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一句“你男人”,?成功的讓安纾瑤的腦袋開始冒煙,她有些羞憤的去瞪陸燕稚:前輩,你胡說什麽呢!

然而陸燕稚早就把頭扭回去了,?安纾瑤只瞪到一個後腦勺,?瞪了個寂寞。

算了算了,安纾瑤用手給通紅的小臉兒扇風降溫:當務之急是先搞清楚血梅咒到底是什麽。

男人什麽的……只是個稱呼,不重要啦!

安纾瑤扭頭看向梅吟雪,仰着小臉兒認真的問:“雪兒,?血梅咒是什麽呀?”

梅吟雪眸色陰沉,?他側頭,?視線在半空中和安纾瑤撞了一瞬,?很快又移開了。

他沒辦法告訴她,?亦沒辦法在她清亮如月色的眼神下說謊。

他只能躲開她的視線,?強撐着隐瞞:“無關緊要的小事,不必在意。”

世間萬千,只有她最重要,其餘的,全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安纾瑤卻不饒他,?依舊纏着他問:“既然是無關緊要的小事,?那你給我講講呗,反正又沒有什麽關系。”

他給自己挖了坑,?一時間無言。

旁邊的小仙女不高興了,嘴巴扁了扁:“無關緊要的小事都不肯告訴我。”

那語氣,?那表情,真真是委屈極了,就仿佛他做了什麽極其過分的事情一般。

梅吟雪語氣裏添了分無可奈何的驕縱:“瑤瑤,別耍賴。”

安纾瑤偏要耍賴,?不僅耍賴,還把賴耍得楚楚可憐:“這麽點小事都不肯告訴我,還倒打一耙,說我耍賴……”

再任她說下去,他怕是要成靈蘊大陸第一渣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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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吟雪沒辦法說出真相,倒是有個辦法讓壞心眼兒的小仙女閉上使壞的嘴巴。

豔陽下,她皮膚是初雪的白,唇色卻是嬌嫩的紅。

那唇曾無數次入他的夢,讓他禁不住想,這樣嬌豔的顏色,觸碰應該也如花瓣般芬香柔軟。

也許是被她鬧得無計可施了,也許是被豔陽曬得昏了頭,梅吟雪彎腰,吻了安纾瑤。

遠方傳來悠揚的鐘聲,安纾瑤睜大了眼睛。

而幾分鐘前,當陸燕稚說出“問你男人”這四個字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也瞪了陸燕稚一眼。

柏亞川臉色臭臭的,拿眼睛去瞪陸燕稚:“你不要亂說話,瑤瑤和雪兒不是那種關系。”

陸燕稚挑起細長的眉,賞了柏亞川一個眼神:“我有說安纾瑤的男人是誰嗎?”

柏亞川梗住,半天答不上話來。

她确實沒說,她說的是“問你男人”,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提過梅吟雪的名字。

提梅吟雪的是柏亞川自己。

“真是有趣。”陸燕稚仿佛發現了什麽極為好玩兒的事情一般,摸着下巴饒有興致的看向了柏亞川,“你喜歡安纾瑤,可你內心深處卻覺得安纾瑤的男人是梅吟雪。”

小魔女頓了頓,然後伸手拍了拍柏亞川的肩膀:“大狗狗,你這心理有點兒變态啊。”

柏亞川被陸燕稚說懵了,直到聽到“變态”這兩個字,才猛的回神,一把拍落了陸燕稚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你才變态。”

“你少妖言惑衆。”大狗狗終于捋清了邏輯,“雖然你沒有提雪兒的名字,但這裏知道那個什麽撈子血咒的,明顯只有你和雪兒兩個人,瑤瑤不問你的話,就只能去問雪兒了。”

雖然柏亞川只有一根筋,但這一根筋也是非常聰明的一根筋,他會沿着一條線去想問題,簡單粗暴,但很有效,再複雜的問題,到了他腦子裏,都會被簡化成一單行的線,想忽悠他,沒那麽容易。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在暗示雪兒是瑤瑤的男人。”柏亞川道,“你這種說法是不對的,他們不是那種關系。”

繞了半天,又繞回去了。

陸燕稚忍不住沖柏亞川翻了個巨大的白眼:這家夥,真的是一根筋啊。

她懶得再繼續這個話題,正要舉手投降表示笨蛋你贏了,咱們翻篇吧,餘光卻突然瞥到,後方,梅吟雪彎腰吻了安纾瑤。

陸燕稚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樣的心态說出這句話的,她惡劣的笑了:“不是麽?”

