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暴露
武當的內亂在紫陽真人的全力彈壓下很快平息,白雲真人意外的獲得了紫陽的支持,成為了玉清觀的新主。白雲觀與玉清觀合并,門徒甚衆,勢力不可小觑。按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白雲若想玉清觀原先的徒衆順服于他,最好的方法就是拿魔教開刀,替玉清真人報仇。
魔教得到消息後如臨大敵,每天巡防的人員增加了一倍,稍有風吹草動都要與教主禀報。
水靖軒卻對他們這種謹小慎微的态度不以為然。
白雲現在才剛掌權,位置還沒坐穩,殺上魔教,能不能成功報仇還得兩說,但他門下徒衆傷亡慘重卻是一定的,投鼠忌器,他沒那麽傻。再者,他也怕鬧出亂子來,讓人發現魔教金山的秘密。所以,白雲絕不會采用報複魔教的方法來服衆。
事實與水靖軒的猜測相差無幾,白雲果然選擇了息事寧人,魔教這次的災劫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連續操勞了幾天,姬無雙背後的傷口愈合的非常緩慢,他房間裏儲備的金瘡藥很快就用見了底。
“教主,這是最後一瓶藥了。”将空瓶扔到一邊,水靖軒邊替他包紮傷口,邊說道。
姬無雙伸手捏住他小巧的下颚,将他的腦袋挪到一邊,嗓音略帶沙啞,“說話別對着本尊的胸口,氣息吹拂時很癢。”話落,他暗暗運轉內力,将鼠蹊部的一絲熱流壓制下去。
原來教主的癢癢肉在胸口。水靖軒嘴角抽了抽,非常乖覺的偏頭,避開他虬結的胸肌。每天對着這幅完美的男性體魄,他的心情也很郁悶,心中各種羨慕嫉妒恨。
“沒藥了嗎?那你下午去大祭司那裏拿些回來。跟他說是本尊要用,他自然會給你最好的。多拿幾瓶,你自己也備上一些。”女姬無雙緩緩開口,語帶關心。至于小弟方才那一瞬間的情動,由于時間太過短暫,她絲毫沒有察覺。
“謝教主,阿細這就去。”索性現在無事,水靖軒便拱手告辭,往大祭司的住所走去。
大祭司的住所十分偏僻,院裏院外種滿了毒花毒草,很是危險,除非必要,平日很少有人主動去光顧。水靖軒走了一路,沒有碰見半個人影。
敲了許久的院門都沒人回應,水靖軒左右看看,徑直推開虛掩的門進去,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等候。
越是劇毒的花草,其形貌越是豔麗無匹。小小的院落五彩斑斓,花團錦簇,美得驚人。水靖軒眯眼托腮,沐浴着秋日和煦的陽光,醉心享受眼前這悠閑的一刻。
一只小小的蝴蝶在花叢中飛舞,許是覺得這裏再沒有好物可供自己采撷,它兜兜轉轉,晃晃悠悠朝水靖軒飛去。
蝴蝶本是灰色,看上去很不顯眼,但飛入燦爛的陽光中後,立刻反射出十幾種鮮豔的色彩,且這些色彩還能随着翅膀的煽動不停變幻,流光溢彩,耀眼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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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水靖軒喃喃低語,擡手,讓蝴蝶停在自己白皙的指尖上。指尖一陣劇痛,而後平添一個針尖大小的傷口,傷口中正有一滴黑色的鮮血緩緩滲出。
那蝴蝶一擊得手,抽出鋒利的口器,撲棱棱飛遠了。
水靖軒皺眉,立刻運轉異能,将侵入血液中的毒素抽離,從針尖大的傷口盡數排出,凝聚成一滴純黑色的液體,而後優雅的輕輕彈指。黑色液體疾射而出,将飛出老遠的蝴蝶打落。
“果然,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有毒。”水靖軒走到蝴蝶落下的地方,睨視它七零八落,殘缺不全的翅膀,擡腳将它碾成了一堆塵粉。
“你動了本座的勾魂蝶?”一道沙啞難聽的嗓音突然從院門口傳來,待水靖軒回頭,大祭司已滿臉怒氣,飛身躍至他身側,動作快如閃電。
“咦?你被勾魂蝶咬了?”大祭司驚詫,滿心的怒火頃刻間消散,一把抓住水靖軒的右手仔細查看。大祭司武功絕世,與姬無雙相比也僅僅是略遜一籌,是以,他輕易就鉗制住了水靖軒,讓水靖軒擺脫不得。
“沒有,這傷口是我來之前被木刺紮傷的。”水靖軒知道反抗無用,平靜的否認道。
“哼!休要騙本座!沒人比本座更熟悉被勾魂蝶叮咬的傷口是什麽樣兒的!”大祭司加重力道,狠狠扣住水靖軒的脈門,開口逼問,“被勾魂蝶咬傷的人,絕對活不過兩息,你為什麽沒中毒?”
