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次日,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床上時,盛北迷迷糊糊間覺得嘴巴上癢癢的,他下意識伸出舌頭去舔,  那股子癢癢的感覺沒了。

盛北揉揉眼睛,睜開一條縫,就看見晉源坐在他旁邊,陽光在他身後形成一層薄薄的光暈,  朦胧又亮眼。

“源哥哥~”盛北聲音軟軟的,帶着沒睡醒的鼻音:“你咋不睡覺覺啦?”

晉源這會兒腦子還有些懵,他剛剛醒來的時候發現盛北還沒醒,  想起昨晚上那個玻璃瓶,腦袋一時發熱就親了上去,  誰知盛北突然伸舌頭舔他的嘴唇,這下子,  瞌睡蟲是徹底沒了。

面對盛北這個問題,  晉源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我想,  跟你比賽親親。”

晉源的話還沒說完呢,臉蛋兒就開始發燙了,他下意識用手背去冰熱乎乎的臉蛋兒,可早上剛從被窩出來的,  手背一點兒也不涼,  晉源瞅見了那個玻璃瓶,  從盛北枕頭下面抽出來貼在臉上。

“比賽親親嗎?好呀好呀。”盛北一下子就精神了,  也不管晉源突然拿着玻璃瓶貼在臉上是幹啥的,一骨碌從床上蹦起來,撲到晉源身上,  撅着小嘴嘴就要去親親:“哇,這個玻璃瓶好厲害,源哥哥真的跟我比賽親親啦。”

蘇荛就是這個時候敲了門走進來的,一進屋子裏,空調風涼涼的冷意凍得她一哆嗦,而床上倆小只的動作讓她到嘴邊喊倆孩子起床吃飯飯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只見盛北壓在晉源身上不停的邊扒拉邊使勁兒湊上去親親,兒子一邊閃躲一邊不停喊“等等啊小北,我還沒準備好呢,你等等呀。”

“源哥哥,是你說的比賽親親哦,我不等,我不等,我要親,我要親。”

蘇荛愣在當場,震驚的睜大眼睛,雖然盛北偶爾會親兒子,可是……這麽個親法兒就實在是……太辣眼睛了吧?

比賽是不可能繼續進行了,倆孩子吃早飯的時候,蘇荛一直忍不住笑,盛北坦然自若的吃飯飯,晉源就不行了,埋着頭一直在通過思考問題轉移臉紅心跳的窘迫感。

沈妤是将沈博宇送上回家的大巴車之後,才得知兒子和晉源之間的比賽的,她起初笑得不行,把倆孩子叫過來之後一問,心情頓時微妙起來。

蘇荛家客廳,倆孩子靠着沙發坐在地毯上,沈妤和蘇荛坐在他們旁邊的沙發上。

“你倆怎麽突然想起來比賽親親啦?”沈妤将兒子拉起來抱在懷裏,隐隐約約間想起了小姑子之前的話。

“你可不知道,我下午去的時候,咱家小北正追着源源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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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你想多了,他倆就是鬧着玩兒呢,再說了,那倆小子才多大啊。”

是啊,才多大,現在才六歲,倆小家夥一起親來親去的也沒什麽,可是“比賽”這種事兒是有瘾的,這要是長大了還一直追着對方親的話,別人肯定要笑話他們的。

倆孩子不懂事兒,可她和蘇荛得正視這個問題。

正胡思亂想着,沈妤就聽到兒子說:“因為之前源哥哥都不跟我比賽啊,我喜歡親源哥哥,源哥哥也喜歡親我,所以我想比賽……”

沈妤和蘇荛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可思議。

“小北,源源,你們倆已經六歲了哦,暑假過後就是上小學的大孩子了啊,不可以再随便親嘴嘴哦。”

“可是媽媽,你以前說過,長大了可以親自己媳婦兒的小嘴嘴呀。”盛北疑惑的盯着沈妤,摟着她的脖子,小嘴巴撅起來表示不滿。

沈妤:“……”

啊這……

“你媽媽的意思是,結婚之後才可以親媳婦兒的小嘴嘴,沒結婚就親的話,可就是耍流氓了哦。”蘇荛趕緊替閨蜜圓謊,同時眼珠子一轉,想到了另一個說辭:

“還有啊,如果你們倆親嘴嘴,那別的大孩子瞧見了,不就知道你倆是對方媳婦兒了嗎?別的大孩子來搶怎麽辦?”

