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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禮物,你一定會喜歡,很喜歡。”
涵涵沒想到大伯居然這麽慷慨,高興極了,一手油花就往岑君西那身筆挺的西裝上抓啊抓,看的周心悅心裏都發毛了,岑君西卻說:“那你親親我。”
爸爸沒說話,奶奶沒說話,涵涵毫不猶豫,“吧唧”就是一口,岑君西光潔的臉頰馬上種了一顆飽滿的小草莓,确切的說,是飽滿的小油印,他卻滿不在乎,轉了一個身,讓孩子正對周心悅,閑閑地說:“你看,那是誰?”
涵涵一定以為自己做夢了或者眼花了,小手透過眼鏡框在眼睛裏揉啊揉,最後終于确定了,尖聲驚叫起來:“媽媽!媽媽!”他不管不顧自己是不是還在岑君西懷裏,淩空就要奔跑,奈何岑君西把他抱得緊,怎麽掙紮都動不了,他只好可憐巴巴的求岑君西:“大伯,要媽媽……”
岑君西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騰出一只手來,對她伸手招了招。
周心悅覺得自己的腿有千斤重,一步一步走過去,真想有隐身的技術,可以把孩子抱走,再也不要糾纏這麽多了。等她走到跟前,岑君西才把孩子遞到她手裏,涵涵撲上來那一瞬她覺得心都碎了,因為孩子一邊大哭一邊大喊:“媽媽!媽媽你別不要涵涵!媽媽!涵涵聽話!”
孩子大哭,一邊哭一邊抽泣,氣都喘不勻了,眼鏡框也掉到地上去了,只是哭,把餐廳經理都吓出來了,小心翼翼的帶着一衆服務員過來看情況,她把孩子摟在懷裏,誰也不讓碰,眼淚陪着孩子一顆顆的往下掉。餐廳經理命人拿了玩具來,服務員也拼命做鬼臉,可涵涵還是委委屈屈的在哭,把頭埋在周心悅懷裏撒嬌打滾,最後沈靜北都看不下去了,站起來接過玩具陪着周心悅哄孩子。
岑君西打了一個電話,再回來就拖了把椅子,順手一轉放下,然後他坐上去翹着腿,一副看戲的表情。他至少今天有的是時間。
邵穎還在喝湯,對這一切似乎都充耳不聞,後來掏出手機來看看時間,提醒兒子:“小北,留心一下時間,我讓司機來接我們。”
沈靜北正在對兒子扮豬像,應了一聲算是回答,岑君西卻把兩只手交叉着扣起來放到桌上,拉開聊家常的架勢:“有時候沒見着媽了,氣色不錯,不知道我上次托人送去的西洋參吃得怎麽樣?”
27Chapter 27(新更)
天目釉的瓷盤裏乘着薄切的吉次魚,入口糯軟,邵穎畫着圈研磨山芥,一直沒有說話。
那是北海道最矜貴的白身魚,只有網走的吉次魚,每次捕撈的時候要用無鈎釣魚法,捕魚的人沒在水裏,用很短的魚線直接穿了整條蚯蚓,垂進水裏,等魚上鈎。這最最矜貴用的魚,要用這種不傷害魚身的釣魚法來捕捉,魚身才不會被壓傷損了口味,如此一番工序,只為了最保新鮮,然後在魚活着的時候被放上砧板,飛快的被剝掉皮,将魚身的中段片成透明的薄片,魚頭和魚尾還有知有覺的擺動着,就被扔進沸水鍋裏,煮湯下面。
這是岑君西去品嘗這種魚的時候,廚師親自講得。他緩緩閉上眼睛,那一幕就在眼裏回放,他覺得沈靜北就像那條魚,矜貴難得,被所有人視為珍寶,捧在手裏怕摔着含在嘴裏怕化了,含着金湯匙出生,碰都碰不得,偏偏要挨刀子的時候,人卻換成了他。他就這樣被按在砧板上承受千刀萬剮,卻只能瞪着眼睛任人魚肉,看着那只金湯匙,看着捧着金湯匙的人。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笑着說:“那可是正宗加拿大貨,媽不會看都沒看,扔了吧?”
