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來自張家的提醒

“那照這樣一分，府上就只剩下梨香院還算大點了？”王熙鳳頓時有些洩氣。

“沒錯，依老太太的秉性，她慣愛氣派享樂，榮慶堂第一進那三間上房想必會弄成花廳，後一進的那五間上房她只怕頂多會給元春和寶玉兩間，然後讓三春住在抱夏，最後再讓咱們住在榮慶堂後頭，随時聽她差遣調派。”

“還差遣調派，她這是把我兩當仆人使喚嗎？”

“只怕都不如，你看她身邊的賴嬷嬷和鴛鴦，哪個不比主子體面，咱們兩辦了事未必能讨着好，所以咱們搬去梨香院，十來間屋子住下我們幾個綽綽有餘，還能弄個大點的書房給我，尤其那梨香院跟府上只有一道門連着，院門一關再沒別人進來。”

“那我管家呢？”

“我們榮禧堂後頭那一小進怎麽都不會少的，你把那裏做個消遣的地方便是，晚上伺候完老太太用膳再回梨香院，若是嫌走得累，讓小厮們擡你走也無妨。”

“那我不是還得來回折騰？”王熙鳳半點不樂意，“而且三春住在抱夏裏未免有些擠得慌，榮慶堂後頭那一小進正好有三間房，留給她們三個再好不過。奶奶我就在梨香院裏幹活，正好這裏離後街近，管事的來找我也近些，就是府上有什麽事，我這裏怕很難迅速照應上。”

“現在府裏馬上就要守孝，還能有多少事情？等出了孝也早就人走茶涼，更是沒多少事情，老太太那兒不是還有鴛鴦嗎？她不是慣來伺候周全？讓她早點安排便是。”

賈琏打心眼裏就不希望那老太太過得舒坦。

祖父賈代善被她所殺，親祖母被她弄得難覓蹤跡，上輩子一切糟心事都是她弄出來的，若非這些事幹系太大又苦無證據，加之着實有損賈家名聲，他賈琏還是很樂意弄臭老太太的。

不過這事也可以慢慢來，等他找到了證據，攤開在大老爺面前，看老太太會如何應付。

沒有大老爺的支撐，老太太的權威再怎麽着，都比不上如今。

王熙鳳見他并不多關心老太太，便也丢開手不提，說起來她也不是很喜歡老太太來着。

“那成，我待會兒就讓平兒安排人去收拾院子，等老太太和二房定妥時間，就一道搬了。”

“嗯，還有一件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你務必要守住秘密，連平兒都不要告訴。”賈琏從懷裏掏出一份手谕來，“這個是聖上許諾給我賈家的內閣之位，只要我賈家有人考中進士，就遲早能坐上那個位置，琏二奶奶仔細藏好咯。”

王熙鳳不敢置信得瞪大眼，“你是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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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然北靜王怎麽會來傳旨？他一個皇子平白過繼異姓王家，不是為了監視四王八公，難道還能有其他？所以只要他出現，必定是聖上要他協調四王八公。”

賈琏勾唇一笑，“只可惜府上有能耐的不多，愣是沒幾個人察覺到，若是祖父還醒着，便知我前陣子所圖怕是得了手。”

王熙鳳搶過那手谕，仔仔細細看着，尤其是上頭蓋的禦印，斷然是不能作僞的。

“別樂呵了，咱們賈家還是得付出點東西的，這個內閣是給咱們四王八公的，所以你往後多跟四王八公那些人走動走動，送過去的禮多一分，北靜王那裏必定會上門告知，你可不得讓他們放心，但又不能說出來，最好做到心照不宣。”

“明白！過會兒喪禮上那些人必定會來的，奶奶我知道該怎麽做。”

“嗯！還有一點，絕對不能讓二房知曉，這個事情之所以沒下聖旨，就是因為聖上想打垮剩餘那些不忠心的，比如你們王家。”

“王家？我叔父？”

