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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較為喜酸?這是我們家鄉特産的刺梨子,味甘而微酸,夫人可以嘗嘗。”
王寶珠感動道,“多謝公子。”
然後轉頭就吩咐丫鬟,“李兒,這位公子初來乍到,想來是不熟悉都城的路況的。辛苦你跑一趟,送這位公子到衙門裏去吧。”
可以說是非常不留情面了,圖南卻啞然失笑,覺得夫人果真可愛。
他也沒有推脫,他不是那種施不了苦肉計的人,可比起默默無聲地守在門外,他更喜歡自己的付出被人看在眼裏。
派丫鬟送他也好,正好不用他費心思把消息傳到夫人的耳朵裏。
李兒處事沉穩,總能校準她的心意,若是圖南中途反悔了,她自由辦法羞得他啞口無言,讓他從此再不敢上門打擾。
出乎王寶珠意料的,圖南竟然真的把自己送進了牢裏!衙門的判決都下來了,除去罰銀以外,還要關押十五天!
王寶珠心情複雜地撚了半顆刺梨子入口,說是刺梨子,實際上果子上的小刺早就被人除去,內裏不能食用的果核也被人細致地挖空。王寶珠只要動動手,就可以吃到這甜中帶酸的小果子。
——啧。
罷了,反正這院牆也攔不住那個罕丹人,等他半月之後走出牢房,招待他一次又有什麽不行的?
她原以為圖南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極致了,但王寶珠沒料到的是,這個看上去單純內斂、一點兒也不會來事兒的大個子,處理起事情來竟然這般周到。
王寶珠翻臉勝似翻書,誰也沒能想到昨天她還在吃着別人千難萬難尋來的荔枝,今天就又把人送進衙門了。
這種情況下,恐怕圖南都要自顧不暇了,更遑論是惦記着她?
可是圖南進衙門的第二天,她這些天一直在享用的果子就被如期送到了。
來的人是圖南的心腹,比起他主子來,可真是瘦瘦小小的一只。有了圖南的前車之鑒,他是再不敢勞動王寶珠家裏的圍牆了。
也不知道他從哪兒打聽到的,王寶珠鋪子裏的掌櫃的每天都會定時來拜訪她,他就卡着這個點上門,把一籃子新鮮的、沒有經過處理的水果塞到來開門的丫鬟的手裏。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聽說了王寶珠變臉的本事,送東西的時候從來不敢多留,丢下水果就跑,生怕從主子的這位夫人口中聽到一聲拒絕。
若不是果籃裏還放着一張紋樣眼熟的紙箋,王寶珠還真要擔心這陌生的少年表現出來的莫名其妙的舉止。
果子本身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但若是算上其附加的地域價值,王寶珠這些天收到的那些水果,說是價值千金也不為過。
連桃兒都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塗公子對主子當真癡情。”
桃兒不知圖南的身份,還以為他當真是什麽“塗氏商隊”的東家。也不知道王寶珠為難圖南的原因究竟是什麽,還以為她是想要為前夫守節。
雖然從來都不曾多加置喙什麽,但是總是忍不住感嘆幾句。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這些難以保存、加急才能送到的荔枝鮮果,若是換成等額的利益,可能可以直接把塗公子常翻的這座小院子買下來吧。
還有那盛放荔枝的瓷盤,桃兒對這個沒有什麽研究,但是端看那月華一般素雅晶瑩的材質,就知道這必然不可能是什麽凡品。
還有那素華齋一金一箋的雲紋紙,以及其它的那些她聞所未聞的符合主子口味的蔬果,哪個價值千金,哪個不顯得其有心?
她們主子嬌豔明麗,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塗當家的呢,有錢有心、長得也俊,和她們家主子正是絕配啊!
可惜了……時下正倡導女子忠貞不二、為夫守節的觀念。以前桃兒也覺得這般女子,是頂頂值得尊敬的。
但是同樣的事情一旦轉換到她家主子和塗公子身上,怎麽她就覺得這麽不得勁呢?
——桃兒想磕cp,但是桃兒不敢說。qaq
王寶珠還不知道,她院子裏有人比兩個當事人,還要更惦記着她們早日在一起的事情。對于桃兒偶爾冒出來的感嘆,她也從來不覺得冒犯。
畢竟再找一個情緣這件事本身是沒有什麽問題的,有問題的是圖南這個。
桃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偶爾為圖南說兩句好話,總比她跟那些腦殘一樣,天天在她耳朵邊念叨些“女子就應該堅貞、守節、從一而終、永不二嫁”的好吧?