邵穎還沒開口回話,沈靜北已經把涵涵抱起來放到椅子上,搶先說:“我給媽放到儲物室了,媽大概給忘了,還沒來得及吃。”
岑君西看了一眼沈靜北,笑了一下,說:“我倒是忘了,咱們家有兩大高官,送禮的人排成了隊,怕是還輪不上我。”
沈靜北本來就心情複雜,他原本要回縣裏的,雖然他提幹确有其事,但是這一去縣裏就沒有空閑了,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回來,所以特意把涵涵從幼兒園接出來,想走之前帶着孩子和媽出來親近親近,剛才邵穎實際是在提醒他不要延誤航班。沒想到從游樂場出來吃飯會遇上岑君西和周心悅,要不是涵涵亂跑讓他去追,沒準就錯過了。剛才岑君西一句話也沒說的站在旁邊,他雖然在喂涵涵吃飯,可心裏終歸是忐忑的,生怕又鬧出什麽不愉快,這時候聽到岑君西的話,像是找事找定了,于是無話可說,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邵穎夾了一片生魚片在山芥碟子裏蘸了蘸,遞到涵涵面前喂他吃,涵涵仰起小臉看看周心悅,聲音軟糯糯的:“媽媽吃……”還不忘給他帶來媽媽的大伯,于是又說:“大伯吃……”
那麽可愛的一張小臉,還挂着眼淚,看上去楚楚可憐,卻很秀氣,尤其是一雙桃花眼,人還這麽小,一雙眼睛就大的幾乎要占半張臉,眼角更是翹的厲害,像是卡通片裏的人物。
岑君西換了位子,就往涵涵身邊一坐,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周心悅,我真小看你了。”
周心悅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孩子跟我們的事沒有關系,你別惦記着他。”
岑君西“嗤”的笑了一聲,口氣似乎很輕松,“有孩子撐腰,到底是不一樣了,我說堂堂沈公子怎麽連我岑君西吃幹抹淨的女人都要。”
周心悅氣得微微發抖緊咬嘴唇,邵穎的筷子停頓了一下,微微瞥向沈靜北,岑君西卻不無感慨的繼續說:“小北也不怕算錯了日子,這孩子長得這麽像我,不跟我姓,可惜了。”
邵穎手裏的筷子終是“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她有短暫的沉默,一雙手都在微微發抖。她一生經歷了許多,留學在外的時候受人排擠,回國工作又因為家庭成分不好受盡了白眼,最後連婚姻都是為了生存被迫答應的條件。那麽多苦,她都扛過來了,只不過是為了好好活下去,所以學會了忍氣吞聲。那些經歷過的苦處足可以讓她冷靜地面對任何憤怒,可此時面對自己的另一個兒子,卻早已是按捺不住。她出離所有人的意料,一指大門,惱火地說:“有沒有完?沒完給我滾出去,有完也滾!”
岑君西怔了一下,但僅是一瞬,倒也不氣,旋即又笑了,說:“成啊,滾就滾,不過周心悅,你欠我的孩子怎麽算?”
