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沈妤原本是出來院子裏給兩個小家夥送毛毯來着,這倆小東西也不知道抽的啥風,擋風的客廳不待,暖乎乎的卧室不睡覺,偏偏要跑出來賞月,別說,還挺有意境。
就是……剛剛她兒子說了啥?
沈妤懷疑自己聽錯了,笑的一臉無奈:“你源哥哥又不娶你。”
說話間,把一個毛毯裹在兩個小家夥身上,末了還摸摸兒子的腦袋。
盛北懵了,仰起頭盯着沈妤一臉的不可思議,見他媽掩嘴偷笑又快速清清嗓子:“你倆別玩太久啊,待會兒要睡覺了。”
“好的,沈姨。”晉源低着頭,絞着手指頭上纏着的毛毯,有些不知所措。
待沈妤離開院子回到客廳,晉源才害羞又尴尬的擡起頭看盛北,然後一下子就慌了。
只見盛北正眼淚汪汪的盯着他,兩只小手握住他的,委屈兮兮的:“源哥哥,你怎麽可以娶別人呀?你不是我媳婦兒嗎?”
晉源:“……”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盛北“嗷~”一嗓子哭開了,心裏憋屈的不行,鼻子發酸,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接着也不管晉源張張嘴想開口說點兒什麽,哭哭啼啼的跑進客廳,一下子撲進沈妤懷裏,哇哇大哭起來。
沈妤驚訝的抱着兒子,轉身去看院子裏還坐着的晉源,外面的燈光灰暗,她看不清晉源臉上的表情,只覺得那孩子從凳子上起來的時候身體有些僵硬,走出去的腳步還有些趔趄。
“怎麽了?跟你源哥哥吵架了?”沈妤好笑的幫兒子擦眼淚,印象中,盛北和晉源從來沒紅過臉,兒子冷不丁的因為晉源哭鼻子這體驗,還挺新鮮。
“我源哥哥要娶別人,他怎麽可以娶別人?他不是我媳婦兒嗎?媽媽媽媽,你說話呀。”盛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但心裏的疑問倒是表達的清清楚楚。
沈妤&盛予白:“???”
短暫的沉默之後是抑制不住的笑聲,夫妻兩個啼笑皆非,還是沈妤忍了又忍,在兒子哀怨的注視下敗下陣來:“你源哥哥是你媳婦兒啊,他有說娶別人嗎?”
“沒,沒有啊。”盛北抽抽搭搭的,直覺好像哪裏不太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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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行了。你哭啥?”
“可是……他沉默了呀。媽媽,你之前跟爸爸說過,只要他沉默,就是默認。”盛北指着盛予白,一顆淚珠滑落到嘴巴裏,鹹鹹的,心裏更不是滋味兒了。
無辜躺槍的盛予白:“……啊……那什麽,我去把兒子卧室的空調開開。”
沈妤對着盛予白的背影翻了個白眼,見兒子不解的盯着自己,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我剛才看見你源哥哥好像哭了呢。”
“啊?我源哥哥哭了?”盛北擡起手臂抹掉眼淚,見沈妤沖他特別認真的點點頭,當即大腦一片空白。
他源哥哥哭了?怎麽會哭了?他還從來沒見過源哥哥哭呢。
這個想法一出來,盛北立即撒丫子跑了出去,只是人還沒到大門口呢,就見晉源從外面走了進來。
盛北一下子撲進晉源懷裏,将人抱得緊緊地:“源哥哥你別哭,我不生你氣了。”
一只小手在衣兜裏緊緊攥着什麽的晉源:“???”
沈妤看着兩個小不點短短幾分鐘的功夫重歸于好,心裏的石頭落了地。
她跟蘇荛是從小到大的鐵閨蜜,他們的孩子之間可不能有嫌隙。
“你倆不冷啊?趕緊進屋子去,空調已經開了,進去暖和暖和。”盛予白來到沈妤旁邊,沖着抱在一起的兩個小崽子喊。
晉源有些懵,卻還是聽話的牽着盛北的手走進了兒童房裏面。
房門一關上,晉源就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疊毛爺爺放在盛北手裏,擡手摸摸盛北哭紅的眼睛:“這是我的壓歲錢,都給你。以後每一年的壓歲錢都給你。”
“為啥?”盛北看着手機一疊紅紅的票子,很驚訝。
晉源臉蛋兒微紅的低下頭,口齒不太清晰的說:“給,都給媳婦兒。”
“哇……”盛北突然間就懂了,原來并不是所有的沉默都是默認,至少他的源哥哥就不是。
“源哥哥,我錯怪你了。對不起。”盛北拉着晉源的小手輕輕搖晃,見對方一直低着頭,當即蹲下去一些靠近晉源的下巴,然後冷不丁的在對方的下巴上親了一口:“源哥哥,你可真好。”
晉源猛然睜大雙眼,直勾勾盯着近在遲尺笑眯眯的盛北,他眨巴眨巴大眼睛,最後在盛北的拉扯之下,脫衣服躺在了床上。
這一晚,盛北依然是摟着晉源睡的,兩個小家夥說要一起跨年,結果連九點半都沒到,就困得不行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睡夢中,不知是不是做了什麽美夢,盛北嘴角一直上翹着,摟着晉源的力道,也不自覺加大。
而一旁的晉源,臉上同樣挂着淺淺淡淡的笑,也不知道夢到了啥。
……
大年初一這天,一大清早的,沈妤就把新一年的壓歲錢給了盛北和晉源,兩小只一人手中握着一百塊錢,美滋滋一對視,找了個無人之地,晉源就把一百塊錢主動上交了。
“源哥哥,那你以後要買東西怎麽辦啊?”
