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

祁老九很快就成了燕王的門客,這些日子前前後後跑了好幾趟,自然是為了寨子之中的事情。

畢竟兩千多個兄弟需要打點,需要從京郊搬過來。

他的這些兄弟們,很多都是難民,如果不是天災**,實在沒飯吃,也不會落草為寇,如今聽說燕親王準備收留他們,衆人自然歡心。

薛長瑜身上雖然有傷,但是為了拉攏祁老九,自然也是忙前忙後,凡事都親力親為,跟着忙叨了一陣子。

不過也就幾天功夫,而且就算薛長瑜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也會抽空往丞相府鑽。

薛長瑜以前是打着看望肉包的借口,如今是打着祁老九和呂彥的幌子,每次都說祁老九想要和蘇懷瑾下棋,因此才一并子順道過來。

不過真的到了丞相府,薛長瑜是絕不會讓祁老九和蘇懷瑾下棋的,總是變着法子的談天說地,祁老九也是好熱鬧的性格,一說起話來,頓時就忘了那茬兒。

今兒個薛長瑜又來拜訪了,蘇正是求之不得的,恨不能燕親王再次提親,他絕對一口答應下來,都不需要蘇懷瑾點頭。

蘇正把人讓進來,很識趣兒的自己退了下去,不一會兒,蘇懷瑾就走了出來。

衆人落座坐好,薛長瑜又打着祁老九的幌子,難得呂彥也一并前來,衆人坐在一起,聊了聊天。

蘇懷瑾說:“後兩日便是冬至盛典,刑國的使團是不是該進京城了?”

薛長瑜笑了笑,說:“是了,這次使團的事情,皇上交給我處理,明兒一大早,使團就要進京了。”

蘇懷瑾一聽,心裏暗搓搓的歡喜,看來薛長瑜有的忙了,再不會往自己這面兒鑽,就算是抽空,可能也抽不出來了。

因着太子薛玉珒被“牽連”的事情,皇上這段時間都不可能再重用他,本該太子接待邢國使團,如今也換成了四皇子薛長瑜。

一談起邢國,衆人似乎要說的還挺多,蘇懷瑾并不知道大薛最後被邢國所滅,只知道邢國是一個異常強大,而且十分彪悍的國家,無論是經濟還是武力,都是唯一一個可以與大薛抗衡的國家。

若不然為何刑國國君也自稱為帝,這麽多年來,薛國對于他平起平坐的刑國,壓根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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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國這次的目的,是來協商瓜分商陽國的,再有就是,示好大薛,準備短期與大薛結盟,起碼在吞并商陽國之前,與大薛結盟。

祁老九聽着衆人說話,就笑着說:“哎,刑國?你們問呂彥啊,呂彥在來寨子之前,一直在外游歷,還沒有他不曾去過的地方!”

呂彥話不多,一直安靜的坐着飲茶,蘇懷瑾只知道呂彥是個大夫,會一些醫術,而且醫術十分不錯。

之前呂彥說過,祁老九收留了他,所以呂彥就一直跟着祁老九,除此之外也沒有多透露什麽。

衆人看向呂彥,呂彥動作稍微頓了一下,慢慢放下茶盞,臉上表情都不曾變化一下,淡淡的說:“呂某确實游歷過許多國家,不過也是生活所迫,為了讨些活計,不過未曾去過刑國……”

他說到這裏,垂了垂眼睛,又說:“恐怕要令衆位失望了。”

祁老九詫異的說:“上次你不還提了一味什麽藥材,只有刑國的雪山才會生長?怎的卻沒去過刑國?”

刑國的确有雪山,而且是刑國的聖山,雖然地處北疆,終日寒冷刺骨,但是山上竟長着很多名貴的藥材。

而且相傳在很多年前,那時候商陽國還空前強大,竟越過薛國攻打刑國,一度打破刑國國都,将刑國國君逼入雪山,商陽國的軍隊足足圍了雪山三個月,卻沒有抓住刑國國君,也沒有将刑**隊困得兵盡糧絕。最後刑國大部隊從雪山殺出,将商陽國的軍隊殺的七零八落。

這件事情之後,刑國的雪山一時間名聲大噪。

一說到這裏,蘇懷瑾和薛長瑜都不由看向呂彥,呂彥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說:“呂某也是聽江湖游醫所說,并非是親眼所見,讓各位見笑了。”

蘇懷瑾有些狐疑,多看了一眼呂彥,但是呂彥并不多說,說話也滴水不漏,衆人再聊起刑國的事情,呂彥也沒有插口說什麽。

蘇懷瑾總覺得,呂彥肯定去過刑國,而且說不定與刑國關系密切,但是卻不願說出來,或許有什麽難言之隐一般。

第二日就是刑國使團進京的日子,薛長瑜奉皇命迎接使團,下午在驿館裏還會擺一個小型宴席,薛長瑜主持,為刑國使團接風洗塵,等後日,皇上也會在宮中擺宴,一面祭祀冬至,一面迎接使臣。

