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小明的日常(三)

南舟好像對“女士優先”這種應有的紳士舉動毫不感冒,在床上躺平得理所當然。

李銀航實在睡不着。

這精神緊繃的一天過下來,現在真讓她兩腿一伸兩眼一閉,她反倒感覺這一天活像是在做夢。

腦漿炸裂、變成蘑菇的人、浮誇且冷眼旁觀的NPC、不得不接下的靈異任務……

在被恐懼、不安和孤獨吞噬的前一刻,李銀航壓着嗓子問床上躺着的沉沉黑影:“你睡着了嗎?”

以南舟待人接物的冷漠氣質,她甚至沒敢抱着“他會回應”的打算。

下一秒。

南舟:“沒有。”

李銀航:“……”因為沒抱期望,她甚至沒規劃好自己想說什麽。

在尴尬且漫長的沉默間,李銀航看到南舟的手從床上垂下。

南極星順着他的胳膊跑了出來,三跳兩跳蹿到他的掌心,豎起上半身,四處張望。

南舟聲音依然沒什麽溫度:“今天晚上你去跟她睡。”

南極星唧了一聲,有點不情願。

南舟淩空丢了樣東西下來。

李銀航眼瞧着一個新鮮的蘋果一下扔了下來,徑直砸到了自己被子上。

南極星頓時眼睛發亮,奶狗似的汪了一聲,小飛機一樣滑了下來,一下抱住了李銀航接住蘋果的手腕,毛茸茸地蹭動撒嬌。

Advertisement

此時此刻的李銀航看着手裏完整的蘋果,只想知道它的來源。

最後她得出了結論:

草,鬼宅的蘋果你都敢揣。

但這樣的舉動,已經将她的精神從失控邊緣拉扯了回來:“謝謝。”

南舟:“不要緊,這是你應該謝的。”

南舟:“別把它壓壞了。”

李銀航:“……哦。”

嘲諷8,實至名歸。

因為這一段小插曲,李銀航想象中的噩夢并未發生。

她甚至做了一個和南極星一起在叢林裏蕩秋千的夢。

等李銀航睡醒時,天已大亮,南舟也已經不在床上了。

南極星倒是還在,抱着啃了一小半的蘋果,在她的枕頭旁睡凹了一個小窩。

李銀航出了次卧門,才發現自己已經算是起床晚的了。

她看了一眼時鐘。

現在是副本時間七點四十多。

兒童房的門緊掩着。

江舫還沒有完成8點才能結束的任務。

客廳裏的三人組顯然沒怎麽睡好,個個頂了張階級鬥争的低氣壓臉。

但循着他們的視線望去,李銀航發現,這正襟危坐的三人組,正在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南舟。

南舟坐在餐廳桌邊,膝蓋上放着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倒騰來的上了鎖的盒子,旁邊則擺着一套不知道從哪裏扒拉出來的家用五金工具盒。

他正慢吞吞地捅咕那個盒子。

瘦猴自從醒過來就看到南舟在那裏玩盒子,瞪了他半天,才發現南舟對盒子的興趣遠遠大于他們的眼神攻擊。

他忍不住口氣很沖地問:“你幹嘛呢?!”

沈潔攔了他一下,自己開口道:“這種有鎖的東西是要找鑰匙破開的。你用東西撬,沒有意義。”

南舟看着沈潔,點一點頭:“嗯,我知道。”

然後繼續捅咕。

沈潔:“……”新人玩家,腦子不轉彎,長得再好看也是個蠢貨。

瘦猴對他的隊友比了個口型:“神經病。別理他。”

南舟繼續玩他的盒子。

李銀航覺得大佬的思維自己無法揣度,跟南舟對了個眼神、示意自己還活着後,就老實地跑到洗手間洗臉了。

水龍頭出水很正常,水質也很清澈,甚至連那股水龍頭裏的淡淡氯氣味道也是李銀航熟悉的。

這一切就和一個正常的家庭一樣。

……只是此時此刻,越正常,越詭異。

李銀航囫囵洗了個臉,身後突然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

兩人組裏的陳夙峰端着一臉盆水,說:“主卧的下水道有一點堵,水流不下去,我來這兒倒一下。”

李銀航給他讓了半個身子。

看着正在倒水的陳夙峰,她止言又欲。

……有個問題,她從昨天起就很在意了。

她悄悄問:“那個……你跟虞先生,是不是……一對啊?”