她盯着柏亞川,笑容和心痛一起擴大:“那你回頭看看。”

少年不知道身後有怎樣的驚喜等着他,他毫無防備的回頭,心髒猝然被插了一刀。

他看到,他最好的朋友,俯身吻了他從小喜歡到大的女孩。

彌山春山如笑,不似荒漠那般蒼涼,山間林木蒼翠欲滴,梅吟雪借着綠葉的遮擋,彎腰吻了安纾瑤。

這一幕其實很美,柏亞川卻被刺紅了眼。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控制不住想沖上去給梅吟雪一拳,讓他離安纾瑤遠一點。

瑤瑤沒有同意,不知嗎?

瑤瑤不可能同意的。

瑤瑤……

瑤瑤也沒推開他。

砍掉所有複雜的旁枝末節,只留下最簡單粗暴的一條線。

答案那麽的明顯,柏亞川卻不願意再往下想了。

他收回視線,假裝自己什麽也沒看見。

“你那麽愛她,甚至願意為了她去死,可這又有什麽用呢?”陸燕稚幽聲道,“她什麽也不知道。”

不說的話,對方就永遠不會知道。

不争取的話,對方就永遠不是你的。

你的滿腔愛意,最後只能枯死在自己的心裏,湮滅了自己,成全了別人。

柏亞川,你說你傻不傻?

“閉嘴!”柏亞川陰鸷着眸子惡狠狠剜了陸燕稚一眼,神色可怕。

陸燕稚愣了愣,她從未見過柏亞川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個笨蛋,總是沒心沒肺的傻樂着,她認識他整整五年了,這五年來,她變着法兒的各種折騰他,有時候她自己都能覺出自己的過分,可他從沒生過氣。

直到這一刻。

看來是觸到他的逆鱗了,陸燕稚踹了腳地上的小石子:果然,逆鱗和軟肋都是安纾瑤。

永遠都是安纾瑤,不會變的。

石子飛出去好遠,最後落到了草堆裏,找不到了。

梅吟雪其實沒吻多久,只輕輕碰了碰安纾瑤花瓣般嬌嫩的唇,就快速離開了。

他其實也緊張,手心裏全是汗,吻上她的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連他自己都在質問自己:混蛋,你在幹什麽?

他想他一定是混淆夢境和現實了。

夢裏她使壞,他會咬她一口略施懲戒。

這種無恥的夢做得太多,現實裏膽子竟也養肥了,她使壞裝可憐,他沒忍住吻了她。

梅吟雪心髒狂跳,他偷偷用餘光去看安纾瑤,想看對方的反應。

安纾瑤正處在當機中,表情都呆滞了。

緩了好久,她才終于緩過神來,瞪大了杏眼兒看向梅吟雪。

梅吟雪心髒緊緊揪起,等着她給最終審判。

安纾瑤:“所以血梅咒到底是什麽?”

梅吟雪:“……”你還沒忘啊。

***

這幾日,又是逃亡,又是尋找鳳凰遺骸,又是跟極樂組織的人大戰,接連好幾天,安纾瑤等人都沒好好休息過,所以夜幕降臨後,他們就近找了家寺廟借宿,沒再繼續趕路。

寺廟規模不大,但收他們四個旅人還是住得下的,梅吟雪和柏亞川被帶去了東院,和僧人們同住,而安纾瑤陸燕稚還有巫貝語三個女孩子,則被安置到了無人居住的西院。

女孩子們難得有時間獨處,安纾瑤蠻高興的,她暫時把白天的煩惱扔到了一邊,拽着陸燕稚和巫貝語坐在床上聊天。

“貝貝,我聽說你們巫族的占蔔術特別厲害。”安纾瑤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夜空裏有無數的星在閃,“可以給我蔔一卦嗎?”

