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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晚到底是幹什麽來了?

Su坐在學校人工湖邊的椅子上,涼風吹得他頭皮發緊。他喝的酒其實不太多,可還沒覺得有多暈的頭被這冷風一吹倒有些疼了。

雙手撐在膝蓋上按着頭,他是有些不得力了,兩腿打顫的厲害。

Su低低的咒罵了一聲,又打了個噴嚏,想走到大馬路上攔個的士回家,可他現在卻有些站不起來了。

他抽了抽鼻子,自嘲了一把。晚上自己那根神經不對,怎麽就送上門去給別人羞辱了一頓?

這輩子,還是頭一次。

冀煦也真是太不近人情了些,前幾天還在院裏一起抽煙,今晚上就跟不認識一樣。

想到冀煦叫自己“阿雅的弟弟”Su就覺得腦仁疼。

他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想把自個兒從“XX的XX”這個模式中掙脫出去,本以為已經算是功成名就了,卻還是被冀煦一言點醒。

Su有些氣憤,也有些無奈。他從“江部長的三兒子”到“江二他弟”最後到“阿雅的弟弟”,都不知道是晉級了還是退步了。他想着,在國內,他是避免不了“江家三少”這個身份了。

Su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起來總得找司機來接,總不能在這學校裏過一宿。他剛想按電話,就聽到旁邊傳來皮鞋的聲音,然後身旁一熱,一個人坐了下來。

Su扭頭一看,冀煦露着光潔的額頭一臉嚴肅的坐在自己身邊。他正抽着煙,又掏出煙盒,問Su抽不抽。

他這會兒火還沒下去,那人就又送上門來了。

Su把手機往兜裏一揣,猛然拉過冀煦的衣襟,一副要幹架的架勢。

冀煦被他拉的近了,看他小獸一樣的眼神和怒火,嘴角忍不住微微的往上提了提。

兩人面貼面,Su突然就洩氣了。他推開冀煦,靠在椅背上,身體往下滑了幾分,是想躺着休息。

他是真的頭疼,也懶得估計形象問題了。

“你他媽回來做什麽,啊!?”

冀煦低聲道:“剛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Su一個激靈,又坐直了點,狐疑的看了看這輕松道歉的人。冀煦沒看他,把煙頭熄滅了,望着晚上的人工湖發愣。從側面看他的臉,就跟刀裁出來的一樣。實在是……觸目驚心。

Su別開視線,這隐隐的透着詭異的氣氛讓他坐的更直了些。

兩人相顧無言,冀煦扶了扶眼鏡:“你喝酒了吧,我送你回去。”

“你怎麽又好心送我了?不是說沒第二次?”

冀煦抿了嘴角,卻是不說話了。只盯着Su看,好像是要通過眼神表達自己最真誠的一面。

瞅着他這眼神,Su嗤笑一聲,還真就不肯站起來。

“不要孩子氣。”

“冀哥,在你面前,我不就一小孩兒麽?”

冀煦竟無言以對。過了半天,他才說:“你晚上來找我有事嗎?”

突然被問到這個,Su卻糾結了。

他這麽晚上來找冀煦真沒什麽事,就是看見了冀庭,忍不住對冀煦好奇。他咳嗽一聲,自然知道是不能把這想法說出來的,便妥協的站了起來。

“不是說要送我回家,磨蹭什麽,走啊。”

冀煦搖頭一笑,竟然飽含寵溺的想去摸Su的頭,“真拿你沒辦法,走吧。”

Su立馬打開他的手,以一種看白癡似的眼神看着他。他似乎恍然驚覺自己的動作,卻并不覺得不好意思:“又鬧別扭了?”

“你不覺得伸手摸一男人的腦袋詭異的慌。”

冀煦一樂:“男人?你不小孩兒麽?”

Su無語,跟在冀煦的後面走到車旁邊。見對方像對女人似的拉開副駕駛讓自己坐進去的樣子可紮眼,就一把把車門關上,靠在車邊上道:“你他媽真把我當小孩兒?”

冀煦不置可否。

Su看他那樣就來了氣,可又架不住那張臉實在過于觸目驚心。他想了想,滿臉邪性的靠近,說:“要不,咱試試,就知道我是不是小孩兒了。”

冀煦扶了扶眼鏡,反應淡定:“話都是你一個人說。”

Su又一噎,擺了擺手,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他靠在椅背上見着冀煦繞過車前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坐進車裏。扣上安全帶,準備發動汽車的時候朝着Su的這邊看了看:“把安全帶系上。”

Su伸手去夠,也許真是吹冷風吹的久了,腦子裏有些渾,夠了兩次都沒夠到。就聽冀煦嘆了口氣,從駕駛座越了過來,一手支在Su肩膀邊,一手伸過去,幫着拉安全帶。

他整個人都要貼在Su的身上了,那清爽的香氣就直竄Su的鼻孔。Su一個激靈,感到一陣邪火直往下竄。他立馬坐正了,把冀煦擠開了些。

大爺的,對這這樣一個男人也能發情?