☆、第 19 章
十五天後,圖南從牢裏出來。他将自己打理得幹幹淨淨,接過了手下早就準備好的果籃,這才往王寶珠家中去了。
他使苦肉計是為了消除美人心中的芥蒂,若是邋裏邋遢地去見人,惹得他形象受損,這不就本末倒置了嗎?
圖南做到這個份上,王寶珠畢竟也不是什麽魔鬼,果真一早就安排好了下人,讓她們輪流到大門口守着,務必要在圖南前來拜訪的時候,第一時間開門請他進府。
圖南卻穿着不起眼的粗布麻衣,跟着報賬的掌櫃的一同到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心想低調,還是故意換了一個風格來讨王寶珠的歡心。
他身着錦衣玉帶的時候,那異域風格的長相極好地駕馭住了身上的華服美飾,純天然的俊美中透着一股難言的貴氣。
現在穿着粗布麻衣,財富的加成是沒有了,卻更加突出了他本身的魅力。五官深邃、身形健碩——是很合适一起快樂的類型啊。
王寶珠改主意了,她這身體是經過事兒的,而且她自己也不是那種純潔懵懂的無知少女,如果圖南真有那個意思,那等她把這兩個小崽子生下來以後,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啊。
王寶珠本來是很煩圖南的身份的,現在卻覺得這身份妙極了。
雖然鐵布和罕丹兩國是鄰國,但是兩國的國風卻截然不同。
鐵布國講究從一而終,罕丹則追求婚戀自由。
除了腳踏兩條船這種行為,會讓人覺得不齒以外,什麽露水情緣、固定對象,那都是小意思。
由于條件限制,雖然王寶珠一直很遺憾為什麽自己穿的是女主,而非鄰國的那些個女配,卻也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到罕丹發展情緣。
一是人生地不熟,二是這裏有錢有劇情好辦事。但是現在卻有人打着同樣的主意找上門來了,這送上門來的大白菜,不拱白不拱啊!
而且她手裏有圖南的把柄,分起手來也方便。就算圖南真的想利用她做些什麽——拜托,走腎不走心的關系,有什麽好擔心的?
王寶珠改變心意,也不過就是圖南在她面前露了一面的功夫,當然他果斷把自己送進牢裏,在王寶珠心中的那杆秤上自然也是一個極大的加分項。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至少展現出來的誠意是夠了的,只是肚子裏揣着的兩個小崽子始終是個妨礙,王寶珠不打算過早表明自己的心意,就當是生崽子以前的這段時間的考察好了。
饒是如此,圖南也明顯感受到了王寶珠對待他的不同之處。
警惕防備之類的心思不見了,對他笑起來的時候明顯更加甜美了,還會說好話,主動将他們的關系定義為友好。
還沒有見識過王寶珠的熱情的圖南,天真地以為這是因為他的夫人太過于單純的緣故。
唉,只是因為他主動往衙門裏去了一遭,就以為他是什麽好人了。如此天真,倒讓已經做好狩獵準備的猛獸有了一點淡淡的不好意思。
兩個心思不純的家夥,同時朝對方流露出了一個或單純或腼腆的笑容,倒是叫一無所知的旁觀者忍不住在心中尖叫起來。
啊啊啊!夫人和塗公子看起來真的好相配啊!在一起!在一起!給我鎖死啊啊啊!
一旁的桃兒默默咬起手中的帕子,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真的喊出聲來,破壞了此刻的氛圍。
王寶珠倒不覺得眼下的氛圍,是有什麽值得破壞的地方的。這才哪兒跟哪兒啊,距離她心中暢想的拉燈情節,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路要走呢。
她先是示意桃兒将圖南帶來的果子收下,再命李兒拿出她早就準備好的銀子,“抱歉,公子。實在是我一個沒了丈夫的婦道人家,見到陌生人,難免會有幾分憂心,連累您到衙門走了這麽一遭。
這些銀子,還請您一定要收下。雖然您貴為塗氏的東家,大概不稀罕我的這點銀錢,但是寶珠身無長物,只能以此聊表心意了。”
未來情緣的銀子,這圖南哪裏敢收?
