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節

第 41 章節

激了十多年,忘不掉。

老和尚微微一笑,指指身前的蒲團人賈寶玉坐下。此時的賈寶玉,也有十五歲了吧,當初這個孩子被自己送來紅樓的時候,也是十五歲。

十五載一輪回,前世今生的因果,是時候了結了。

“施主,貧僧法號了情。”

賈寶玉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院長也好,了情也好,都是一稱呼爾。施主不必多想。”

苦苦一笑,賈寶玉道:“院……了情大師,賈寶玉來此數載,奈何愚笨不堪,終是參不透世事,大師能否為我解惑?”

了情雙手合十念了句佛,笑道:“施主請講,貧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掏出胸前挂着的通靈寶玉,晶瑩剔透的玉石,流轉着奇異的光芒。那是他一生的起源,也是一切愛恨情仇的開始。

“敢問大師。我是誰,你是誰,颦兒,又是誰?”

了情眼中波瀾不驚,道:“你是神瑛使者,是賈寶玉,也是瑾兒。我是院長,是了情,也是七情僧。她是绛珠,是林黛玉……”

百年前,神瑛使者施恩救绛珠,惹下一段風流韻事。後來二人紛紛下凡歷劫,天帝愛惜绛珠風姿人物,遣七情僧下界,助二人扭轉劫難重歸天庭。奈何七情僧下界後凡心大動,因一女子耽誤了二十年,也誤了正事。

绛珠死,神瑛入空門。七情也由此受到責罰,待二人命運轉改之後方才能重回天庭。

“貧僧苦尋百載,終于在現世找到了你的魂魄。卻因為過于單薄,便将你和一垂死幼兒魂魄相溶,以待時機重回紅樓改命運。”

一切,終于得到解釋了。可是賈寶玉心裏一點都不輕松,迷茫未曾驅散又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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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寫命運嗎?大師,我也這樣想過。可是我發現,再怎麽努力,也救不了想救的人。命運,強行壓着我,按着原來的步子走着,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了情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就像當初在孤兒院一樣。

“還記得,在二十一世紀所學的東西嗎?”

迷茫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他想起了那個科技發達的時代,想起了無數偉人的話。也要是生處那裏,他一定想都不會想命運這種東西吧?畢竟那裏講的是人定勝天,是科技,是科學。

“傻孩子。你成了賈寶玉,便讓賈寶玉的感情占了主導,卻忘記了,你不單單是賈寶玉。不拘于世的神瑛,有現代智慧的瑾兒,不都是你嗎?你忘了,你不僅僅是賈寶玉。”

黑暗中亮出了一盞燈,讓賈寶玉漸漸找到了方向。是啊,作為一個穿越人士,作為一個靈魂融合者,他不僅僅是賈寶玉。

敬孝道,助賈府,維家業。那無疑是賈寶玉的責任,可是與另外兩個他何幹?他已經做了賈寶玉該做的,就不用再去顧忌那麽多,在意那麽多了。

笑容爬上唇角,他笑道:“寶玉受教了。”

他來到這裏,不是為了孝敬賈府裏的人,不是為了賈府的興衰。之所以來,只是為了自己,為了那一段凄涼結尾的“木石前盟”。來目标和方向都沒弄清楚,難怪一次次的迷惘和失敗。

了情收回手,忽然問道:“敢問神瑛使者,塵事了結後,可願回天界為仙,享長生不老。”

“成仙,能否和心愛之人相伴?”

“仙界清淨,自無情愛。”

答案很明顯了。成仙,便是放棄黛玉。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賈寶玉道:“不。”

長生不老啊,多少人所向往的。可是漫長而無休止的生命,沒了她,孤家寡人又有什麽意思?

“呵呵,可惜你神瑛之魂尚在,早晚要回天庭的。”

了情笑得了然,賈寶玉猜他定有法子,忙道:“大師幫我!神仙雖好,卻孤獨千百載。寶玉願唯凡人,同心愛之人經歷生老病死,看遍花謝花開,歷經輪回,生世不離。”

了情靜靜地盯着賈寶玉,沒有說話,似乎在看他是否決心堅定。然而,那清澈赤誠的目光,讓他無法在懷疑了。

從袖口裏掏出一個荷包,遞給賈寶玉,又順手拿下他的通靈寶玉,雙手一合,嘴裏念叨着賈寶玉聽不懂的話。

半晌,他把通靈寶玉還給賈寶玉,道:“貧僧當年錯,害你二人不得善果,至今方能相見。罪矣。今日貧僧幫施主完成心願,以贖己罪。荷包望施主收好,待他日萬事皆定,自有妙用。”

賈寶玉還想問什麽,了情揮手阻止了他,不知又從哪裏掏出一盒竹簽來。

“施主與貧僧有緣,貧僧送施主一簽。”

賈寶玉遲疑了下,從中躊躇一支來。上面只一句讓他似懂非懂的話。

“問前情迷途知返,嘆今生緣盡滿。”

了情審視片刻,道:“此乃上下簽。”

“呃……”他雖不懂簽文算命,卻也看過聽過不少,然而這上下簽,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大師,何為‘上下’?”

