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

“小姐?小姐!”

綠衣連喚了好幾聲,蘇懷瑾都沒什麽反應,盯着茶盞出神。

綠衣趕緊又喚了兩聲,蘇懷瑾這才回過神來,說:“怎麽了?”

綠衣提着兩件衣裳,無奈的說:“小姐……公主不是請您進宮去麽?這兩件衣裳,小姐想穿哪一件?”

蘇懷瑾似乎想起了什麽,說:“是了,就這件罷。”

綠衣趕緊把蘇懷瑾選定的衣裳留下來,剩下的收起來,然後服侍蘇懷瑾更衣,笑着說:“小姐,王爺昨兒個方走,您今兒個就走神了?”

蘇懷瑾一聽,蹙了蹙眉,說:“這和王爺有什麽幹系?”

綠衣笑着說:“小姐就是嘴硬。”

蘇懷瑾說:“綠衣。”

綠衣趕緊捂着嘴,使勁搖頭,示意自己不說了,不過仍然笑眯眯的,一臉讨打的模樣兒。

蘇懷瑾實在無奈,看了一眼綠衣,綠衣連忙過來給蘇懷瑾佩戴飾品。

蘇懷瑾淡淡的說:“我是在擔心父親,父親年紀大了,這般去商陽,也不知道怎麽樣。”

綠衣笑了笑,說:“是是是!小姐說的是!”

蘇懷瑾不跟她貧嘴,穿戴整齊之後,趕緊進宮去,今兒個鹹平公主有請。

鹹平公主早就已經等着了,其實也沒什麽事兒,就是找蘇懷瑾過來喝茶。

蘇懷瑾說:“宮裏這些日子忙得緊,公主怎麽想起找懷瑾過來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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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平公主說:“其實不是我,是長瑜哥哥臨走的時候,叮咛我,一定要常常找蘇姐姐過來說話兒,這樣才不會悶壞了蘇姐姐。”

蘇懷瑾頓時有些頭疼,王爺、四皇子、長瑜哥哥……

怎麽覺着,薛長瑜出征了,反而比在京城裏還要鬧心,所有人全都要在蘇懷瑾面前提起薛長瑜。

蘇懷瑾一陣無奈,鹹平公主笑了笑,又說:“也是我真的無聊,方遷忙的不行,也不往我這裏來了。”

她說着,像模像樣的嘆口氣,托着有些肉嘟嘟的腮幫子,很是憂愁的模樣。

蘇懷瑾聽她這麽說,陡然就想起來了,馮北婚禮的時候,鹹平公主趁着方遷“熟睡”,非禮了方遷一下子。

一想起這個,蘇懷瑾更頭疼,狐疑的看了兩眼鹹平公主,然後試探的問了問。

哪知道鹹平公主驚訝的說:“什麽?你看到了!”

蘇懷瑾點了點頭,鹹平公主又說:“那……那長瑜哥哥也看到了?”

蘇懷瑾又點了點頭,鹹平公主連忙把手埋在掌心裏,說:“羞死人了。”

蘇懷瑾:“……”

鹹平公主的重點是不是不對?

這是羞人的事情麽?這是驚悚的事情好麽?

蘇懷瑾說:“公主到底是……怎麽想的?”

鹹平公主擡頭看着蘇懷瑾,一臉坦然的說:“就……就那樣啊,我……我喜歡方遷。”

蘇懷瑾聽着鹹平公主坦然的心聲,頓時一陣心驚肉跳,詫異的說:“可方遷是……”

鹹平公主還是十分坦然,說:“是了,若方遷不是宦官就好了。”

蘇懷瑾:“……”還真叫你給說着了,方遷壓根兒不是宦官!

可是鹹平公主就沒想過,若方遷不是宦官,那宮裏頭就要炸了!

鹹平公主又笑着說:“嗯……不過,就算方遷是官宦,我還是照樣喜歡他。”

蘇懷瑾看着鹹平公主的眼神有些狐疑,說:“公主為何能如此坦然?”

鹹平公主笑了笑,說:“為何?因為這就是我的心思呀!我心裏就是這麽想的,自然要這麽說出來,有什麽不對麽?”