“當然可以啦。”巫貝語笑道,“安姐姐你想算什麽?”

占蔔其實會折損巫女的陽壽,一般巫女是不會輕易為人占蔔的。

但安纾瑤是巫貝語的救命恩人,而且溫柔的安纾瑤,很想她死去的姐姐,所以巫貝語願意為安纾瑤折這份陽壽。

安纾瑤并不知道折壽的事,她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命中注定必須死?

她的未來,是死路一條,還是尚有一線生機?

“就算未來吧。”安纾瑤彎起了杏眼,“我想知道未來都會發生些什麽。”

聞言,一旁的陸燕稚幽幽的瞥了安纾瑤一眼:“算那東西幹什麽?未來還是未知比較好吧?未知才有驚喜,生命才有意思。”

安纾瑤其實也這麽認為,被劇透的人生,才是最悲慘的人生。

可問題是,她已經被劇透了。

她在穿過來的那一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死,所以再算一卦,又有何妨?

“算算嘛。”安纾瑤拿胳膊肘捅陸燕稚,“姐姐你也來算一卦,算算姻緣,說不定哪天,就有一個身高一米九,身材世界第一好的超強體修,駕着七彩祥雲過來娶你。”

陸燕稚斜着眼睛瞥了安纾瑤一眼:“你這個假設,詳細得有點兒過頭了。”

安纾瑤捂着嘴巴偷笑,陸燕稚扭頭看着偷笑的安纾瑤,心裏突然很不舒服。

她果然什麽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那個身高一米九,身材世界第一好的笨蛋體修,想娶的只有她。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陸燕稚捂住了心髒的位置,這個地方明明沒有心髒,可為什麽她卻有了心痛的感覺?

呵,大概是身體殘存的記憶吧,她現在沒有心,也不會疼。

“如果你想撮合我和柏亞川那個白癡,免了吧。”陸燕稚翻身躺到了床上,“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裏了。”

“欸?”安纾瑤一愣,“離開?你要去哪兒?”

陸燕稚笑了:“瑤妹妹,我們本來就是兩路人,我把你送到彌山石窟,已經算仁至義盡,你還想怎樣?”

安纾瑤扁了扁嘴巴,沒有說話,她別過臉去生了一會兒悶氣,然後突然又笑了。

“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安纾瑤拿小腳丫去踹陸燕稚細長筆直的腿,“每次總說不管我們,但最後都會管我們~”

“別誤會,我是真不想管你們。”陸燕稚為自己辯解道,“第一次幫你們制作人P面具,主要是覺得你的主意不錯,扮成極樂組織的人去賭博,輸的錢不會算到我頭上。”

“第二次幫你們,是因為你們給錢了,七千高階靈石呢……雖然我不該說,但瑤妹妹你其實給多了,可能你被宋修遠養大,對高階靈石沒有概念,七千高階靈石是很多修士一輩子都攢不到天價。”

“至于最後一次去鳳凰封印地救你們,那是因為我不爽柳素香,區區一條小蛇,居然敢控制別人砍我兩刀,這仇不報,我陸燕稚以後還怎麽在修仙界混?”

“那鳳凰之祖的妖丹呢?”安纾瑤問,“這麽珍貴的東西,你為什麽不自己獨霸,而是讓我吃了?這可不符合你貪財的人設。”

她記得,當時陸燕稚用長鞭控制住了柳素香,然後沖她大喊,讓她吞了妖丹。

鳳凰之祖的妖丹,吞下後,不但能獲得鳳凰之祖強大的妖力,還能獲得三件由鳳凰之祖遺骸化成的混沌神器!

要知道,世界上一共只有十二件混沌神器,妖丹一吞,直接白撿三件!

再多高階靈石,也換不來這麽好的機緣。

陸燕稚如果真是自私自利之輩,就應該暗中埋伏,趁他們和柳素香打成一團的時候,悄悄把鳳凰妖丹偷走,占為己有,而不是出手柳素香,讓安纾瑤撿這個大便宜。

“我的身體被改造過,吸收不了鳳凰之祖的妖丹。”陸燕稚打着哈欠道,“讓你吃,只是因為當時你離妖丹最近——你吃總比柳素香吃強吧?”

