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藥店的洗手間,平常日都是給員工專,只有一間,也不分男女,程浩按規矩先進去看了一圈環境,才出來讓周心悅進去,而他守門口站着。
中午的藥店沒什麽生意,兩個藥劑師站櫃臺裏竊竊私語,時不時的向這邊看,讨論的內容應該離不開周心悅,程浩想上去詢問一下她們剛才賣得是什麽,瞥了一眼門外正對着他的車窗,終究是沒有動。
周心悅洗手間裏停了一段時間,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沖廁所的水流聲,然後她走出來,低着頭,看不清她的表情。
程浩陪她出藥店,拉開車門等她上車,岑君西和涵涵正喝汽水,一捧了一大杯,被子裏面暗影浮動,似乎還加了冰。他嘴角動了動,對岑君西伸出手去。
岑君西看了程浩一眼,把汽水擱下,說:“知道想說什麽,是不對,沒忍住。”醫生嚴禁他喝可樂喝咖啡,連茶也不行,他不是不知道,一杯加冰的可樂而已,其實完全不牽扯忍得住忍不住的問題,那是小孩子才喝的東西,他怎麽會喝?可是涵涵把這杯舉起來了,舉到他面前,滿心期待的讨好他:“阿七不喝,涵涵也不喝。”
他明明知道不能喝,可孩子那麽期待的表情,他很少見得到,舍不得拒絕,接過去吸了一口,涵涵喝另一杯,高興的說:“阿七也愛喝可樂!”孩子嘴裏含着吸管,小唇嘟起來真的很像顆櫻桃,他轉過臉去看窗外,奈何從暗色的反光貼膜上看到自己的映像,唇角上揚,原來笑起來也不難看。
他看了一眼上車就默默坐着的周心悅,也沒有說話。
本來想帶着涵涵去動物園看熊貓,可動物園的負責親自打來電話說,館裏的兩只大熊貓得了傷風,正治療中,可能有礙觀瞻。負責一個勁兒的賠不是,程浩問岑君西:“要不要訂機票直接去卧龍?”
岑君西最終還是沒同意,只是對司機說:“跟程浩去後面那輛坐,自己開。”
午後的天氣很好,陽光格外明媚,一路穿過的都是這城市的安逸路段,道路兩側有許多哥特式的歐陸小洋樓,這個季節路邊的法國梧桐葉落漫天,打着旋飄落地上發出很輕微的聲響。四周這樣靜谧,那墜落的聲音行駛着的車裏都似乎能聽得到。周心悅覺得自己坐一葉扁舟上,順着河水蜿蜒着向下游流動,隔着一棵棵的樹看那些小洋樓一幢幢退去,一霎車塵生了樹杪,突然覺得事事都有各自的緣法,強扭不得,正如這陌上樓頭,都向塵中老去。
岑君西将車停下了,他倚着靠背,刀削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鏡,偏頭看看交通燈顯示還有39秒的等待時間,手指無聊的擊打着方向盤。她忍不住轉眼偷偷地打量他,襯衣扣子未扣齊全,一直到胸前都是松松敞開的,露出一段勝雪的肌膚和銷立的鎖骨,就算到了今天,她也這樣的眷戀他的一切。懷裏有什麽東西蠕動,她低頭看看涵涵,涵涵正從她腿上爬進岑君西懷裏,探出個腦袋,他腿上端端正正的坐好。
岑君西低頭,墨鏡遮住的眼睛看不到神色,只是薄唇一勾,嘴角上揚起一絲好看的弧度。
涵涵仰起頭看看岑君西,小手把方向盤上,“阿七,們去哪兒?”
岑君西愉悅的吹了一聲口哨,随口答道:“海邊!”
“哇!”涵涵向往的叫起來,對周心悅喊:“媽媽媽媽!記不記得上次爸爸帶們去撿了好多好多貝殼!”
