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
按理來說,方遷雖然長得面目俊朗,身材挺拔,但到底是個內監,就算油嘴滑舌,薛長瑜也不必吃這個味兒。
不過薛長瑜偏偏要吃這個味兒,其實是有道理的,并非是他吃橫醋。
而這個道理,蘇懷瑾本人也懂。
畢竟蘇懷瑾和薛長瑜,都是活了兩輩子的人,知道将會發生的一切。
方遷的确是皇上眼前的紅人,內監總管,也是兩廠廠公,雖然官位沒有多大,但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然而方遷……并非是真正的閹人。
這一點,如今怕只有蘇懷瑾和薛長瑜知道。
方遷自幼凄苦,小時候就被拐走,賣進了宮來,但是方遷并非閹人,怎麽成想,竟然陰差陽錯的步步高升,後來還伺候在皇上身邊。
方遷嘴巴甜,為人能說會道,懂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止如此,手段淩厲,心機深沉,辦事幹錯利落,皇上頗為欣賞他辦事的雷霆之勢,總覺得很多皇子都不如方遷辦事利索。
方遷的權利滔天,震動一時,不過後來,他不是閹人的秘密到底還是被發現了,皇上震怒,下令處死方遷。
蘇懷瑾知道方遷的能力,總覺得方遷若這般死了,當真也是可惜了兒的,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蘇懷瑾想要拉攏方遷的勢力。
多一個盟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強。
方遷主動和蘇懷瑾示好,蘇懷瑾自然欣然接受。
那兩個人說說笑笑,方遷又懂得哄人,說的半真半假的,薛長瑜在遠處看着,心裏倒了一個醋瓶又一個醋瓶又一個醋瓶,“咕隆隆”好幾聲,頓時成了個汪洋的醋海。
“咦?長瑜哥哥?”
薛長瑜還躲在暗處喝醋,哪成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雖他耳聰目明,功夫不弱,不過方才就顧着喝醋,竟沒發現有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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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長瑜回頭一看,原是鹹平公主。
鹹平是皇後的女兒,太子的親妹妹,皇後膝下只有一男一女,因此十分寵愛鹹平。
鹹平為人并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頗為活潑俏皮,若不是因着鹹平是皇後的嫡女,她心中也沒有個城府,恐怕早就被人給欺負去了。
薛長瑜和鹹平公主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妹,不過平日裏關系也算親近,沒什麽太多的芥蒂。
薛長瑜畢竟在“偷窺”,看到鹹平公主,咳嗽了一聲,點點頭,說:“是鹹平啊。”
鹹平公主有些奇怪,總覺得薛長瑜怪怪的。
薛長瑜看了鹹平一眼,說:“時辰還早,你這是去筵席?”
鹹平公主笑着說:“不是,我想去看看蘇家的姐姐!不知道是不是在這邊兒。”
薛長瑜一聽,頓時計上心頭,就不着痕跡的對鹹平公主說:“丞相的千金?諾,不是那面兒?”
他說着,看似順手一指,鹹平公主從沒見過蘇懷瑾,擡頭一看,那面兒只有一個女兒家,那必然就是蘇懷瑾了,當即歡歡喜喜的跑過去。
薛長瑜見鹹平公主歡喜的跑過去,自己也咳嗽了一聲,跟着走過去。
蘇懷瑾還在和方遷說笑,哪知道突然跑出一個人來,年紀不大,打扮的不俗,頗為活潑的模樣,沖出來笑着說:“蘇姐姐。”
雖然這個時候的蘇懷瑾應當不認識鹹平公主,不過往後裏蘇懷瑾可是認識鹹平公主的,眼見鹹平公主走過來,連忙恭敬的行禮,說:“見過公主。”
這時候薛長瑜才順勢也走出來,堆起一臉溫柔笑意,對蘇懷瑾說:“瑾兒。”
蘇懷瑾也恭敬的給薛長瑜行禮,說:“拜見王爺。”
那面兒方遷見到鹹平公主和燕親王,也恭敬的給兩個人行禮。
鹹平公主笑着說:“方遷你怎麽也在這兒,一會子要開筵席了,你不忙着?”
