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節

第 30 章節

笑，只得搖晃着他的手撒嬌。“二爺，二爺，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打擾你睡覺的，就帶我去好不好？啊？”

佳人柔軟的前胸抵着胳膊，讓他心神一蕩，之前那一星半點的火氣早沒了。再說，晴雯這樣膽大，不也是自己慣出來的？

“啪”地打開晴雯的手，他拾起床上的鵝毛，嘴角彎彎，是壞壞的弧度。

“帶你去可以，你得讓我報複回來～”

晴雯撇着嘴，拿眼瞪着他，卻絲毫不動，好像答應了他的要求。

賈寶玉拿着鵝毛湊近去，放在晴雯的鼻翼下。那軟軟的鵝毛，在鼻子上蕩來蕩去，好不難受。就在晴雯這塊爆炭即将發作的前一刻，賈寶玉收了手，又猛地向上一擡，鵝毛直直地插在晴雯的頭發正中。

“你！！！”晴雯終于要爆發來，猛地一擡頭一起身，正要開口呵斥，卻愣了神。

少年俊美的臉龐近在咫尺，她可以感受到他暖暖的鼻息打在自己的臉上，漆黑的瞳孔泛着似水溫柔，吸引着自己的心神，渴望去探知那深邃的世界。她大賈寶玉一兩歲，也到了少女萌動的青春時期，面對朝夕相處又才華橫溢的少爺，說不動心，是自欺欺人。

爆炭居然不發作，倒讓賈寶玉吃了一驚。感覺到晴雯的動作，他略低頭一看，自己也失了神。

為什麽，這雙靈動的清澈的眼睛中，會多了一些東西。那是平日襲人看向自己時才會有的柔情。晴雯，難道你……

“呃……”他不知道說什麽好，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只得喃喃地開了口，一個發音詞完又沒了語言。

“二爺，可起來啦？等會兒就是晚飯時間了，今日游園出了一把汗，快起來洗洗吧！”

襲人的聲音傳來，頓時驚醒了屋裏的他們。晴雯“啊”地一聲叫，然後幾乎是從床上彈起身子，一句話也不曾說，逃命似地跑出了屋子。

“晴……”賈寶玉苦笑着看着她的背影，到喉邊的話又塞了回去。晴雯姐姐啊，你頭上的鵝毛還沒摘下來哎！

這時襲人進來了，捂着嘴笑個不停。“二爺，你又淘氣了。晴雯頂着根鵝毛跑出去，大家都看見了，指不定怎麽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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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伸了伸懶腰，拿上自己要換的衣服，沖襲人笑笑。

“我可沒讓她頂着鵝毛瞎跑，要怪也怪不得我的。呵呵，到時候遭殃的，不還是那些笑話她的小丫頭嗎？”

襲人幫他推着外衣，答道：“你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是吧？院子裏鬧嚷嚷的，早晚被夫人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賈寶玉“嘿嘿”一笑，轉過身來面對着襲人，揚起一抹陽光的笑容，讓襲人停了動作，怔怔地看着他。

“襲人姐姐，院子裏的丫頭們都是懂事的，鳳姐姐也不會管這些小事，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母親斷然不會在意的。你說是嗎？”

眼中色彩變化，語氣卻是極其的平靜淡然。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對着襲人說話，他只盼她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襲人愣了一下，又挂上長久不改的溫柔笑容。“二爺說的是，我不過白提醒一句罷了。”

說完，她接過賈寶玉手上的衣服出去了。“我先去那邊等着二爺，二爺快些過來。”

走出門，她擡頭看了看天，拍了拍自己的臉。再嘆一口氣，說不出的悵然。、

賈寶玉面色如水，靜靜地站在屋子裏。

他想起前世晴雯的結局，白白背上一個勾搭自己的罪名，含恨早逝。平白無故，她一個小丫頭，是怎樣被王夫人惦記上的，又是為何非要被王夫人趕出去的？

還有，他和別的丫頭說的話做的事，如何會被王夫人都知道！而他自認對丫鬟都還算公允，他屋裏的丫鬟或多或少都有幾分姿色，可是被趕出去的，全都是妩媚俏麗的女子……難道他和其他人，就沒有玩笑打鬧過？

最熟悉他的，最清楚他生活的，就數這個賢惠溫柔的女子了。她和晴雯，也是向來不和。

會……是她嗎？不，最好不要。

他不是不清楚襲人的感情，只是有了黛玉，他已別無他求了。如果可以，他會努力為她們每一個人，尋找屬于她們的幸福。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悲劇再次上演，不希望有任何人生死別離。

