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蘇夫人從蘇懷瑾的房中出來,越想越是不甘心,自己本是去要玉脈的,結果現在呢,被人攆了出來,而且渾然沒臉子!
蘇夫人是丞相府的夫人,哪受過這樣的氣,險些給氣炸了。
她這麽想着,幹脆沒有回房,直接帶着丫頭婆子,一并子往挖出玉脈的花園子去了。
蘇夫人進了花園,就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音,真的是在挖玉脈,花園子裏一堆的工匠,緊鑼密鼓的忙活着。
按理來說,這麽多外人,還都是粗使的工匠,蘇夫人自命不凡,本不會來這樣的地方兒,只不過蘇夫人心裏頭真真兒好奇死了,玉脈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都說采玉是發達的事情,若是能采出一條玉脈,就不是一輩子不愁的事情,而是祖祖輩輩都不用發愁的事情,若能開采出一塊美玉,不小心成了國寶,那更是庇蔭子孫的事情,簡直福澤延綿!
蘇夫人能不動心麽?
蘇夫人一進來,那些工匠們都傻眼了,那面兒蘇辰和蘇午正在監工,也傻眼了,夫人竟然跑來了,這麽多粗使的苦工還在呢,這要是傳出去,那還不鬧的風風雨雨?
蘇夫人探着頭往這邊看,果然就看到了玉脈,不由發出“嗬——”一聲抽氣,狠狠抽了一口冷氣,真的是玉脈!
蘇夫人震驚的睜大眼睛,眼睛裏都是興奮,旁邊的丫頭婆子連忙提醒蘇夫人,蘇夫人這才咳嗽了一聲,收回目光。
然後對着旁邊的蘇辰和蘇午說:“開出來的玉,都跟哪兒呢?”
蘇辰回話說:“回夫人,已經上了檔子,收歸庫房了。”
蘇夫人一聽,還上了檔子,蘇懷瑾做事兒竟如此謹慎,也真是扣扣索索了!
上了檔子就不便去動,蘇夫人打眼一看,就看到一個筐子裏堆着的玉料,那都是新開出來的,還沒來得及上檔子歸庫。
蘇夫人立刻走過去,蘇辰蘇午趕緊攔着,說:“夫人,這裏鄙陋混亂,還請夫人回避罷。”
蘇夫人冷聲說:“放肆!你們什麽東西?敢指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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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夫人說着,又想去動那新開出來的玉料,蘇辰連忙阻止說:“夫人,不是小的膽大包天,而是這些玉料,如何開采,經誰的手運輸,如何上檔子,如何如何歸庫,大小姐都是有規矩的,一條是一條,如若出了什麽事兒,或是少了,或是磕了,或是損了,該找誰,就明明白白的找誰處置,若是夫人憑空摸了,這……小的們也賠不起啊,還請夫人明鑒!”
蘇夫人聽他說的規規矩矩,卻一句一個大小姐,什麽都是大小姐規定的,十分不忿,但是蘇辰蘇午一直攔着,旁邊還這麽多粗使的苦力,一個個打量着蘇夫人。
蘇夫人饒是臉皮再厚,也不敢明搶,就甩袖子冷聲說:“真是沒規矩,晦氣。”
她說着,轉頭就走了。
蘇辰蘇午這才松了一口氣……
綠衣聽說了這個事兒,立刻就朝蘇懷瑾禀報了,噘着嘴說:“小姐,真不是綠衣嚼舌頭根子,夫人和那蘇錦兒,定然是聽說小姐得了玉脈,就巴巴的跑過來!平時怎麽不見她們來?”
蘇懷瑾能不知這個理兒?
綠衣又說:“小姐您可要看仔細了,小心夫人她們,把玉脈給哄走了!”