蘇懷瑾蹙了蹙眉,似乎在思考鹹平公主的話,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

有多少人心裏是這般想的,但是說出口又是另外一般?

若天下人都跟鹹平公主一般,那蘇懷瑾的心竅加成,怕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蘇懷瑾喝了幾杯茶,匆匆就從宮中出來,出來之後并沒有立刻回府,而是讓蘇辰蘇午改道,朝水修白的宅邸而去。

水修白這會子準備啓程,東西都已經收拾妥當,搬上辎車,正在最後清點,一會子就要出發。

水修白眼見蘇懷瑾的馬車而來,笑了笑,說:“丫頭是來給我送行的?”

蘇懷瑾也不從馬車裏下來,急匆匆打起車簾子,笑了笑,說:“水大哥,懷瑾并非來給回你送行的。”

水修白驚訝的說:“那是……恰巧路過?”

蘇懷瑾才不相信那麽多恰巧,笑了笑,說:“也不是。”

水修白頓時都被她搞糊塗了,笑着說:“那你這是……?”

蘇懷瑾一笑,說:“水大哥,懷瑾是來央求水大哥,晚半日再啓程,待懷瑾回去收拾細軟,一同與水大哥結伴。”

水修白乍一聽,有些吃驚,說:“丫頭你的意思是……你要同我一起去水鎮?”

蘇懷瑾點了點頭,連一面子跟來的蘇辰蘇午綠衣都詫異的不得了。

綠衣驚訝的說:“啊?!小姐,您要出遠門兒?什麽時候決定的,綠衣還沒準備呢!”

蘇懷瑾十分坦然,說:“就剛剛決定的。”

綠衣一陣無奈,差點慌了手腳。

蘇懷瑾又對水修白說:“水大哥,等懷瑾半日,正好家父也去了前線,府中就懷瑾一個人,也是無趣兒,不若去老宅看看,還能照顧一下生意。”

水修白則是笑了笑,眼神中有些了然,卻不點破,點頭說:“好好,都依你。”

蘇懷瑾一聽他答應了,立刻說:“走罷,回去收拾東西。”

綠衣趕緊讓蘇辰蘇午駕車往回,到了丞相府,忙不疊的去收拾東西。

蘇懷瑾坐在一邊,看着綠衣來回來去的轉,肉包還跑來撒歡兒,見她們收拾東西,十分聰穎,似乎知道大家要出遠門一樣,一直纏着蘇懷瑾,想讓蘇懷瑾帶着它。

肉包竄來竄去,兩次險些絆倒了綠衣,綠衣氣的瞪眼,她如今可不像當初那麽害怕肉包了,畢竟相處已經久了。

綠衣瞪着眼睛,說:“肉包,你再故意絆我,我就餓着你!”

肉包一聽,昂着大腦袋,耳朵還抖了抖,然後轉頭對着蘇懷瑾賣可憐兒,好像綠衣欺負了它一樣。

蘇懷瑾摸了摸肉包的耳朵,笑着說:“肉包,你也想去,是麽?”

肉包使勁搖尾巴,乖巧的厲害。

蘇懷瑾笑着說:“真乖。”

綠衣在一邊疊着衣裳,偷偷的嘀咕說:“也就小姐覺得肉包乖,整一個混世魔王!”

蘇懷瑾想了想,如今大薛與商陽交戰,老宅的水鎮乃是邊界小鎮,不知一路上會不會遇到什麽變故,因此帶着肉包,也算是“有備無患”。

蘇懷瑾笑着說:“好,那就帶上你,只一點,要乖乖聽話。”

綠衣一聽,想要辯駁,哪知道肉包已經竄過來,故意從她眼前跑過去,然後“噌”一下,把綠衣剛疊好的衣裳給碰掉在地上,立刻全都散了。

綠衣氣的不行,說:“小姐,你看它!”