“說了我沒被咬過。”水靖軒面無表情的否認。
“嗤,嘴可真硬!”大祭司冷笑,加重扣緊他脈門的力道,臉色卻忽然一變,擡起左手,閃電般快速封住了水靖軒周身幾處大穴,讓他動彈不得。
“若本座沒有記錯,你的右手兩年前就廢了,經脈寸寸碎裂,大羅金仙也難救,怎麽這會兒竟恢複了?你用了什麽藥?”确定水靖軒不能動彈,大祭司執起他右手,反複探測後問道,語氣急切。
水靖軒頭疼,裝了兩年殘疾,今天竟敗在一只小小的蝴蝶身上,真是大意了。大祭司的話,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得擺出一副懵懂的表情,眨眨眼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大祭司反問,見水靖軒莫名的表情不像假裝,他圍着水靖軒轉了兩圈,又執起他受傷的指尖看了良久,自言自語道,“經脈斷了能自行修複,中了毒也能自行解毒,這具身體一定有古怪!好!既然落到本座手上,本座便一定要查個清楚!”
很明顯,大祭司是個學術狂人,遇見有違醫學原理的事,他內心的狂熱瞬間就被激發出來,看向水靖軒時,眼底發出一陣陣詭異的綠光。
他夾起水靖軒,迫不及待奔進藥房,将水靖軒扔到一具血跡斑駁的木床上,而後拿出一大把款式不同的刀具,一字排開。窗外,一縷白熾的陽光穿過半開的窗棂照射進來,把這排刀具映襯得寒光爍爍。
水靖軒轉動鳳眸,朝認真擇選刀具的大祭司看去,冷靜的問道,“你要對我做什麽?”
“做什麽?當然是剖開你的身體看個究竟。桀桀桀~”大祭司挑選出一把做工精致的小刀,邊用拇指指腹擦拭刀刃,邊怪笑着答道。
“是教主讓我來找你拿藥的,我若死了,你就不怕教主追究嗎?我師父木長老也不會放過你的。”越是危機時刻,水靖軒越發冷靜,他眸色變幻,試圖用言辭說服大祭司改變主意。當然,這個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呼救的,不說這裏地處僻靜,有沒有人會來救他,單是大祭司發現了他身體的秘密,他就不能将事情鬧大。能私下解決最好。
“你來本座這裏,誰看見了?本座随意找個借口就能推脫掉。”許是覺得刀鋒不夠銳利,大祭司找出一塊磨刀石打磨,漫不經心的答道。
待刀刃打磨的差不多了,他又怪笑一陣,陰測測開口,“而且,本座這裏有化骨水。等本座研究夠了,一滴化骨水下去,連你的屍體都找不到。他們拿什麽來質問本座?”
從大祭司熟稔的語氣來看,他做這種殺人滅口的事不是第一次。水靖軒心沉了沉,知道像他這種研究狂人,心智堅定,只相信自己的判斷,絕不會被說服,立刻閉口不言,放棄了游說。他放松身體,靜靜躺在木床上,腦細胞高速轉動,想着應對之策。
大祭司已經準備妥當,手裏拿着小刀,正準備劃開水靖軒身上的衣服。
“等等,就算把我剝皮拆骨,你也看不出什麽。”水靖軒突然開口,“你解開我的穴道,我告訴你。”
大祭司仰頭大笑,“哈哈,小子,死到臨頭還耍什麽花樣?你當本座好騙嗎?”