他連連推拒,“夫人柔弱,多幾分戒心是好事。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我的過錯,萬萬沒有收夫人銀子的道理。”
“瞧您說的,”王寶珠給他遞了一個風情無限的眼神,“您到衙門裏走了一遭,誤入王家宅院一事自然可以略過不提。
但是這些日子,您遣人往我這送了這麽多東西,你我非親非故,寶珠哪有白吃白拿的道理?”
那就變親朋故友情緣,不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這些東西了嗎?
——圖南很想這麽說,但是他怕吓到他家“單純”的夫人,只好退一步,“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我送給夫人賠禮道歉的。”
但是現在牢裏走了一遭,恩怨一筆勾銷,賠禮道歉的說法就不存在了。
圖南摸了摸鼻子,決定給自己創造機會,“不瞞夫人,這些小玩意兒對我來說,确實是算不上什麽值錢的物件兒。收下夫人的銀子,圖南實在是問心有愧。”
“公子何必如此,你我都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寶珠總不能因為公子您家底豐厚,就心安理得地占您的便宜吧?”
“怎麽是占便宜呢?都城人家沒有萬戶也有千戶,我初來乍到,卻偏偏誤入夫人您的院子裏,這分明是緣分。”圖南這樣回應。
王寶珠斂目不語。怎麽?這就開始表述心意了?那這個話題,她到底是接還是不接呢?
☆、第 20 章
王寶珠着實是多想了,根本不用她回應,患得患失、總害怕自己會操之過急的圖南自己就接過了話題。
“如果夫人實在過意不去,有件事情,不知道圖南是不是可以煩請您給個意見?”圖南不知道,自己不過就是轉移了一個話題,背後究竟就錯過了什麽。
“哦?”王寶珠眯起眼睛、似笑非笑,“不知公子是想麻煩寶珠些什麽呢?”
王寶珠預感不是什麽好事。
圖南道,“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她近日大婚,我想……”話才剛說到一半,圖南就後悔了。
真是個榆木腦袋!怎麽就光顧着可以用這個借口同夫人相處,了解夫人的喜歡,卻忘了圖玲大婚的對象是誰呢!
若是夫人日後知曉真相,發現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誰挑了新婚賀禮,她能原諒他才怪!
圖南反應得太慢,該透露的信息都已經跟王寶珠透露得差不多了。端坐在圓椅上的王寶珠目光微閃,預感竟然出錯了?
圖南口中的妹妹,十有八九就是薛人劍新娶的小老婆圖玲。王寶珠沒興趣浪費時間,專門去找這對狗男女的麻煩,但是機會送上門了,她肯定是要給她們添添堵的。
于是她故作不懂地追問,“公子,您想寶珠為您做些什麽呢?”
圖南就是個心髒的,一見事情無法挽回了,他索性也就不挽回了,“我想請你幫忙參考一下,我要帶什麽禮物回去,作為她們的新婚賀禮,才比較合适呢?”
反正夫人日後便是他的了,比起這個,送份賀禮給前夫罷了,這也能算個事兒?
這兩個不安好心的家夥一拍即合,當即約定好了明日要一起上街。
王寶珠往常出門,都會帶上一個黑色的幕籬,這在鐵布國,是新寡的象征。不是每一個喪夫的婦人都要帶黑色幕籬,但你一旦帶上這個東西出門,除非是有什麽特別癖好,否則沒人會來騷|擾你。
不過就算有人來找茬,只要你态度夠堅定,圍觀群衆多數會站在你這邊。因為這個實在是太方便了,所以王寶珠自開店起,就喜歡帶着它出門。
但是明日肯定是不能這麽做的,她要是敢戴着這玩意兒和圖南上街,被人指指點點都是輕的,一些腦袋裏某根筋沒搭對的人,可能還會朝她砸臭雞蛋、爛果蔬什麽的。
不過既然是幹壞事,那露臉也是一樁麻煩事。
王寶珠在都城還是有些知名度的,雖然那些人不見得能把她的聲名跟臉對上號,但是她這矚目的容顏和少數幾個能認得出她、卻極度麻煩的腦殘,實在是叫人頭疼。
王寶珠索性戴着面紗出門,在鐵布國,面紗多是未出閣的少女的裝飾物,她挺着個大肚子,戴起面紗來是有點不倫不類,但這又不犯法,管她的。
約好第二天,但是圖南當天晚上就又到王家來了,“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白日提的要求唐突了一些,夫人身懷六甲,我怎麽好叫夫人同我在外奔波勞累?”
