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攤牌

晚飯時間, 楚天齊準備出去請大家搓一頓。陳厲一下午都沒下樓，楚天齊就讓吳柯遙發個微信催他下來吃飯。

十分鐘過去了, 吳柯遙發出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周清了然于心地說：“他大概是不願意和我一起吃飯。”

吳柯遙蹙眉：“那也不至于不回信息吧。”

陳厲于吳柯遙的消息, 從來都是秒回的。

“呃……”楚天齊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幹脆叫稽炎, “稽炎, 要不你去看看？”

稽炎點頭，上樓去叫人了。

五分鐘後, 吳柯遙的手機收到兩個人的消息。

一條是稽炎的。

“陳厲不見了。”

一條正是讓大家苦等的陳厲。

“遙遙，飯下次再吃, 等我回來。”

吳柯遙吞了口口水, 感覺這兩條消息信息量很大。

她收起手機, 轉而看向衆人，說：“稽炎說陳厲不見了。”

“不見了？”阿苗饒有興趣地問。

劉蘇納悶了：“什麽叫不見啊，也沒見他下來啊！難不成他還能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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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齊看了周清一眼, 說：“我們趕緊上去看看。”

衆人随其一起到二樓稽炎和陳厲的房間，只見稽炎正靠在窗戶邊好笑地看着。

“怎麽回事？”楚天齊問。

稽炎看向他, 指了指大開的窗戶，說：“陳厲以及他的随身物品都不見了，這裏只留了幾件衣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他應該是從窗戶這逃走了。”

阿苗湊過去看，之間窗戶外邊吊着一條由衣服拼接起來的長繩。

她“啧啧”兩聲，看向周清：“你們家的懦夫又跑了。”

聽說陳厲離開，周清倒是沒什麽反應。她揚了揚眉, 說：“沒關系，他中了我的蠱，跑不遠……”

突地，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鎖定桌上的煙灰缸。

那裏，沒有一個煙頭。

有的，只是一條黑色的已無聲息的小蟲。

“不可能。”

周清說着，立即拿出笛子放至嘴邊，剛吹出一個音符她就知道了答案。

“他竟然解了蠱。”

六個字，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周清雙眸微垂，轉而對衆人說：“對不起了各位，我要去追周厲，有緣再見了。”

看着周清急急忙忙離開，楚天齊緩緩走近煙灰缸，盯着那只蟲子若有所思。

“陳厲竟然會解蠱？”阿苗看着那煙灰缸說道，“他不是繼承那天跑了嗎？”

楚天齊說：“陳厲沒有學過用蠱，但他了解蠱。想來，在周家，他看過不少關于蠱毒的書，因為深知其害，所以不顧一切逃離。”

劉蘇不以為意：“反正也就是個懦夫，家族的擔子都不敢擔。”

楚天齊搖了搖頭：“但我并不這麽認為。是不是懦夫，也要看是怎樣的擔子。”

劉蘇癟嘴：“楚大叔，你怎麽還幫着他說話啊。”

“好啦好啦。”楚天齊擺擺手，好笑地說，“不說他們周家了，說好的搓一頓呢，趕緊去吃飯吧。”

聽到吃飯，衆人頓時又提起了精神。剛才的小插曲，也不那麽在意了。

去餐館的路上，稽炎和楚天齊走在最後，前者問後者。

“楚叔，你肯帶着陳厲來西山，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不簡單？”

夜幕降臨，前方是霓虹燈火。七彩缤紛，如同絢爛煙花。

楚天齊看着那七彩燈光，嘴角緩緩勾起，開口。

“用人當然要知人。”

“所以您就算了一卦？”

“一卦怎麽夠，除了這個人背景人品如何，我還得算他對我們家阿遙是何企圖，又是否是真愛……”

稽炎嗤笑：“後面的算出來了什麽？”

楚天齊挑眉看他：“你好奇？”

稽炎嘴角抽了抽，一字一頓地回：“不好奇。”

轉而，他幹脆快步走到前邊，與阿苗并行。

楚天齊“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眸光移向與劉蘇聊得正歡的吳柯遙。

眸光漸漸柔和，輕輕呼了一口氣。

呼出的白色，翻轉揮舞，最後融入空氣。

它也本就是空氣。

說是搓一頓，楚天齊也沒吝啬，帶着一行人就往一家高檔餐廳去了。

點好菜，楚天齊清了清嗓子，嚴肅開口：“小朋友們，你們楚叔叔我要繼續游歷去了。”

吳柯遙有些吃驚：“師傅，你要去哪裏？”

稽炎倒是覺得正常，睨了眼吳柯遙，幫着楚天齊回答：“游歷，當然是随機的。”

吳柯遙點頭：“那我們一起啊。”

楚天齊立即搖頭：“不行不行，我一個老頭子不和你們年輕人混。”

