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回榮府
“回大人,蘇夫人早已邪風入體,有寒涼發熱交替之狀,若以為無感,病徐而持,三四日,病速而危,故而暴亡。♀總裁前夫放過我此病,今冬死者甚多,多是貧苦人家不願輕易請大夫瞧病的,耽誤了治病的最佳時候。”
黛玉沒想到剛才還是活生生的人,轉眼間人就沒了。黛玉意欲進去瞧瞧蘇氏,被周路家的攔下。
“姑娘是閨中女子,有忌諱,瞧不得的。姑娘放心,這事兒交給奴才辦,必然妥當。”
林如海沖黛玉點頭,黛玉便順應的應下。屋裏頭林甸還在哭,黛玉叫人把林甸抱出來,請丁永春也瞧瞧,這風寒病說不準也傳染在林甸身上。
丁永春給林甸把脈之後,道:“哥兒的身子也有寒氣,卻不嚴重,小的下兩方藥,小火慢慢熬制二個時辰,一日兩次,喝上兩天就能痊愈。”
置辦好蘇氏的喪事,黛玉便建議林如海把林甸過繼到他名下。林甸已經無父無母,把他過繼到林如海名下,對他對林家都算是好事。林如海也有這個意思,很快把過繼手續辦齊全了。
可惜林甸從蘇氏走後,一直躺在床上不肯說話,每日除了吃便睡,誰的話也不聽,更別說叫林如海父親了。
林如海有心教導他,奈何他整日的公務太忙,好容易得空去找他說說話,他卻扭頭不理。
黛玉也試過和林甸溝通,奈何那孩子什麽都不聽,就不說話。
黛玉料想林甸受了母親之死的刺激,心理上出現了創傷,需要慢慢地溫和的引導。她就日日帶着他玩,盡量多關注他。漸漸地,林甸對于別人的話有了反應,雖然依舊不言語,但他曉得聽話了,叫他去取東西,學習寫字,他都會一一照做。
林如海見黛玉對林甸的照顧無微不至,姐弟倆頗有緣分,遂決定讓林甸跟着黛玉去榮國府暫且安置一段時間。等他這邊的調動有了消息,就趕去京都和她們姐弟倆彙合。
林如海擔心兄妹二人獨自坐船上京不安全,恰逢他新交的摯友楚公有舉家搬遷京都的計劃。林如海便托楚公照顧,讓黛玉坐船和她們同行。
楚家的陳姨娘先前拜訪過黛玉,對黛玉的印象頗好,便主動向丈夫請纓,到黛玉的船上去照應着。
三月初三這日,便有了林家一艘船和楚家的八艘船共同進京情景。九艘船一字排開,浩浩蕩蕩,驅往京都城。
到了京都城,黛玉下了船,自有賈家人在渡口等候。幾個婦人先瞧着那些船的排場,已經很驚訝,又見黛玉帶着一名三四歲粉嫩嫩的小男孩,更是驚訝。衆仆從帶着滿肚子的疑問,服侍黛玉和林甸上轎。
到了賈家,賈母帶着邢夫人、王夫人、李纨衆人早已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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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笑着帶着林甸一一拜見。
賈母驚訝的瞅着黛玉身邊的小人兒,可等不及黛玉請禮,笑着叫兄妹倆到她身邊來。
“這就是你弟弟?可倒算是件喜事兒了。”賈母瞅着林甸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林甸很怕生,被賈母瞅得不舒服,躲到黛玉身後。
衆人見林甸不言語,皆向其投以鄙夷的目光。這就是林姑爺過繼來的兒子?好小家子氣,不懂禮!
黛玉笑着叫人把林甸先抱回翠玉閣去。向賈母等人解釋林甸不言語的緣故。
賈母嘆口氣:“原來這樣命苦,你也別急,我瞧着這孩子心思純淨,咱們好生對待他,慢慢地便曉得咱們的好壞了。”
黛玉點頭。
王夫人插嘴道:“他幾歲?”
黛玉之前介紹林甸之時,已經說過林甸的年紀,王夫人不會沒聽見,她張口又問一遍,肯定有別的原因。♀前妻成新歡
黛玉對上王夫人閃爍精光的眸子,笑道:“二舅母剛才一定是走神兒了,剛說過,過了年,他剛滿四歲。”
老太太聞言,輕聲責怪王夫人:“就是呢,林丫頭剛說過的,我這老太太都聽得清楚,你這耳朵怎麽還不中用了?”
王夫人不滿的看眼黛玉,這丫頭回一次揚州,脾氣見長了。
王夫人對老太太笑道:“媳婦兒說句不中聽的話。林哥兒已經四歲了,該是懂事兒的年紀。瞧瞧他,誰都不搭理,心裏只念着他死去的母親,只怕費盡心思,到頭來養不熟他,傷了妹夫和林丫頭的心。”
賈母立馬聽出王夫人話中的意思,媳婦是擔心林女婿沖動之下認子,最後養出個白眼狼來。仔細尋思剛才那孩子的表現,着實有些不讨喜。
小小年紀性子已經拗成這樣,長大還了得?
