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啃五十一口

第51章 啃五十一口

周日, 早上八點:

時楠一邊啃着包子一邊進入法醫部,當她走到拐角處看到科室門大開時,微愣了下神, 心中疑惑。

咦,這大周日的,科室裏怎麽會有人?

這麽想着,她快步走近,就聽到裏面傳來細微的翻書聲。

她環視一圈, 最終目光定在了她位子的對面。

男人一身休閑着裝, 坐在位子上, 正低着頭看書。

時楠詫異:“韓法醫,你來這麽早?”

男人語氣平淡:“嗯”

“咦, 不對呀,你今天不應該在家休息,怎麽來局裏了?”

他們法醫科有規定,如果老法醫手中有案子時, 節假日需要身邊的助理來值班,以便給刑警們提供物證檢測證明。

昨天時楠因為搬家,韓珩在這兒一天班, 這已經讓她很不好意思了。

韓珩:“昨天忘了拿書。”

時楠哦了一聲,随手将挎包放在轉椅裏, 不疑有他的繼續啃自己手上的小包子。

其實周六周日值班,還算比較輕松。

科長、同事都不在,自己一個人在這兒, 想做什麽都行。

剛實習時,時楠還需要看大量的往年案例或者查詢各中專業資料。

現在時間一久,工作也沒開始那麽繁重了。

就譬如現在, 吃完早餐的她,随手打開游戲。

一聲timi在科室裏響起,将時楠自己吓了一個機靈,慌慌忙忙的去關手機聲音。

之後還歪着頭,伸出半個小腦袋看向對面,沒想到正與韓珩正巧對視。

時楠略帶歉意道:“吓到你了嗎?”

韓珩搖了搖頭,收回目光,垂下眸子繼續看書。

見此,時楠有點疑惑。

這人不是說忘了拿書,現在書拿到了怎麽不回家,直接在這兒看上了?

不過人家走不走也不關他什麽事兒,時楠也就沒多嘴問,從挎包裏拿出耳機,插在了手機上。

兩人,一個看書,一個游戲,氣氛竟十分和諧。

失蹤的案子一直在搜查中。

但因為是新開發區,周圍人煙稀少,安全設施又不齊全,所以案件進展緩慢。

十點多時,五隊的微信群突然熱鬧了起來。

四個負責走訪社區的警察在群裏發出了一長串的失蹤名單信息。

失蹤時間最短是三天前的13歲自閉症女孩,最長的是兩年前的16歲低智男孩。

據統計,現在的失蹤人數已經多達十七人。

其中有一部分已經在片區的派出所備了案,但一直沒有消息。

看着這些失蹤人員的名字、年齡以及照片,時楠心裏生出一股難言的滋味,一時間沒了玩游戲的興致。

群裏有人說,失蹤的這些人附近,除了幾個大路口外,其他路上基本沒有安裝監控攝像。

而路上的監控錄像保存時間只有三個月,負責查看監控的兩個刑警昨天看了一天,才将其查看完畢。

只查到了四個與失蹤人員體征相貌相符的人員,将其片段截成視頻,發到了群裏。

時楠打開看了,在失蹤人員路過監控路段時,技術人員特意将視頻剪輯放大,讓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失蹤人員的相貌。

這四人中,其中三個人都是年輕女性,年齡分別14歲、15歲、17歲,全都身有殘疾。

另外一名是14歲的男孩,患有眼盲症。

14歲女生是兩個月前的9月14日,早上七點十幾分從家裏出門,七點二十六分出現在監控路段,二十八分消失在監控內,方向是去往學校,下午到了下課時間,人卻沒有回來。

之後的15歲女生、17歲女生、14歲男孩也都是在不同日期時,早上出門,下午卻沒回家。

在半公裏外,有一所國家專門資辦的培智學校,專收身體或智力有缺陷的青少年。

不少孩子身體有恙的家庭為了上這所學校,專門在附近買了房子。

随着失蹤人員的增加,學校也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例如讓家長親自接送,後來還專門申請了校車。

之後的一段時間,學生的失蹤人數确實有所減少,但老人的失蹤人數又增加了,甚至還多處了幾個殘疾的青壯年。

這些人失蹤的時間不定,日期也不定。

有時,隔半個月都平安無事,有時一周卻能失蹤兩三個。

最讓張宇他們頭痛的是,在這麽高頻率的作案下,兇手卻沒留下什麽痕跡,讓他們根本無從下手。

這時,時楠聽到桌對面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

随後,群裏多出一條新消息。

韓珩:兩年前的案底記錄查了嗎?