鬼知道這家夥為什麽會突然反悔,但是王寶珠既然已經打好了幹壞事的主意,就萬萬沒有叫它落空的道理。
“公子客氣了,只是在街上走走罷了,有什麽好勞累的?何況大夫早就叮囑過我,要多多走動,對肚子裏的孩子才好。要是還能幫上公子的忙,那真真是再好不過了。”
圖南左右為難,最終還是道,“那便麻煩夫人了。對了,夫人身懷有孕,想來以往的衣物應該不是很合身?
既然是我請夫人幫忙,就萬萬沒有要夫人操心的道理。我帶了琳琅坊的裁縫來,就讓她來為夫人量體裁衣,趕制出一件出門可以穿的衣服來吧。”
王寶珠一時語塞,不知道這家夥想要幹什麽。
雖然在家穿的便服跟出門的衣服其實是有差別的,但是她肯定不會沒有準備啊!
不過這個可能性也不是不會有,就王寶珠的觀察,在鐵布國,懷了孕的女子倒是不常出來走動。
成衣造價不菲,确實是沒必要在孕期将所有的服裝都配置齊全,畢竟穿不了多長時間。
但就算她沒有準備,這事兒也輪不到他來操心吧?
王寶珠滿腦門子問號,下意識地否決了這個提議,“不必了,出門的常服我家中備着,公子還是請那位師傅回去吧。”
圖南就有些猶豫的樣子,“是我多思了,可這師傅來都來了,夫人不如就請她再為您制一身新衣?”說到這裏,他便嘆了口氣,“琳琅坊的定制費,素來都是不退還的呢。”
不僅不退,還貴!
即使是好享受如王寶珠,也不會在孕期的時候,上琳琅坊為自己定制新衣,實在是太浪費了!
她和圖南大眼瞪大眼,考慮到自己塑造的這個形象,還是口不對心地回應道,“公子有心了,我這就讓丫鬟将師傅請進來,但是這定制費,可萬萬不能再讓公子來出了。”
圖南略有些難過的樣子,“我好像又好心辦壞事了。”就像是一個走錯了方向的小可憐。
這要是別的什麽人,王寶珠早讓他滾了,但不得不說有一張好臉是真的很重要,至少王寶珠看他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就覺得很受用,“哪裏?我早就想逛逛琳琅坊了,公子倒是好本事,竟然能請得琳琅坊的裁縫上門來。”
看它那刁鑽的收費制度和高昂的收費标準,大概就能判定出這琳琅坊的顧客定位了。別說是王寶珠了,就是出了嫁的王寶菁,想要請琳琅坊的裁縫上門,也得借丞相夫人的名義,所以誇圖南有本事的話還真不單單是王寶珠的寬慰。
圖南就像是任何一個被心上人誇獎了的少年一樣,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哪裏哪裏,也是我運氣好,跟琳琅坊有生意上的來往,這才得了不少方便。日後夫人想請師傅上門,盡管報我的名號即可。”
反正琳琅坊就是他開的,只是沒有挂在商隊的名下罷了。雞蛋太多,一個籃子根本裝不下啊。
圖南帶人來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能夠為夫人服務罷了。他也知道自己這舉動有些唐突,找的理由更是十分的不走心,可他實在是太想看看,夫人在他面前盛裝時的樣子了。
他沒有跟王寶珠争定制費的問題,爽快地收了銀子,只是報價實在是低得讓一旁的兩個丫鬟都不由得側目了。
琳琅坊的名聲有多大,都城內沒有人不知道,何況還是這種加急定制?