蘇懷瑾笑了笑,說:“不必如此緊張,該上檔子上檔子,該怎麽開采還怎麽開采,明明白白記錄,若是少了短了,咱們也有話兒說。”
綠意使勁點頭,說:“是了。”
綠衣點頭之後,又嘆氣起來,說:“唉,小姐,您說說,咱們跟這兒住的好好兒的,夫人和蘇錦兒又跑來了,當真晦氣的厲害,您不知道,蘇錦兒一直在哭呢,從昨兒個被夫人打了,一直哭到今兒個,又是上吊,又是絕食的,她的丫頭們緊着攔,要綠衣說,她的丫頭也真不容易。”
蘇懷瑾淡淡的說:“不必管她,這兒可不是京城,也沒有父親寵着,她想上吊就上吊,想跳湖就跳湖,由着她,自在着呢。”
綠衣捂嘴笑起來,說:“就是!不過,這往後裏的日子,可有的瞧了,蘇錦兒天天哭鬧,小姐都沒個清閑,也不知她們什麽時候才走。”
蘇懷瑾想到這裏,也是心煩,當初是蘇夫人覺得蘇懷瑾退婚丢臉,哄着蘇正把她趕到老宅來,結果現在呢,全都巴巴的跑過來。
蘇懷瑾當真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人。
蘇懷瑾當即站起來,說:“走,咱們出去散散心。”
綠衣笑着說:“綠衣知了!去水公子的鋪子,是不是?”
蘇懷瑾點了點頭,說:“不知水大哥有沒有給咱們找好出玉的下家兒。”
蘇宅裏開出一條玉脈,采玉是一回事兒,還要倒手賣出去才行,蘇懷瑾在這方面沒什麽人脈,畢竟她才剛剛下水經商,好些不懂的。
但是水修白不同了,水家經商這麽多年,人脈很廣,想找一些收玉的下家兒,那豈不是簡單的事情?
蘇懷瑾托了水修白尋點門路,答應給水修白一成分成,別看只是一成,但這也算是空手套白狼了,畢竟是一條玉脈,一成分成絕對已經是天價。
蘇懷瑾前腳出門,後腳四皇子薛長瑜就知曉了,他家瑾兒竟然又跑去找水修白了。
侍衛馮北抱拳禀報着,見王爺臉色有變,想了想,補充說:“蘇姑娘仿佛是去找水公子,詢問收玉的事情。”
薛長瑜蹙了蹙眉,說:“收玉?”
薛長瑜心裏醋的慌,就怕蘇懷瑾三天兩頭去找水修白,真就是沒什麽,最後也朝夕相對,變得有什麽了。
只不過他手頭裏有公務在忙,實在抽不出工夫來,只好加緊忙碌,打算趕緊忙完,然後去找瑾兒。
薛長瑜忙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再晚一些就該黃昏,那樣兒再去找蘇懷瑾,并不十分方便妥當,恐怕引人說閑話,嚼舌頭根子。
薛長瑜趕緊把公文一推,站起來,剛要大步出門,突然又退了回來,馮北給薛長瑜捧着佩劍,有些狐疑,但是他本不是多話的人,只負責保護王爺的安危,多餘的不該說不說,不該聽不聽,自然不會好奇。
馮北也跟着退回來,就見王爺走回內室,對着鏡鑒照了照,然後“啧”了一聲,似乎不中意什麽,對馮北招了招手。
馮北趕緊趨步上前,說:“王爺?”
薛長瑜說:“你看我這身衣裳,還行麽?要不要換一下那件白色的?還是月白的?”
馮北一愣,饒是他一向冷淡不多話,額角也狂跳了兩下,随即拱手說:“王爺品貌出衆,哪一件都很合身。”
薛長瑜又自言自語了一聲,說:“不知瑾兒愛見哪一件兒?”
馮北額頭又是一跳,因着他是負責保護四皇子的侍衛,所以耳聰目明,王爺的自言自語,那是聽得清清楚楚,額角能不跳麽?
馮北見王爺躊躇不定,連忙說:“王爺,若是天色再晚,造訪蘇宅恐有不便。”
馮北這算是說到點子上了,薛長瑜這才醒過夢來,連忙招手讓馮北跟上,跨馬往蘇宅趕去。
薛長瑜到了蘇宅的時候,趕巧兒了,蘇懷瑾還沒回來,不過馬車已經要到蘇宅了。
薛長瑜并不知道蘇懷瑾出去這麽長時間,還道是瑾兒已經回來多時了,他熟門熟路的進了蘇宅大門,沒瞧見往日裏迎接他的蘇辰蘇午,是其他下人領着薛長瑜進門。
薛長瑜說:“你們家小姐可在?”