“不是耍花樣。你解開穴道,我演示給你看,你就知道我為什麽不會中毒了。怎麽?我不過一個小孩,你也怕嗎?”水靖軒斜睨他一眼,語氣略帶嘲諷。
“哼,不過蝼蟻一只,本座還能怕你?”大祭司果然被他看得有些氣惱,略略一想,很快就解開了他的穴道。
“好了,你演示給本座看看。告訴你,別耍花樣,不然,本座有千百種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大祭司咧嘴獰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
“給我一瓶你這兒最毒的毒藥。”水靖軒眯眼,朝大祭司伸手。
“你要幹什麽?”大祭司咬牙,目露兇光。
“我自己要喝。你不是讓我演示給你看嗎?不中毒,怎麽解毒?”水靖軒語氣平板。
“哈哈!小子真是有膽量!”大祭司的好奇心完全被水靖軒激起,轉身在擺滿瓶瓶罐罐的木架子上翻找,很快翻出一個黑亮精致的小瓶,慎重遞到水靖軒手心。
“這是本座研制的最烈性的毒藥,名為‘斷魂’,攝入人體後僅半息就能奪人性命。”大祭司語帶炫耀,眼睛卻死死盯住水靖軒的動作,以防他耍花樣。
水靖軒接過瓶子後笑笑,拔掉瓶塞,毫不猶豫将黑色的毒液灌進嘴裏,末了,還将瓶子翻轉,晃了晃,向大祭司示意,他把毒液喝得一滴不剩。
做這一系列動作的同時,他早控制身體裏的水系異能,将毒液和他的血液隔離開來,一點點彙聚到右手的經脈裏。
“小刀借我一用。”他朝大祭司看去,眼神平和。
大祭司早已被他的彪悍之舉弄的目瞪口呆,聽見他的要求,竟想也沒想,木愣愣就把小刀遞了出去。
水靖軒淡淡一笑,右手攤開,左手執刀,快速在掌心劃開一個傷口,鮮血緩緩滲出。他朝大祭司看去,唇角的笑意加深,一字一句警告道,“下面的場景,你可要看好了,千萬別眨眼。”
大祭司放緩呼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傷口看。他有預感,這小孩的所作所為絕不是在演戲。
水靖軒微微斂目,運轉異能,将早已彙聚在右手經脈裏的毒素向掌心的傷口導去。找到了宣洩口,被異能隔離的毒素争先恐後蜂擁而出。
見被他灌下喉嚨的毒液一滴不少的又從掌心的傷口滲出,大祭司本就睜得不小的眼睛更凸出了一些,嘴巴不知不覺張大,頗有些膛目結舌。
“這,這……”大祭司指着水靖軒被染黑的掌心,驚愕的語無倫次。
“還沒完呢。說了叫你千萬別眨眼。”水靖軒詭笑。掌心的毒液被異能控制住,緩緩懸浮到半空,彙聚成一顆水球。大祭司雙眼緊緊盯住半空漂浮的水球,表情活似見了鬼一般。
“哼,看夠了吧?看夠了便死吧!”見大祭司因為太過驚愕,完全失去了防備,水靖軒忽然開口,語氣森冷,懸浮在他掌心的黑色毒液迅速凝結,變成一根冰針,閃電般朝大祭司大張的嘴疾射過去。
大祭司還沉浸在先前奇妙的場景中,哪裏會想到他不但能原封不動的逼出毒液,還能控制毒液自由攻擊?因此,他半點反抗都沒有便被毒針射穿了喉嚨,緩緩朝後仰倒,果然只用半息就斷了氣。
水靖軒走到他身旁,伸出腳尖踢了踢,确定他已死透,這才不緊不慢的在放置藥瓶的木架上翻找,試圖找出大祭司先前提到的化骨水,毀屍滅跡。不想,大祭司盛放毒藥的瓶子只有顏色和花紋的區分,并沒有标注藥名,在幾百個瓶子裏找出化骨水,難度相當大。
為防小院随時有人來訪,水靖軒只略略翻了翻便果斷的放棄,快速離開了此處,途中轉了好幾個小道,避開人跡,悄然回到自己房間。
殺了大祭司,他半點沒有後悔。若他不先下手為強,現在躺在地上成為一具冰冷死屍的就是他自己。不,或許連屍體都沒有,只有一灘污水。他亦絲毫不感到緊張,大祭司武功高強,任誰都想不到,他會死在一個武功三流,半大不小的孩子手裏。
因此,水靖軒的心态非常平穩,練了會兒劍,略作梳洗後便早早睡下了,完全看不出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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