肉包犯了壞,蔫壞蔫壞的,立刻從門口竄出去,搖着尾巴就跑了……

收拾好了東西,蘇辰蘇午駕車,很快就到了水修白宅邸前彙合,衆人準備一起出發。

如今已經是下午,不過他們行裝輕簡,腳程不慢,一路快馬加鞭,第一天晚上露宿在旁邊小城的驿官裏。

因着蘇懷瑾是丞相之女,所以也不必去找客棧了,直接在驿館歇下,補足補給,第二天繼續趕路。

一直趕到第三天的正午,綠衣都覺着車馬勞頓了,她怕蘇懷瑾吃不消,畢竟蘇懷瑾前些日子才受了重傷。

綠衣說:“小姐,為何這麽急着趕路,若是這樣趕路下去,沒準兒今晚上咱們就到老宅了,何必如此辛苦,慢一些也是了。”

蘇懷瑾笑了笑,沒有說話……

薛長瑜的大部隊也是一路快馬加鞭,他們早一日啓程,不過因着帶着辎重和糧草隊伍,因此腳程不可能太快,尤其越是距離邊境,越是要放慢行程,以免被商陽國,或者是周邊小國趁機偷襲。

再者就是,隊伍裏還有丞相蘇正,蘇正可不是年輕小夥子,又養尊處優慣了,經不住車馬勞頓,自然要放慢腳程。

就算薛長瑜再怎麽着急,也不能太快。

這日正午,隊伍在郊外歇腳,準備生火造飯,吃飽之後再次開拔。

祁老九一身黑甲,策馬從前面勘探完畢,回來說:“王爺,前面有個茶寮,不若去歇歇腳?再往前走,怕是連茶寮都看不到了。”

薛長瑜看了看四周,的确如此,再往前就越來越荒涼了,畢竟已經要靠近邊境,尤其還是郊外,錯過了這個驿道上的茶寮,再歇腳就只能坐在土堆上了。

薛長瑜點了點頭,策馬往茶寮而去,祁老九回頭對呂彥招了招手,笑着說:“呂主簿?”

呂彥見祁老九得瑟,忍不住搖了搖頭,也跟着往前走去。

衆人進了茶寮,一并子坐下來,祁老九要了一壺茶,見薛長瑜滿面憂愁,盯着自己的手上的扳指看,就笑了笑,對呂彥擠了擠眼睛。

呂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淡淡的說:“祁校尉,王爺在想事情,但是不代表王爺看不到你擠眉弄眼。”

祁老九咳嗽了一聲,給薛長瑜倒上茶,說:“王爺,在想蘇姑娘麽?”

薛長瑜擡起頭來,看着祁老九,笑了一聲,說:“這麽明顯?”

祁老九哈哈一笑,說:“哎,太明顯了!”

祁老九又說:“這麽一說,我也怪想蘇姑娘的,這麽去打仗,定然也不得功夫下棋,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與蘇姑娘下一盤。”

他這麽一說,薛長瑜頓時心裏醋的慌,不由想到蘇懷瑾和祁老九下棋的模樣,更是醋的不行,心裏又十分慶幸,幸虧祁老九也跟着自己出征,若把他留在京城裏,指不定天天跑去和瑾兒下棋,自己豈不是打仗都不能安寧?

薛長瑜滿心萬幸,結果這光景,就聽……

“九爺若想下棋,那還不容易麽?”

突然有人說話,還帶着盈盈的笑意,那聲音悅耳,仿佛銀鈴一般動聽。

衆人都是一怔,随即快速回頭,就看到了那說話的人,笑盈盈的站在他們背後。

竟然真的是蘇懷瑾!

祁老九登時嘴巴裏都能塞下一顆雞蛋了,詫異的說:“蘇……蘇蘇蘇蘇……蘇姑娘?!”

薛長瑜則是以為自己眼花,還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果然沒有看錯,立刻站起來,搶過去,說:“瑾兒,你怎麽來了?可是……”

不舍得我……

話還沒說出口,結果薛長瑜順着蘇懷瑾一看,竟然還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水修白!

那兩個人竟然是結伴同行,薛長瑜心裏那麽一點點的萬幸和喜悅,頓時被一個浪頭打下去,酸的渾身都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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