有感而發,不由想起了當年在長明觀中師祖講經時的場景。

她不有懷疑,是否得道之人都有些未蔔先知的感覺。

謝昭聽着她的話,從她手中取出玉墜,展開挂繩,将它佩戴到南穎的脖子上。

“在你離開那兩年,我時常回想,我與你之間的種種。”謝昭道,“我本以為,日子還很長,許多事我可以慢慢告知你,哪怕不說,你也能明白我是何意。”

南穎擡眼望着他,心中卻不以為然,她可從來不是個願意揣測人心思的人,謝昭不說,她如何能明白他彎彎繞繞的心腸下,想的到底是什麽。

“可是,越是會想,我便越覺得,當時的我錯得離譜。”謝昭輕笑出聲,可便是南穎也覺得他此刻的表情透着可憐。

“永和十九年的春日宴上,昌意身邊的侍女,将我引到水榭之中,待我進了水榭……”

那些事對于謝昭而言并非什麽愉快的事兒,對于南穎亦是如此,她明明是那場變故裏最摸不清頭腦也是最不相幹的人,怎麽就被硬生生扯了進去。哪怕她後來遠嫁幽州,也時常在夜深人靜時,止不住地想起這些。

“謝載瑗!”南穎臉色難看地叫停了他。

謝昭望着她,眼中似帶着一絲乞求。他心中明白,今日若是不把那些事兒說開了,恐怕他和南穎便真的是有緣無分。他已是做錯了許多,也錯過了許多。

---

永和十九年春,清河長公主的春日宴上,那是謝昭頭一回在京中的公開場合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在了這位天之驕子身上。

而因着奉恩侯夫人被避居守陽觀的徐貴嫔請了去,南穎便是跟着忠勤伯府的老夫人來赴宴的。

這樣的宴會,本就是為了京中未婚配的郎君姑娘而設的,恰逢南穎到了年紀,奉恩侯夫人徐氏便托了忠勤伯老夫人幫忙相看。

奉恩侯夫人本就相中了郗氏的小公子郗銘,是嫡出卻非嫡長,但亦有文才。此次春日宴便是由忠勤伯老夫人再掌掌眼。

所有人都去看謝昭了,自然也沒人注意到南穎與郗銘的這樁婚事。

謝昭自然知曉京中這些貴人是個什麽想法,只是他未曾想到,這些光鮮亮麗的世家大族,也會不顧後果做出不知羞恥的事。

站了隊營陽侯府為了給太子抓住謝氏這股力量,全然不顧丹陽賀氏全族姑娘的名聲。

宮中的賀修華将兄長營陽侯之女迷暈後安置在了清河長公主府的水榭,又使計假借昌意郡主的名義将謝昭框來,水榭之中燃滿了催|情的香。

賀氏想到好,宴上宮中的貴人皆在,倒時看準了時機,帶着貴人過去,便是北地謝氏,也不好撕破臉皮。

只是誰能想到,這場算計,被人截了胡。

---

南穎聽謝昭說着,她不由抿了抿嘴。

“那時官家對過往舊事越發容不下了,與梁王、與姚氏相關的人接連受難,遠山公曾經的伴讀,便是你現在身邊跟着的連衷。他将你的身世告知了你另一位姑母徐貴嫔。

“徐貴嫔經受了喪子之痛,又害怕過往舊事牽連了你,便與清河長公主合計,借謝氏保你平安,令你遠嫁幽州,遠離紛争。”

“賀修華的計謀不算高明,但勝的有用,清河長公主便将計就計,把你換到了水榭。”

謝昭說得這些都是後來由暗探呈上的。

南穎想不明白,她當日明明是在亭中等郗銘,怎麽醒來便到了水榭。

“竟是如此。”南穎不禁開口道。

謝昭輕嘆一口氣,繼續說着。

“我進了水榭便發覺不對,但那香太過勁烈,幸而你醒了過來。”謝昭說着,不由笑了起來,“那時的你當真是機敏,你明明與我一般都中了那香,但還是刺傷了自己的手臂,清醒了過來。”

南穎心中暗道,不僅如此。

“你還将我刺傷,毫不留情把我從窗口推進了水中。若非我拽着你,将你帶進了河中,想來,也不會有後面的事了。”

“春日雖已回溫,但河中水依舊寒涼,入了水,你我都清醒過來。恰逢這時,賀修華同清河長公主聞訊而來,一番争執下,最終驚動了官家,下旨賜婚。”謝昭說道。

南穎不會水,當時溺水昏迷,但是也知曉所謂的争執、所謂的驚動官家并不是謝昭所言的兩句話便完事兒了。清河長公主要為她二人說親,只是謝昭不願,還是昌意勸說之下,才應了這門親事。