Su小心翼翼的瞅冀煦的臉色,對方挑着眉毛,好笑的看着自己。

不是給他發現了吧!Su一下子緊張起來。

誰料冀煦只幫他把安全帶系好,打火開車,一句廢話沒有。

Su深深吸上兩口氣,心理還砰砰砰的跳着。冀煦身上那香,就是勾引人用的吧,這麽撩撥人。要說,他也不是沒和冀煦睡過,怎麽剛剛那一瞬間反應就能那麽大?

或許是酒精的緣故。

Su這樣安慰自己,把目光送回到冀煦身上。他仔細審視冀煦——

這并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雖然他的臉真夠戳人心窩的,可那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勁太讓人吃不消了。冀煦這種男人,估計一輩子都站在高處俯瞰衆生,這種人不是能付出真心的。

不過,這種人實在撩撥人。Su心理有些隐隐的期待,要這人失常失控了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冀煦突然開口:“地址。”

說的簡潔,語氣裏稍微有些不虞。

Su輕聲一笑說了公寓地址,瞧着冀煦抿着嘴唇謹慎開車的模樣。算了,萬一真惹怒了,解決不了。

Su咳嗽一聲,打破車裏的氣氛:“我說你是什麽意思呢?又開車回來。”

冀煦放緩了神情:“不如你告訴我,你找我什麽事?”

Su扭開頭看着前方,想着自己今天晚上鬼使神差的跑去研究院:“我神經病發了。”

“你有這病,你哥知道嗎?”冀煦語氣有特意的驚訝:“要不找李軒看看,他是心理專業的臨床醫師,這方面他經驗豐富。”

Su怒目而視:“你真他媽當我有病啊。”

“沒病你大半夜的喝了酒跑來找我?”冀煦在紅燈處停下,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把Su:“我們倆似乎不怎麽熟。看這模樣是剛應酬回來,怎麽,不順心了?”

Su煩躁的擺擺手:“我不順心也不至于去找你,我就路過的時候想進去看看,沒別的。”

冀煦輕聲笑了:“你真可以去找李軒看看。”

“得了吧。”

對于去找冀煦這件事,Su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就是在酒會上見着了冀庭,就順帶的想到了冀煦,然後就越發的好奇。他也不知道這股沖動是哪裏來的,瞅着冀煦的側臉,想着冀庭在酒會上侃侃而談的模樣,便覺得基因這種東西還真是神奇。

“我今天見着冀庭了,你們長得真像。”

冀煦沉默一下:“兄弟長的像很正常。”

“我手頭有幾個別的項目想和冀家合作。”Su停了停:“是海外的項目,我一個人吃不下。”

冀煦仍舊沒接話,臉上的表情比剛剛更嚴肅了些。

“其實之前我還想在選選合作方,可今天見着冀庭,就覺着不用想了。”

車子已經快到Su住的大樓,周邊卻還是靜悄悄的一片,這夜真的深了。

冀煦把車子停在Su家樓下,見人不下車,便道:“你前幾天和我說那麽多話是試探我?”

Su一笑:“哪能啊,當時也是好奇。”

“你有生意上的往來應該找冀庭說。”冀煦停下引擎,讓車裏也變得靜悄悄的:“不管你之前是不是試探,我跟你說的是真話。我不想往這條路上走,所以這些都跟我沒關系。”

Su點了點頭:“也是,可是我和冀家談生意總得有個引薦人吧。我上門就去找冀庭,還不被打出來?”

“誰敢把三少打出來。而且你今兒在應酬場合見了冀庭,難道還怕他擺譜不見你?”

冀煦說的輕快,Su卻是嘆了口氣:“冀總每年要出席多少公衆場合,見過他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難道只要見過就能去找人?你們冀家的規矩,我多少還是知道點兒的,我不想和下面的人談,想直接找冀庭。”

Su這話半真半假,他僅僅就想看看冀煦的反應。

冀煦伸手拍拍Su的肩膀:“你跟我說這些沒用。如果你今晚去找我是為了這個,那你還不如就在應酬時候和冀庭約時間。”

真是四兩撥千斤,Su打了個哈欠:“我累了,去休息了。”

冀煦一笑:“別想那麽多,你先去看看吧。要冀庭實在擺譜的厲害,我再給他打電話。只是,要真那樣了,你要怎麽謝我?”

