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節

第 57 章節

元和新鮮出爐的北靜郡主的婚事。他們在才建好不久的狀元府裏，對着兩個牌位，對着風度翩翩的水溶舉行着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當然，面對這樣簡陋的婚禮，他們都并沒有不滿意。心已然連接在一起，不過是走個過場，好讓彼此名正言順地擁有對方罷了。賈寶玉有心為黛玉扮一場盛大的婚禮，卻被黛玉輕輕擺擺手打消了念頭。

“你是覺得最近的日子太安逸了，所以一心想找些事做對嗎？呆子，我不在乎什麽場面，你有這個心就夠了。賈府的人可是對你我虎視眈眈，這事情一旦張揚出去，他們肯定會找上來的。現在還不到你現身的時間，皇上刻意幫你隐瞞行蹤，就是怕到時候你不好做，你這一鬧不是白費了別人苦心？如今大姐姐越發得寵了，府裏的人更是橫行霸道……殊不知有人就等着他們橫，這時候你萬不可和他們接觸……至于我嘛，嘻嘻，我不介意的。婚禮辦得好不好，橫豎都是嫁給你罷了，哎！你要是愧疚啊，以後多多補償我就成！”得妻如此，夫複何求！但是，什麽叫橫豎都是嫁給他？還嘆氣，林小姑奶奶，你有那麽不情願嗎！？

賈寶玉心裏嘀咕着，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很是誠懇地點了點幾個頭，接着重重地打了個呵欠。

得，他還是回去歇息吧，明天可就要娶媳婦兒了，要是精力不濟丢了人就不好了。

狀元府，修建得格外清新，不似賈府的雍容，倒有幾分江南府邸的光景。這府邸，可以說是水溶一手操辦的，他說這是自己送給黛玉的禮物。

賈寶玉一邊打量着新房子，一邊感嘆着水溶的手筆不錯時，忽然愣在當場。

那一個個仆人端着笑臉叫他姑爺，一個個丫鬟笑得狡黠，還有那個長胡子強裝一本正經的，怎麽長得那麽像林府的老管家？

耳邊響起一陣啜泣，帶着紅蓋頭的黛玉似乎不顧忌淚水會打花臉上的妝容，哭得不能自已，或者說這是喜極而泣。賈寶玉頓時明白了，除卻宅子，這才是最大的禮物。要不是還有不少生面孔，他差點就以為水溶把林府的人打包全送過來了。看着一旁歡喜無比的嬌妻，賈寶玉淡淡一笑，水溶這份心這份情，他夫妻二人這輩子怕是還不清了，只喜歡他能幸福。

一番折騰，終于到了拜天地的時間。沒有更多人的參與，但在他心中，一切已經足夠了。滿張魂牽夢繞的嬌顏近在咫尺，因為緊張微微顫動的身軀，讓他既滿足又好笑。不管怎麽說，木石姻緣，終于圓滿了。他來到這裏最大的心願，在今天終于完成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聽着老管家扯着嗓子拼命吼出的三句話，賈寶玉壓抑着激動，終是老老實實地磕完頭拜完堂。夫妻對拜完後，他老實不客氣地盯着自己的妻子，那張紅彤彤的臉，薄薄的蓋頭遮不住嬌豔和羞澀。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死活不肯擡頭看賈寶玉一眼。他好笑不已，伸手扶起黛玉，手指偷偷躲着，終于和黛玉十指相扣。

“好颦兒，還害臊什麽？頭都磕過了，你已經是我的了。再說，這裏的都不是外人。好了，快別垂着腦袋了。”

耳畔傳來衆人朗朗的笑聲，尤其是水溶的最為戲谑和大聲，黛玉頓時惱了。猛地擡頭狠狠瞪了水溶一眼，然後纖手悄悄放在賈寶玉某處肉多的地方，賈寶玉；臉色一僵，笑聲亦戛然而止。

“咳咳，送入洞房，入洞房！”老管家看出不對勁，忙出來打個圓場。誰知黛玉聽見“入洞房”三個字，紅暈直直傳到耳根，狠狠一頓腳，她竟不管不顧地自己跑去新房裏了。

剩下的一幹仆人和丫鬟呆滞在場，三個男人也面面相觑，忽然放出大笑。

Advertisement

老管家摸着長長的胡子，欣慰道：“老爺和夫人在天之靈，看到小姐這般小女兒做派，也能放心了。”

“哈哈哈，什麽欣慰啊？又是什麽好笑的事，說來給朕聽聽！”男子的聲音傳來，讓賈寶玉和水溶都僵直在原地了，直到昔日龍袍霸氣的男子今天穿着一身簡單的紫衣走到他們面前時，二人相視一眼，翻身下拜。

“臣參加皇上，吾皇……”