一句話說出來,車裏的氣氛頓時驟降,周心悅緊張極了,連忙看向岑君西,他果然嘴角一僵,臭起一張黑臉。
他記得,有一次去比利時談生意,手下的向他彙報周心悅和沈靜北帶着一個孩子海邊玩了一天。他一直坐車裏看着他們一家三口,沒想到今天就換成了他們一家三口。不,這不是他的兒子也不是他的老婆,怎麽能算一家三口?可是現這個樣子,不是一家三口又是什麽呢……
紅燈轉化為綠燈,他出乎周心悅的意料沒怎麽生氣,只是一踩油門,冷嗤了一聲,“貝殼有什麽好玩的。”
涵涵已經很興奮了,拍着巴掌翹首以待,岑君西低頭看了他一眼,減速将車轉過路口,海平面躍然而現。
“海!海!”涵涵岑君西懷裏又蹦又跳,迫不及待的就要下車。
岑君西選好泊車的空地,一個急剎車漂移,車子很炫的停進車位。
“阿七帥斃了!”涵涵拍手大贊。
橫了一眼懷裏的小家夥,岑君西把他一拎下車。
涵涵幾乎是用奔的架勢沖向沙灘,周心悅追着他脫掉鞋子。
岑君西走到一個老婦擺的地攤前,抽了一張百元鈔票擱下,挑揀了三個大小不等的海螺,看着老遞上來的零錢,笑了一下,随口說:“不用找了。”
他走到沙灘上沖周心悅和涵涵招招手,把最小的那只海螺遞給涵涵,又抛了一只遞給周心悅,自己沙灘上盤腿坐下來。
“臭涵,這個比那些破貝殼好玩的多了。”他摘了墨鏡別到襯衣上,把海螺殼放耳邊,“這裏面裝了大海。”
涵涵學着他的樣子聽起來,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吓……”
岑君西笑起來,笑的淺淺的,兩只眼睛帶着弧度的狹長。
周心悅看到他這樣笑起來,只覺得很好看,像是富士山上的一屢燦燦金光,叫覺得格外溫暖。
涵涵興高采烈地捧着貝殼往退潮的淺水裏跑去,一邊跑一邊聽。
周心悅岑君西身旁坐下來,捧着海螺也聽起來,納悶的問他:“為什麽可以聽得到海浪聲?”
岑君西抓了一把沙子又讓它們從指縫裏流走,破天荒的耐心:“螺殼裏面是旋轉的,貯了空氣,海邊的聲音嘈雜,螺殼裏的空氣就振動,就會誤以為是海浪聲了。”
周心悅哦了一聲,客客氣氣的跟他說了一聲:“謝謝。”
他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去看着沈子涵越來越小的身影,一邊脫鞋一邊挽起褲腿,繼續補充:“不過漁民們更相信,螺殼的螺旋是輪回轉生的标志,把海螺帶身邊,便可以隔着生死跟愛說話,等着愛回來。”他沒有等到周心悅接話,便快步走向沈子涵。
周心悅小心翼翼的捧着貝殼,看他把涵涵抱上肩頭,讓涵涵騎他的脖子上,往水深及膝的地方走去。
海風微微的有些烈,吹得岑君西的襯衣鼓起來,有點像風筝似的,她甚至有點莫明的傷感,生怕他真的斷了和她牽絆的那根繩,就飄走不見了。
他們撲騰了很久,才轉過身來。涵涵捂着他的眼睛咯咯地笑,沖她大喊:“媽媽!媽媽!快來呀!”
她忍不住鼻子發酸,把貝殼仔仔細細的收進口袋裏,勉強自己挂着盈盈的笑脫掉鞋子也準備下水。
岑君西抱着涵涵上岸來,他把涵涵放下,微微蹙着眉頭她跟前蹲下,指了指後背。
她磨磨蹭蹭的有些不确定的為難,而他只是不耐煩的催促:“趕緊上來,這兩天什麽身體,占了冷水還要不要命了?”
她還猶豫,他卻把她一拉,讓她撲倒自己肩上,一下子背了起來。他一只手摟着她的腿,另一只單手抱起沈子涵,像個火車頭一樣呼哧呼哧的喘着沿着海邊走。
汗水很快濡濕了他的襯衣,他的耳根汗津津的,卻有很好聞的氣息傳來。
她的前心貼着他的後背,忍不住摟緊他的脖子。海風很黏,吹他們三個的身上,像一幅移動的寫意畫。
她知道他很累,卻舍不得放開他。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諾大的海面,他後退一步像求婚一樣的單腿跪下來,跪海裏,仰起臉來問她:“周心悅,願不願意做女朋友?”陽光躍他發頂上,細細碎碎的攏着一圈金色的光環。
間最翩翩的少年,初夏最明媚的驕陽,飛機飛過湛藍湛藍的天空,拖出棉絮一樣的尾線,點綴純淨一隅,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挂上了粉紅色的泡泡,撲嚕撲嚕的飄滿全世界。
也是這樣的晴空萬裏,舉世無雙。
果然很久了,久到她都以為是上輩子的事了。她突然吻着他鬓角滑下的一顆汗珠,叫他:“君西。”
他偏了偏頭,詢問的“嗯”了一聲。
她并不說話,只是将他的脖子摟得更緊了。
他勾了勾唇線的弧度,涉水向前。
他們走了很久,最後岑君西倒沙灘上喘了半天才坐起來拍掉腳上的沙,穿上襪子和鞋,他拍拍身上的沙粒,站起來。
周心悅拎着沖幹淨腳丫的沈子涵,把他抱起來套上鞋子,擱到大理石的棧道上。
岑君西蹲下去給他系鞋帶,她愣了愣。
“阿七的蝴蝶結系得難看!”涵涵撇撇嘴。
“毛病!”岑君西站起來的時候不忘他屁股上報複性的拍了一巴掌,涵涵哇哇叫着跑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人們的留言、訂閱、收藏、各種地雷!!謝謝,謝謝啦!
因為開學初期忙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耽擱了兩天,今天起恢複日更,求大家見諒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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