王寶珠說什麽也不接受這個價格,太昧良心了,讓同樣居心不良的她都感到了一絲絲淡淡的不好意思。
圖南卻跟她耍起了賴皮,說就是這個價格,不信的話,夫人以後可以自己請裁縫上門試試。
只要是夫人派人來請,一概是這個價位。
這也就意味着,只要王寶珠的臉皮夠厚,光是倒賣琳琅坊的成衣,就可以讓她一夜暴富。
以往王寶珠和圖南在一起互動的時候,只有桃兒會激動不已,李兒一般充當那個默默無聞、偶爾還會在一旁提醒她的角色。
可是今天,李兒同樣也被這般的大手筆震住了!她就沒有見過這樣讨美人歡心的,不單單是供應成衣的問題。
這要是王寶珠但凡那麽稍微造作一下,可是能把琳琅坊的牌子都給砸了的。這不再高端的定位,還能再定位到高端的客人嗎?
塗公子所謂的方便未免太過方便,說是生意往來,但是塗公子要麽是壟斷了琳琅坊的原料供應,要麽是在琳琅坊的份子裏面摻了一筆。
甭管是哪一種,琳琅坊的生意垮了,都有他的大虧吃。他能在關系還不分明的時候,就用這樣的方法讨好主子,不是真心實意,就是色令智昏!
可這又有什麽區別呢?放眼望去,整個鐵布國還能找出第二個同主子一般美麗的女子嗎?
這麽一想!塗公子果然對主子用情至深!
其實倒也沒有那麽誇張,畢竟就圖南的産業體量而言,琳琅坊連個籃子都算不上,也就是其中一個籃子裏面裝着的一個雞蛋罷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從小到大,除了圖玲以外,還沒有哪個女子,曾令圖南主動花過這般心思的。
他想,對于夫人的那張臉,他是真的很心動啊。
☆、第 21 章
王寶珠偏愛明豔的衣飾,但是夏季時,卻極愛穿淺色系的服裝,看着就涼爽。
她請琳琅坊的裁縫師傅為自己趕制一件青色的夏衣,不得不說,能走得起高端路線,琳琅坊制衣的本事還是極其不賴的。
她戴着面紗、懷着孕,但是這身夏衣卻在腹部恰到好處地做了遮掩,而且輕紗飄揚,顯得王寶珠飄飄若仙。
此時再戴着面紗,更是額外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難得的,圖南亦是一身青色系的服裝,只不過顏色比王寶珠身上穿的要來得深些。這樣的顏色同樣是圖南可以壓得住的,雖然沒有什麽仙氣,但卻襯得他蕭疏軒舉、氣宇軒昂。
在這個時代,其實并沒有什麽情侶裝的說法,但是無名無分的圖某人顯然很喜歡在這些地方做文章,為自己和夫人創造出一些聯系來。
兩個人都沒給人送過賀禮,不過圖南倒是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未來妹夫的不喜,只道只需要給他妹妹挑個禮物就行。
——王寶珠喜歡!
想在普通的賀禮上做文章,顯然不如帶着心機的小禮物方便,王寶珠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既是為女子挑選禮物,那珠寶首飾顯然是不二之選。
反正圖南不差錢,王寶珠帶他直奔都城最有名的首飾店,一來就讓店長出示鎮店之寶,然後在其間,精心為她名義上的丈夫跟他未來的小老婆挑選了一份名貴的賀禮——一頂牡丹花冠。
平心而論,這頂花冠的制作工藝不俗,華貴的同時,亦不缺少讨人喜歡的精美。就是浏覽過古往今來不少飾品的王寶珠,都不得不為其感嘆一句,更不用說在首飾制造工藝不甚成熟的罕丹長大的圖玲了。
就憑圖南和圖玲的關系,這花冠本身的華美和特殊性,圖玲會在大婚之日佩戴上它的幾率非常之高。
而圖玲一旦戴上這頂花冠同薛人劍成婚……昔年王寶珠同王丞相斷絕關系,身無分文出了府,大婚當日,只佩了一朵薛人劍為她添置的牡丹絨花。
王寶珠不管薛人劍能不能通過這頂花冠想起她來,也不管圖玲究竟會不會在大婚之日戴上這頂花冠,反正給她們添堵一事,不過是她順手為之。
誰讓這對狗男女背着她這個原配在外面逍遙快活,若幹年後還要回來找她的茬呢?
王寶珠雖然不稀罕薛人劍這個大垃圾,但是你回收就回收吧,何苦還要回來找原主人的麻煩呢?
王寶珠的心情極好,圖南也看出來了,他遲疑着問,“夫人很喜歡這頂花冠嗎?”
