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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那不是王叔嗎？他怎麽會在這裏？他來這裏又幹嘛？忽然的出現令我震驚無比，面容仿佛定了形般，思緒像是被騷亂了，不斷來回變化着。

“建傑！”王飛回頭叫道。

“嗯……啊！什麽？”我驚吓了一跳，一時陷入了沉思，慌亂應答了一聲又問道。

“走吧，他們在等我們兩個！”王飛走上前來，右手搭在我肩膀催促道。

我走了兩步就止住腳步，忙說：“王飛呀！我不去黃石公園了，你們去吧！”

話從口出後，我開始懊悔了，我不是對王叔恨之入骨嗎？為什麽他的出現還能使我不顧一切的損傷友誼呢？對他似乎又愛又恨，永遠都無法忘懷一樣。

“怎麽突然又說不去了？真不明白你！”王飛的樣子有點喪氣。

“不去了，突然有一件事，你們去吧！幫我向他們說一聲。”

“不去就算，你自己向他們解釋吧！”王飛沒有多作挽留，說完就追上他們了。

這刻，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激動或是後悔，心裏暗暗想着：他們應該不會很小氣，生我的氣吧？掃了一眼還站在對面的王叔，我看着他們幾個慢慢地遠離，直到轉了一個彎道而消失不見。

此時的我有點把持不住了，但還極力強制自已不管如何也要止住這猛烈跳動的心，看見王叔站在對面并沒有立刻飛奔過去，轉過身就慢慢地往右車道行走。心裏暗暗想着：如果王叔有事找我的話，他應該會從我後面跟上來的吧？如果不是的話，就當兜了一個大圈散步。

對于日思夜盼的想念，真真切切的聲音終于傳到我耳邊：“小建！”

但在此刻，我聽見了并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好像突然傳來了一股恨意，憤懑的情緒被這聲音頓時激活。

“小建，你還生叔的氣嗎？”

此時，我停下腳步，心仿佛一下子變軟了，但口裏卻堅硬無比，沒好氣道：“找我幹嘛啦！怎麽不去找你的小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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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剎時口啞無言，看見我就來行走，就急忙說道：“小建，我們先上車，叔慢慢的解釋給你聽好嗎？”

“還有什麽好解釋的？我不要聽！”冷酷的情緒似乎越生越大，總為悲痛欲絕的那一夜緊緊于懷，說完就轉身往前走。

王叔又跟上前來，語氣節節敗退：“小建，你不要不理叔好嗎？叔真的好害怕失去你！”

我這是怎麽了？這段渾渾噩噩的日子，我不是一直牽挂着、渴望王叔能出現在我的面前嗎？為什麽現在卻逆轉思緒了？看他臉上有點憔悴的樣子，我又開始為他心疼起來，喏喏說道：“可以上你的車，但不想聽到你是怎麽掩飾！”

“好，好！”王叔連續說了兩聲好，臉上逐漸益出了笑容，緩緩說道：“叔不多說就是了，快上車！”

上了小車，我似乎在尋找熟悉的感覺，王叔總是側過臉來細看我。過了一會兒，他問道：“小建，你肚子餓不餓？不如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好不？”

“剛吃過了，不餓！”

我的回答很簡單，王叔聽見了就說不出什麽話來，好像把他憋住已久的心裏話瞬間給封閉住。發覺王叔沒有開車的念頭，氣氛也有些沉默，我就問：“現在我們要去哪裏？”

“叔還沒吃飯呢，嘿嘿！小建想去哪裏？”

“哦，那我們就先去吃飯吧！”

“嗯，小建！”王叔突然叫了我一聲，欲言又止的表态說道：“叫一聲叔好嗎？”

我的心像是硬生生的，看着前方就叉開話題：“待會往前開車，不要掉頭了，我的幾個同學還在半路！”

“哦！”王叔好像有點失落，但他很快又裝出笑意：“那我們就先去吃飯！”

路上，我總忍不住偷看王叔一眼，仿佛在彌補這段日思夜想的挂懷一般。看着看着，王叔忽然轉過頭來，眼角還眯出幾條線紋，問道：“看什麽呢？嘿嘿！總是古靈精怪的樣子。”

他的眼光似乎擊倒了我的眼神，一下子使我慌忙側過頭，但沒有一點示弱，面無表情：“沒有！”

內心似乎被眼角的線紋觸動，微微低下頭想着：王叔！如果我能永遠守候你一生就好了，我不需要天有多長，地有多久，只需你的一生。沒有那個叫小輝的滲入，沒有你的老婆兒女牽涉，只有我們兩個純淨的心。

過了一會兒，我才肯叫他一聲：“王叔，你認識那個小輝多長時間了？”

王叔并沒有因我叫他一聲就露出高興的神情，仿佛把剛才的笑意也擊散了一般。沉默良久，才老實回應道：“兩年多！”頓了一下又急忙說：“不要多想，事情不是你所想那樣的。”

“哦！”我無力應了一聲，剛才渴望的想法仿佛一下子擊沉在深淵裏，雙手沉重得垂在大腿裏。

王叔似乎很害怕見到我現狀的表情，又趕緊解釋道：“叔跟他沒有什麽的，小建不要多想！還沒認識你之前，跟他只在網絡上聊過一段時間。”

“你還喜歡他嗎？他的年齡多大了？”我總感覺好像掩藏了些什麽，就深入一步問道。

“二十七歲！”王叔把頭轉向前方，開到一間大餐館門口，把車剎停了又對視我的眼睛，認真說道：“相信叔好嗎？不管如何，叔心裏只有你！”

