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章節

指尖湊近他的臉，頓了頓，卻又收回來，輕輕覆在自己的臉上：“怕，也要做。鄭老板說過的，他總是嘲笑我是膽小鬼，我一直記得。”

她輕輕綻開一抹笑容，朝他眨了眨眼睛，卻被他摟在懷裏動彈不得。他屏住呼吸，已經開始後悔，卻沒有放開。

固然仍有一絲血氣，他身上傳來的隐隐熟悉的清香卻令她安心。

果然，他也還記得。她的眼眶有些發熱，卻努力笑着，緩緩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像是無聲的安慰。

我既然能救你一次，便能有第二次。因此，即便害怕，我也不會放棄。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本來是虐的節奏……

但是睡了一覺沒虐起來……

=-=搜，球動力，打滾……

第四十七節 竟夕起相思

“卓姑娘，飯菜已經備好了，現在就呈上來麽？”那日被自己惡整了一番的錦葵此時正低眉垂眼地立在門外，聲音卻格外的客氣有禮。

當日她和紅藥在柴房裏生生站了兩個時辰，還被扒了外衣，想她常年呆在虞淵，也是個上等丫鬟，這次卻是顏面盡失。

她可不是不記恨的，只是主上的命令誰也不敢違背，如今卓不妖被封為貴客，她也只得暫且忍着。

而房內的卓不妖正伏在案上晃着手裏的毛筆沉吟，聽見她的聲音也吓了一跳，不禁微微蹙眉，連忙将寫到一半的信抖了抖壓在最底下，裝作随意塗畫的模樣，這才回應她：“恩，拿進來吧。麻煩你了。”

那丫鬟應聲推門而入，小心翼翼地将食案放在桌上，餘光卻悄悄瞥了她一眼，這才福了身子轉身離開了房間，順便帶上了門。

直到聽見關門的聲音，卓不妖才松了一口氣，連忙把那信箋翻出來繼續寫，心底默念，筆下微動，字體雖還有些稚嫩，卻不失清秀。

——你先回客棧，我如今在虞淵，一時之間恐怕回不去了。若是我爹娘回來，你就說我和鄭什墨南下遠行，讓他們放心。你把劉師傅請回來吧，雖然你功夫厲害，但是有個人照應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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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不妖長長舒了一口氣，咬着筆杆思索了一番，又添上一句。

——收賬的銀子在我房裏，不要告訴別人。

寫完，拾起紙張吹了吹，等墨跡半幹，又仔細審了一遍，搖着頭放下，劃掉最後一句，後加上一句說明。

——不過可以告訴劉師傅。

這次總歸是差不多了，卓不妖滿意的一笑，擡手将信抖了抖，折好塞進從抽屜角落翻出來的信封裏。

然而裝好之後她不由得嘆了一聲，伸手拍上了自己的額頭，又開始犯愁。這信是寫好了，可是要怎麽寄到肖獨斐手上呢？再說了，就算能寄到他手上，他現今雙目失明倒是怎麽看呢？

“怎麽辦啊怎麽辦……”她以指節輕輕敲打着石質桌面，忽然眼前一亮，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顧傾連那張禍害千年的臉來。

反正麻煩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這次自己會被弄進虞淵，肯定也和他脫不了幹系！卓不妖眯着眼幹笑了兩聲，這差事交給他，也算是戴罪立功，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等她瞞天過海地用幾兩碎銀子打發了一個掃院子的老大爺替她把信送出去之後，桌上那丫鬟送來的飯菜早已涼透了。

她也懶得再支使人送到廚房加熱，只是皺着眉頭，從袖裏面取出僅剩的那根的銀針試了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這才坐在桌邊緩緩開吃。

然而剛吃到一半的時候，卻又聽見一陣煩人的敲門聲，卓不妖擡起頭來朝門口看了一眼，心想在這裏敲門不出聲的人沒幾個，肯定是青冥那個家夥，不由得撇了撇嘴。

反正她從上一世就不怎麽注重餐桌禮儀，此時正餓了一上午，更是狼吞虎咽，邊吃邊回應：“門又沒鎖，你自己進來吧。”

“卓姑娘，叨擾了。”門外傳來柔和的聲音，還不等大腦短路的卓不妖反應過來，秦菽卻已經背着藥箱抱着半夏推門而入了。

半夏聞見了肉味，喵嗚一聲就從秦菽懷裏蹦跶到了地上，歡脫地朝着卓不妖奔過去。肉乎乎的爪子沿着桌腳扒拉半天，卻爬不上去，只好可憐巴巴地看着卓不妖，叫喚個不停。

卓不妖停了手上的動作，嘴裏還叼着一片綠油油的菜葉子，和站在門口進退不得目瞪口呆的秦菽大眼瞪小眼地盯了半晌，忽然扯了扯嘴角，挽尊道：“秦公子，要一起吃麽？”