這次刑國使團的隊伍人數衆多,特使是刑國大皇子,還有邢國皇上最寵愛的雲安郡主,麾下刑國大行令等等,光是送禮的隊伍,就有二百餘人。

刑國此次的目的是與大薛結盟,一同吞并商陽國,因此送來了一位年輕貌美的郡主,郡主年紀不過二八,與蘇懷瑾同年,邢國皇帝的意圖自然十分明顯了,就是想要把雲安郡主送進宮中,給皇上吹吹枕邊風。

因為有一位郡主的緣故,驿館的宴席需要有女眷作陪,薛長瑜府中并沒有正妃,就連個側妃也沒有,因此沒有夠資格的女眷過來作陪,薛長瑜自然就想到了蘇懷瑾。

正好趁着這個光景,與蘇懷瑾再湊湊近乎。

出席刑國使團接風宴,聽起來風光無限,蘇正一口就答應下來,很歡心的讓女兒好生大妝,一定不能輸了薛國和蘇家的名頭。

正午一過,蘇懷瑾就開始準備着了,綠衣給她更衣梳洗,開始繁雜的打扮工作。

蘇懷瑾則是有些無聊,她本不想去驿館,不過蘇正執意讓她去作陪,給蘇家長長臉面,蘇懷瑾也沒有辦法。

等一切停妥,薛長瑜派來接送蘇懷瑾的馬車已經到了,馮北站在馬車旁邊,親自來護送蘇懷瑾。

蘇懷瑾到驿館的事情,宴席已經擺好,薛長瑜已經在席。

她前腳才到,後腳就聽有人大笑的聲音,随即一個男子的聲音說:“燕親王!久違了,久違了!”

一支隊伍從內裏走了出來,蘇懷瑾雖不認識什麽刑國的大皇子,但也認識刑國的服侍,他走在最前面,負着手,有一股趾高氣昂的姿态,不必說了,必不是什麽刑國的大行令,定然是大皇子無疑。

刑國的大皇子身材彪悍,人高馬大,留着胡子,看起來三十有幾,一臉傲慢和狠相,似乎發狠的挂相。

薛長瑜笑了一聲,與刑國的大皇子寒暄起來,這兩個人可是“老相識”了,算起來,認識也有小十年了。

薛長瑜和蘇懷瑾墜崖的時候,他曾經講過,自己十四歲第一次上戰場的事情,很湊巧的是,這個刑國的大皇子,就是當時刑國的主将!

薛長瑜拱手說:“刑國特使,請罷。”

刑國大皇子十分傲慢,點了點頭,直接坐了下來,也不推讓。

那面兒後面跟着一些刑國的行人,負責出使洽談,走在最後面的,則是一個看起來正直妙齡的女子。

那女子身材高挑瘦削,标準的鵝蛋臉,微微垂着頭,十分本分的模樣,只是驚鴻一瞥,卻令蘇懷瑾有些吃驚,原來刑國的雲安郡主,竟生的如此美貌端麗。

與蘇懷瑾的清秀溫柔的長相不同,那雲安郡主生的十分“紮眼”,杏核眼,高鼻梁,有一股銳利的美豔。

不過雲安郡主自始至終都垂着頭,也瞧不出什麽态度。

衆人落了座,蘇懷瑾就坐在雲安郡主身邊,很快助興的歌姬讴者魚貫而入,彈唱起來。

蘇懷瑾只是個陪坐,喝個兩盞酒也就是了,坐在一邊兒聽他們寒暄虛僞,并沒有什麽太重的任務。

而旁邊的雲安郡主十分本分,一句話也沒說,老老實實的坐着,看起來似乎不怎麽喜說話,有些怕生似的。

蘇懷瑾樂得清閑,自斟自飲,又能享受美食,再等一會子,蘇懷瑾就打算借口喝醉,然後提前離席。

哪知道才飲了幾杯之後,那面兒刑國的大皇子似乎有些醉了,竟然如此不勝酒力。

刑國大皇子素來秉性暴虐,蘇懷瑾是略微有耳聞的,上輩子鹹平公主就是嫁給了刑國的大皇子,還未大婚就突然暴斃,有傳聞說,是鹹平公主一句話惹怒了大皇子,因此直接被大皇子一把掐死了。