争吵

大觀園尚未住進，少男少女的感情早已萌動。有時候他在想，如果自己還是當年那個性子，渴望将百花都收到身邊呵護照顧，會不會要少卻一些煩悶？

當然，這只是一個無聊的假設。

他所煩惱的，便是身邊丫頭們對他似有若無的情愫。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再加幾個同房丫頭亦是尋常事，然而抱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的他，并沒有納妾的意思。那麽，這些個丫頭的最終歸宿，就成了一個難題橫在面前。

襲人晴雯，都是長輩內定給他的屋裏人，也是對他情深意切的女子，要怎麽做，才能讓她們有個幸福的人生呢？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他想着回來後沒怎麽去找王夫人了，心覺不好，這便動身去找自個母親。

“母親。孩兒見過母親。”

進了屋才發現，不只是王夫人在，還多了兩個人，薛姨媽和薛寶釵。先是神色複雜地看了薛寶釵一眼，他轉身沖二人問了好。

“姨媽好，寶姐姐好。”

王夫人看到兒子，眼睛都亮了，直笑得合不攏嘴，把他抱在懷裏愛撫着。

“我的兒，想死我了。怎麽一直不來看我啊，我的兒，江南一趟，可瘦了啊。”

王夫人把他抱着懷裏，緊緊地，胸脯抵着他的臉，讓他好不難受。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他實在是不想這般，他不再是幼齡稚童了！

“母親，母親！！”加重了些許口氣，賈寶玉掙紮了出來。端端正正地坐在旁邊答話。

“母親無須憂心，孩兒很好。姑父為人光明磊落，才華橫溢，收孩兒為徒，授孩兒學業，讓孩兒受益匪淺。江南之旅，終身難忘。”

王夫人抱不着他，只得伸手拉着他，雙手合着他的手摩擦着，笑道：“就好，就好。我兒有長進了就好。”

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的眼中掠過一縷傷感和憧憬，很快又消失不在，快到賈寶玉未曾看得仔細，那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這是薛姨媽也開口了，“寶玉将來定是有大出息的，姐姐不用擔心。你瞧瞧，外面多少人都說寶玉是文曲星下凡啊。”

“呵呵，姨媽生得孩子都是好的，元春姐姐是貴妃，日後寶兄弟也是能金榜題名的。姨媽就等着享福了。”薛寶釵挂着長久不變的端莊笑容，眼裏流波轉動。忽而一點餘光掃過賈寶玉，道不盡的綿綿。

她一直以為他是依附祖上的無用哥兒，雖喜他性格外貌，卻始終覺得委屈着自己的滿腹才華。誰知那些驚世詩詞從他口中說出，才驚覺他的才華，并不亞于自己，同齡人中更是鮮有人及。自己也到了芳心暗動的年齡了，雖然嘴上說着“女子無才便是德”，時時提醒自己要恪守女子之道，其實對《西廂記》，《牡丹亭》的故事，是羨慕得緊的。

眼前有這般風度翩翩的才子，叫她如何不心動呢？只是……收回目光，眼眸有些黯然。妾有意而郎無心，他對自己禮貌有餘而親近不足，在他的心裏，始終只有世外仙姝。

賈寶玉聽着三個女人的恭維，頓覺無趣，又不好告辭離去，只得耐着性子想轉開話題。

“母親，孩兒不在的這些日子，母親可吃得好睡得好？”

愛子的關心，王夫人自是很開心，臉上笑開了花。“呵呵，好，為娘很好。哦，對了。”

王夫人從懷裏掏着什麽，不一會兒，拿出來一個平安符，系在賈寶玉腰間。

“我的兒，這是為娘前些日子去求來的，你帶着，菩薩一定會保佑我的兒成才平安的。”

那一瞬間，母愛的光芒在她身上綻放，讓賈寶玉濕潤了眼眶。

他可以想象出，不再年輕的母親，抱着一顆愛子的心，跪在菩薩面前默默祈禱，吃齋念經，只為求一個平安。不為自己，只為了他。

無論王夫人是怎樣一個人。貪圖財富也好，冷酷心狠也好，對着賈寶玉，都是無話可說的好。

“多謝母親……”說出這句話，他只覺得心裏悶悶的，又說不出為什麽。母愛很偉大，可是……掩蓋不了一切罪行和醜陋。将來事發，他該如何是好？幫理？亦或幫親？

四下看看，屋裏的三個女人，各有着別樣的心思，一時間又讓他想起了她們所期盼的金玉良緣。

千百個思緒轉過，終究化成心底幽幽一嘆。

“母親，姨媽，寶姐姐。我讀書去了，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