是真的嗎？這句話說出來是多麽的動聽，我腦袋裏生出了一個問號，有點不屑想着：“王叔！你還記得曾經說過的話嗎？那時我們認識還不到兩分鐘，剛自我介紹情況時，你說只喜歡16到25歲的年輕人。你現在真的很喜愛我嗎？那到了27歲，你還像現在這樣愛惜我嗎？或許像小輝那樣，你們曾經有過一段情感，随着他年齡慢慢的長大，你卻抛棄他不管吧！

“小建，你怎麽了？”王叔看見我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就問道。

幼小的我，一直總在美好的愛情徘徊，卻沒有深知了解同志的愛情有多難走，特別是老少戀以後的道路有什麽樣的坎坷。想了一會兒，我挖空心思道：“到了！我們進去，你先填飽肚子再說。”

“好！”王叔遲鈍應了一聲，沒有聽見滿意的答案顯得有點失落，然後才打開車門。

在廂房裏，王叔點了三菜一湯，嘴裏總叫着：“小建多吃點！”

雖然已吃過午飯了，但學校的飯菜仍不及這裏的一成，看見這豐富的菜式，我沒有顧慮什麽，又多吃一頓。把一塊肉夾進嘴裏，王叔就坐在對面，邊吃邊問：“那晚，你跑到哪去了？”

想起了那晚，我的內心似乎被撕了一下，這段日子慢慢愈合的傷口又隐隐的裂開。把嘴裏的一塊肉啃到肚子裏後，我勉強擠出堅強的笑容：“在公園裏賞了一晚月亮！”

王叔的眼眉皺了皺，好像很驚駭的樣子，嘴唇微微張開着，仿佛忘記了吃飯一般。他将筷子放在碗頂，不顧饑餓，坐在我身旁，也不顧及我的反應，雙手纏繞着，臉龐就貼在我的額頭，心疼說道：“那晚，你是不是受了很大打擊？自從你狠狠的把門關上那刻，叔的人生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光彩！”

聞着熟悉的氣息，感受這熟悉的肉體，好像滲入了一點陌生的錯覺。我的淚水是因為受委屈了往上湧起，還是因為對那晚還歷歷在目而沒有溢出來？強忍着說道：“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不要說這個了，快把飯先吃！”

王叔沒有聽我的，他的右手撫慰着我的臉龐，他的臉龐就緊緊柔擦着我的額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小建，你變了好多，不像以前那樣貼叔了！”

我坐在凳子裏沉默不言，心裏還生出背叛的情緒，任由他輕撫。一會兒過後，我直問道：“除了小輝之外，你交過幾個人了？”

王叔的動作忽然止住了，他對視着我的眼睛，似乎很擔驚的樣子，說了又擔憂鬧出什麽矛盾，不說的話又不敢不回答。默默的，輕聲道：“小建呀！叔下午慢慢的說給你聽好嗎？但這次你不能倔氣的又跑掉了！”

“嗯，先吃飯吧！菜都涼了。”

下午，我們找了一處比較安靜的草叢旁坐下，路過的一個年輕小夥子總是盯着王叔看，直到走出視線的範圍。我一邊聆聽王叔的歷遇，一邊看着走過的行人，心裏若有所思想着。

過了片刻，我打斷正在說話的王叔，問道：“你為什麽催他結婚呢？”

“你現在還小，結婚是遲早的事，長大點你就明白了！”

為什麽就一定要結婚？我冷淡想着。

立談之間，我們将近來的狀況說過了，時間也慢慢的從眼前溜過。在一時的沉默裏，我艱澀的擠出了一句話：“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學校了！”

王叔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話來，他不願說道：“小建，今晚你不想跟王叔在一起嗎？”

“不啦！你有家不想回嗎？呵呵！”我笑着掩飾內心處的後悔，又說：“我們住一晚要白白的浪費一百多塊，甚至好幾百塊，這都是你單向付出的，你不覺得太花費嗎？”

“不，小建……”

我又打斷道：“認識你以來，我們見面的每個晚上都在旅店住，我還沒有能力為你付出呢！而每一次，你卻不得不花錢在我身上，有時一花就好幾百塊一天了！積蓄起來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我不想你再為我亂花費了。”

見王叔還在沉思，我繼續說道：“早些回去吧！免得阿姨又擔心，我的幾個同學應該回到學校了，我也該時候回去！”

“小建，你不像以前那樣單純了，比以前成熟了好多，也不像以前那樣對叔溫情了！”王叔很惋惜，低聲的語氣把今天的感受都說出來，好像想改變些什麽。然後又問：“小建，你對那晚是不是記恨很深？還沒有原諒叔？”

“你在說什麽呢？事情都過去了！”發覺王叔有點慚愧之色，我似乎有些痛快淋漓的感覺，但心裏卻無比複雜，極想找一處安寧的地方靜下思來。話剛出，我就說辭道：“我要走了！”

走那一瞬間，心如被無數只螞蟻在鑽來咬去，話都已從口出了，還能收回嗎？王叔仿佛忘記了一切般，呆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不相信或不敢挽留，就連聯系方式也看着慢慢消逝。

走了幾步，我轉過身來看王叔為什麽不作出挽留：“小建，我們吃了晚飯，叔送你回學校！”

我艱澀的擠出了閃笑：“不用啦！我坐公交車回去，你也早點回去吧！”

一轉身，心裏痛得萬分後悔，發覺自己的行為在傷害王叔的心，同時也在狠狠的折磨自己。看着前方的路，我強忍着不讓淚水滲出，如大步流星一樣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