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害人

“啪”地一聲, 客廳的燈被陳厲打開。偌大的空間，頓時敞亮。陳厲看了一眼幹幹淨淨的廚房, 想起回房之前那裏還是一片狼藉, 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轉頭看向已經坐下的吳柯遙和稽炎，蹑手蹑腳地湊過去, 問：“遙遙, 你又打掃廚房了？”

吳柯遙抓着稽炎的手還沒放開，她搖頭, 深呼一口氣，說：“我看見了。”

“看見什麽了？”陳厲問。

“看見鬼了。”吳柯遙說。

“看清了嗎？”稽炎問。

吳柯遙點頭：“不知道為什麽, 明明沒有燈, 可她的臉她的身形卻很清楚……很吓人, 比沈紅還吓人。”吳柯遙忍不住抖了抖，深呼吸好幾次才又開口，“是個女的, 整個身體，就好像是一塊一塊拼成的, 包括臉也是。她離我很近，近到我能感覺她冰冷的溫度。當時她一手捂着我卧室燈的開關，另一只手……”

吳柯遙說着, 突然嘎然而止，倒吸一口涼氣。

“另一只手怎麽了？”

“另一只手伸向了我，就像是機器人一樣，一步一步緩慢地朝我的臉伸過來。”

陳厲忍不住發問：“她想摸你？”

吳柯遙搖頭, 說：“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麽。我吓死了，張大嘴叫，想都沒想就退出了房間……後面，你們就出來了……”

陳厲咳了咳，默默摸向自己的臉。

稽炎看向他，開口：“我知道你現在不相信，沒關系，既然你要待在這裏，總會看到的。”

陳厲小聲嘀咕：“不是吧……”

稽炎瞥了眼他，緩緩開口：“這棟別墅鬼氣很重，在這房間空落的幾年裏，想來是這只鬼以其為所。只不過……鬼是不會無緣無故闖入人的領地的，她的活動範圍也是有所限制的。別墅有鬼，外間卻沒有關于鬼的傳言。看來，她的活動範圍就在這棟別墅裏。”

“而且……我們三個人來這。她誰不找，卻找了算命的。”說着，他看向吳柯遙，眸光沉下，繼續，“看來，她和你，應該是認識的。”

吳柯遙确定現在的自己沒見過這個女人。

但是……她不确定，失憶前的自己是否見過。

這個女鬼會是誰？為什麽會在她面前出現？她又是想要幹什麽呢？

想着，她看向陳厲：“那個女鬼……會是我媽媽嗎？”

“不知道啊。”陳厲搖頭，想了想說：“遙遙，我對于這裏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你母親很早過世，你是和你父親住在這裏。而遙遙你，也是在你母親過世後，開始出來混的。”

“我媽媽怎麽死的？”

陳厲突然有些尴尬，組織了措詞以後才說：“生、生病。”

陳厲明顯有所隐瞞，吳柯遙也聽得心不在焉。

稽炎看了眼陳厲，又看了眼吳柯遙還未放開的抓着他的那只手，嘆了口氣，開口：“先熬過這一晚吧。有想問的，想知道的，明天去問問別人。”

現在是淩晨兩點四十，還有兩個多小時，天就會亮了。

但這一晚，開始了，就沒那麽容易結束。

燈光通明，電視打開，客廳變得明亮而嘈雜。

這樣的環境，讓吳柯遙放松了些。也在緩過勁來之後，發現了自己緊抓着稽炎的手。她不好意思地松開，将整個身子都蜷在一起，眼睛緊盯着電視。陳厲沒見過鬼，沒啥心裏壓力，看了一會兒電視就靠在沙發上睡着了。稽炎抱着雙臂，眼睛也緊盯着電視，腦子裏卻在想其他的事。

人緊張，就容易多尿。

明明之前上過廁所，但這會兒吳柯遙的尿意又來了。

她深呼一口氣，和稽炎說了聲，就往衛生間去了。燈打開，她習慣性地将門關上反鎖。

不知道為什麽，廁所的燈光格外昏暗。吳柯遙覺得有些心慌，趕緊上完廁所去洗手。可卻在洗手時，在洗漱臺的鏡子中再次看見了那張恐怖的臉。

鏡子上，她的身後，就立着那女鬼。

燈光下，較之黑暗中更加清晰。吳柯遙也分明看到了那張支離破碎的臉越來越湊近她，同時，她也看清了對方的眼神。

黑暗，興奮，更多的，是恨。

吳柯遙張嘴要喊，聲音還沒出，就被尖銳的指骨扼住喉嚨。她掙紮，四肢亂動着，卻什麽也碰不到。她越掙紮，喉嚨就被掐得越緊。她眼睛看向鏡子，那張破碎的臉就在自己臉龐。對方的恨意越來越明顯，嘴角還勾起駭人的弧度。

難受。

好難受。

吳柯遙感覺自己快不能呼吸，頭腦發麻，漸漸無力，手腳亂動的弧度越來越小。

一時間，有聲音跑進她的腦中，在耳邊回蕩。

——誠哥，是我沒保護好她，讓她死在了鬼的手裏……

——阿齊，她真死了嗎？

——這……是她的命數。

她這是要死了嗎？

被鬼殺死……

好不甘心啊，她不應該是這樣的命數，她也不能就這樣死去！

最後的意識支撐着吳柯遙，她看準鏡子中的臉，用盡最後的力氣擡手揮去。

手腕上的桃枝成功地碰到了女鬼，而對方也像是觸電般松開掐她的手。吳柯遙癱軟在地，大口地呼吸空氣。等能夠說話後，立即就大喊呼救。

“救命！救命……稽炎……陳厲……救救我……”

女鬼怨恨地看向吳柯遙，還想伸手去掐她，卻在聽到有人大力敲門詢問後，收回了手。

她看着地上奄奄一息地吳柯遙，怨恨、不甘……最後卻也只能化為鬼氣消失不見。

就在她消失的那一剎那，衛生間的門被踢開，稽炎和陳厲出現在門口。

吳柯遙眼皮很重，神思已經飄忽。那強撐着的一口精氣神，終于在看到他們後，松懈而下。

她好累，需要休息一下。

一下就好。

……

看到吳柯遙昏了過去，稽炎趕緊從地上抱起她。

這小小的空間，鬼氣濃重，帶着一絲煞氣。就連吳柯遙的身上，都是消散不去的鬼氣。稽炎蹙眉，低頭看昏睡的吳柯遙。她的脖頸上，黑色的掐痕格外明顯。

他趕緊将吳柯遙抱出衛生間，直徑走到客廳将她平放在沙發上。他幫她摸了脈，檢查了她脖子上的痕跡。一時間，他有些氣憤和心疼。氣憤的是，他竟然讓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害了吳柯遙。心疼的是，這麽深的掐痕，吳柯遙當時到底是受了多大痛多大恨。

陳厲一直跟着稽炎，也看到了掐痕。當時，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他先前是不相信有鬼，可現在，他更不相信的是，吳柯遙能自己把自己掐成這模樣。所以，他現在信了。而且，他還信那個鬼對吳柯遙有敵意。他拳頭捏緊，聲音微顫地問稽炎：“遙遙沒事吧？”

稽炎卻是搖頭：“有事。”

“啊？”陳厲急了，問，“怎麽辦啊，遙遙能好吧！”

稽炎目光看向窗外深邃的黑夜，開口，一字一頓。

“這個鬼，有事了。”

既然她明顯有害人之心，而且人還是吳柯遙。

那麽，就沒必要留着她了。

☆、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