周心悅有一點發懵,整個腦袋都嗡嗡的在響,連下跪的心都有了,一張臉慘白慘白,血色褪的一幹二淨,她聲音很小的祈求他:“涵涵今年才四歲……你放過他,我欠你的,回去怎麽還,都随你。”
她離開他是五年前,走的那天她給他看了他們的孩子,沒有成型,一團血肉模糊,之後她去比利時三年,他們都沒有再見面。
孩子不是五歲,是四歲。
岑君西似乎沒有時間去算孩子到底多大,而是把涵涵抱到腿上揪着兩只狼耳朵把玩,懶得看她一眼,“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有這個孩子在,你欠我的差不離兒了。”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沈靜北的臉色豁然大變,幾乎是慌亂地站起來就要接過孩子,岑君西卻先他一步站了起來,把涵涵抱在肩頭,唇線一勾,只是冷笑:“一物換一物,去一個就得用另一個補回來。”
沈靜北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個結果,大急,跟上去要搶,大門一開,程浩帶着一群人呼啦啦的圍上來,訓練有素,速度快的驚人,往岑君西跟前一擋,氣勢洶洶的立起一道牆,絕無放任何人靠近的機會。
涵涵吓壞了,在岑君西懷裏張牙舞爪的直喊“媽媽”,腳印踢在岑君西身上,在他懷裏亂扭,大哭着又叫:“爸爸!奶奶!”
沈靜北目眦盡裂,連邵穎都發了狂,跟一群壯年的小夥子生拉硬扯,可是沒用,那群人雖然接到命令絕不會動手,任邵穎厮打,但卻站得穩如泰山,絲毫沒有一個破口可攻,最後邵穎氣急了,想也不想,反手抽了跟前那人一巴掌。
岑君西不怒反笑,心情高興似的,對着沈靜北打了一個呼哨,挑了挑眉:“看好你媽,再打我的人,別怪我不客氣。”他這樣說着,卻笑逐顏開,又沖周心悅說:“你也不打算回去了?那我帶着你兒子回去過了?”他對着涵涵笑眯眯的:“其實我們爺倆也不錯。”他說完這些話也不再猶豫,抱着孩子逍遙的離開,留下那顆小腦袋一路歇斯底裏的嚎哭,狂叫着媽媽和爸爸和他一同消失在門口。
諾大的餐廳只剩下幾個人憤怒的喘息聲,周心悅被人扣住手腕狠狠一扯,扯過了人牆,拖着就走。她又驚又怒,掙紮着的看拖走他的人,是程浩,而程浩拖着她只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走。”
她必須聽從程浩的,因為他比岑君西更穩重,從他所說,從來不會有錯。周心悅跟着他走了以後,岑君西的保镖才匆匆撤離,把沈靜北恨得牙根癢,終于沒忍住,沖出去狂按電梯。一共兩間電梯,都是往下走的,樓層太高,等到再上來,什麽都晚了。他氣得一拳揮了上去,發出沉悶的響聲。
幾個人鬧了這麽大的動靜前前後後出了餐廳,倒把餐廳經理吓得連忙出來賠不是:“沈縣長,我們這邊有員工專用電梯……”沈靜北怒火中燒,他從來沒有這樣兇過,教養、修為統統抛去了腦後,一腳踏進電梯,要關門的時候才想起來道謝,慌忙說:“多謝你。”他沒來得及聽清經理說什麽,電梯就開始下降,一落到底。
他幾乎腳不沾地的跑出去,連西服的外套都被風撲得翻開襯裏,自動門在他跟前開啓的一剎那,他看見岑君西的黑色奔馳從他正面前開過,而岑君西降駕駛室的車窗,對他超然的冷笑,遙遙伸出一只手,狠狠的豎起了中指。