她編得一手好借口,安纾瑤說不過她。

“你就裝吧。”安纾瑤氣鼓鼓道,“貝貝,咱們算咱們的,不理這個口是心非的壞姐姐。”

巫貝語也在一旁幫腔:“壞姐姐!”陸燕稚:“……”你倆三歲嗎?

“算未來的話,一般都是用水晶石。”巫貝語說,“巫族的藍水晶,可以反射出個人的命運線。”

說着,巫貝語從儲物袋裏摸出一把晶瑩剔透的水晶,那水晶只有拇指般大小,形狀不規則,但切面基本是六邊形的。

“一般要十二塊,各個方位都擺一塊,才能完整的映出一個人的命運線。”巫貝語繼續介紹說,“安姐姐,一會兒我開始施法,等十二塊藍水晶漂浮到它們各自的方位上後,你把一絲魂力輸進去,就可以了。”

安纾瑤聽得興致勃勃:感覺好厲害啊,跟她想象中的占蔔不太一樣。

不愧是專業的,就是比大街上擺地攤算命的靠譜!

巫貝語開始施法了,她雙手擺出結印,口中念出晦澀難懂的咒語,随着咒語念出,地上的透明的水晶開始散發出幽藍色的光芒。

發着藍光的水晶顫動了下,然後緩緩漂浮了起來,十二個方位各一塊兒,在空中構成了一個奇妙的多面體。

“安姐姐,可以了。”巫貝語睜開眼睛,她原本烏黑的眼睛,也變成了幽藍色,“輸入魂力吧。”

安纾瑤點點頭,然後将自己的魂力輸了進去。

魂力輸進去的那一瞬間,十二個藍水晶之間突然産生了無數細小的電流,電流越來越頻繁,而由十二塊藍水晶組成的多面體的正中心,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

安纾瑤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然後她聽到了巫貝語驚愕的聲音:“怎麽會……”

普通人的眼睛看不到,但巫女之眼,已經在白光中看到了安纾瑤的命線。

“怎麽了?”安纾瑤睜開了眼,“算出什麽了嗎?”

白光消失了,十二顆藍水晶也逐漸黯淡了下來,然後依次落到了床上。

占蔔已經結束了。

巫貝語神色複雜的看向了安纾瑤,欲言又止。

安纾瑤猜,占蔔的結果可能不太好。

她其實已經做好準備了,她的命運線八成是九死一生。

“怎麽這個表情?算出的結果不太好嗎?”安纾瑤笑着,竟反過來安慰起巫貝語了,“放心啦,你安姐姐的命硬着呢,不會那麽輕易死掉的。”

她伸手捏了捏巫貝語軟糯可愛的臉,彎起的杏眼兒,比月色溫柔。

巫貝語臉色仍舊沒有緩和,她搖了搖頭:“不,安姐姐,我剛才……”

她頓了頓,臉色又白了幾分,她擡眸凝向安纾瑤,用一種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語氣說:“我剛才在藍水晶裏,看到了兩條命線。”

安纾瑤眨了眨杏眼兒,沒聽明白:“什麽意思?什麽叫兩條命線?”

“姐姐,每個人都只有一條生命線。”巫貝語解釋道,她猶豫了下,颦着眉神色複雜的看了安纾瑤一眼,然後小聲補充道,“只有雙魂的人,才會有兩條生命線。”

“但雙魂的人,兩條生命線是分開的,雖然雙魂共享一個身體,但命運卻是不同的,每個魂魄,都有他們獨立的命運線。”巫貝語再一次擡眸看向了安纾瑤,這次她的目光更複雜了,“可姐姐你的兩條命運線,卻緊緊的纏繞在一起,錯綜複雜,難分彼此。”

巫貝語占蔔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甚至可以說,巫族占蔔數萬年的占蔔史,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兩條命運線,纏繞在了一起,有重合,有分叉,錯綜複雜,宛若一條線。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真的太難寫了,修修改改了一整天。

但我答應了加更,今晚不睡,也要給你們日出二更來!

我們明天早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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