韓珩:有幾個出獄人員?

很快,張宇也冒出頭來:查了,基本排除嫌疑。

韓珩又說:再往前查,範圍擴大到五年或者八年前。

這時群裏有人問了句:這麽做,有什麽依據嗎?

對方這麽問,時楠也能理解。

查三五年間的舊案底,需要大量時間,之後還要一個個走訪排查,又需要大量的人力,這樣下來,想要排查完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

查到一些線索還好說,如果沒有查到,那可是要浪費不少精力。

不光如此,最近人員失蹤的時間明顯縮短,也就是說在這大半個月的時間內,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失蹤、遇害。

但幾分鐘過去,時楠并沒有聽到有鍵盤聲,群裏也沒有韓珩的消息。

倒是張宇回了句:好。

沒一會兒,桌對面再次傳來翻動書頁的聲音。

時楠好奇的傾身側頭,歪着腦袋偷瞄過去。

男人正神色淡然的低頭看書,他看書的速度很快,書旁邊還會放一只筆,時不時在旁邊的本子上做一些記錄。

許是時楠的太久了,男人終于有所察覺,擡頭朝她望過來:“有事?”

時楠被抓了個措不及防,忙擺手:“沒事。”

說着,她趕忙将小腦袋收了回來。

這時,對面傳來一句話:“既然沒事,那就去資料室拿點東西。”

“哦,好。”時楠趕忙站起身,問他:“拿什麽?”

“2014到2018年的犯罪卷宗。”

“哦,好。”

應下後,時楠就起身出了科室。

至于韓珩讓她拿這些東西的原因,時楠沒問。

剛才有人提出疑惑的結果她也瞧見了,沒必要再上去觸黴頭。

資料室,依舊是上次那個阿姨,瞧見她過來,滿臉慈祥的笑意。

得知她要14到18年的全部卷宗時,大吃一驚。

時楠低頭填寫資料時,阿姨在她旁邊不斷詢問:紙質的嗎?

時楠點頭。

阿姨又問:全部嗎?

時楠再次點頭。

那阿姨不放心的又問一遍:丫頭,你說的是五年的所有紙質卷宗嗎?

時楠又一次點頭。

看着阿姨這反應,時楠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要的太多了。

事實證明,确實太多了。

五年的卷宗,加起來幾百起案件都不止。

怪不得阿姨剛才那麽誇張的神情。

時楠犯愁的拍了拍額頭,嘟着嘴,微蹙起眉頭。

正當她犯愁之際,手機震動了一下。

韓珩發來微信消息:這麽久?

時楠:嗯,很多。

韓珩:?

時楠以為韓珩不知道五年的案卷會有這麽多,幹脆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圖片裏,在十米長的桌子上整整齊齊的擺了十幾沓。每一沓文件都堆到了半米高。

時楠:你看,真的超多。

時楠:阿姨說這才是一年的檔案。

時楠:我在思考怎麽拿回去……

韓珩:。

時楠很少見他發句號,但也察覺出了其中的無語。

韓珩:阿姨沒跟你說有電子版嗎?

時楠:啊!

她詫異的朝忙着往外搬卷宗的阿姨。

“阿姨,這些卷宗是有電子版嗎?”

聞言,那阿姨将一沓卷宗放在桌面,喘着氣道:“有啊。”

時楠:“……”

那人一看時楠這神情,就明白過來,神情變得有點難看。

“我之前還誇你這丫頭機靈,怎麽轉眼就辦了這麽一件蠢事。”

“我剛才可是跟你确定了好幾遍,你都毫不猶豫的點頭。”

說着她用手指了指桌子上一堆卷宗道:“現在我搬出來這麽多,你說弄錯了,是不是看我年紀大,逗着玩呢?”

時楠趕忙低頭道歉,但這會兒阿姨心裏有火,自然不是一兩句對不起就能平息的。

時楠幹脆低下頭,任由阿姨數落,是不是插一句抱歉、對不起。

正當阿姨訓斥正兇時,檔案室的門被人敲響了。

“王姨。”

一道低沉溫和的聲音将屋內的聲音打斷。

被稱作王姨的人面色難看的朝門口望去,看清來人,愣了下神。

“小韓?”

