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又是你?

那件小物落地一瞬間,段青泥與玉宿對視一眼。

兩人同時彎腰伸手,以最快的速度沖上前——

這一回,段青泥勝在距離更近。他一撩衣袖,将那小物穩穩撈進懷裏,玉宿作勢要奪,他索性一個轉身,充分利用體型優勢,擠進石洞最裏端——如此一來,玉宿再怎麽也搶不到了。

“……給我。”

段青泥有些詫異,聽他聲線驟然轉冷,竟帶了幾分微薄的怒意。素日裏無波無瀾的木頭人,難得有這般鮮明的情緒。

段青泥低下頭,端詳那不起眼的小東西。

是一枚生鏽的環狀物,顏色已經褪盡,剩表面一層粗糙的褐皮。看起來年頭很是久遠,輕飄飄毫無實感,稍一用力便能輕易捏碎……可不知道為什麽,至今保存得還算完好。

“拿來!”玉宿再次發令。

然而段青泥恍若未聞。

他盯着那枚環狀物,置于指間反複摩挲、揉搓,腦中湧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是暗器?還是……戒指?

好像都不是,應該就是普通的零件。但因為它太普通了、太眼熟了,一時竟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等等,我好像知道了……嘶!”

段青泥猛坐起身,剛準備開口,卻一頭撞上石洞的頂,登時又疼得癱了回去,捂緊腦袋扭成一團。

玉宿回過目光,立馬上手便搶,段青泥連忙抓住他道:“這個東西,你從哪裏得來的?”

玉宿:“與你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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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這是什麽?就篤定它與我無關?”段青泥惱道,“……它跟老子關系可大了!”

玉宿聞言一頓,動作有所收斂。

段青泥便撐起石牆坐穩,又将那環狀物仔細打量一遍。最後才肯定地說:“這個,是鑰匙扣上面的鐵環。”

說完看向玉宿,玉宿則是一臉迷茫——顯然他沒聽明白,也不知道鑰匙扣是什麽。

段青泥頓時頭疼起來:“鑰匙扣雖然常見,但也是我那邊的東西……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玉宿:“……你那邊?”

段青泥:“你先告訴我,這鑰匙扣從哪裏來的?”

玉宿面色微沉,沒有給出回答。

“說啊!”

段青泥是真的急了。鑰匙扣明顯不是書裏的東西,如今它會出現在這裏,那就只有一個最大的可能……他并不是唯一的穿書者。

“這對我真的很重要!”段青泥拽住玉宿的胳膊,用力搖晃兩下,“也不用說太多,至少……給我一點頭緒吧?”

“已經不在了。”玉宿淡聲道。

段青泥:“?”

玉宿轉過身,将鑰匙扣一把奪回,冷冷說道:“死了。”

段青泥一下子怔住了,脫力般的靠回石牆上,腦袋忽然有點泛空。

許久之後,他才讷讷地問:“……什麽時候的事?”

玉宿還未開口,段青泥生怕他不應,立馬追上去道:“這東西的主人,與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我必須找到他的線索……”

“十四年了。”玉宿打斷道,“死得灰都不剩,你找什麽?”

這一句堵上來,段青泥的心頭一陣發慌。但見玉宿仍握着那鑰匙扣,似是珍惜留念的樣子,段青泥便朝他吼道:“那你呢,你又在找什麽?人都嗝屁了,還留那破玩意幹嘛?!”

玉宿猝然一回頭,段青泥便駭得一退,背抵牆面,又捂着心口開始咳嗽,且一陣比一陣咳得狠。

眼下他狀況極差,體力未得到恢複,并不适宜過激的讨論。玉宿也不知怎的,莫名感到心情煩悶,一聽背後又傳來咳聲,便随手解開外衣,囫囵罩到段青泥身上,冷聲道:“……你先休息,等回去再說。”

那外衣尚餘有玉宿的體溫,暖和且柔軟,剛好把人整個蓋住。段青泥窩在裏面,疲憊感瞬間湧了上來,卻強撐着睜開眼,瞪玉宿道:“真要回去了,你什麽都肯說清楚嗎?”

玉宿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段青泥立馬伸出小指,戳他手背道:“跟我拉鈎!”

玉宿:“……”

段青泥拽着他的大手,用力搖晃兩下,如此還不放心,躺下去的時候睜着眼,倆大燈泡似的盯着玉宿看。

但這樣沒撐多久,段青泥熬不住了,意識逐漸昏沉下去……臨閉眼前,仍握着玉宿的手沒有放開。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石洞外斷斷續續下着雨,段青泥渾身不舒服,心裏又裝太多的事情,便一直做些破碎的噩夢。

等再醒過來時,天已經大亮,大雨也終于停了。段青泥一睜開眼,手裏空蕩蕩失了溫度,他猛地坐起身,仿佛早有預感似的,朝周圍掃視一圈。

——好家夥,玉宿不見了!

“人呢?!”

段青泥扶穩牆壁,吃力地探出腦袋,拼命朝石洞外看。

雨後的山林樹影遍布,四下皆水霧朦胧,空闊的一大片,俨然不見那人身影。

他奶奶的……不是吧?!

段青泥倒抽一口涼氣,看着自己的傷腿,忽然就清醒了過來。

那個千刀萬剮的狗東西,跑路前從來不知道打招呼……

又把他一、個、人、扔在這種地方!!

段青泥氣得眼前發黑,頓時只覺一顆熱心全喂了狗吃——不是,狗好歹養熟了,不會抛下主人不管吧?!

“姓玉的,你、你等着……老子跟你不共戴天!”段青泥咬牙切齒,半撐着身體站起來,極其艱難地挪向洞外,“等回了寒聽殿,我就下令,讓他們把你腿砍下來!打斷!打爛!!”

說完又是一個踉跄,整個人朝前栽了下去。

偏在這時,一雙有力的手伸了過來,硬生生将他往回一撈——

段青泥方一擡頭,對上一張空白的面具,霎時吓得朝後疾退,卻又讓對方及時扶住,一擡手穩穩摁進了懷裏。

“說得好啊……”那人尾音上揚,顯是心情十分愉悅,“就應該把他頭手腳砍斷,挖心挖肝,再扔出去喂狗!”

段青泥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又是你?”

“什麽叫又?”

段青泥剛從石洞出來,身上還披着昨晚玉宿那件衣裳。

祈周一眼見了,果斷将它扯到地上,轉而脫下自己的外袍,一絲不茍地罩到段青泥身上。

“我好不容易來一趟,阿青難道不歡迎?”

說這話時,他還不忘挪一步,在玉宿的衣上重重踩了一腳。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小小的解釋:

祈周一心想搞死玉宿,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也會對他帶來相對的好處。

不用擔心殺死玉宿以後祈周咋辦,他倆雖然是同一個人+同一個身體,但是還是有不同的地方,這個涉及後面的劇情,就不多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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