那一根中指把沈靜北看的胸口翻騰,居然看到自家司機坐在奧迪裏面還沖他招手,更是氣血上湧,上去就把人從駕駛室裏拖了出來,一轟油門追了出去。沈家的車市政府配發的,剛換了新車,還是奧迪,只不過型號變了,加速時間長,變速箱卻比岑君西的奔馳給力,所以不一會兒就追上去,岑君西的反光鏡裏漸漸出現一輛黑色的矯捷車影。
岑君西低聲咒罵了一句,臉部的線條變得生硬,回頭看了一眼抱着孩子一臉緊張的周心悅,短促的蹦出四個字:“系安全帶。”
她反應得夠快,可還沒來得将安全帶扣好,車就忽然馬力十足,像箭一樣直射出去,她被慣性壓到椅背上,只是手裏緊緊抱住孩子。涵涵已經吓傻了,好在還有媽媽,把頭埋在周心悅懷裏,因為哭泣,還在一抽一抽的發抖。
車開得這樣快,追風一樣的速度,沒想到沈靜北也拼了命,竟然帶着轟鳴聲瘋了一樣的追上來,把岑君西恨得咬牙:“媽的,這貨現在車技怎麽這麽好了?”副駕駛的程浩沒有回答他,只是随時關注着奧迪的動向,冷靜的告訴岑君西:“虐他。”
岑君西倒是笑了一下,全力以赴的握緊方向盤,把車開的忽左忽右時快時慢,逼得沈靜北進退不得,左右躲閃得很是疲敝。他望着反光鏡裏的黑色影子,才冷笑了一聲,突然發現沈靜北好像不打算躲了,居然壓下速度與他保持了一段距離,等他明白過來,沈靜北已經轟足了馬力,視死如歸的沖過來了。他吓了一跳,只能快速的閃去一邊給奧迪讓道。
沈靜北咬牙切齒的從奔馳身旁沖了過去,輛車很快并駕齊驅,他居然在兩車相并時騰出一只手,也對岑君西狠狠的豎起了中指,只不過更狠,一下一下向下猛戳。
岑君西翻動嘴皮吐出一個字,方向盤一轉,車身朝着奧迪撞去。
沈靜北也無暇再鄙視岑君西,收手換檔,導彈一樣的彈出去,在百米開外的地方突然急速調轉整個車身,回過頭奔着岑君西直沖而來,是豁出去了。
岑君西盛怒中再也忍不住了,暴喝一聲:“我草!”他伸手挂上倒檔一腳狂踩油門,和奧迪頭頂着頭一路倒奔。雖然不屬于城市主幹道,這城市的單行線,市區的馬路兩旁剎車聲鳴笛聲頓時交織成一片,很快又傳來女人的尖叫和車體間的撞擊聲。
這樣下去真要出人命了,岑君西眼觀六路,瞅準路旁的一條街巷口無人,甩着方向盤瞬間打了一個橫退進去,沈靜北果然毫無防備這一手,一路只是向前,岑君西一腳油門跟上,砰地一聲把他的車頂上了行道樹。
奧迪熄了火,車尾冒出騰騰青煙,悄無聲息的夾在行道樹和奔馳之間。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還有兩更哦,謝謝大人們的評論+收藏!感謝大人們的留言,稍後稍後,等兩張發完我就來給大人們回複!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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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謝謝大家的留言+收藏啦!!媽媽要回來了,必須去練琴了!三更晚上來,晚上再來回大家的留言,謝謝大家!!謝謝新朋友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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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完成啦!!感謝大家~~!!感謝感謝!感謝琉璃大人的地雷,你是在包養我嗎嘎嘎嘎~~感謝我不是色大人的地雷!
感謝感謝~~感謝大人們的閱讀!