正常來說,和一個行動不便的人組隊,無論如何都不是性價比最高的選擇。

他們兩人的年齡差放在那裏,不可能是同學,面相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不像是血脈親人。

所以李銀航想,或許是有什麽別的原因,把他們綁定在了一起。

“我和誰?”

陳夙峰随口一問,等反應過來,驀地紅了臉,一個手滑,哐當一下差點把搪瓷盆磕掉一個角。

他連連擺手,一張臉裏外裏漲了個通紅,連耳朵都變粉了。

“我和他,我們倆不是……”

突然,一聲無奈的輕笑從二人身後傳來。

“不是跟他。”

虞退思不知什麽時候搖着輪椅來到了他們身後。

他像是在說吃飯呼吸一樣自然的事情,自然到甚至不需要避諱和忸怩什麽:“是我跟他哥。”

陳夙峰跟着抿了抿嘴:“嗯,我哥……”

虞退思接過話來:“走了兩年了。”

說完,他還不忘跟李銀航對了個“小孩子說話扭捏,別和他計較”的眼神。

旋即,他轉了轉左手無名指上的男士方戒,淡淡道:“不管其他人怎麽想,這個游戲的勝利對我來說,是挺有價值的一件事。”

房子本來就不大,虞退思說話的聲音傳到了客廳。

三人組對了個眼神。

瘦猴小聲道:“原來是gay啊,怪不得身上那股勁兒和正常人不一樣呢。”

沈潔撇了撇嘴,并不往心裏去,權當是聽到了個沒什麽價值的八卦。

沉迷研究盒子的南舟擡起了頭。

——虞退思所說的“價值”,大概是指在鏽都許願池旁許下的心願了。

他想,嗯,那游戲的勝利,對我來說也挺有價值的。

陳夙峰的神情有點說不出的別扭:“虞哥,你怎麽過來了?”

虞退思答:“因為時間快到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大家紛紛将目光對準牆上的時鐘。

南舟也放下了盒子,盯着兒童房緊合的房門。

……7點59分了。

兒童房內仍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氣氛一時凝滞。

當秒針移過最頂格時,江舫仍沒有從裏面出來。

正當一行人面面相觑,懷疑一開門會見到江舫的屍體橫陳在床上時,南舟已經大跨步來到兒童房門前,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

江舫靠在床頭,面對着重放昨晚錄像的手機,一點點将解散的頭發重新綁好。

聽到門響,他擡起頭來,對上了南舟的眼睛。

他輕輕笑道:“早安。”

第一夜,平靜得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距離九點寫作業的任務還有一個小時,足夠他們交換信息。

聽完江舫對昨晚狀況的簡單描述,沈潔難免失望:“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

江舫:“床小了點兒,半夜醒了一次,算嗎?”

沈潔追問:“你做夢了嗎?”

“沒有。”江舫說,“我還在床邊留了紙筆,打算如果做了夢,醒過來就馬上記下來。”

可惜他什麽都沒有夢到。

沈潔失望地将目光轉向了李銀航的手機:“所以也沒有錄到什麽嗎?”

“啊……”

江舫學着南舟的樣子微微拖長了語調:“……倒也不是什麽都沒有錄到。”

江舫将五倍速前進的視頻進度條撥到了開始錄制兩小時左右的位置。

因為倍速關系,沈潔只覺畫面一閃而過,什麽都沒看到。

江舫卻說了聲“抱歉”,把忘記關閉的倍速切掉,往回倒了半分鐘,準确定了位。

視頻裏。

保持着熄屏錄像的手機對準天花板位置,星空小夜燈呈固定軌跡在緩緩運行。

然而,下一秒,手機周圍的環境光乍然一亮。

捧着手機的沈潔本能打了個寒戰,忍着害怕定睛去瞧。

——可屏幕前除了黑暗,壓根兒什麽都沒有。

而很快,環境光也漸漸消失了。

但在消失的下一刻,它又亮了起來。

往返三四次左右後,光亮随着江舫的一聲輕微的翻身,歸于沉寂。

健身教練皺眉道:“就這?”

