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半途

稽潤誠和劉美将六個人帶到了下榻的旅館裏, 這屬于家庭旅館，設施設備不比城裏的大酒店, 而且房間總共也沒幾間。稽炎幹脆就訂了三間, 也不管陳厲抗議，自個兒安排了和吳柯遙一間。

對于稽炎的安排, 稽家父母十分贊同。好像打從見到吳柯遙起, 就沒拿她當外人。訂好房，幾人約在稽炎和吳柯遙的房間開會。

家庭旅館距離精神病院, 走路十五分鐘的距離，并不算遠。稽潤誠說, 這家精神病院已經荒廢, 裏面的病人早就遷到了他處。但是, 這裏頭沒人，鬼倒是挺多。

“還在三個月前，這家精神病院都是有病人的。但是……”稽潤誠嘆了口氣, 說，“因為那個厲鬼的關系, 不是自殺就是轉院了。之後，這裏的院長頂不住壓力，就停業了。”

“所以, 裏面的鬼是那些病人自殺後留下的？”稽炎問。

“是。”稽潤誠點頭。

“可是他們為什麽要留下呢？”吳柯遙不太理解，“他們都有執念？”

“阿遙這個問題問得好。”劉美給吳柯遙豎了個大拇指，緩而解釋，“他們不是有執念, 而是被控制了。”

“被控制？”劉蘇問道。

衆人也都很好奇，稽淼問：“被那個厲鬼控制？”

“是的。”劉美點頭嘆氣。

稽淼卻是不樂意了：“美姐，你怎麽不說我問得好呢？”

劉美無語：“不想說。”

稽淼：……

稽潤誠開口：“那個厲鬼有控制人精神的本領，他擴大人的負面情緒，讓人崩潰，讓人自殺。這些年，他已害過了不少人。”

說着，稽潤誠不禁看了眼吳柯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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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瞬，收回視線，繼續。

“他以讓別人自殺而感到愉快，用他人的怨氣積攢能量。”

“我和阿美追了他五年，他很聰明，懂得躲藏和隐忍。我們能找到這裏，也是費了些功夫的。”

“而且，這個鬼由于害人不淺，所以道行頗高。”劉美說道，“所以，我們需要提前部署和安排。”

“好的，誠哥，美姐，我們需要做什麽？”劉蘇興沖沖地問道。

稽潤誠搖了搖頭，說：“這件事，由我們稽家人來做，你們就好好待在旅館裏。”

“啊？”蘇鐵木撓了撓頭，“那多沒意思啊，我們也去吧，能幫上忙的！”

“這只鬼，和火火、水水平常碰見的不一樣，稍有差池，就是死路。我們捉鬼稽家，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何況你們了。”劉美說得嚴重，一時間，房間的氣氛有些沉悶。

稽潤誠站起身，看着衆人說：“都散了吧，大家趕路也辛苦了，收拾收拾就休息吧。”

“火火，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準備。”劉美說到“休息”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吳柯遙。

稽炎嘴角抽了抽。

緩而，劉美又看向稽淼，叉着腰說：“水水，等會兒來我和誠哥房間一趟。”

稽淼一愣：“幹嘛？”

“你跟了火火這麽久，我們得考考你到什麽程度了？”

稽淼不樂意：“憑啥他們休息我就要考試？”

稽潤誠和劉美還沒說話，稽炎補刀：“因為你弱。”

“是這樣。”稽潤誠贊同。

“沒毛病。”劉美附和。

稽淼捂臉，無語凝噎。

衆人離開，瞬間房間只剩下了稽炎和吳柯遙。稽炎去關門，回來看吳柯遙垂着頭若有所思。

“想什麽呢？”稽炎問她。

吳柯遙擡頭，眨巴眨巴眼，說得認真：“稽炎，我覺得……我好像見過你爸媽。”

“哦？”稽炎坐到她身邊，抱着雙臂挑眉看她。

“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是……”

“就像是？”

“第一次見到你一樣。”

聽吳柯遙這麽說，稽炎恍然想起他與吳柯遙的第一次見面。那時，她說熟悉，他認為那不過是搭讪而已。

“怎麽個熟悉法？”稽炎問。

吳柯遙撓撓頭，認真地想了想，說：“就是臉熟。”

“呃。”稽炎聳肩，“原來我爸我媽還有我是大衆臉。”

吳柯遙：“……”

“你對稽淼沒這種感覺？”

