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節

第 19 章節

平時精明無比的兄弟，恐怕壓根就不知道佳人有意吧。

二老

神清氣爽。這四個字足以形容賈寶玉今日起床後的感覺。多久期盼的事情落到了實處，因黛玉離去的悶悶不樂瞬間一掃而光。畢竟，林妹妹心裏是有他的，早晚還是能再見的。

撐了個懶腰，看着屋外的滿院春光，他忽然很想放聲長嘯一次。不過，介于不想被人當瘋子關起來，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古書看了起來。

“勿濫使權，勿多貪利。以自持修身，以自潔鞏性……”

看到這些話，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如今的賈府。那些個公子哥們，本就仗着這世襲的榮耀放蕩不羁，吃喝嫖賭，無一不會。真不知道，榮、寧二公看到這些不争氣的子孫，會不會在九泉之下難以瞑目。

“哎。”一聲嘆息不足以道出他心中的悵然情緒。不管前世他是誰，今生今世，他都做定了賈寶玉了。不是沒想過找法子穿回去，只是能想的都想過了，除了自己死一次沒試過，別的方法幾乎都行不通。日子越長，他越覺得自己就是賈寶玉了。這裏的每一草每一木，對他來說都是分外熟悉和親切的，就像是從小陪伴自己長大的一樣。

現在的他，固然不是那個厭惡經濟世俗的懵懂公子，但光他一個人的改變，又有什麽用處。賈家支系龐大，纨绔子弟更是層出不窮，親戚中也沒幾個好的，如今樹大招風了，又不知多少禦史虎視眈眈，等着揪自家的錯。

他……他才十三歲啊！雖說古代十三歲成家的不計其數，可是在賈府，在他身上，十三歲不過是個還該跟着母親屁股後面跑的小孩子！

今年的科舉他很想試一試，早日博取功名早日能獨立自主。可是……想到他那不知怎麽來的才名，他頓時頭疼起來。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還不知道嗎？這點子名聲全是靠抄襲剽竊來的，要說比詩文他還不怕，寫八股文……還是算了吧。

胡思亂想間，聽見外面的丫頭叫喚着，“寶姑娘來啦……”。他幾乎是出于本能地抽搐着眼角，頹廢地趴在書桌上。

上帝，可不可以救救他！讓那個端莊賢德的寶姑娘找別人說教去啊！！

然而，上帝并沒有聽到他的呼聲。只見那薛寶釵施施然走了進來，一身半新不舊的淺黃衣，将她豐腴的身姿完美凸顯了出來。那張笑意從未減過的臉上，略施粉黛，極為美豔。要說這薛寶釵，美則美矣，不負牡丹之喻，只是對于賈寶玉來講，徒有皮囊，冷情冷心！

最重要的是，不知是出于哪種原因，他對她胸前那般明晃晃的金鎖，相當看不順眼！！

黛玉才走多久，她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行動了？！心裏在不停哀嚎的賈寶玉，還是不得不扯出一抹自認比較和善的笑容，親親熱熱地沖她薛寶釵叫一聲“寶姐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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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不過是一系列的談話，從沒變過的對于文學世俗的讨論，讓他上進考取功名的勸誡……賈寶玉已經記不得自己笑得有多費力，嘴裏又有多幹燥了，就在他終于快維持不住笑容的時候，薛寶釵起身告辭了。

“寶兄弟，你好好讀書。最近要幫媽做些事情，改日再來看你。”

薛大小姐，你還是一直忙着不要來的好！薛寶釵前腳一走，賈寶玉便很沒形象地倒在床上，蒙着頭發出一聲怪叫。

蒼天，可不可以不要再折騰他了！跟這位大小姐說一會兒子話，簡直跟上戰場一樣勞心勞力啊！幸好……幸好她自持身份不會天天來鬧騰，不然他真的是過不下去日子了！

抱着被子打了兩個滾，竟囫囵睡了過去。

做夢，不是什麽特別的，可對于已經多久不做夢的賈寶玉來說，算是穿越以來的第一遭了。更奇怪的是，他沒夢見昔日的女子，反而夢見了兩個老頭子！

“啊咳。二位老先生，你們是……”奇怪的夢也做過不少，穿越這檔子事也經歷了，對于這些他早就見怪不怪了。當即行了個禮，詢問二人身份。

其中個子較高的那個眼帶欣賞地打量着賈寶玉，沖旁邊的人說道：“榮國公，我可真夠羨慕你的，有個這般優秀的後輩。哪裏比得我寧府的不孝子孫啊！”