“是，未來你叔父會步步高升，然後登高摔重，到時候大大小小把柄那麽多，聖上想怎麽處理都成。也因為這個，咱們不能讓他提前有所提防，否則這手谕就沒有用了。”

王熙鳳皺着眉，悶悶得坐在一旁，想想她王家大房這一家子，好像都在為叔父鋪路，人死得死廢得廢，哪想聖上竟然……

“二奶奶，你叔父不可能放下兵權，從他敢聯合四王八公的舊部開始，王家的下場其實早已注定，你看看我們四王八公自己都不敢再沾惹那些東西，可想而知那是個什麽龐然大物，會得到聖上多少忌憚，如今的聖上可能會看在咱們幾家的老臉上睜只眼閉只眼，可下一任新皇呢？他樂見一個軍權深厚的臣子挾制他？”

“我明白的，只希望不要連累到我大哥。”

“我的好二奶奶，放心吧，你大哥我會幫你看着，我這裏正需要一些纨绔來撐場面，管住了你大哥的交際圈，那些人也不會慫恿你大哥去做些犯法的事。”

王熙鳳依舊央央的，不明白怎麽突然就便成如今這副樣子了，原本剛剛成親那會兒，她還打心眼裏自豪自個是王家人來着，結果……

“好啦，別傷心啦，咱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如今大老爺跟你二爺我鬧翻了，往後咱們得靠自己，你這裏只怕會受些刁難。不過爺幫你找來了北靜王做靠山，過兩日咱們就過去坐坐。”

“什麽？去北靜王府？”

“嗯，就以答謝的名號去，你幫我準備些好禮，對了，還得給三皇子也準備一份禮，這份禮得貴重，但是決不能讓別人知曉，我們此番能得勝，靠得便是那三皇子從中說和。為得這個，三皇子在聖上那裏展露了頭角，咱們要牽扯上自然得靠北靜王。”

“三皇子？那個不受重視的三皇子？爺你關注他做什麽？”

賈琏微微一笑，若在前世，他同樣會說出這番話，“只要宋氏寧妃所出的七皇子沒能登上皇位，他一個郡王爵位跑不掉的，有個王爺做朋友難道不好？更何況這人也該翻身了。越是憋得久的，翻身後越是厲害，我可是聽說他日複一日得孝順，比別得皇子都用心。”

王熙鳳點點頭，“也是，皇子哪是我們能夠看低的，這兩份禮咱們也不私自送，直接走公中吧，到時候老太太若是想帶上政二老爺，不花大價錢可不行，正好的借花獻佛。”

“還借花獻佛，你怎麽知道爺跟北靜王關系會很好？二老爺若是去了，還有你爺什麽事？”

“我當然知道，若非那北靜王信你想與你交好，這份手谕為何不送到老太太或者大老爺二老爺那處去？偏偏只給了你賈琏！不過既然給了你，爺就該好好讀書了。”

說罷，王熙鳳從櫃子裏拿出一份單子來，不懷好意得笑着，“張家今日派人送了份書單來，說是往後不便相見，讓你早作準備，等出了孝張老太爺要親自考教的，但凡有一絲懈怠，說是張家的家法很嚴格的。”

賈琏嘴角一抽，接過來一看，密密麻麻兩頁紙的書單，買起來都夠嗆，更不用說讀說背了。

“爺，我已經讓旺兒給你去外頭置辦了，最多兩日，就能堆滿你的書房。張老太爺還說，你籌劃得雖好，但終究面嫩沒經歷過事，一帆風順的結果，便是立足不穩，所以你該盡量把自己弄成有用的人才，才不至于被人擱置一旁做個吉祥物。”

“所以啊，這些書大多數是關于農學、建造、禮儀和各處風俗人情的，等你出了孝開始趕考，便可以學以致用到處走走看看，也算漲漲見識。”

賈琏被這番話弄得頗為震動，不過去了張家一趟，老爺子便對他如此上心，不過他在這個時候出言提醒，能這麽快看破他的算計，也不是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