這些爛事鬧得滿城皆知,最後還是永和帝拍板定下此事。用一個無關緊要的庶女,讓謝氏與朝堂少一分牽連,永和帝怎會不願。

“阿穎,你以為是昌意的勸說,然而當日清河長公主提出議親,我并未拒絕。”

南穎震驚地望着謝昭,所有人都在說謝昭拒絕了,那邊由不得她不信。可如今謝昭卻說,他不曾拒絕。

“我當時雖然以為這一切是你奉恩侯府的算計,可我亦知曉你是庶女,自己做不了主。說來好笑,當時我覺得我不喜你,可若你因此事而為家族所棄,我又于心不忍。”謝昭如實說道。

“昌意後來登門拜訪,也未提及此事。只是恰逢之後清河長公主再勸,我順勢應下。京中方才傳出那般流言。”謝昭說道,“我當時只以為是你們京中世族愛搬弄,卻未想到,是有人刻意放出。”

“不是昌意?”南穎問道。

謝昭搖了搖頭,道:“不是她,是賀修華。”

“賀修華不滿此事,卻又不能聲張,只好在細微處給你添不痛快。”謝昭說道。

---

賜婚的聖旨一下,南穎便被奉恩侯解了禁,婚期定在了秋日,此後她便一直準備着她的嫁衣。

南穎始終覺得,是她占了昌意郡主的位子,哪怕心中對謝昭有一絲欽慕也都變成欽佩。

同樣她的身世會不會成為帝王對付謝氏的借口。

“織星,我真想見見她。”南穎倚坐在窗邊,她眼底盡是哀愁,可面上卻不顯半分。

奉恩侯夫人早早便将她的身世告知與她,南穎也就記得,當說出她身世時,奉恩侯夫人眼中及怨恨又糾結的目光。

她也永遠記得奉恩侯夫人那句“記住,是你生母的家族害死了你的父親”。

她名義上的嫡母,憎恨着她身上姚氏一族的血脈,可又不能不顧親兄長唯一的孩子。

在糾結與痛苦中,說出了這個秘密。

織星坐在南穎邊上的腳凳上,她只以為南穎一心向道,想要結識那位天師首徒。

南穎借着祭祖一事,求了奉恩侯夫人回荥陽。

只是荥陽一行,她終究沒有見到避世已久的姚幼彧。

而當時恰逢武牢再一次水患,永和帝借着未婚妻子在奉州,便将謝昭支來處理武牢水患,南穎因整理過永和十七年武牢水患的相關事宜,便将相關注意的事項陳列紙上,送到了卓倚峰手上。

永和十九年秋,謝王世子在京中完婚,娶了名不見經傳的奉恩侯府庶女。

---

“我曾夢到,在去往荥陽路上,我馬車側翻,命懸一線,還是你出手相助。”南穎不禁說起了她當時覺得莫名其妙的那個夢。

謝昭聞言一愣,他曾日夜回想,自然也知曉南穎所說的是指哪件事。

“我嫡母早早告知了我的身世,在荥陽時,我曾不止一次求見她,可她始終沒有見我。當時,我想着,若是嫁到了幽州,恐怕今後都見不到了。”在這一段段夢中事的回憶中,南穎似乎也将自己帶入到了夢中那南五姑娘的情緒中。

謝昭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腦袋,卻還是放下了。南五姑娘所求終究沒有如願,而她嫁到幽州後,至死也不曾再見過親生母親一面。

“阿穎,在我與你成婚時,我便已放下昌意,我的妻子便只會是你。”謝昭說道,那是他大婚之時不曾告訴她的。

南穎默然不語,那是謝世子沒有對南五姑娘說的,卻不是謝載瑗該對南玉潤說的。

---以朔州駐守地,剿滅冉涼殘部,是謝昭從小到大的目标,那并非是為了保司馬氏的天下。

北地邊境的不安定,大多來自冉涼與柔然的勾結。北地百姓亦是深受其害,謝氏受着北地的供養,謝昭自然便想還北地一安寧。

朔州苦寒,謝昭也曾想,京中嬌養的世家姑娘是否能适應北地惡略的環境。他只一想便覺得不好,不曾深思便在心中做了決定,待他去朔州時,便将南穎留在幽州。

幽州在居庸關內,又有謝王妃照看,想來南穎也能适應。

永和十九年秋末時,南穎便查出了身孕。謝王妃本就喜歡這個兒媳,知之更是大喜,甚至派了身邊最為得力的嬷嬷将還在城郊練兵的謝昭抓回了府中。

謝昭也剛及弱冠,他過往的二十一年泰半是在軍營中度過,唯一心動過的昌意郡主,二人亦是隔了不知多少東西。他還未及想出該如何對待自己的妻子。猛然間,他又該思考要如何對待自己未來孩子的母親。