他倒是不在意這花冠的造價,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麽借口才能将這個名貴的東西送出去。只是幾天的相處罷了,圖南就隐隐感覺到,夫人好像是個不喜歡吃虧、也不喜歡欠人東西的人。
“不,”王寶珠微微一笑,這玩意兒好看歸好看,但她可沒本事把它頂在頭上,“我還是比較喜歡這個。”
說着,她拿起一支鳳凰絨花。鐵布國不避諱龍鳳制品,但王寶珠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将花瓣一樣的絨布,拼成一只鳳凰的。
這只鳳凰栩栩如生、尾翼飄逸華麗、只在眼部的位置點綴兩個細小的寶石。
看起來又美麗又……輕便!是可以長時間佩戴在頭上的類型呢!
圖南難得見到王寶珠對某樣東西露出了這樣明顯的喜愛之情,他當機立斷道,“老板,麻煩幫我把這頂花冠和我夫人手上的那朵絨花一并包起來。”
圖南吐字又輕又快,王寶珠聽慣他稱自己“夫人”,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還是做成了一筆大生意的老板,歡喜地恭維道,“好嘞!公子和夫人當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老夫在坊間待了這麽多年,還沒見過如此寵愛夫人、出手又大方的公子呢!”
王寶珠才反應過來,旁人是怎麽看待自己和圖南的關系的。
圖南歉意地對她笑了笑,附到王寶珠耳邊,“抱歉,夫人。”聲音低沉磁性,比起道歉,更像是一種撩撥。
圖南想,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是真的不适合他。
打小他的性格就跟“謀定而後動”這句話沒有半點關系,想要的,搶來就是。
曾經他以為,一個圖玲,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耐心。但是認識王寶珠以後,他才真正意識到了,“忍耐”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态。
但是就在剛剛,夫人穿着他送的衣服,在他面前,毫無距離感地在自己的發髻上比劃着那朵絨花。
圖南從來沒有一刻,這麽難以忍受,想要親手為她簪花。
剛剛那句“夫人”根本不是什麽口誤,對于王寶珠的遲鈍,他是既松了一口氣,又覺得不甘心。如今掌櫃的的恭維,終于給了他一個試探的借口。
圖南離王寶珠前所未有的近,他忍住在夫人玲珑小巧的耳垂上舔舐的欲望,沉聲道,“抱歉,夫人。”我有點不想再等下去了呢。
他眼底的灼熱好像要彌漫出來,連呼喚王寶珠的聲音裏,都染上了一絲別樣的味道。
這要是擱之前,王寶珠還沒對這小狼狗動心思的時候,能當場給人沒臉,讓圖南領教領教,什麽叫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傷害。
但是現在嘛,王寶珠回以一笑,本就明豔的面容在這個明媚的笑靥的襯托,更是皎皎如月、湛然若神女。
圖南的目光更加炙熱,老板恭維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剛剛那番話倒也不是老板瞎說,他這店裏,接待的多半是女客,男客本來就少,出手像圖南這般大方的還真是沒有。
那牡丹花冠可是他們店裏的鎮店之寶,愛之者衆,但一般看過就罷了。
那絨花鳳,雖然是絨布拼成,但是制作工藝可是頂尖。再有鳳目上嵌着的兩顆紅寶石,個頭雖然不大,但是色澤極明亮,更是經過一百零八道切割,保證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這鳳目都跟真的一樣、內裏有神。
掌櫃的剛剛那番誇耀,多是建立在圖南出手大方上。
但眼下,圖南和王寶珠一個毫無接觸的互動,就讓掌櫃的的牙都酸了起來。
這對小夫妻要是在他面前說些什麽肉麻的酸話,掌櫃的非但不會被肉麻到,還能秉持着專業的素養,在旁邊應和兩句夫妻恩愛的話。
但是圖南和王寶珠不過悄悄耳語了兩句,但她們之間的那個張力啊!也就是掌櫃的手上捧着的是他們的鎮店之寶,不然他非得加重動作提醒一下這旁若無人的二人不可!