“好了，起來吧，朕今天微服來此，沒這麽多禮數。”水溶隐隐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往裏面走，略一遲疑，道：“不知皇上為何來此？”

天子笑了笑，轉身牽過剛進屋的女人的手，淡淡一笑“元春久未出宮，朕今日有意微服私訪探查民情，就讓她陪着出來。想着狀元郎今日的喜事，故來看看。”

元春！！這個消息給賈寶玉的沖擊還真不是一星半點兒的，他打量着多日沒見的大姐姐，依舊那樣豐腴美麗，只是眉宇間的幸福與哀愁相互纏繞，太過糾結。

心裏翻轉過無數個念頭，一股不知名的悲涼升上心頭。天子，并非不愛大姐姐吧。只是身份與是非，決定了太多事。

他本想說什麽，卻感覺水溶暗暗扯了扯他的袖子，又沖黛玉離去的方向努努嘴，心下明了。只怕這帶上了元春的微服私訪，絕不是什麽好事，至少對賈府來說。

一拍腦門，他當即告辭了。今天可是他大喜之日也！碰上這種事，還真是命不好！不過，天大地大沒颦兒大，他在外面耽誤了這麽久了，房裏那麽該發火了吧。

良宵苦短，他不幹點兒正事還在這裏發什麽呆呢？

開端

一覺睡到自然醒，對于在賈府裏不得不守着一大推亂七八糟的規矩的賈寶玉來說，從來都是種奢望。就算家裏人再溺愛，也不會允許他一覺睡到大中午。然而，這種奢望自打他離開賈府後，已經成為家常便飯了。這一日早晨，從睡夢中醒來，看到旁邊那一張滿足的麗顏，他仍然感到一種安寧和滿足。

至始至終他都恍如在夢裏，木石姻緣，真的成了？

室內溫暖如春，外頭亦是安靜祥和。下人們都很自覺，沒有到這間屋子附近嬉鬧，也沒有人打擾他們。他也要十八歲了吧，再想想前世的十八歲，真是天壤地別啊。

想到這裏，他索性枕着如瀑青絲放着房頂的梁柱，想起許多日子來的是是非非和未來的安排，卻沒注意到身旁的黛玉已經醒了，正悄悄張着眼睛偷偷打量他。

她到底是嫁給了這個男人。從兒時的打鬧玩伴，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最後是相知相愛，結發為夫妻。她還記得父親最後對她說的那番話。

“玉兒，寶玉固然是個好的，然而心頭太多顧忌，以致于失去了本來的性子。他若一直這般，你們的姻緣早晚會吃些苦。不過我的孩子，你愛他，就一定要相信他。将來能讓他抛開顧忌的人，只可能是你。”

黛玉不太懂父親的話，卻隐隐覺得在理。此時此刻，身邊正在發呆的男人，不正是為了自己放棄了所謂的國舅爺的身份，放棄了賈府的榮華嗎？

“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聽到這個帶嗔的聲音，賈寶玉愕然回神，見黛玉雙眸炯炯有神的睜着，那抹嫣紅的唇因昨晚的纏綿顯得略微腫脹，他不禁壞笑着在上頭輕輕一啄，眼見黛玉惱羞地瞪大眼睛，又死命擦着嘴的時候，他順勢把黛玉攬在懷中，悠悠嘆了一聲。

“娘子，你可知道此時已日上三竿了。是為夫不是，昨晚太過努力，讓你勞累過度。”

黛玉的臉瞬間通紅，她翻過身來，小拳頭使勁捶了捶賈寶玉的前胸，當然，那力道足以當做瘙癢來看待，不僅起不到什麽作用，反而讓賈寶玉臉上的笑意加大了。

“哎！”重重一嘆，黛玉将頭埋在他的頸窩裏，撒嬌似地蹭了蹭，然後安靜了下來。好吧，那死家夥不累，她可是真的很累了！那些對于一向體弱的她來說，是多麽劇烈的活動啊！

賈寶玉心滿意足地笑了笑，他固然無比留戀着有黛玉的暖床，可是對于昨天元春跟着天子一起來過這件事，隐隐感到不安。不管怎麽說，他相信元春一定會把這件事捅出去，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起來打聽下的好。

暗嘆着春宵苦短日高起，賈寶玉将黛玉的身子翻過來，然後又一次蜻蜓點水一般在那紅唇上輕輕一吻，旋即柔聲道：“你再歇會兒，我讓人弄點東西給你補補……”

話未說完，他的腰部某塊肉多的地方就遭到了狠狠的一擰，差點沒痛呼出來。正納悶的時候，已經躲進被窩裏滿臉通紅的黛玉才皺着俏鼻，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轉個身自顧自地睡了。

賈寶玉摸摸鼻子，有點冤枉，天知道他剛剛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