江舫不理會他,問機主李銀航:“一般什麽情況下會反複亮屏?”

李銀航仿佛被什麽東西扼住了脖子,感覺自己要無法發聲了。

她艱難道:“……人臉識別。”

現如今手機的人臉識別功能,是只要攝像頭讀取到有面部進入某個範圍,就會自動掃描,核定是否解鎖。

……她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這樣一幅畫面:

在半夜兩點鐘時,有一個東西走到了江舫床前。

它垂下頭,趴在和他咫尺之遙的地方,靜靜審視着江舫的面容。

它用目光無聲詢問。

——“你睡着了嗎?”

——“真的嗎?”

其他人也難免做了此等聯想。

客廳內是一片壓抑的無言以對。

“這……”健身教練有點接不上話,“這也不能判定什麽吧……說不定就是你翻身的時候,臉不小心進到攝像頭的範圍裏了呢。”

他指着屏幕:“你看,你一翻身,這不就不亮了嗎。”

江舫答得很淡定:“也有可能。”

李銀航撓了撓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感覺恐懼感緩解了不少。

倒不是她信了健身教練的推測。

當事人江舫的反應都這麽平靜,她一個旁觀者,吓得滋兒哇亂叫,好像顯得特多餘。

讨論的結果是沒有結果。

除了手機突然莫名亮起這件小事之外,昨夜确實什麽都沒有發生。

一個小時的讨論過後,輪到陳夙峰去完成“寫作業”這一任務了。

任務正式開始後,作業功能得以成功解鎖。

大家把“小明”所有能稱之為“作業”的本子都細細篩了一遍,發現作業根本沒有什麽難點,就是普通的小學三年級的《暑假快樂》練習冊。

日記本的時間,則停留在了7月2日,記錄的都是無聊的瑣事,今天跟韓梅梅出去玩了,明天跟李雷打電話了,今天扶老奶奶過馬路了,簡直是經典小學生生編作文的套路。

沈潔不敢相信居然會沒有線索,又自己動手把所有的作業冊都翻了一遍,終于有了一個發現——

小明同學有兩本數學練習冊。

一本是學校發的,撕掉了參考答案。

另一本大概是書店買來的,連6塊5的價簽都沒來得及撕。

……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小學生操作。

手頭什麽線索都沒有,陳夙峰有點緊張。

虞退思拍了拍他的腦袋,是十足的保護架勢:“別擔心,虞哥陪你。”

陳夙峰“嗯”了一聲,摸了摸腦後被虞退思碰過的地方,握着鉛筆,心中溫熱地發着燙。

他甚至不敢寫錯,一筆一劃地在空白的本子上寫着英語單詞。

而虞退思就在他背後,拿了一本兒童繪本,一頁一頁地翻。

趁現在,大家開始對100平米的公寓展開地毯式搜索。

字面意思,地毯都給你掀了。

李銀航跟着三人組,任勞任怨,吭哧吭哧地去翻東西了。

南舟倒是很能穩得住,繼續倒騰他那個盒子,自然又收獲了三人組不少白眼。

江舫只去廚房走過一圈後,在南舟身旁坐定,笑說:“不去看看?”

“人多,手雜,更麻煩。”南舟說,“等他們搜完一遍,我再去。”

江舫看着他手裏的盒子:“這是什麽?”

南舟答得直截了當:“不知道。”

江舫:“你是想打開它嗎?”

南舟:“打開它不難。我想練一下技能而已。”

南舟:“……就是那個【盜竊】。”

正巧路過的李銀航:“……”

如果她沒有理解錯的話……

南舟,現在,正在一個靈異副本裏,撬游戲裏的固定道具,練自己的技能。

但江舫卻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示,只是笑容更溫柔了一點:“加油。”

南舟頭也不擡,忙裏偷閑地應了一聲:“……唔。”

作者有話要說:

江舫笑眯眯:……【被媳婦可愛到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