方遷笑了笑,說:“托公主的福,已經忙過了,這會子好不容易清閑一下子。”
鹹平公主拍了一下手,笑起來的确嬌俏可愛,說:“那正好兒,你陪我和蘇姐姐頑一頑!反正離開席還早。”
薛長瑜是讓鹹平公主過來“搗亂砸場”的,畢竟鹹平公主在跟前,方遷自要注意着,怎麽可能再對蘇懷瑾花言巧語?
哪知道鹹平公主根本不懂薛長瑜的心思,還主動挽留方遷。
薛長瑜感覺自己登時一口淤血梗在胸口,簡直不上不下,差點噎死自己。
許是薛長瑜的臉色實在難堪,所以方遷多少也看得出來,畢竟他這個人,最會瞧別人臉色。
方遷笑着說:“真不巧,奴才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兒,現下要立刻去辦才是。”
鹹平公主一聽,有些失望,說:“什麽事兒?定要現在去辦?非要你去辦?差給旁人不行麽?”
方遷又笑了笑,語氣十分溫柔的說:“這事兒十分重要,定要奴才親自去辦,親手去辦才行,而且……還與公主有關。”
鹹平公主驚訝的說:“與我有關系?”
方遷一笑,說:“是了,公主難道忘了,前些個兒,公主說自己的紙鳶破了,還難過了好一陣子,奴才許諾親自裁畫一個獻與公主,如今那紙鳶已經做好了,只不知公主喜歡雅致的月白色,還是喜歡溫柔一些的杏色?請公主告知,奴才好這就去描完。”
鹹平公主一聽,頓時笑了起來,說:“我跟你一起去取,我瞧瞧才好定顏色。”
方遷說:“公主請。”
鹹平公主頓時被哄得團團轉,兩頰歡心的紅撲撲的,跟着方遷就走了,渾然将蘇懷瑾和薛長瑜給忘了。
薛長瑜見方遷兩句話把鹹平給哄走了,不由多看了一眼方遷,心裏稍稍放松一些,這方遷好歹是個識時務的,倒也不錯。
方遷和鹹平公主前後腳很快走了,只留下薛長瑜和蘇懷瑾,當然,後面還跟着綠衣。
薛長瑜清了清嗓子,笑着說:“一會子宴席要來不少人,估摸着要亂一陣子,若是瑾兒不嫌棄,咱們過會兒一同過去?”
蘇懷瑾也笑了笑,不過有些疏離,語氣還是恭恭敬敬的,畢竟對方可是皇子,又是親王,自己這個小女子是招惹不起的,就連蘇正這個丞相,也要禮讓薛長瑜三分。
蘇懷瑾說:“王爺公務繁忙,懷瑾怎麽好勞煩王爺?一會子有侍女引路,王爺好意,懷瑾心領了。”
薛長瑜碰了壁,不過并沒說什麽,和蘇懷瑾聊了兩句,很快薛長瑜身邊的侍衛馮北又來了,說是皇上找薛長瑜,令他立刻過去。
薛長瑜沒辦法,只好辭了蘇懷瑾。
傍晚時分,侍女們引着女眷往筵席去,遠遠的就看到大殿裏已經掌燈,一片燈火通明,大殿外面也點上了宮燈,一片片銀光點點,一直蔓延到殿外的湖水上,看起來何其壯觀。
蘇懷瑾走進設宴的大殿,已經有不少人在座。
很快皇上和皇後一并走出殿中,衆人跪迎,等一些勞什子的繁瑣規矩之後,皇上才落座,笑着說:“可以請商陽國的使臣了。”
太子薛玉珒在一邊侍候着,立刻說:“是,父皇。”
商陽國的使團很快步入大殿,打頭的一男一女,自然就是商陽國的王子,也就是這次的質子,另外一個就是商陽國的小公主,商陽國的第一美人兒,要和親給皇上。
後面還跟着一些奴仆,擡着好幾個大箱子,魚貫而入。
商陽國的使團入內之後,直接跪拜在地上,差點行五體投地的大禮,再三跪拜,跪拜的皇上心裏十分之舒坦。
要知道之前商陽國仗着自己國力不弱,又有一些冶金技術,所以很多國家多有庇護,因此總是和薛國叫板,使團出使從來不會下拜行禮。
這次就不一樣了,使團跪拜在地,十分虔誠恭敬,皇上心裏頓時愉悅起來,笑着說:“好了,使者不必如此大禮,請起罷。”
商陽國的使團紛紛起身,皇上第一個自然要打量的就是對方的小公主,據說是商陽國的第一美人兒。
年紀也就二八左右,身段嬌小,有一股水鄉人的溫柔嬌婉,雙眉微蹙,眸光點點,看起來嬌弱無比,自有一股不勝的風情。
皇上打量了一眼這商陽國的小公主,似乎還頗為滿意,點了點頭。
其實商陽國的這小公主,蘇懷瑾用一句話就能概括,那就是……一臉苦相。
仿佛所有人都欠她十八吊錢似的。
不過在皇上看來,可能十分惹人憐愛,那羸弱的身子板,還有淚光點點的雙眸,能激發大男子的保護欲。
商陽國的二王子一看,就知道皇上中意,當即笑着說:“吾皇在上,我商陽使團,特意為吾皇,準備了一支歌舞助興。”
“哦?歌舞。”
皇上一笑,說:“是了,你們商陽國的歌舞,與我們大有不同,今兒個,朕倒要好生瞧瞧了。”
二王子立刻說:“還請王上不要嫌棄。”
商陽國的使臣全都落座,絲竹之音很快響起,那商陽國的小公主卻沒有落座,反而站在了大殿中央。
衆人有些吃驚,難不成……是這公主要親自獻舞?