盛北頓時就恍然大悟的“喔~”了一嗓子:“我懂了我懂了。”

原來不親親,是為了不讓別人瞧見了搶他的源哥哥。

可晉源沒盛北這麽好糊弄了,之前不可以說“媳婦兒”三個字的時候他就覺得哪裏不大對勁兒,現在聽到媽媽和沈姨又說不能親嘴嘴,晉源心裏頭有些些不安。

晉源背在身後的小手手緊緊的握着,對上媽媽和沈姨等他回答的眼神,咬咬嘴唇子,咽了一下口水,揚起小臉蛋兒,緊張的問:“那……小北還是,還是我媳婦兒嗎?”

蘇荛和沈妤微微一愣,下意識點點頭,盛北不樂意了,立即嚷嚷開來:“不是不是,源哥哥,你是我媳婦兒,你是我媳婦兒哦。”

晉源不管這個,只要媽媽和沈姨确定小北還是他媳婦兒就行,至于喊“媳婦兒”和親親……

倆孩子被打發出去找白致玩兒,沈妤和蘇荛互相看着對方搖頭嘆氣,平生第一次,懷疑當初喊對方孩子為“兒媳婦”這個玩笑是不是錯了。

“要不……咱們跟他們直說?就說我們倆喊着玩兒的,他們倆都是男孩子,将來是要娶女孩子當媳婦兒的。”蘇荛倚靠在沙發上,長呼一口氣。

“然後他們倆就會覺得我們倆是超級無敵大騙子。”沈妤沖閨蜜攤手,同樣往後一仰倒在沙發上。

兩位閨蜜只顧着後悔嘆氣,絲毫沒注意到門外站着回來拿水杯給盛北喝水的晉源,把一切都聽了進去。

此時此刻,鄰居白致家裏,盛北在逗小狗狗玩兒,白致站在一旁吹口琴,白奶奶在剁草準備拌麥麸子喂雞。

晉源走進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盛北放下小狗狗,小跑着到晉源跟前停下:“源哥哥,你咋啦?”

“沒啥,喝水吧。”晉源把吸管杯打開,将吸管遞到盛北嘴邊。

盛北伸長了脖子喝了一大口,笑眯眯的沖晉源笑:“蘇姨買的這個水杯好厲害呀,喝水好甜哦。”

話音落,盛北雙手背在身後,踮起腳尖就要去親晉源,将不久前剛剛被告誡過的“不可以親親”忘得一幹二淨。

晉源原本站的筆直筆直的,腦海中回蕩着剛才在自家門口聽到的對話,這會兒迎上盛北的小嘴嘴,不由得腳步後退。

盛北親了個空,不樂意了:“源哥哥,你幹啥呀?”

晉源小嘴巴抿的緊緊的,他擡頭看看高高大大的太陽,突然間就有些羨慕起來。

“小北,以後咱們不親,不喊‘媳婦兒’。”

不等盛北着急,晉源又繼續說道:“等我們長大了,我娶你之後,再喊。”

小表情認真又專注,讓盛北一下子就信服了。

盛北懵懂的點點頭,想到蘇姨說的“沒結婚就親的話,可就是耍流氓了哦”,突然間眼前一亮:“哇……源哥哥你好聰明呀。”

“你倆說啥悄悄話呢?”白致吹完一首歌的最後一部分,站在原地喊晉源和盛北。

“沒啥沒啥。”盛北連忙擺手,抱起蹲在他腳邊的小狗狗,嚷嚷着讓白致繼續吹歌兒。

而晉源,跟着盛北一起坐在白奶奶家門前的石頭臺階上,感受到肩膀上沉沉的,他伸手摟着盛北的肩膀,擡頭望着明亮的天空,思緒有些混亂,卻又有一條很晴朗的道路在前方搖晃。

小小的孩子看不太真切,只有一點卻是清清楚楚的——未來一直到長大以前,他和小北,都不可以再随便喊“媳婦兒”和玩親親了。

晚上,盛北拽着晉源一起睡覺覺,晉源拒絕了,他拍拍大哥哥送的大熊娃娃,嘴角努力扯動了一下:

“小北,你可以摟着大熊娃娃睡覺覺哦。”

“啊?可是我想摟源哥哥睡覺覺呀。”盛北撅着小嘴巴不高興的眨眨眼,向前一步想拉晉源的胳膊。

晉源擡腳想後退一步的,對上盛北委屈巴巴的模樣,心裏不是味兒了。然後,他拉着盛北的小手手走出兒童房來到客廳,奶聲奶氣的:

“沈姨,我和小北不喊‘媳婦兒’,不‘親親’,那,那可以一起睡覺覺嗎?”

