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近水樓臺
四皇子薛長瑜突然沖出來,綠衣吓得要死,畢竟在場衆人之中,也只有綠衣認識這個四皇子了。
薛長瑜一路都在聽蘇家大小姐和水公子怎麽登對,天造地設,心裏早就幹了一鐘的陳年老醋,已經喝不下了。
其他人不認識薛長瑜,站在蘇懷瑾身後的蘇辰蘇午一見,登時快速上前,一個推搡着薛長瑜的肩頭,另外一個很不客氣的打開薛長瑜的手。
“哪裏來的地痞?如此孟浪?我們大小姐是你碰得麽?”
“放開你的蹄子,站遠着點兒,生的兇神惡煞,別吓着我們家小姐,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家小姐是什麽人。”
綠衣聽着蘇辰和蘇午的話,吓得冷汗都要流下來了,可以說是汗涔涔的,因為蘇辰和蘇午口中的“地痞”“孟浪”“兇神惡煞”,那都是當今四皇子!
四皇子的母親雖然不是皇後娘娘,但也是得寵的貴妃,四皇子在朝廷中的權勢不小,連皇帝都忌憚,蘇辰和蘇午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劈頭蓋臉的大罵四皇子。
綠衣覺着,他們這輩子都值了……
薛長瑜突然沖出來,當時是頭腦一熱,畢竟他這個人脾性比較急,也很暴躁,如今重生而來,已經極力克制了,只是薛長瑜眼見蘇懷瑾和一個男子說話,他心裏就醋的不行。
尤其蘇懷瑾竟然還如此親和的對那個男子笑,薛長瑜腦子裏一熱,立刻就沖了過去。
如今又是後悔不疊,又是臉色發黑。
綠衣驚慌的作禮說:“奴婢見過四皇子!”
她這話一出,蘇辰和蘇午一臉迷茫,然後對視了一眼,這才明白自己闖了大禍,吓得不知所措。
蘇懷瑾眼見到薛長瑜突然沖出來,說實在的,也吓了一大跳,因着薛國和商陽國調停的事情,按照蘇懷瑾的記憶,明擺着應該是太子薛玉珒過來公幹,哪知道這麽巧,薛長瑜竟然來了?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了,畢竟當年的薛長瑜正在京城之中準備婚事,也不可能出來公幹,如今薛長瑜的婚事泡湯兒了,也興許就來了。
蘇辰和蘇午吓得腸子都毀了,趕緊請罪,蘇懷瑾說:“王爺,懷瑾這兩個奴仆,并非有意冒犯,還請王爺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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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長瑜有很長光景沒見到蘇懷瑾了,如今再次見到,聽到蘇懷瑾說話的嗓音,薛長瑜覺得,如果自己此時此刻已經是皇帝,那肯定是個昏君,因為不管蘇懷瑾說什麽,他都想聽,他都想依。
薛長瑜看了一眼蘇辰和蘇午,以前沒見過,不是從京城裏帶來的小厮,說:“不妨事兒,小王并未放在心上,不知者無怪,再者說來,你二人護主心切,也倒是好的。”
蘇辰和蘇午如蒙大赦,都不知道自己走了什麽運,畢竟冒犯皇親,就算是不追究,小懲大誡倒是要有的,而如今四皇子竟然如此親和,只說了一句話,也沒有什麽怪罪的意思,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薛長瑜打發了蘇辰和蘇午,這才想起來去看那個和蘇懷瑾說笑的男子,回頭一看,那男子及冠的年紀,在薛長瑜眼裏,可以說是“唇紅齒白”、“油頭粉面”了。
仔細一看,薛長瑜心底一跳,詫異的說:“水修白?”
水修白一直站在旁邊,蘇懷瑾退婚的事情,他也略有耳聞,雖這小地方消息不靈通,不過他水家是大家族,總有些人脈,自然稍有耳聞。
不過水修白不是喜歡議論旁人的人,覺着蘇懷瑾若是這般做,定然也有這般做的道理,自己又不是當事人,因此無從評價什麽。
水修白面色很是溫和,十分禮遇的笑了笑,給薛長瑜問安,又說:“王爺識得小民?”