關于這個問題,晉源早就想過了:“我爸爸說,有媳婦兒的人,手裏就不能有錢,要買東西就跟媳婦兒說,讓媳婦兒買。”
他昨晚上回家拿錢的時候,順便問了晉凡新,當時晉凡新回答完之後,蘇荛特地賞了他一個吻。
于是,回答完畢,晉源不着痕跡側着臉,悄悄摸摸地靠近了盛北一些。
“啊……原來是這樣。”盛北茅塞頓開般點點頭,然後拍拍晉源的肩膀,特仗義的說:“源哥哥,你就放心吧,以後你想買啥就吱一聲。”
盛北将兩張毛爺爺拍打在手上,刷刷作響:“咱有錢。”
沒等到意料之中的親吻,晉源有些不開心,但瞧着盛北興奮的把兩張新收的紅票子藏好,立即眉眼彎彎的,之前那點子小失落,瞬間煙消雲散。
雖然大年初一不能出門,但對于S村來說,這樣的習俗僅限于老人家坐鎮家中,有“不漏財”之說,年輕人或者小孩子是可以的。
因此,盛北和晉源在沈妤這裏拿了壓歲錢,立馬就屁颠颠去蘇荛家收壓歲錢,一圈走下來,兩個小朋友懷裏揣了好多紅票子綠票子,不管多少,晉源轉身就放進盛北的衣兜裏,然後拉鏈拉拉好,才放心的牽着盛北回家玩兒。
路上,盛北跟晉源說着他接下來的花錢目标:“我要先給媽媽和蘇姨買兩條絲巾,我瞧着董楠楠阿姨的絲巾特別漂亮。然後呢……”
晉源在一旁仔細聽着,時不時點點頭,在盛北說到要給兩個人買新的文具盒時插了一句:“一樣的嗎?”
“啥?”
“一樣的文具盒嗎?”
“對呀。”
晉源滿意了。
這麽一打岔,盛北忘記講到哪兒了,正糾結着呢,忽然間聽到有男孩子哭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二人對視一眼,尋着聲兒找到了村子口橋墩子底下的白致。
三個小朋友圍坐在橋墩子底下的草叢上面。
印象中,白致一直對什麽事兒都淡淡的,好像全天下就沒有能讓他激動的事情。盛北第一次見白致哭,豆大的淚珠挂在眼睫上,日光下泛着晶瑩的光,趁着白致白皙嫩嫩的皮膚,可可憐了。
盛北擡起袖子擦掉白致的眼淚:“你怎麽啦?”
“我做的油潑面很難吃嗎?可奶奶明明說很好吃啊。”白致抽噎着,語氣有些不忿,更多的卻是失望和委屈。
原來白致苦心學習的油潑面,被他爸爸白淺和說不好吃,雖然是無心的,但對于只有幾歲大,且滿心滿眼的期待爸媽誇獎的孩子來說,還是挺殘忍的。
盛北和晉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好,他們是知道白致不跟爸媽一起住的,就是別人口中的留守兒童,可白奶奶人好呀,平時對白致無微不至的照顧,天天給他做各種好吃的,短短一個學期,白致比來之前胖了五斤,很厲害了。
因此,盛北小朋友想了想,拍拍白致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反正你是跟白奶奶一起過日子呀,你爸爸說啥随便他,咱不管。”
白致一聽這話更難過了,他其實,更想跟爸爸媽媽一起生活,可他們……卻把自己推給了奶奶。
“白致,白叔叔可能只是對你要求高呢?”見白致疑惑的擡頭看他,晉源想了想繼續說:“就好比我對自己的要求就很高。”
“是這樣嗎?”白致癡癡的說,恍然間豁然開朗,站起來拔腿就跑。
或許爸爸只是想讓他做出更好吃的油潑面呢?他要回家跟爸爸媽媽在一起,他們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的。
盛北望着白致漸漸消失的背景,轉身拉着晉源的手,探着腦袋靠近對方,直到晉源被盯的臉紅且呆呆的眨眼,才勾起一邊唇角:“源哥哥,你啥時候對自己要求高啦?”
晉源低下頭避開盛北的視線,咽了咽口水才輕輕開口:“就……就你是我媳婦兒這事兒,不就挺……要求挺高的嗎?”
盛北沒太理解這句話,倒是那句“你是我媳婦兒”讓他瞬間炸毛。見晉源還想說什麽,慌忙去捂他的嘴,口中快速流出語無倫次的話: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媳婦兒,我是媳婦兒,我才是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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