28Chapter 28
岑君西覺得自己已經到想要殺人的邊緣了,周心悅也覺得他是瘋了,他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然後将西服外套從身上扒下來恨恨的甩到座位上,一腳踢起駕駛室裏藏着的鐵棍,提在手裏就跳下了車。
奔馳傷得不重,只是車前蓋被擠得變了形,而奧迪被夾在中間,前後都嚴重受損。周心悅吓得面無人色,抱着孩子要下車,卻被程浩眼疾手快,鎖上了中控。
她惱羞成怒砸着車門:“你讓我下車!”程浩充耳不聞,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輛車,把七哥接回去。”挂上電話他才回過頭來:“小姐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節外生枝的事,七哥和我都不想處理,你最好也不要做。”他口氣不算苛刻,可是周心悅聽得出輕重,她抱着孩子沒有動,而程浩把車鑰匙拔了,把車鎖好,下車去了。
兩輛車相撞的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在看,岑君西倒是拉着當年砍人的架勢,一腳踹上奧迪的車門。
其實他不握棍子好幾年了,當年哥幾個剛開始在登州做生意,上門來争地盤搶客人的混子很多,打了一個得罪十個,沒有辦法只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漸漸在道上都打出了名,生意越做越大,跟随的小弟越來越多,被迫幹上這一行。那時候打架是家常便飯,鋼棍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吃飯睡覺都不敢離身,有時候一天就得打好幾架,跟趕場子似的。後來終于遇了事,他看老三事業才起步,老六還在讀軍校,老八幹脆沒成年,就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了一個遍,吃了幾年牢飯,才被哥幾個花錢孰出來。
岑君西想到這兒就覺得恨,手上提着的棍子也越發覺得沉,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掄棍子就砸車窗。
政府機關專用車豈是一般的有防護?棍子都震得虎口生疼,也不過是剛剛碎了一車窗的裂紋,程浩站在一旁,見他出了一會兒氣,才上去按住他的手要把棍子抽出來。岑君西不打了,可還站在車前,手上的力度紋絲不動,程浩停了停,掰開他手指,把棍子抽走了。
接岑君西的車已經靠停,而沈靜北還在奧迪裏面坐着,被彈出來安全氣囊砸的有些懵。
“七哥,走吧。” 程浩見岑君西不肯走,只好勸他:“這事讓他們來處理。”
岑君西戾氣絲毫不減,但終歸是陰沉着一張臉開始往回走,程浩先行一步指揮周心悅帶着涵涵換車,他看着緊緊把臉埋在媽媽懷裏的孩子,發出一聲冷笑。
周心悅沒有看他,也沒有那兩輛車,抱着孩子快步走了,沈靜北卻一手揉着前額一手打開車門。
他人都沒站穩,就跌跌撞撞的往這邊跑,結果被岑君西一腳絆住,然後從地上被拽起來,岑君西一腳把他踹翻,彎腰就打。
岑君西氣得要命,手勁出奇的大,沈靜北只能蜷起身子護住頭,本能的躲閃,只有很少的機會才能騰出腳,用力的踢幾下。岑君西是打架打出來的專業戶,沈靜北從小乖乖慣了,哪裏打過架,再踢再踹也幾乎無損岑君西的拳頭,很快就被他揪住頭發拖起來,狠狠撞到車窗上。
這一下很痛,也很清醒,沈靜北甚至都聽得到車窗玻璃割破皮膚的聲音,血從額頭上某個位置鑽出來,他抽了一口冷氣。
岑君西的拳頭果敢有力的揮上他的臉,又讓他覺得額頭的青筋突突跳動,份外的清醒,慢慢睜開已經腫了的眼睛。
面前的岑君西在冷笑,一只手揪着他的領口,脖子上的青筋都挑起來,把那笑容襯得越發猙獰,他咬着牙說:“沈靜北,今天不要你的命是為了你爸你媽生養我的那點情分,但是你給我記住,你最好叫你老子派支特種部隊來滅了我,否則別再打這孩子的注意。”
路口開來兩輛機車,戴着墨鏡的交警下來看了一眼,又去看了看沈靜北,就呼叫對講機叫拖車,岑君西看都沒看一眼,直接上了車。
車都要開了,沒想到小交警上前一個手勢攔下,敲了敲岑君西的後車窗,把墨鏡摘了。岑君西降下車窗,小交警上前打了一個敬禮。岑君西的目光沒有任何斜視,而是看着副駕的椅背,沒說一個字。
“先生是肇事司機,不打算下來處理一下問題?”交警露出一排小白牙,倒是友善。
岑君西向前直視默然不語,程浩降下車窗将名片遞了出去,也是微笑:“小哥,看一下車牌。”
那交警往後退了一步,繞到車尾,看了一眼又回來:“74111啊,難道是特牌?”他一眼看到車上的涵涵,突然“喲”了一聲,像是遇到舊知一樣,哈哈的樂:“是你啊,這下給你爸闖大禍了啊?”