“師傅，你要一個人？”

“對啊。”

吳柯遙不願意：“可我才剛剛見到師傅。”

楚天齊笑了笑，說：“阿遙，你要想見師傅，師傅可以天天和你視頻的。”

“游歷并不是玩笑話，你們有你們的使命，師傅也有師傅的使命。”

知道楚天齊是已經決定了，吳柯遙只好點頭，說了句：“那師傅注意身體。”

“得了。”楚天齊趕緊應下。

“楚叔叔什麽時候出發？”稽炎問。

楚天齊說：“明天。”

頓了頓，他對幾人說。

“你們和我不一樣，在隆城多玩玩，不要急着走。”

“我正好想逛一下。”劉蘇笑嘻嘻地說。

“好。”稽炎也應下，轉而他看向阿苗：“你什麽時候走？”

阿苗翻了個白眼：“誰說我要走了。”

“你不走留下來添亂嗎？”稽炎不客氣地回。

“誰說我會添亂，我總比遙遙好吧。”

吳柯遙聽着，心裏“咯噔”一聲，挺不是滋味。

稽炎蹙眉：“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沒歷練的資格。”

阿苗撇嘴。

楚天齊咳了咳，對稽炎說：“稽炎，女孩子還是要面子的。”

“哦。”稽炎雖應了，卻還是說阿苗，“連鬼都除不了，還好意思叫鐘馗。”

“你有完沒完啊稽炎！”阿苗怒了，站起來忿忿地說，“好歹我也是你姐姐，你丫的不尊老愛幼就算了，你還落井下石啊！”

“姐姐？”劉蘇好奇地問了句。

吳柯遙也是睜大了眼看兩人。

“對，我姐。”稽炎說着，睨了眼吳柯遙，緩而移開視線，“除了爸媽外，還要我按老尊的一位。”

阿苗吞了口口水，視線移向其他地方。

她原本想再用“阿苗”的名字玩一陣子的，沒想到被自己說漏了。

既然說出來了，阿苗幹脆也不瞞着了，她看向衆人，開口。

“那麽，現在我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紹。”

“小女子不才，名為稽淼，三水淼。”

吳柯遙張了張嘴，一時間覺得這個世界太玄幻了。

阿苗？稽淼？

原來她一直以為的情敵，竟然是稽炎的姐姐……

可既然是姐姐，為什麽對她一開始就存有敵意呢？

吳柯遙的困惑，到晚上就得到了答案。

因為稽淼，自己找了她。

客棧後牆，吳柯遙和稽淼懶懶地靠着，擡頭仰望冬日難得的星空。

天空中，星辰并不多，但互相交錯，一閃一閃，使得這一片黑暗變得格外有看頭。

吳柯遙正看得起勁，稽淼來了句：“你不會真以為我約你來看星星的吧？”

吳柯遙一愣，垂頭看向她。

稽淼的聲音繼續：“遙遙，我從看你的第一次開始，就知道你喜歡火火。”

吳柯遙臉一紅，趕緊撇過頭。

“因為你看他的眼神，太像一個人。”

“是你的那個朋友嗎？”吳柯遙又緩緩擡頭，輕輕地問。

“嗯。”稽淼嘆了口氣，說，“她叫吳希楚，半個楚家人，和我、和火火一起長大。”

“說是半個，因為她媽媽是楚家人，但她卻沒有繼承楚家知天改命的本事。我爸媽和希楚爸媽關系很好，所以即便她不屬于六家，我們仍玩得不錯。”

“我原本以為，希楚是會嫁給火火的。可沒想到，火火去歷練的第二年，希楚被……被厲鬼害死了，連個全屍都沒有。”

“火火再也沒看到希楚，連告別都沒有……他得知消息，從外地千裏趕回，看到的，只是冰冷的墓碑。你有感受過絕望嗎？我想，當時火火就是那樣的感受。”

說着，稽淼看向吳柯遙。

“所以遙遙，我怕火火只把你當做希楚的替身，所以我不希望你陷得太深。”

“稽炎他，是沒放下希楚的。”

感受到稽淼的視線，吳柯遙并沒有低下頭，仍是望着天空的星星點點。

緘默片刻，她扯了扯嘴角，開口。

“怪不得他的姻緣會被埋葬在墳墓裏。”

頓了頓，她垂頭，回視稽淼。

“原來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姐姐。”

稽淼蹙眉，她張了張口，還什麽都沒說，就聽得吳柯遙繼續。

“失去了一個愛人，稽炎就不配得到愛了嗎？”

“失去了一個愛人，稽炎就付出不了真心了嗎？”

“阿苗，你不是稽炎，不要為他做決斷。”

吳柯遙眸光微閃，就如同天空那些星辰。

不過一小點兒，卻能照亮一片黑暗。

“也請不要，為我做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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