那下人說:“回王爺,大小姐出門去了,差不離兒要回來了,二小姐确在。”
薛長瑜蹙了蹙眉,誰問蘇錦兒在不在,他問的就是蘇懷瑾。
蘇懷瑾出去這麽久不回來,薛長瑜當即又喝了一碗陳年老醋,胃裏酸的不行,但是怨不得旁人,只得自己默默的酸着。
薛長瑜說:“即使快回來了,那本王等一會子,也就是了。”
“是,王爺,您這邊請。”
小厮請着薛長瑜往正廳去,就這個光景,薛長瑜就看到了“熟人”。
這熟人不是旁人,就是蘇家的二小姐,蘇正的養女,蘇錦兒了!
蘇錦兒也是聽說了燕王拜訪,興奮的跟什麽似的,但是她不敢這般抛頭露面兒,心裏又計較着四皇子對蘇懷瑾如何如何上心。
蘇錦兒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麽才是,若不然,蘇懷瑾真的把四皇子的魂兒都勾走了。
蘇錦兒這麽一想,連忙裝作巧遇,就出現在了薛長瑜面前,她沒有走到正廳來,而是帶着丫鬟婆子在花園子裏,遙遙的能看到薛長瑜。
而薛長瑜呢,遙遙的也能聽清楚她們的談話。
蘇錦兒給丫頭打了一個眼色,那丫頭故意朗聲說:“二小姐,您知道麽?大小姐又去找水家的公子了!”
蘇錦兒的婆子說:“是呢,老奴也聽說了,大小姐自從來了老宅,似乎跟那水家公子走的十分近。”
蘇錦兒這時候柔柔弱弱的說:“你們不要這樣大姊姊,大姊姊與水公子是青梅竹馬,平日裏走動走動,也是有的。”
丫頭說:“二小姐,您不知道!奴婢聽人說,大小姐和水公子,不清不白的,眉來眼去好幾次呢,都叫人看見了。奴婢還聽說……”
那丫頭說到這裏,薛長瑜已經從正廳裏走了出來。
蘇錦兒眼瞧着四皇子朝她們這邊走來,心裏頓時撲騰騰猛跳,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發、金釵、裙角等等,露出一副嬌柔又羞澀的笑容……
蘇懷瑾下了馬車,就聽下人說,四皇子薛長瑜又來拜訪了,已經在正廳等候。
蘇懷瑾有些無奈,當即帶着下人們準備去迎着,哪知道還沒到正廳,就聽到蘇錦兒和她丫頭婆子的說話聲兒。
那丫頭婆子顯然在嚼舌頭根子,而且明擺着,是說給四皇子聽得。
綠衣登時火了,氣憤的說:“小姐,讓綠衣去撕爛她們的嘴!”
只是綠衣還沒有來得及去撕爛那丫頭和婆子的嘴,就見四皇子薛長瑜已經從正廳走了出來,沒看到蘇懷瑾,朝着蘇錦兒過去了。
蘇懷瑾眯了眯眼睛,站在原地沒動,她倒是想要知道,薛長瑜看到蘇錦兒,還是在沒什麽旁人的情況下,會是什麽反應?
薛長瑜大步走過去,他沒瞧見剛進門的蘇懷瑾,徑直朝着蘇錦兒的方向走過去,然後站在花園子的門前,沒有越過去。
蘇錦兒羞澀的擡起頭來,結果就對上了薛長瑜一雙陰霾的眼睛,不由吓了一跳,莫名打了一個抖,嬌滴滴的語氣都拐了彎兒,竟然變成了結巴,說:“錦、錦兒拜見王爺。”
薛長瑜沒有讓她免禮,也沒有對她還禮,眼神依舊陰霾,壓着嘴角,眯着一雙虎目,聲音冷嗖嗖的,仿佛帶着冰渣子,說:“誰也不準說懷瑾一句不是。”
他說到這裏,那丫頭和婆子吓得“咕咚!”一聲就跪在地上,顫巍巍的叩頭說:“王爺,王爺饒命啊!”
薛長瑜沒有理她們,又對蘇錦兒說:“包括你在內。”
蘇錦兒雙腿不聽使喚,也是“咕咚”一聲就跪了下來,連忙狡辯說:“錦兒,錦兒沒有啊,王爺……”
蘇錦兒還未狡辯完,薛長瑜垂眼睥睨着蘇錦兒,語氣淡淡的說:“因着你不配。”
蘇錦兒剩下的話,頓時被噎在了嗓子裏,卡的不上不下的,臉色白了青,青了紅,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蘇懷瑾沒成想竟然會是這樣,她遠遠的站着,聽着薛長瑜的嗓音,沒來由心口“梆梆”狠跳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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