王寶珠撫弄着自己戴着的面紗,“公子既然要道歉,那這鳳凰絨花,我就算在公子的賬上了。”
王寶珠對他沒那個意思的時候,自然不會想要欠他什麽。但是既然已經決定要跟眼前的這個小狼狗組情緣了,那有來有往什麽的,可就免不了了。
她滿足圖南迫切地想要送她什麽的心願,然後盤算着自己該給什麽回禮合适。
圖南這頭還在狂喜呢,夫人這表态,是他想的那個意思麽?
轉頭就收到了王寶珠的贈禮——一張都城的房契。
圖南:“……”好家夥,這是将之前的人情全還上了啊。
之前就說過,外人想要在都城定居非常困難,但是已經在城中定居的人,行起事來就方便多了。
只有戶籍落在都城的,才能在都城買地。
外人就算是托關系,也只能購到房契,也就是說,他們在都城的居住時間是有時限的。
王寶珠有存銀,又有一個日進鬥金的小鋪子,手頭上極為寬裕,一下子就給圖南續了一百年的契約時限。
好了,金屋藏嬌get
圖南不是很懂現代的大姐姐跟小朋友玩耍時的風格,還在那頭糾結,王寶珠這是不是想要跟他撇清關系呢。
可是他一看房契上坐落的地點——這不就是夫人家隔壁的那套宅子嗎?!
圖南覺得自己又行了!
其實他在都城是有着暫居的房産的,同時也擔心逼得太緊會引起寶珠的反感,所以才一直都沒敢打她居所周圍的宅院的主意。
但是現在,王寶珠竟然主動把房契贈給他了!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是有在默許着他的接近的!
☆、第 22 章
極為湊巧的,王寶珠所居住的宅院和她隔壁家的宅院,最早歸屬于感情非常好的一對兄弟。
宅院相鄰不說,前院還有一扇互通的雕花拱門,後院也開了一個小小的角門。
後來宅院被賣,前院的雕花拱門就被封上了,角門兩邊同時上了死鎖。
現在圖南搬到隔壁,拆牆就還是不要了,動靜太大。但是角門還是可以開的。這樣,也就不用他大費周章地爬王家的圍牆了。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且不說王寶珠肚子裏的孩子,圖南現在連和王寶珠培養感情的時間都沒有了。
圖南對王寶珠一見鐘情以後,馬上就派人回了罕丹,給薛人劍傳信,說是王寶珠已經改嫁他人了。
——嗯,反正夫人遲早都要嫁給他。早點把消息傳回去,也免得耽誤薛人劍和圖玲的婚事嘛。
圖南原以為聽到王寶珠改嫁的消息以後,薛人劍就會安心同圖玲成婚了,誰知道薛人劍是個口是心非的。
原書裏,王寶珠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低聲下氣地去求自己無情的父親,好容易才獲得了在丞相府上養胎的機會。
薛人劍知道王寶珠對自己癡心一片,就算回家也不會改嫁,卻還是一樣被背叛的苦情樣,非說王寶珠對不起他,“不情不願”地和圖玲訂了婚。
現在圖南對王寶珠心懷不軌,真的把她改嫁的消息傳回去了。雖然就目前來說,這還是一個假消息吧,但是這個狗男人不知道啊!他就着急了,非得回鐵布國跟王寶珠讨一個說法不可!
可他之前為了表現自己,天天把王寶珠的名字挂在嘴邊,一副癡情不已的樣子,圖玲能信他回鐵布國是為了找王寶珠算賬的才怪!
原本在薛人劍的陪伴下,圖玲的傷勢已經有了很大的好轉。可如今又被這麽一刺激,她的傷勢就複發了。
疼愛她的罕丹王與王後一看,這還得了?!
原本是想拔劍砍人,宰了這個不知好歹的罪魁禍首的。但是王與王後一想到女兒被這個鐵布國人迷得失了智的模樣,就只好捏着鼻子,把處以極刑的判決改成了逼婚。
為了以防萬一,成婚一事必須越早越好。
得虧圖玲是一國公主,就是再匆忙,婚禮也不能将就,這才拖了一段時間。
但是圖南光是在牢裏就待了半個月,再加上之後肯定要耗在路上的一段時間,就算他想和王寶珠更進一步的想法十分之迫切,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回去了。
怎麽說也是從小看到大的妹妹一生僅一次的婚禮,而且從王與王後派人傳來的消息上來看,薛人劍這家夥竟然還有重返鐵布國同夫人再續前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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