筵席的規模不小,文武百官,侯爺王爺,還有各位大臣的家眷,男男女女都不在少數,這麽多人坐在一起,商陽國的公主卻要像一個讴者歌姬一樣獻舞,衆人怎能不吃驚?
所有人都笑了笑,一臉看好戲的模樣,心想着恐怕是商陽國這次怕了,因此才低三下氣,倒也好笑的緊。
絲竹之音靡靡,透露出一絲妩媚和風流,商陽國的小公主很快翩然起舞,不過臉上還是挂着苦相,眼中水光凄婉,令人我見猶憐。
蘇懷瑾在一面看着,她記憶中,皇上的确納了商陽國的小公主,但是沒多高的名分,也就是三天熱乎勁兒,畢竟皇上後宮豐盈,不缺一個美人兒。
再後來商陽國與薛國關系緊張,最後薛長瑜滅掉商陽國,皇上更不會愛見一個忘國的美人兒了,商陽國的小公主也就此不了了之。
因此蘇懷瑾并沒當一回子事兒,喝喝茶,吃點小點心,欣賞着商陽小公主的舞蹈。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蘇懷瑾突然覺得有些頭皮發緊,擡頭一看,只見遠遠的,真真兒是遠遠的,有一股視線,隔着萬千人群,隔着大殿中央的空場,隔着正在翩然起舞的商陽國小公主,竟然**辣的刺過來,像是杵了蘇懷瑾的心窩子一樣。
蘇懷瑾眯眼一瞧……
不用猜了,果然是薛長瑜!
薛長瑜透過人群,遙遙的盯着蘇懷瑾,那目光溫柔似水,款款深情。
“叮——”
【系統:魅力六重,生效】
只這光景,蘇懷瑾一驚,系統怎麽又跑出來瞎摻和?
魅力加成已經提高了到了六重,竟然還會亂噴?
蘇懷瑾詫異不已,只覺對面兒的薛長瑜,目光仍舊**辣的,這初冬的天氣,這會子蘇懷瑾竟然出了一身薄汗。
蘇懷瑾不着痕跡的想,下次大故,一定要把所有的點數全都加在魅力上,看它還亂噴?
薛長瑜癡癡然的透過人群,看着蘇懷瑾,那面兒獻舞的商陽國小公主似乎有些會錯意,她本面色凄苦的跳着舞,哪知自己的目光,竟然和薛國四皇子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商陽國的小公主還以為,四皇子正含情脈脈的看着自己,陡然身子一顫,險些摔倒在臺上。
小公主的面色頓時紅了起來,凄苦的臉變得有些羞答答的,頻頻朝薛長瑜看過去。
薛長瑜正發呆,心裏回想着往昔裏與瑾兒的星星點點,還不知出了什麽變故。
而坐在上手的皇上,臉色慢慢僵硬下來,因為商陽國小公主的表情實在太明顯了,本該和親給皇上的公主,頻頻對自己的兒子眉目傳情,皇上能歡心麽?
蘇懷瑾挑了挑眉,總覺得筵席的氣氛瞬間冷得要飄雪片子,真別說,四皇子薛長瑜的魅力,比自己這個有系統加持的,還要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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