所有的不知所措,恰逢冉涼侵擾朔州,他不曾有任何交代,便帶兵去剿殺了。

北地邊境的情狀,永和帝自然也是關心,而時值兵部尚書的便是南襄,以視察軍務北上至幽州,同行的還有北上游歷的郗銘。

南穎本就敬佩郗銘書讀萬卷、路行千裏的作為,二人又皆有實學,相談自然暢快,便是連織星也說,從未見南穎又如此快活的時候。

許是談的高興,郗銘一時最快,竟說出:“若非官家給你與載瑗賜了婚,我必請了我家老爺子,向奉恩侯夫人求娶你做我的妻子。”

而南襄在謝王府見到妹妹身懷六甲卻形容憔悴,不免對謝昭生起了不滿。因而也沒在意郗銘所言,甚至想,若當初南穎嫁給的是郗銘,便真是皆大歡喜了。

---

“我、我在朔州……”謝昭凝噎深嘆一口氣 ,道,“當日,我在朔州對冉涼用兵太狠,只差一點,便能剿滅冉涼。只是那時到底年輕,少算了柔然。”

“為了這個盟友,柔然竟然調動了那支潛伏在居庸關內的軍隊突襲了幽州。”謝昭恨道,“那時,父親在雲州,我只要一想到你和母親在幽州,我便心中難安。連夜回了幽州,擊退了那股柔然人,我只恨沒有絞殺他們!”

謝昭紅着眼睛。

比之謝昭的激動,南穎顯得更為冷靜。只是在冷靜還是不自覺的掉下了眼淚。

“別哭,阿穎,別哭!”謝昭輕輕擦拭去她眼角的淚珠,輕聲安慰道,“都是我的錯。”

南穎吸了吸鼻子,喑啞着聲音,道:“那如何能怪你。

“被擊退的柔然人,化整為零,喬裝改扮後,拿着不知從何而來的假路引又近了幽州。潛伏在謝王府附近,由府中琅琊王府的暗探相助,好不費勁進到了府中。”謝昭所說的每一個字都顯得這般沉重。

“我那時唯恐府中各駐防圖失竊,忙不疊跑去西院,待到了西院門口才想起,那裏有卓倚峰、秦觀海二人,又有暗衛侍衛,是府中最不易出事的地方。”

“未及多想,便聽到侍衛報,母親的院子受到了柔然人不要命地攻擊。”謝昭說着終是落下了眼淚,“待我倒是,母親抱着渾身是血的你,一路退到了院門口。素色的衣裙下竟全是鮮血。”

---

謝昭渾身冰冷地看着文禾替南穎止血、包紮傷口,母體受損的情況下,那個孩子終究沒有保住。

謝王妃被南穎護着躲過了最致命的一擊,只受了些許輕傷。待确定了南穎性命無憂後,便拿着謝氏玉墜,調來北地暗探,勢要查清到底什麽時候,謝王府的防衛成了篩子。

謝昭坐在床邊,他衣袍上依舊染着南穎的鮮血。他恍然地看着她,想要伸手去理一理她額前的碎發,卻又伸回了手,他直直地盯着她,眼睛發燙。

他還未曾想明白那兩個困惑着他的問題,那個孩子就走了,謝昭不經想,是否是孩子嫌他不夠負責,還不像個父親,才離開了他們。

謝王妃查了三日,卻查到了太子身上,彼時謝王從雲州趕回,看到結果,便不由想到了太初二十年文德太子戰死一事,謝氏深受其害,唯恐這又是一個陰謀,只得就此作罷,暗中防備。

謝昭無法告訴南穎,他們明明有可能查清幕後黑手,但卻收了手。他們的孩子便枉死在了這些腌臜的算計中。

看着神情郁郁的南穎,謝昭只能用自己那笨拙地方法對她好。

他不敢開口,甚至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冉涼便不僅僅是他的目标了,那更是他的仇敵。而柔然人也是他今後拼盡所有要剿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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