“你怎麽過來了?”

韓珩邁步走進來:“過來接人。”

話音落,他已經走到了時楠旁邊,伸手一拉,将人藏在了身後。

“抱歉,是我沒跟時楠說清楚。”

時楠聽到他将責任一股腦的攬下,不由詫異的擡頭看他。

男人身形欣碩,将她完全擋在身後,時楠擡眼也只能看到他俊美的側顏,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打出一小片陰影。

聽他與王姨說到‘您辛苦’時,聲線低沉、面容溫和,就連眉眼都微微彎起,整個人的氣質都柔和了幾分。

不光時楠的視線被他吸引,就連王姨的火氣也消了大半,嗔怒他一眼,說道:“沒想到你這小子也護短,下次跟人說清楚了再來,弄這麽一堆,我還要再重新整理擺放回去,真是……”

韓珩淺笑道:“如果王姨放心的話,我來幫你整理。”

“去去去。”王姨沒好氣道:“這檔案室的卷宗哪兒能讓人亂動,你這不是要砸我飯碗嘛。”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王姨便将U盤給他們,放人走了。

兩人走出檔案室,時楠大大的松了口氣,自責道:“抱歉。”

韓珩語氣平淡:“沒事,這事兒不怪你。”

他沒說清楚是電子版,檔案室的阿姨也沒告訴時楠有電子版,以至于造成這樣的誤會。

但,時楠倒沒想那麽多,只以為他這是在安慰自己。

回到科室,兩人各自坐回自己的位子。

時楠雙手托腮,正想盯着某處發呆,結果一只手在家她的頭上敲了下。

另一只手将U盤丢在她桌面,耳邊傳來韓珩低沉的聲音:“打開。”

似乎擔心自己說的不夠明白,又添一句:“插上u盤。”

時楠:“……”

很快,電腦打開。

U盤裏一個案卷一個文檔,名稱以及案發日期全都标的清清楚楚。

“兩天時間,這些文檔能全部看完嗎?”

“啊!”時楠驚訝:“全部嗎?”

韓珩點頭。

時楠面露為難:“有點壓力。”

這何止有一點兒,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兒。

之前她挑着看那些特例案件都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雖說現在不用看太仔細,但幾百起案件,就算快速瞄一眼也不止兩天時間,更何況這不是瞄一眼的就可以的事兒。

韓珩蹙眉:“但你只有兩天時間。”

“還記得女孩失蹤時間嗎?”

時楠回想了下,回答:“11月13號。”

韓恒點頭:“在她之前的男孩失蹤的時間是11月7號,再往前,也是一個男孩失蹤,時間是11月4號。”

“11月4號之前是10月29號同樣也是一個男孩失蹤。”

“而老人失蹤時間是10月27號,我們假設造成這些人失蹤的兇手是同一個人,那也就是說兇手在拐騙或者殺害老人與男孩之間,只間隔了一天時間,而男孩與男孩的間隔五六天。”

“我們從第一次殘疾受害人失蹤算起,到第二個受害人時間間隔了三個月,第三個受害人也是三個月,之後随着失蹤人數逐漸增加,間隔時間也慢慢縮短,但其中有一點。”

“每次有女孩失蹤時,與下一個失蹤受害者間隔較長。”

時楠聽着他的話,不由拿出草紙在上面寫了起來。

她将十幾個受害人的名字、性別、年齡全部寫下來後,竟從中發現了一個規律。

當上一個失蹤者是女生時,中間會隔很長時間兇手才會尋找下一個目标。

剛開始是三個月,之後時間逐漸縮短,除了13歲女生外,上一個女生已經是一個多月前,而她與下一個失蹤人的間隔是19天。

但如果上一個失蹤者是男生,中間的間隔就不算長。

開始是一個月,到現在五六天,其中還有幾次間隔只有三天,就會再次有人失蹤。

如果失蹤者是老人,不管男女,基本間隔在兩三天的間隔。

最後這次更過分,只有一天時間。

這麽算下來,時楠有點明白韓珩話裏的意思了。

今天已經是13歲女孩失蹤的第四天,如果兇手看到警察,有所顧忌不敢再繼續作案,還算好事兒。

但,如果兇手無所顧忌,甚至惱羞成怒,挑釁警察。

那麽他(她)應該很快就要對下一個受害者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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