秦菽拉了拉肩膀上的箱帶，輕咳了一聲掩飾方才的驚訝之色，忽然背身關上了門，似乎生怕這景象外洩出去一般，淡淡笑着搖頭：“我已經用過午膳，姑娘不必勞心了。青冥讓我前來醫治姑娘的傷，卓姑娘慢用，我先進側間準備一下……”

話一說完，他便半蹲下身子，朝着卓不妖腳邊的半夏伸了伸手，喚它過去，然後溫柔地抱起它，眉眼不擡地朝着側間的書桌走去，似乎是十分體貼地想要給卓不妖營造一個良好的用餐環境，卻險些撞倒了架上的花瓶。

竟然直呼其名而不對青冥稱主上？看來這個秦菽也不是什麽小角色啊……至少不是一個尋常藥師這麽簡單。

卓不妖還在凝神思索他的身份，卻突然被這個小小的插曲逗得撲哧一聲笑出聲，也不再跟他客氣，繼續吃了一會兒才放下筷子，起身走進側間。

“其實我的傷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卓不妖邊說邊擡起胳膊來轉了幾圈，她說的可是實話，那日青冥替她上的藥肯定是什麽珍品，恢複力簡直不是誇的。

不過三四天的功夫，傷口已經愈合了一部分，雖然還未完全結痂，卻也不怎麽痛了。

天山雪蓮凝練的金瘡藥，效果自然另當別論。秦菽微微抿唇一笑，沒有說什麽，只是從藥箱裏取出一個紅色的笑瓷瓶來，放在桌上，輕聲道：“此藥塗在傷口，早晚各一次，不要沾水，之後便不會留下疤痕……姑娘，請把右手伸過來，我想還是把一下脈較為妥帖。”

“哦，好的……”卓不妖有些奇怪地望着秦菽的神色，眼眸一轉，只覺得這秦菽的語氣言談比起上幾次疏遠了許多，也猜不透到底是什麽情況，只好乖乖伸出手來讓他切脈。

秦菽将指尖壓在她的脈搏上，垂着眸子切了許久的脈，卻也沉默了許久，面上依舊淺淺帶笑，看不出什麽異樣，心裏卻暗暗吃了一驚。

她之前定是中過劇毒，而青冥似乎是動用了自己的靈血救了她，雖然暫時壓制了毒性，但是卻埋下了更深的隐患。如今體內反倒是産生了多種一時摸不清楚的陌生毒素，又被那雪蓮的藥性催發，恐怕不久便要毒發，情況實在是十分不妙啊……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麽？”卓不妖見他凝神思索的半晌，心裏也開始有些不安，低着偷偷去探他的神色。

秦菽不急不緩地收回自己的手，輕柔地撫摸着懷裏的半夏，站起身來淺笑道：“姑娘身子很好，無需擔憂。只是有些血氣不足，近兩日還是不要四處走動為好。”

卓不妖眨眨眼睛，忽然一臉明了的點了點頭，怪不得上午老覺得有些頭暈，原來是失血過多，而不是餓的心慌啊。

“我知道了，多謝秦公子了。”

“不必，如此我便先回去了。”秦菽淺笑着搖了搖頭，卻未再多言，只是抱着懷裏的半夏緩緩離開了房間。

卓不妖十分感激地送他出了門，沖着那道漸漸遠去的紅色身影揮了揮手，唇邊的笑容卻漸漸淺薄起來。

看他那表情雖然平和，眉眼間卻含着隐隐的憂慮……真的只是氣血不足麽？但願是她多想了吧。

似乎要驗證她的猜想一般，當晚，青冥卻一反常态地把她叫去了自己的寝殿，另遣了丫鬟把她的被褥都搬到了他的房間裏。

卓不妖阻止不了，只能坐在桌邊看來往的丫鬟忙活，目光一瞥望向氣定神閑坐在一旁垂着眸子喝茶的青冥，忍不住氣哼哼地直拿着葡萄丢他：“喂！為什麽我要跑到你房間裏來睡覺啊！你是腦子被驢踢……”後半句話在觸及那面具底下緩緩透出的冷冽眸光之後，悻悻地全數吞回了肚子裏。

“上次你招惹的那一幫人，他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名門正派，什麽手段都能使得出來。而你，就是我最致命的弱點。”青冥的目光波瀾不驚地掃了她一眼，繼續低頭品茗。這話也不算是騙她，然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秦菽特意囑咐過，在研制出解藥之前，須得日日有人為她運功護脈來遏制住毒性，從而推遲毒發的時間。

卓不妖一面剝着手裏的紫晶葡萄，一面搖着頭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