“我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

吳柯遙有點窘迫：“因為當時……光吃醋去了。”

稽炎覺着好笑，但話卻甜到了心裏去。他抿嘴，擡手摸了摸她的頭，說：“原來那時候你就對我有意思了。”

吳柯遙紅着臉，不願承認：“你怎麽不說我一見你就對你有意思了呢！”

稽炎挑眉：“原來是這樣。”

吳柯遙撫額，完敗。她不甘心，她反問他：“那你呢，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稽炎回她：“吶，反正不是第一次見你。”

吳柯遙：……

稽炎看她板了臉，伸手去捏，一邊說：“喜歡，總是有太多不确定存在的。但，只要是你就好。”

喜歡，不确定時間，不确定地點，也不确定原因……

但喜歡的是你，我萬分确定。

第二天，稽家四人一大早就離開了。精神病院二三十只鬼，他們需要足夠的時間去準備和設陣。這一準備，就是一整天。直到晚飯時，吳柯遙幾人才看到稽家大小。

稽潤誠說，一切已經就緒，只等着晚上甕中捉鼈。四人似乎對捉到厲鬼把握十足，所以一頓飯吃得也不壓抑。從頭到尾說說笑笑，似乎夜晚将面對的不過是一群無足輕重的小鬼。

冬季的天，總是黑得特別早。吃過飯不到六點，天卻已經昏黃了。

再次離開時，稽潤誠和劉美千叮咛萬囑咐，讓幾人乖乖待在旅館，特別是吳柯遙。

送走幾人，原本之前答應的好好的劉蘇，轉眼就按捺不住了。

“要不我們也去精神病院看看吧？”劉蘇說，“待在旅館多無聊啊！”

“可是剛剛誠哥和美姐才特別提醒我們別亂跑……”吳柯遙弱弱地說着，指着自己繼續，“和我說了不下十遍……”

劉蘇擺擺手，不在意地說：“長輩都是這樣！我之前出來找你們時，我爸也一直叮囑我這叮囑我那的，煩得我恨不得馬上出門！”

“之前美姐一直在說，不讓遙遙出旅館。”陳厲撓撓頭說。

劉蘇翻了個白眼，說：“我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我雖然不會捉鬼，但我會煉妖啊！殊途同歸嘛，沒啥差別！”頓了頓，指着陳厲和蘇鐵木說，“你們一個周家人，一個蘇家人，不在怕的。”說着，又看向吳柯遙，“遙遙有我們，更不在怕的！”

吳柯遙：……

劉蘇說的，她無奈撫額，竟無言以對。

陳厲擺手，先擺明一句：“我不是周家人。”緩而繼續，“我連給人下蠱都不會，你還要我去搞鬼？”

蘇鐵木聳肩：“我也就是裝死的本事。”

劉蘇翻了個白眼，義正言辭地說：“現在誠哥、美姐、稽炎、稽淼四個人在外邊，誰都不知道他們會發生什麽。或許我們去了，可以幫上忙呢？俗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頂過諸葛亮，更何況我們四個人！再說了，稽炎和稽淼，我們和他們一起經歷了這麽多事，風風雨雨的，現在讓我幹坐在這裏什麽都不做，我做不到。”

劉蘇的一番話，讓幾個人都有所動容。

她見大夥兒動搖了，立即抓着吳柯遙說：“遙遙，你是稽炎的女朋友，你得做表率啊！”

說實話，吳柯遙也是挺擔心稽炎他們的，也的确想和大家同甘共苦。

她垂頭，左思右想之後，應了劉蘇。

“那我就去吧。”

劉蘇立即鼓掌，轉而看向陳厲。

陳厲舉手做投降狀：“遙遙都去了，我能不去嘛。我可得保護遙遙。”

劉蘇又看向蘇鐵木，對方嘆了口氣：“你們都決定去了，我還能一個人坐在這？”

既然都答應了，衆人也就壯志滿滿了。之前的猶豫，說的那些喪氣話，仿佛過往雲煙，現在有的，只是即将戰鬥的興奮和希冀。

這只厲鬼會是怎樣呢？和想要改變世界的紅衣女鬼一樣？還是和花園裏的清潔阿姨相似？而這場半途加入的捉鬼之行，會如預想的順利嗎？

玻璃窗上，映出廷城的黑夜，也映出了四人。兩個影像相互融合，如同一體。

他們，本就屬于這黑夜。

☆、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