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

薛國和商陽國開春的時候正式交戰,差不離一個月有餘,太子薛玉珒從前線送來許多軍報,都是喜訊,薛國連連大捷,商陽節節敗退,仿佛大勝已經成了定局。

京城裏,馮北和雲安郡主的婚事,也如期舉行。

薛長瑜幫着馮北置辦了府邸,一切井井有條,婚禮不算十分盛大,皇上也不會親臨,但是格局也不小,許多和薛長瑜要好的官員,或者地方豪紳,全都趕來參加,給足了面子。

蘇懷瑾今兒個也會去赴宴,早早穿戴整齊,打扮妥當,乘了馬車,來到馮北的府邸門口。

早有馮北家裏的管事兒候在門口,一打疊的笑着說:“蘇姑娘,您來了,快快,有請。”

蘇懷瑾笑了笑,把賀禮上了檔子,随即走進府邸。

她一進去,就聽到叽叽喳喳的聲音,比綠衣還歡實的,不用猜了,一準兒就是鹹平公主,還能有誰?

果然就是鹹平公主。

鹹平公主早早就到了,她喜歡熱鬧,這樣兒的宴席,鹹平公主怎麽能錯過。

鹹平公主眼見蘇懷瑾來了,立刻迎上去,笑着說:“蘇姐姐!”

蘇懷瑾對鹹平公主行了禮,說:“公主來的這般早?”

鹹平公主拉着她,笑着說:“已經不早了,我都來了好一會兒了,蘇姐姐,郡主已經打扮的差不離兒了,我帶你去看看罷,可漂亮了!”

蘇懷瑾笑了笑,被鹹平公主熱情的拉着往裏走,看來鹹平公主已經熟門熟路的,兩個人一并子走進內裏。

因着雲安郡主沒有什麽娘家人參加,也不必從娘家接送,因此直接住在了馮北的府上,這會子就在這裏打扮着。

鹹平公主“吱呀——”一聲推開門,笑着說:“蘇姐姐,快看呢!”

雲安郡主已經打扮好,端坐在鏡鑒之前,瞧見她們來了,笑了笑,行禮說:“公主,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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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平公主拉住雲安郡主的手,說:“別行禮,今兒個你是新娘子,如何能行禮?”

她說着,羨慕的說:“郡主今日打扮的真漂亮,我是羨慕的不得了。”

蘇懷瑾無奈的笑了笑,鹹平公主沒什麽心機,有什麽說什麽,一直是心直口快的類型,說起這些來,也不見害羞。

蘇懷瑾說:“公主羨慕什麽?”

鹹平公主果然直爽的說:“羨慕郡主要出嫁了,不像是母後,總是給我介紹一些不靠譜的。”

鹹平公主如今年紀也不小了,總是要相看的,還要做選擇,這樣一來會浪費不少時間,自然是早看早好,因此皇後娘娘已經着手給鹹平相看婆家。

不過鹹平公主沒有看上眼的,癟了癟嘴。

蘇懷瑾和雲安郡主見鹹平公主這模樣,都頓時想要逗一逗她。

蘇懷瑾說:“哦?我聽說,前兒個文淵大學士的侄兒前去拜訪公主,皇後娘娘還有意撮合,怎麽?公主沒有瞧上眼麽?”

一說起這個,鹹平公主就煩心的緊,嘆了口氣,說:“別提了。”

雲安郡主被她不情不願的“小模樣兒”給逗笑了,說:“怎麽了公主?”

鹹平公主禁不住她們央求,就直接說出來了,原來那日皇後娘娘有意撮合她與文淵大學士的侄兒,對方據說是金科十四名,雖然不是狀元郎,而且還十名開外,但到底家底子厚,這也沒什麽,往後裏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而且據說生的唇紅齒白,貌若潘安,樣貌也無話可說,可是家中的獨苗苗兒,品貌都是頂好的。

鹹平公主雖不想相看,但也沒有辦法,只好去了。

鹹平公主嘟了嘟嘴,說:“哪知道……那日正好有個蟲子掉在了我衣領子上,好家夥,你們猜怎麽樣兒?”

蘇懷瑾笑着說:“怎麽樣兒?”