涵涵躲在周心悅懷裏,忽然看到爸爸的朋友,嘤嘤的又要哭:“長安叔……”
岑君西再也忍不住,冷冷的喝了一聲:“閉嘴!”
孩子沒忍住,哇的一聲徹底大哭起來,小交警還是呵呵笑,反過來批評岑君西:“別找孩子撒氣啊,你看胖嘟嘟的怪可愛的。”
程浩伸出胳膊對着交警勾了勾,小交警走上去,程浩一把卡住他的下巴,讓他臉朝着那輛奔馳:“我是說這輛,74110,算不算特牌?”
交警也不掙脫也不驚慌,倒是架着兩只胳膊笑,好像被程浩卡在手裏的人不是他一樣,“哦,師傅有備案過,今兒是見着本尊了,幸會啊。”
岑君西已經升起玻璃,涵涵的哭聲惹得他心煩意亂。
小交警低着頭飛快地在本子上寫了什麽,然後撕下來對着程浩又敬了一個禮:“那輛車特牌,我們會處理,這輛麽,抱歉,違規停車了。”他說完這句話就把罰單往岑君西車窗上一貼,叭的一聲,岑君西立即青筋爆出,擡手就要下車,程浩又是及時按住中控,對司機低聲吩咐:“走。”
車子無聲啓動,岑君西沒有走成,一拳打在程皓臉上,聲音冷的像來自冰山上的雪窟:“你反了是不是?!”
他這一拳不輕,繞是程浩也沒坐穩,頭磕在隔檔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程浩擡起手揉了揉,岑君西知道自己出手重了,滞了一滞,最後猛地靠在椅子背上看向窗外疾馳的景物。
程浩回過頭來,把置物箱裏的紙巾遞上來,又瞥了一眼還在大哭的涵涵,這才語氣平靜的勸慰他:“七哥有氣也該出完了,孩子都在七哥手上了,我們總不能做的太絕,也得給人出口氣不是?”他說完又把紙巾向前遞了遞,指了一下涵涵。
岑君西沒好氣的一把奪過紙巾,抽出幾張,拎着涵涵的帽子就把涵涵從周心悅懷裏拖出來。涵涵被他拖出來的時候毫無防備,在他腿上摔了個四爪朝天,等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之後,大把的紙巾就在臉上掃來掃去,等紙巾拿開,赫然看到岑君西貼上來的臉,口氣陰森冰冷,一字一頓:“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抱去喂狗。”
涵涵本來就因為哭閉住了氣,狠狠地抽了兩下,呆呆的望着他,突然明白過來“抱去喂狗”是什麽意思,又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叫:“哇!爸爸——!”
岑君西怒不可遏,又把他抱起來擱在腿上坐正了,揪着衣領子一頓狂搖,忍不住咆哮:“我說什麽你聽到沒有?!還哭?!”
涵涵哭得涕泗滂沱,岑君西只會拿着紙巾滿臉亂擦,周心悅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看他瞪眼又接過紙巾替涵涵揩鼻涕。
“孩子哪是你這麽對待的?你稍微有一點耐心哄哄他,他就不會哭了。”她把涵涵接過來抱在懷裏,嘴裏喃喃的哄着,孩子果然漸漸止住了哭聲,坐在周心悅懷裏只剩下不時地抽泣。
岑君西直被涵涵哭得焦頭爛額,頭有鬥大,這時候見他終于停了,忍不住掏出一支煙咬在嘴裏,剛點上火卻看到了一旁的涵涵,又把煙頭掐滅。
懊惱的要命,真是讨厭,其實抽煙連只蚊子也熏不死,他為什麽要掐滅?!