沈妤微微一愣,見晉源臉上寫滿嚴肅,小身板繃得直直的,而盛北可憐兮兮的撅着小嘴巴一副要哭的樣子,倆孩子的小手手緊緊的攥在一起,突然間就鼻子一酸,吸吸鼻子嗔啧道:

“當然可以啦,這種小事不用問沈姨,快去洗澡睡覺覺吧。”

“源哥哥,我媽媽說可以哦,喔喔喔~”盛北一下子就樂呵呵的了,一掃剛才可憐巴巴的小模樣,拉着晉源往衛生間走去。

望着倆孩子的背影,沈妤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再次吸吸鼻子,拿起手機給蘇荛發信息聊起來。

臨睡前,盛北打開他的粉色日記本,拿着鉛筆認認真真的寫日記:

【以  hou  不  xi  fei  er,不  qin  qin,deng  長大】

寫完這一切,旁邊突然出現一本藍色的日記本,晉源拉着盛北的小手手,将新買的日記本往他跟前推推:“等粉色這本寫完了,就用這個吧?”

“哇,好漂亮啊。”盛北摸摸藍色日記本上面綠色的小青蛙,和他倆文具盒上面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小青蛙,高興的眯了眯眼。

然後,他就聽到耳邊傳來晉源的聲音:“往後的每一年,我都送你日記本哦,直到你不願意寫日記為止。”

“好呀好呀。那我就寫一輩子的日記。”

……

時間轉瞬即逝,眨眼間,兩個相依相偎的小不點已經長成了大孩子。

晉源家的菜園子裏那一小塊玫瑰花開得正豔,雨露過後的春天,玫瑰花瓣上泛着晶瑩的水珠,風一吹,滴落下去,彈到鮮嫩的綠葉上,慢慢滑落到泥土裏。

小小的玫瑰花園旁邊,一個綠色藤蘿的秋千随着微風咯吱咯吱的輕輕搖晃,等待着它的小主人們放學歸來。

這時,一只棕色的大狗狗擺動着毛絨絨的尾巴從門外走了進來,直奔到秋千旁邊,甩甩尾巴趴在地上,不多會兒,院子外頭響起熱熱鬧鬧清脆的少年音。

“源哥、白致,快點兒啊,咱們寫完作業就去溜小東東。”

伴随着一道清脆響亮又略帶奶氣的男孩子的聲音,一個身形瘦削卻并不顯弱的少年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

少年一頭烏黑的頭發被微風吹的有些淩亂,轉過頭的瞬間,白皙俊俏的臉呈現。

緊接着,又兩個身形高挑的男孩子走進來,其中一個走進院子直奔秋千旁邊,先是蹲在地上摸摸棕色的大狗狗,陪着大狗狗玩了一會兒,才去自來水龍頭下面洗幹淨手,走進屋子寫作業。

初中的作業又多又複雜,盛北寫了一小會兒就沒什麽耐心了,身子一攤趴在書桌上嘆氣:

“要是作業可以自食其力自己完成就好了。”

晉源在一旁聽了嘴角微翹,正準備繼續寫作業,左邊胳膊突然一沉,盛北靠在上面湊近他頸窩,餘光望着他的作業,聲音軟軟的:“源哥,我不想寫。好累呀。”

晉源“嗯~”了一聲,擡手推開盛北,語氣寵溺:“要麽現在寫,要麽待會兒我跟白致去溜小東東,你自己在家寫,選一個?”

盛北噘噘嘴抗議:“源哥你一點兒都不可愛,真讨厭——”

話音未落,白致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粉色信封放在晉源跟前:

“情書,是我們班女生讓我幫忙交給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可愛灌溉的營養液:湛無不盛  5瓶;

我會繼續努力噠,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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