鹹平公主無奈的說:“我還想請他幫我吧蟲子摘下來呢,結果,那大學士的侄兒,‘嗷嗷’大叫,叫的恨不能十裏外都能聽到,一串兒慘叫着就跑了,險些被一只蟲兒吓個好歹。”

蘇懷瑾和雲安郡主沒忍住,全都笑了起來,笑的有些肚子疼。

鹹平公主撕着自己的手帕,無奈的看着她們笑。

蘇懷瑾咳嗽了一聲,說:“那……公主到底愛見什麽模樣兒的?與皇後娘娘直說不就行了?”

鹹平公主眼睛一亮,笑着說:“我麽?我愛見……樣貌好的,身量高的,平日裏還能與我頑的,說話溫柔的……嗯,就像方遷那樣兒的!”

她這麽一說,蘇懷瑾沒有吓着,雲安郡主倒是一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方遷?

那不是……

那不是兩廠廠公麽?!

鹹平公主又說:“我與母後說了,母後卻罵我胡鬧,還令我禁足了三天,我不過是說了實話罷了。”

蘇懷瑾額角一跳,皇後娘娘令她禁足三天,已經夠仁慈的了,畢竟方遷在衆人眼裏,可是個宦官,就算他樣貌再好,身材再高大,為人再溫柔,皇後娘娘絕對也不會讓方遷來做鹹平公主的驸馬的。

再者說……

就算皇後娘娘知道方遷不是真的內監,恐怕……

恐怕事情會更糟糕。

婚宴很快就要開始,薛長瑜忙完了公務,就趕了過來,薛長瑜一到,頓時成了四周的焦點,所有人全都過來攀談。

還有一些官宦和巨賈,帶着自己的女兒過來拉關系。

蘇懷瑾坐在席上,遠遠地看着薛長瑜周旋應酬,那面兒蘇正卻着了急,低聲說:“女兒,你瞧瞧,燕王殿下身邊圍了那麽多女子,你要知道着急啊!”

蘇懷瑾淡淡的說:“女兒為何要着急?”

蘇正說:“你不知道?那些人全都是沖着王妃之位來的!你不着急,王妃的位置,就拱手讓給了旁人!到時候可要後悔的。”

蘇懷瑾笑了笑,說:“後悔的可能不是女兒,是父親才是。”

蘇正一聽,“啧”了一聲,說:“你這孩子!怎麽不聽話兒?來!起來,去給燕王敬酒。”

蘇懷瑾一陣無奈,只好端着酒杯站起來,不過這時候正好有人過來和蘇正攀談,蘇懷瑾就趁機一拐,竟然溜了。

蘇正得空一看,已經找不到蘇懷瑾的影子了。

蘇懷瑾笑了笑,從宴席上溜下來,那面兒人多,不停的敬酒,蘇懷瑾已經有些悶得慌,正好趁這個時候出來散一散。

只不過她剛走了兩步,就見一個人影從斜地裏“竄”出來,那動作迅猛淩厲,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肉包呢!

“瑾兒,真巧。”

蘇懷瑾:“……”

已經不需要用眼睛去看,能說出這話的人,絕對是燕王殿下,薛長瑜無疑了!

蘇懷瑾無奈的看着從斜地裏竄出來的薛長瑜。

薛長瑜剛才雖然在應酬,但是一直把目光盯在蘇懷瑾身上,蘇懷瑾一離開宴席,薛長瑜立馬跟上,來了個巧遇。

薛長瑜一本正經兒的說:“我出來散一散,席上太悶,真巧,瑾兒也來散一散?”

蘇懷瑾點了點頭,心裏告訴自己,真巧。

薛長瑜笑着說:“去那面兒罷,那面兒清淨。”

蘇懷瑾淡淡的說:“王爺還是回去的好,免得那些千金小姐們,一刻見不到王爺,又要牽腸挂肚了。”

薛長瑜愣了一下,随即竟然笑了出來,似乎聽到了什麽有意思的話,看着蘇懷瑾,笑的眼睛都彎了,他本生的俊美無俦,只是平日裏不怎麽展露笑容,如今這麽一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迷人。

蘇懷瑾蹙了蹙眉,說:“怎麽了?”

薛長瑜笑着說:“瑾兒,你不覺着……方才你的話兒,好像吃味兒一般?”