涵涵有一點可憐,因為不敢看他,所以只好看着車窗外的景物,車子開過一家麥當勞,孩子忽然跳下座位,趴在窗上眼巴巴的向外面張望。
岑君西愣了一下,心裏說不上哪個部位被揉了一下,總之是蘇蘇麻麻的像通了一次電流,纏的他有點難受,覺得自己像是一頭笨熊,根本不知道什麽才是孩子想要的。他完全沒有照看小孩子的經驗,親吻自己的兒子是在夢裏出現的畫面,而自己的兒子會咯咯地笑,抱着他叫他爸爸,跟他踢球跟他游泳,騎在他脖子上睡在他肚皮上……根本不是涵涵這樣子,只知道哭鼻子,只知道惹他生氣,這樣的讓人心煩,完全沒有親近感。
哎?親近感?他是不是搞錯了,這是沈靜北的兒子,他為什麽要有親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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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ter 29
到家之後岑君西先行下車,因為下午管家去物業開過會,正把所有傭人集合在院子裏安排工作,見岑君西回來,都紛紛問好。饅頭正在它的小屋子旁邊泡澡,見着岑君西便歡樂的從水裏跳出來,打着抖甩掉身上的水,就往岑君西懷裏撲,岑君西彎腰把它抱在懷裏,一回頭看着周心悅也抱着涵涵跟在後面,冷冷地說:“放下,讓他自己走。”
涵涵這一路本來就擔驚受怕,這時候到了新環境更顯得倉皇,聽到岑君西讓他自己走,生怕媽媽也不要他了,膩在周心悅身上一百個不樂意。
岑君西有點火,他現在的地位向來說一不二,說出來的話誰敢不從?偏偏到了沈子涵這裏一句也聽不得,讓人惱火。他一只手抱着饅頭,騰出一只手就提着涵涵的後衣領,一把從周心悅懷裏扯了出來。
涵涵落地之後揪着自己的手指頭,撇了撇嘴又要哭,岑君西換做兩只手抱着饅頭,冷冷的看着他。
其實饅頭并不兇悍,一條萌巴巴的小柯基犬實在沒有什麽氣場,只是瞪着兩只晶晶亮的眼睛看着涵涵,大眼瞪小眼的,讓涵涵突然想起“抱去喂狗”這件事實,吓得他突然把哭聲噎進喉嚨裏,冷不丁抽了一下,叫了聲“媽媽”,上前緊緊抱住周心悅的腿。
這樣的懼怕岑君西卻又這樣的依賴周心悅,惹得岑君西炸毛,他順手把饅頭從新擱進水裏,伸手就将涵涵一把牽過來,一時恨恨的想:媽媽?這個詞他十年都沒叫出過了,沈靜北的兒子有什麽資格在自己面前提?
他腿長個子高又不肯彎腰,涵涵腿短又矮小,被他牽着只能把胳膊高高舉過頭頂,像吊在他手上一樣。
岑君西兇巴巴的握着涵涵,而涵涵大約也覺得這個大伯煞氣十足,戀戀的看着周心悅,不敢再哭了,唯剩一臉的小悲傷。
傭人們都站了一院子,各個吃驚,誰都知道岑君西五年前失去了自己的女兒,每次見到小孩子的時候脾氣最暴,而且對小孩子有陰影,每個接近他的孩子無論有意或者無意,都會被他立即推開。就連梁博羽的孩子見了他都要規規矩矩的叫一聲“七叔”,一點也不敢撒嬌放肆。
而他今天竟然帶回來一個小男孩,這個小男孩竟然喊周心悅“媽媽”。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推了周媽上前去。
周媽是沈家的老傭人,中年喪子晚年喪夫,早就離開沈家,因為年輕的時候帶過岑君西和沈靜北,後來岑君西發了跡又重新去找她,看她晚景孤獨,特地接來家裏負責照看家門。她上前去,嘗試着問岑君西:“小西,這是……?”