賈母正思忖着要不要寫信勸一勸林如海,忽然聽黛玉說話了。
“我倒覺得弟弟他念着生母是好的,重情重義。一個人若連親生父母都可以輕易抛棄,才真叫白眼狼呢。”
王夫人轉着佛珠的手突然頓住,擡頭瞪一眼黛玉。
黛玉面不改色,發現王夫人瞧她,彎起嘴角笑着。繼續說道:“祖母、二舅母放心,他是個極懂事兒的孩子,教養些時日,大有出息的。”
邢夫人這時候附和道:“林姐兒說得對!弟妹你想多了。”她可不會錯過擠壓王夫人的機會。
寶玉早急得要和黛玉說話,因為長輩們一直在問話,他插不上嘴。現在得機會,也趕緊插空道:“對對對,林妹妹你說的太對了。林弟弟尚小,瞧見咱們這一大家子的陌生人,當然害怕了。妹妹你別擔心,林弟弟的事兒包在我身上,我把我房裏好吃的玩的全拿來哄他,看他還不說話?”
寶玉說完,得意的一笑,沖黛玉揚揚眉。
黛玉懶得看他,瞅着別處淡淡回他道:“那便麻煩寶二哥了。”
賈母聽寶玉也跟着摻和,對這個林甸持保留态度,先打消了原來的心思。暫且先看看吧,如若這個林甸沒什麽改變,她再有說辭去勸林如海也不遲。
黛玉舟車勞頓,必然疲乏至極。賈母沒有就留她,擺擺手讓她去休息了。
寶玉急了,這半年多來,他日思夜盼的,肚子裏積攢了很多話要對林妹妹說,好容易盼到今日相見,他才和她說兩句話,太少了!根本不夠!
寶玉意欲追着黛玉而去,被襲人攔了下來。襲人勸他:“林姑娘去翠玉閣休息,你去混鬧什麽!”
寶玉急得跺腳,不理襲人,跑到賈母懷裏抱怨:“老祖宗,咱們先前說好的,等林妹妹回來,就讓她搬回抱廈裏,我們同住,您說話不能不算數啊。”
寶玉和黛玉相好,是賈母喜聞樂見的。當初寶玉求她的時候,她也是想着讓黛玉和寶玉的關系能更好,更親近,遂應下了。現在黛玉多帶了個弟弟來,要她再住抱廈根本不合适。非強拉着她留下,就要讓那個林甸另找個地方。可黛玉一回來就把林甸先安排到翠玉閣,事情已經這樣了,賈母再開口調換會顯得不合事宜。
活到老了,可不能犯糊塗。賈母徹底回絕了寶玉的請求。
寶玉委屈,眼圈裏的立時閃出淚花,亮晶晶的,眼看着就要落下了。
王夫人發話:“沒事回房裏讀書,少在姊妹之中胡混!”
寶玉被訓的憋回眼淚,害怕的躲在賈母懷裏,以往這時候都是由賈母護着他的。
賈母今兒個心煩,也覺得寶玉有些鬧,告他道:“你娘說的沒錯,好好讀書,走科舉,做大官。等那時候,還不是想要什麽有什麽。乖,快回去讀書。”
寶玉驚訝的看向賈母,搖頭道:“老祖宗你不疼我了,我才不要讀那些勞什子的東西!”
賈母聞言立即冷下臉來,不理會寶玉,直接對襲人道:“襲人,你帶寶玉回去,好生看着他。”
三春姊妹見狀,也請安告辭。今兒個她們三個沒多說話,只等着明日黛玉休息好之後再去鬧她。
王夫人從賈母住處出來,一直陰沉着臉,她回想黛玉之前說的那些話,分明有針對她的意思。
王夫人問周瑞家的:“你聽她的話,是不是針對我?”
周瑞家的觀眼王夫人的神色,又想起黛玉之前對她的恩惠,為難的笑道:“話是厲害了些,我聽着不像是針對夫人。林姑娘年紀尚小,不懂事,說話免不了心直口快。我瞧她是敬着您的,說話時眉眼的态度謙遜呢。”
王夫人聽周瑞家的這麽說,臉色稍好轉些,許是她真的多心了。
黛玉回到自己的院子,繃緊的神經才敢松下幾根。丁婆子已經哄着林甸睡下了,聽見外頭有動靜,撩起簾子走了出來。
黛玉從揚州帶回來兩個三等丫鬟,松竹,明蘭。這二人正好奇的打量翠玉閣的構造。倆人逛悠了一圈兒,笑嘻嘻的跑回來,正好給剛歸來的黛玉烹茶。
丁婆子奉上一杯熱茶,笑着對黛玉道:“大姐兒,這榮府的地方真大,景色也好,單從老太太那兒走到這來,路上的繁榮之象已是平常人家不可比的。”
“好是好,”明蘭道:“可姑娘住的這院子卻沒有在揚州的時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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