蘇懷瑾也詫異,薛長瑜竟然識得水修白?
按理來說,四皇子應該不認識水修白,不管是之前還是之後,應該都不識得,水修白是商賈,薛長瑜是皇子,八竿子打不着。
薛長瑜當然識得水修白,不過不是因為他之前見過水修白,他只知道水修白是個富賈,頗有美譽,僅此而已罷了。
但是識得水修白,完全是因着水修白乃是他家瑾兒的青梅竹馬,薛長瑜從蘇懷瑾口中聽說過一二,因此暗地裏叫人打聽過,還看過水修白的畫像,知道他是這麽一個“油頭粉面”、“唇紅齒白”的人物。
如今一見,果然一眼就識出來了。
薛長瑜壓了壓心底裏的醋勁兒,淡淡的說:“不,方才只是小王識錯人了。”
水修白也沒再說這個事兒,只是點點頭,算是化解了。
蘇懷瑾再見到薛長瑜的時候,只是心底裏一陣猛跳,随即心情也就慢慢平複了,仿佛是風平浪靜的湖水,沒有什麽太多的漣漪波瀾,竟如此平靜。
蘇懷瑾笑了笑,仿佛沒什麽芥蒂,說:“不知四皇子竟然前來,懷瑾給二位介紹一番?”
蘇懷瑾給薛長瑜和水修白互相認識了一番,薛長瑜聽着蘇懷瑾的語氣,十分淡然,也不見生氣着惱,只是有些溫柔的疏離。
薛長瑜暗自裏偷偷打量起蘇懷瑾,不知是不是這小地方兒沒什麽可口的吃食,怎麽看起來有些清減了?也不知是不是蘇家的人苛待了蘇懷瑾,怎麽穿的如此樸素,也沒戴什麽像樣兒的首飾。
蘇懷瑾給大家介紹着,就感覺如芒在背,如坐針氈,薛長瑜那兩只招子,仿佛是水怪的眼睛,兩個大燈籠一樣,還是破了皮子的燈籠,裏面燈芯兒都燒出來了,燒的蘇懷瑾兩個大窟窿……
“叮——”
【系統:魅力一重,生效】
蘇懷瑾這時又感覺到了奇怪的文字,心想薛長瑜的目光如此膠着,原來是系統?
這系統雖是好的,但恐怕是個瞎的,不然怎麽總是瞎生效?
薛長瑜對蘇懷瑾笑了笑,畢竟青梅竹馬當前,薛長瑜想要盡力讓自己顯得“溫柔多情”一點子,嗓音也掐的溫柔似水,低沉磁性,笑着說:“小王初來乍到,還未找好下榻之處,不置可否在姑娘的蘇宅叨擾幾日?”
薛長瑜簡直是腆着臉說瞎話,而且溜溜兒的,順嘴就來,城門口官員都在迎接着,早就在兩天之前掃出了下榻的住所,就等着四皇子親履呢,但是四皇子在城門口失蹤了,也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蘇懷瑾聽着薛長瑜溫柔似水的聲音,看着他柔情款款的表情,心底裏沒來由打個突,總覺着都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不知四皇子大早上又吃了什麽不幹淨的吃食。
蘇懷瑾不動聲色,笑着說:“王爺說笑了,懷瑾也是初來乍到,蘇宅百廢待興,亂糟糟一團,如此肮髒鄙陋,實在不敢請王爺下榻,還請王爺見諒。”
薛長瑜想要近水樓臺,比青梅竹馬還要近,但是并未得逞,心底裏有些着急,他上輩子是皇子是太子是新皇,想要什麽沒有?如何勞動他這般大架,親自懇求?
但是如今不同了,薛長瑜想要改變一下法子,挽留蘇懷瑾。
頭一次就碰了壁,薛長瑜雖然心底裏急躁,但使勁壓着,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讓自己顯得仍然溫和有禮,說:“既然這樣,是小王想的不周,那……不知小王可否去蘇宅作客?”