岑君西攢着涵涵的胳膊,眼皮都不擡,“周心悅的兒子。”
家裏的人幾乎都是岑君西挑的最可信的人,而他手底下那些人更是對他忠心耿耿,這些人知道周心悅的地位,但是眼見岑君西領着一個孩子回家,不知所以自然也不敢有異議,只是揣測着岑君西的脾氣,都做出歡喜的樣子,全部彎下腰去齊齊的喊:“小少爺好!”
岑君西本待要發火,誰知這個陣仗把涵涵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竟然扯着他的褲腿躲到了他身後,只微微探出半個腦袋。岑君西怔了一怔,嘗試着一點點松了拽着涵涵的手,他卻依然抱着他的腿。
他小手捂着的地方癢癢的熱熱的,貼的人心裏流過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這感覺他從未有過,卻很受用。岑君西火被壓了下去,但還是皺着眉頭面露不悅,“什麽小少爺?”他伸手捏捏涵涵的臉蛋,氣哼哼的:“就這也是少爺?”
涵涵擡頭看着岑君西,見他皺着眉頭盯着自己抱着他的手,連忙松開,可憐兮兮的站在那兒。
岑君西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又補充說:“不準叫他少爺,剩下的你們愛怎麽叫就怎麽叫。”
管家跟上來詢問是否需要整理一間兒童房,他只覺得胸口有一個位置鑽心的疼,突然惡狠狠地瞪着涵涵,把涵涵瞪得又要哭了,才咬着牙,陰森森的說:“他想睡哪兒就睡哪兒,就是不準進房間睡。”他終于忍不住咆哮:“誰敢讓他睡房間,我打斷他的腿!”
一群人大氣都不敢出,看着岑君西怒不可遏的上樓,所有人對待涵涵都戰戰兢兢的,如臨大敵。
岑君西的一腔怒火一直發到主卧,一腳将開着的門踢關,皮鞋都沒脫就往床上一趟,汗濕了一身。
自從見到沈子涵那一刻,他就開始胸口疼。
其實他暗暗叫人跟蹤這個孩子很多年,幾乎每個月都會收到一沓關于孩子的照片,可是真正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那孩子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亦是瞪着他,睫毛那樣長,似乎每眨一下都會掃在他心上,有什麽東西簌簌而落。這個孩子長得太漂亮,比照片上還要好看許多,像他也像沈靜北,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他覺得孩子更像他小時候。
他小時候有一張照片,那是小北過兩歲生日時拍的,他一直用一只馬口鐵盒子裝着,放在卧室裏的保險箱裏。他是早産兒,而且不像小北生下來的時候就有奶水喝,所以很瘦,小北還是個蘋果臉,他卻一點點嬰兒肥都沒有。他記得那天爸爸給小北買了很甜的奶油蛋糕,他從來沒吃過,拍照的時候纏着媽媽也想要,卻被邵穎伸手打了一下,于是強忍着眼淚拍照,拼命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只有這一張全家的合影,照片上的他下巴瘦得尖尖的,瞪着一雙大眼,顯得更瘦了,活像一根豆芽菜。
涵涵不瘦,但是也沒有像小北小時候那樣胖嘟嘟的,眼睛瞪起來那麽大,真像他。
他的卧室朝西,下午的時候陽光斜射進來,正好鋪在床上,耀的他睜不開眼睛,更覺得難受。他翻了一個身,頭抵在胳膊上,結果碰到了頭頂的包,這才想起來昨晚喝多了撞牆,自作自受。
渾身上下哪裏都不舒服,躺着更是覺得氣悶,只好掙紮着坐起來,伸手一顆一顆的解襯衣扣子。扣子解到胸口處,他忍不住撥開前襟低頭看,還是那樣一道區別于膚色的疤痕,周圍的皮肉都被扯在一起,看上去猙獰又醜陋。
五年前周洪山把一顆子彈射進他胸前的劍突裏,因為取出來的風險太大,他一直沒有接受開胸手術。他幾乎清晰的聽到心髒傳來的怦怦跳聲,卻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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