了情眼中掠過一縷精光,“呵呵,天數不可探,人數不可知。進則為上簽,終成眷屬,福澤後代;退而為下簽,抄家出家,緣盡情終。”

之後,他被了情趕到了內間。為什麽是趕呢?原來了情準備見黛玉,他死活不肯走,了情無可奈何之下,就把他“請”到內間裏面了。

不管怎麽樣,這要點悟绛珠的時刻,了情不想被這個傻小子給破壞了。

賈寶玉在內間裏,一個勁兒地往外面探着脖子,又生怕被了情看見,故而外面的話聽得很模糊。

前面好像仍是一番寒暄和認識,并着前世的故事闡述,之後他依稀聽見竹簽的聲音,想必是黛玉也在抽簽。正苦惱聽不清的他,忽感耳畔有涼風吹過,之後外面的聲音,奇跡般地都聽得見了。

“施主,可惜,可惜啊。此乃下下簽。”

賈寶玉心裏一驚,耳朵豎起,幾乎都貼到門上了。

“呵呵,敢問大師,此簽何解?”“淚盡而亡,紅顏薄命,魂歸離恨天。”這……不是前世黛玉的結局嗎?了情明明說過,進,則可改寫結局的,怎麽颦兒會是這樣的命?心念一動,他偷偷往外面瞅了一眼,老和尚離門非常近,他眼力好。雖看不清竹簽全文,卻依稀能看見“上下簽”三個字。那不是和他抽的是同一個嗎?

“能改嗎?”吳侬軟語飄入耳中,他驚訝地發現,黛玉的聲音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只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施主乃绛珠轉世,若能放下塵緣,随貧道重歸天界,不但福壽無雙,還能安享長生不老。”

“那,黛玉心愛之人,當歸于何方?”“天界清淨,不需情愛。”

外面是良久的沉默,賈寶玉也随之沉寂下來。他能放棄仙位,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結局,是因為知道能改寫結局。而此時的黛玉一無所知,茫然面對那樣的簽文,又該怎樣選擇了?

“那,多謝大師。死又何妨?生盡歡,死無憾。總好過那千百年的孤獨寂寥。”

“我相信我心裏的人,一定會保護我的,如同他說的那樣。命,信則有,不信則無。”

一陣陣感動湧上心頭,他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角,欣然一笑。

你心不變,我心如一。再多的風浪災難,有你在,賈寶玉無懼。從此以後,為自己活,為你活。

入宮

回家後的第三天,一道聖旨下來,招賈寶玉伴讀。盼星星盼月亮,他終于盼道了這一天了。

太子很年輕,不過跟賈蘭一般大小,雖有氣勢有內涵,到底是個孩子。賈寶玉一時搞不懂了,

跟着這樣一個小孩子,真的有林如海說的那些作用嗎?

不過他的困惑并未持續多久,伴讀不過兩個時辰,之後小太子蹦蹦跳跳地找自個母後去了。他接到北靜王的邀請,正想離宮去王府,然而匆匆來了個小太監,帶給他了一個讓人目瞪口呆的消息。

皇帝要見他!

來不及多想,他只能跟着小太監七彎八拐地到了禦書房。

裏面端坐着一個男子,大約三十來歲。古銅色的英俊臉龐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兩條橫眉下是高聳的鼻梁與深深陷下的眼眶,黑褐色的瞳孔中眼神閃動有如刀鋒。高挺筆直的鼻梁、渾圓的顴骨、國字形的臉龐,顯得異常威武,黃袍加身,更顯霸氣。

“草民賈寶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再厭惡古代這種下跪的規矩,他也不得不對天子行大禮。誰料還沒跪下就被皇帝阻止了。

“免禮。”

恭恭敬敬地站着,他等着皇帝吩咐,卻一直沒聽見聲音。良久,那雄厚的聲音再度響起,問出的問題讓他膽戰心驚。

“賈寶玉,你說朕該治賈家何罪啊?”

平平淡淡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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