Su瞅見冀煦的笑容,突然就想到剛剛對這人的看法。也許不是個能付出真心的,可他江三少又要什麽真心。于是解開安全帶,往前一撲,湊近在冀煦耳邊,故意壓低了聲音說:“冀哥,你想要我怎麽謝你,都行。”

他故意說的暧昧不明,瞅準了冀煦能聽懂。

冀煦一愣,瞅着Su的眼神都變了。

Su忍着笑,認真的看着冀煦,突然轉了話題:“我下回去找你,你要還像今天這樣,看我抽不抽你。”說完摔上車門。

冀煦後知後覺的點頭,一腳油門,溜了出去。

Su望着雷克薩斯落荒而逃的車屁股,忍俊不禁,他總算是扳回一城。上樓進屋,洗澡之後把自己丢在大床上,回想剛剛和冀煦說的話。

他是真的想和冀家合作的,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敢貿然行動,就想着能不能從冀煦嘴裏探出點口風,可最後是一無所獲。

想和他合作,卻又害怕着冀家的大網。

這個圈裏的鮮有人知道,以前與冀家合作的公司都已經拆變成了冀家的産業。它們沒有改名,甚至不動聲色的仍在運作着,可是骨子裏卻已經被滲透了。

冀家這個可怕的家族,挂名冀氏的只有烨陽集團。但實際上從生産到銷售服務,每一個看上去不想關的企業背後可能就是冀家這張龐大的網。這個家族深知木秀于林的道理,烨陽集團在商業叢林裏也是和別的大集團并駕齊驅,可真正懂行的卻知道那個跨了幾個世紀的家族是目前國內真正的豪門。它們隐蔽在商業叢林裏,準備随時要撲殺獵物。

Su不想這麽輕易的把自己送上去。

想到冀煦和沈家的關系,又想到當初沈爺爺是把冀煦當做接班人一樣的培養,以及京城太子圈裏對冀煦的态度,他就覺得,冀家一定是從開始發家就和當朝執政者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Su想了想目前京城官員裏并沒有姓冀的,笑着是不是冀煦壞了他家的布置才被放棄了不着家。可後來又一深想,這做生意的就算在京裏有門路也幫不了多大忙,天子腳下,下手都得掂量着。他們家本就在京裏紮穩了根的,何必在淌這渾水。

冀煦說的不孝,估摸着是沈爺爺想要個接班人才把冀煦從冀家拐帶過來吧。

Su越像越是清醒,他突然彈跳起來,打開電腦,把前陣子在H市拍的照片導入進去。

他想那麽多別人家的事幹嘛,他又不是真準備成為多麽牛逼的商人。

看着電腦上的照片,Su覺得還是攝影師最适合自己,從商這條路,還是慢慢來吧,得有空了去找冀庭商量看看,看他又是什麽意思。

正挑着片子,電話就突然響了起來。

一看,居然是很久沒有聯系的葉平。

從葉平和夏天被趕出家門,到現在葉平成為全國娛樂之王,Su和他的聯系只有短短幾次。

統統是為了給他公司的藝人拍片。

接起電話,Su笑着叫一聲:“葉哥。”

“三兒,打擾了麽?我就和你說一件事兒,你要有空,我這邊有套你會感興趣的片子。”

葉平溫柔的聲音從聽筒傳過來,讓Su想到他那張時刻帶笑的臉。這麽晚了,用這樣酥軟的聲音說着話,誰都不難猜測他之前在幹什麽。 Su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

“哥,你知道我不喜歡拍人。”

Su一直相信葉平的眼光,在他僅有的少數的商業作品中,葉平公司的就占了一半。

“我當然知道,你來我這就明白了。”

“得,還是什麽秘密不成。”

“那倒不是,怎麽,不得空?”

Su輕聲的笑:“哪能啊,我這幾天把手頭上事兒了了,盡快去S找你。你不知道我這下不敢草率答應事兒,得問問Judy行程安排。前陣子就因為沒問,忙的連氣都岔了。”

葉平低聲笑着:“好的,我知道了。”

Su突然想到之前他哥回京的事,便說:“我哥前幾天回京城了,擺了好大一攤子,你知道麽?”

那邊先是有些沉默,然後回答:“知道的,說冀少回來。”

“我哥說在京裏辦是他不周到。”

那邊突然笑出聲了:“是冀少說的吧。”他低聲說了什麽,Su聽不清,似乎是和身邊人的耳語,過會兒又說:“你哥這人總為大家想,那麽多朋友在京裏,總得遷就着人多的,我都理解,你啊,犯不着這樣。”

Su假意失落:“得,都給你們看穿了。”

“你這孩子玩不來那花花腸子,還是安安心心的搞你的藝術,拍你的照片。可別給我們帶壞了,到時候你哥可不放過我。”

Su一笑:“你啥時候怕過我哥了,我哥舍得麽?再說了,我哥要弄你,夏天哥還不把他給撕了。我不說了,您也早點休息吧。”

葉平笑着挂了電話。

Su從一旁拿起煙,點了火。

葉平說的對,他是學不來那些花花腸子的,所以也沒必要拿項目的事情去試探冀煦和冀庭,這事兒,他要想辦就直來直去,說不準還能得個好。

作者有話要說: 點擊...心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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