雖不知真假,但是鹹平公主的确早逝,而且刑國大皇子也的确秉性不好。

他沒喝醉的時候,傲慢了一些,一喝醉後,說話更不中聽,眼神竟然還總是亂瞟。

蘇懷瑾蹙了蹙眉,一擡頭,果然看到那刑國的大皇子一直在看自己,一邊看,還一邊笑,笑容頗為不懷好意,目光十分露骨。

蘇懷瑾有些不悅,這個時候薛長瑜突然就站了起來,長身而起,端着酒杯走過來,正好遮擋在蘇懷瑾面前,笑着說:“刑國特使,小王再敬您一杯。”

刑國大皇子沒說話,直接把酒喝了,然後嫌棄薛長瑜礙事兒,擋住了蘇懷瑾,竟然還抻着頭兒去瞧。

這樣瞧還不夠,刑國大皇子直接走下席間,端着酒杯過去,笑着說:“你就是薛國的丞相之女?我早聽說了你的名頭兒,大家都說你冰雪聰明,天資聰穎,只是本皇子看來,聰穎什麽的還在其次,這姿容端端的極好,就是我們刑國的美人,也比不上你的一根頭發絲啊!”

蘇懷瑾聽了心裏冷笑一聲,淡淡的說:“刑國特使謬贊了。”

刑國大皇子走路直打晃兒,見蘇懷瑾不怎麽看自己,就一心想要在佳人面前現弄,說:“蘇姑娘可曾去過刑國?我們刑國的男兒,各個以一敵百!你看看我這些個護衛,你看怎麽樣?”

蘇懷瑾淡淡的說:“懷瑾不過是個小女子,不懂得什麽國家大事,如何看得出來呢?刑國特使太擡舉懷瑾了。”

刑國大皇子炫耀的說:“不只是我的護衛們,我告訴你,我們邢國,就連運送禮品的苦力,那各個都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蘇懷瑾心頭一跳,各個都是什麽?

二百來人的送禮隊伍,這數目可不算少,這麽一聽,原來這二百多人,也是有貓膩兒的。

他的話說到這裏,還未說完,那面雲安郡主突然站起來,連忙打斷,說:“大皇子!您喝醉了,還是讓侍女扶着大皇子去歇息罷。”

雲安郡主打斷了邢國大皇子的話,刑國大皇子眉毛一皺,突然揚手一掌,蘇懷瑾站在旁邊都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雲安郡主“啊……”的一聲,直接被扇倒在地上,“啪嚓!”一聲,将席案都打翻了,杯盞碎了一地。

蘇懷瑾吓得一驚,刑國大皇子身材高壯,十分彪悍,手掌跟蒲扇似的,而雲安郡主身材瘦削,有些羸弱,被他一扇,直接撲倒在地上,額頭還撞在了案子上,登時臉腫了半面,額頭也鮮血長流。

蘇懷瑾吓得連忙去扶,雲安郡主已然是爬不起來。

刑國大皇子暴怒的喝道:“什麽賤蹄子,我與蘇姑娘說話,輪得到你插口?”

他說着,不覺解恨,竟然摘下腰上馬鞭,“啪!”一聲抽下去。

就這一剎那,站在一邊護衛的馮北立刻邁上一步,“啪!!”一聲,擡起手來,硬生生擋了一下,鞭子上還有倒刺,一下将馮北的袖子刮破,一股子血腥味,瞬間彌漫而出,飄散在宴席之間。

刑國大皇子見一下沒打中,被一個不起眼的侍衛擋了,當即又要掄起馬鞭再打。

蘇懷瑾就在雲南郡主身邊,薛長瑜看的心驚肉跳,馮北是個侍衛,不能去搶刑國大皇子的馬鞭,只能替蘇懷瑾和雲安郡主擋那一鞭子。

薛長瑜可不管這些,一下子就給惹怒了,他脾氣本就不好,如今沾到了蘇懷瑾的邊兒,那就更是不好,一點就爆。

薛長瑜猛地一步欺上去,就聽到“咔嚓!”一聲,疼的刑國大皇子差點哀嚎,只覺手腕差點給卸掉,手中的馬鞭頓時脫手而出,被薛長瑜一招奪下,直接丢在地上。

薛長瑜寒聲說:“夠了!本王奉皇上之命,為刑國使團接風,刑國特使這是何意?準備砸場子?把臉子丢給誰看?”

刑國大行令連沖過來,攔住喝醉的刑國大皇子,一打疊的對薛長瑜說:“誤會誤會!完全是誤會!請燕王不要多心,大皇子喝醉了,外臣替大皇子給燕王道歉!”

“快快,送大皇子回房舍!”

薛長瑜臉色陰霾,冷笑了一聲,并不理會那邢國的大行令,跨到蘇懷瑾身邊,聲音頓時溫柔了好幾個度,說:“沒事罷?可有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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