蘇懷瑾一驚,眼睛轉了轉,似乎在回想自己剛才說的話,頓時更是心髒狂跳,連忙轉過身去,往前面走去。

薛長瑜追上兩步,趁熱打鐵,湊近乎的說:“前面有些花兒,瑾兒瞧過麽?”

蘇懷瑾沒說話,只是往前走去,她想要擺脫專門巧遇的薛長瑜,但是薛長瑜大長腿,走的很快,一直緊緊跟着。

轉瞬兩個人已經走到了花園裏的亭子旁邊,蘇懷瑾眯了眯眼睛,遙遙的看見亭子裏,似乎有人。

因着皇上不想出席這次婚宴,但是雲安郡主好歹是刑國的郡主,名頭還在,因此皇上就令方遷帶來了賀禮,說是自己公務繁忙,因此不能赴宴。

方遷代表着皇上,再加上他是兩廠廠公,一到場之後,自然衆星捧月,被灌了許多酒。

不過這些日子,方遷有些忙碌,休憩還不夠,自不想應付那些巴結過來的人,因此也是喝了兩盞,就借口溜走了,來到亭子裏散一散。

方遷靠着亭子坐着,仰着頭枕着亭子的欄杆,閉目養神,似乎已經睡着了,旁邊有一株梨花,小巧的花瓣被風一吹,飄散在方遷的頭發和袍子上。

除了方遷,亭子裏竟然還有一個人,就是鹹平公主了。

鹹平給公主見到方遷在亭子裏睡着了,就輕手輕腳的走過來,似乎想要吓唬他。

只不過鹹平公主走到跟前,見方遷睡得如此踏實,又見他眼底都是疲憊的烏青,就有些不忍心吓唬,想讓方遷繼續睡一會子。

鹹平公主有些糾結,就在方遷旁邊,小心翼翼的坐下來,沒有吵醒方遷。

她坐了一會兒,實在無聊,就側頭去看熟睡的方遷,随即不知想到了什麽,頓時笑了起來,臉頰上還有些微紅,然後快速的低下頭來,竟然在方遷的臉上,快極的親了一下。

鹹平公主親完,連忙直起身來,趕忙跳開兩步,和方遷拉開距離,一臉自己什麽也沒做的表情,不過臉頰殷紅的不行,嘴角差點咧到了耳朵根去。

蘇懷瑾和薛長瑜自然看在眼裏,均是吓了一跳,畢竟他們剛剛親眼看到,鹹平公主趁着方遷熟睡,竟然“非禮”了方遷……

蘇懷瑾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不确定的低聲對旁邊的薛長瑜說:“你說……方遷真的睡着了麽?”

薛長瑜背着手,一臉篤定的點了點頭,蘇懷瑾松了口氣,連忙拍了拍自己胸口。

就聽薛長瑜大喘氣兒的說:“怎麽可能是真的?”

蘇懷瑾:“……”

薛長瑜又低聲說:“方遷功夫不弱,就算睡着了,鹹平那丫頭走過去的時候,他肯定已經醒了……連你的說話聲,他怕是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蘇懷瑾頓時頭疼不已,真是替鹹平公主尴尬,連忙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就在這時候,突聽“踏踏踏”的腳步聲,來得很急,伴随着馮北急促的聲音,說:“王爺!急報!邊關急報!”

馮北可是今日的新郎,他還穿着一身紅色的喜服,卻已經匆匆趕來,看起來事态很急。

就這一剎那,方遷果然一下睜開了雙眼,雙眼清明的厲害,吓了鹹平公主一跳,心髒差點撲騰出來。

不過方遷只是看了一眼鹹平公主,仿佛自己什麽也不知道似的,連忙邁出亭子。

薛長瑜蹙眉說:“怎麽了?”

馮北臉色有些陰沉,說:“王爺,十萬火急,前線軍報,太子報喜不報憂,而且與主将不和,竟然拒絕增援,主将帶領的三萬大軍被困孤島,至少損兵半數以上!還是軍中校尉冒死遞出軍報,偷偷溜回京城,皇上才得知了前線情況!”

馮北又說:“皇上震怒,已經連夜召集衆卿進宮朝議,這會兒正急招王爺!”

蘇懷瑾眯了眯眼睛,心說,沒有了祁沛做商陽國的戰神,看來這輩子,太子也照樣要折在這件事兒上。

薛長瑜臉色陰霾,不過只是沙啞的說:“本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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