榮國公安慰似地拍拍寧國公，“寶玉到底年輕，還欠打磨，你那重孫子賈珍，卻是個一等一的人才。”

不提這還好，這樣一說，本笑意正濃的寧國公瞬間換了臉色，有些灰白。

“哎！那本是個好男兒，偏生因情困了心，如今雄心壯志只剩一腔恨意，不敗盡東府他是絕不罷休的。”

二老聊得起勁，賈寶玉聽得目瞪口呆。他有沒有聽錯？榮國公，寧國公！？蒼天，這不是他的兩個祖爺爺嗎！？這托夢給自己是要怎樣？他可是很乖的，頂着賈府二爺的名頭全部做的好事啊！

見二老虎目生光，忽然停止對話牢牢盯着自己，他也沒功夫去胡思亂想個什麽了。使勁吞了口唾沫，下跪行大禮。

“不孝後輩賈寶玉，見過兩位祖爺爺。”

二老安然受了，又揮手示意他起來。見賈寶玉不因他們是死人而害怕，反而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不覺莞爾。

榮國公看着自己的嫡重孫，忽一開口就是駭人之語。

“我知道，你來自異世，并非原來的寶玉。”

“……”賈寶玉瞠目結舌地看着榮老，見他并未因自己是個盜版的賈寶玉而便色，那笑容依舊慈愛，疑惑道：“榮老，我确非賈寶玉，你……”

“你且聽我說完。”榮國公打斷他的話，眼神有些迷惘，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珠兒可謂是榮國府中最出色的後生，人物風流，不似其父迂腐，不似其母貪婪，原本榮國府落在他手上，也是極好的。可惜他年歲不保，年紀輕輕就去了，偌大的榮國府居然後繼無人。後來你母親生了你，長相上更勝珠兒，奈何情網纏身，難成大器。眼睜睜看着自己家被抄，百年基業一朝毀，我二人心中甚痛……”

“榮老！你！！”他驚得說不出話來，榮國公說的，赫然就是紅樓夢的故事！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呵呵，寶玉，你是我們找來的。不要以為自己是占了賈寶玉身子的人，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原來，當年心痛家族的二老，甘願放棄轉世輪回的機會，硬是求來了時光倒轉。奈何賈珠還是去了，他們便商量去了現代，找到了轉世的賈寶玉，也就是當初的瑾兒。

以他神瑛使者的身份，重開風月之局，全寫紅樓故事。瑾，美玉也，不是早就告訴他身份了嗎？

好不容易聽完前因後果，賈寶玉依然在雲裏霧裏中。按他們說的這樣，那照顧着自己的孤兒院院長，是不是也是什麽特別的身份呢？把他一甩，得，他不想了。總之一句話，那原着中沒擔當沒本事的怡紅公子就是自己悲催的前世。而林妹妹，怪不得那般熟悉，他可以确定，多次夢見的女子，就是長大了的林妹妹！

身份定了，他更坦然了，了然一笑“兩位祖爺爺，這次來是要托付寶玉些什麽吧。孫兒雖不才，也遠為二老的心願出一份力。”

如今不管于情于禮，他都要挑起賈府的擔子。這是他的家，真正的家啊。再說，他才不想體驗一把锒铛入獄的滋味。

這次說話的是寧國公，他似滿意似惋惜地說道：“我府中子弟，只有珍兒堪當大任，只恨那起子目光短淺心狠手辣的小人，害死了……哎！我也不得不厚着老臉求下你，他日若是能夠，千萬保他們一條性命才好。”他老了，也只剩魂魄了，管不了這些事。雖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可是看得自己兄弟有個能擔起大局的孫子，也免不了傷感。堂堂寧國公之後，就這樣不堪嗎？

一時想着，不由濕潤了雙眼。若不是覺得有小輩在，早就老淚縱橫了。

賈寶玉在哀嚎這擔子太重了，要知道他只有十來歲好不好！

可是看看滿臉期待的自個祖爺爺，再看看滿臉悲戚的寧國公。想到昔日英豪今日頹唐的賈珍，紅顏薄命的可卿，一股熱流直往頭上沖。

“孫兒定竭盡全力，不負祖爺爺期望！”榮府嫡孫，有的是他該做的，至于寧府……不管怎麽說，可卿的死造成了賈珍的堕落，他也難辭其疚。

二老見他應了，老臉上都放出光彩。撚着胡子，榮國公囑托道：“你父親太過迂腐，沒什麽本事，但也犯不了什麽大錯。你伯父生性貪婪好色，十足的無用，而你母親看似木讷，其實心計重，好權財，這二人早晚會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