蘇懷瑾哪知道薛長瑜死皮賴臉的,已經拒絕了薛長瑜一次,恐拒絕第二次薛長瑜會有脾性,畢竟對方可是當朝的四皇子,而且手段雷厲風行,脾性也暴躁易怒,蘇懷瑾可是懂得。
蘇懷瑾笑了笑,說:“自是可以的,只怕王爺嫌棄罷了。”
薛長瑜怎麽可能嫌棄,就想登堂入室呢。
薛長瑜要去蘇宅作客,蘇懷瑾只好先和水修白告別,兩個人約了改日再談。
至于談什麽,自是商鋪的事情,還有重新開墾農田的事情,蘇懷瑾覺得越快越好。
但是薛長瑜不知道他們要談什麽,只覺得瑾兒對那水修白的态度很是親和,和對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般兒,雖然都很親和,但是一個真真兒的親和,一個卻是隔着千重萬重的疏離。
不過第一步總是好的,起碼已經登門造訪蘇宅。
但事實上,薛長瑜想的太輕巧了……
薛長瑜到了蘇宅,蘇懷瑾卻沒有出面兒,他坐在正堂上,很快就有人過來迎着,竟然是蘇宅的馬管家。
馬管事兒本就不瘦,因着前些日子被打,如今臉上還沒消腫,兩頰飛飛着,看起來有些滑稽。
薛長瑜上下打量了兩眼馬管事兒,他來的時候打聽好了,這馬管事兒是蘇夫人娘家的親戚,薛長瑜到底了解一些蘇家的事情,就怕瑾兒到了這小地方兒,被管事兒欺負,如今一見……
很好,似不用他操心,被欺負的是管事兒,薛長瑜就放心了。
薛長瑜坐在廳上,蘇懷瑾只是用自己是女眷這種說辭推辭了,并沒有出來,一直都是馬管事兒作陪。
薛長瑜又不是來看馬管事兒那張腫臉的,因此不死心的坐了半個時辰,喝了四盞茶,仍是沒看見蘇懷瑾,倒是灌了水飽兒,實在坐不住了,打算來日方長,不能逼得太緊,就起身告辭了。
四皇子起身告辭,綠衣就進了房間,說:“小姐,四皇子走了。”
蘇懷瑾點了點頭,聽到四皇子走了的消息,全沒當一回事兒,正在侍弄筆墨,好似在打算上鋪和農田的事兒,綠衣也看不懂,就悄悄的退出來。
綠衣退出來之後,有個小厮迎上來,說:“綠衣姑娘,後廚正準備一會子的晚膳,不知道小姐有什麽忌口沒有,請綠衣姑娘過去瞧瞧呢。”
綠衣答應了一聲,眼見小姐也沒什麽吩咐的,就趕緊跟着過去。
蘇懷瑾一個人在內間兒裏,突聽“叮——”一聲。
腦海中又開始滾動奇怪的文字。
【系統:有人放火】
【系統:請留在房中,完成大故三重】
放火?
蘇懷瑾立刻放下毛筆,站起身來,快步來到窗邊,窗子沒關緊,留了一條縫隙,能看到外面的光景,只見一個小厮偷偷摸摸的溜過來,似不做什麽好事兒。
蘇懷瑾心頭一跳,不可抑制的想起了瑜瑾殿火焚的事情,她已經是死過兩次的人了,又有系統的加持,按理說本不該怕什麽,只是一想到火焚,身子就沒來由的輕微痙攣起來,嗓子也開始發緊。
【系統:請留在房中,大可安心,大故無痛】
蘇懷瑾笑了一聲,自言自語說:“倒真真兒是貼心了。”
那面兒四皇子剛剛離開蘇家老宅,心中還有些掙紮,若是自己再坐一會兒,留到晚膳時間,不知見到瑾兒的機會大不大?
薛長瑜正掙紮着,隔着院牆,突然聽到一陣驚呼聲,轉頭去看,就見院牆裏面兒,竟然冒起一股沖天的濃煙來。
“着火了!”
“走水了!是小姐的院落!”
“救火啊——”
薛長瑜腦子裏“嗡——”的一聲,看着那滾滾的濃煙,心中狂跳不已,說:“瑾兒?!”
薛長瑜低吼了一聲,仿佛是一頭狂怒的野獸,丢開自己的馬匹,猛地轉頭沖進蘇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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