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開始切蛋糕的時候,陸絕站在了寧知的身旁,緊緊挨着她。
他身上的燙意還沒有完全消去,他貪婪地汲取寧知身上的涼意,垂在身側的手想要去牽寧知的。
寧知的注意力都在陸母切蛋糕上,并沒有看到身側陸絕的渴望。
他低垂下眼簾,目光落在寧知的手上,白皙纖細的手指輕搭在禮服上,愈發雪白如玉。
陸絕不知道什麽是好看,但他喜歡這樣的手。
他嘗試着伸出手,搭在了寧知手背上,有點小心翼翼的。
感受到手上的觸感,寧知回過頭來,只見陸絕低垂着眼簾,睫毛輕顫着,燈光下,他的耳尖有點紅。
寧知反手握住他的手,笑盈盈地湊到他的耳邊,問他:“你要吃蛋糕嗎?”
陸絕微抿着唇,輕輕地點了點頭,眉宇間透着乖勁。
另一旁,林恬恬一直低着頭,顯得很安靜,而她旁邊的陸深遠神色有點複雜,現在賓客們的目光都投向陸絕和寧知兩個人身上,沒有人注意到陸深遠的異常。
在場最開心的就是陸母,哪怕她剛才生病了,臉上還帶着倦容,但看見小兒子出現在她的生日會,為她慶祝,哪怕沒有說什麽恭祝的話,哪怕只是低着頭在一旁,但這些都是巨大的進步。
從陸絕小時候開始,陸母就安排他跟其他小朋友一樣上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到現在結婚,她都期盼着兒子活得與正常人一樣。
陸母每年許着同一個生日願望:她的小絕能平安,快樂。
在陸母吹滅蠟燭的瞬間,微黃的光下,寧知看到她眼角泛了光。
寧知握緊了陸絕的手,她能大概猜測到,陸母的願望了。
切完蛋糕後,林恬恬突然提出不舒服,想要先回去。
陸深遠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讓她好好休息。
“等一下。”寧知出聲制止了林恬恬的離去。
她嘴角帶着笑意,意味深長地看着林恬恬,“金醫生還沒有離開,你不舒服的話,我可以找他幫你看看。”
林恬恬的笑容牽強,“不用了,我只是有點困,想回去休息。”
“那就好。”寧知點點頭,“你犯困的話,可以到休息室裏歇一會兒,因為在宴會後,我們還有點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林恬恬心裏一驚,她臉上的笑意更勉強了,“是有什麽事嗎?”
“很重要的事。”
寧知有點壞,她就是要故意讓林恬恬猜,讓她心裏不安,“如果你離開宴會的話,可能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說着,寧知笑了笑,轉身走回陸母身邊。
陸深遠看見她的臉色難看,到底是關心她的,“怎麽了?你們鬧矛盾了?”
“不是。”林恬恬握緊陸深遠的手,“我的樣貌會恢複,我的身材,我也會去修補,你不要生我的氣。”
她明顯感受到陸深遠對她的外形突然改變,是介意的。
陸深遠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語氣依然溫柔,“別想太多。”
林恬恬一雙眼睛專注地看着陸深遠,“如果有人欺負我,你會站在我這邊,幫我嗎?”
如果是還沒有流失光環前,林恬恬的眼睛在光環的作用下,變得又大又漂亮,只要她看着陸深遠,不管她提出什麽要求,陸深遠都是寵溺又無奈地應下。
而現在,她的眼睛已經恢複了原來的眼形,她的長相偏像林父多一點,眼睛有點小,而且無神。
哪怕她深情仰慕地看着陸深遠,并沒有讓他覺得觸動。
陸深遠勾唇,“沒有人敢欺負你,我會保護你。”
他喜歡她,是因為她善良,并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外貌。
無意中的一次,他沒有帶司機,跟客戶談完事情後,從酒吧出來,被人套頭拉到小巷子裏搶錢。
那是一群慣犯,小巷子外路過不少人,但只有林恬恬願意出頭,她身姿纖弱,卻勇敢,善良。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着急想要救他的樣子,一直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她是他的軟肋。
林恬恬一臉的感動,心裏的不安逐漸褪去,“謝謝你在我身邊。”
宴會結束,賓客們陸陸續續離開。
休息間裏的氣氛有點尴尬。
陸母先開口:“小知,你說有事情要談,是什麽事?”
“稍等一下。”寧知看了眼坐在沙發角落那邊的林恬恬,“我還要等一個人。”
林恬恬的手不自覺地緊握着。
這時,休息間的門被敲響,寧知走過去開門。
“人帶來了。”保镖對寧知說道。
寧知看着他身旁的女服務員,她渾身濕了,顯然是被清醒了一遍,衣領上還有紅酒的痕跡,整個人狼狽不已。
韓秋怯弱,小心地看了寧知一眼。
之前找她的人跟她說,只要她付出自己的這張臉。
現在近距離看到寧知的模樣,她才意識到,對方是要她做面前這個女人的替身。
她與對方的眉目确實有幾分相像。然而,韓秋心裏卻驀然生了自卑。
對方的膚色很白,有種雪色的幹淨剔透,精致的五官,是她無法比較的,還有一雙眼睛水盈盈,泛着光。
她在美容院接受過培訓,知道這樣的眼睛有多漂亮,就算是整容,也整不出來。
畢竟眼形可以調整,而神采,眼光,卻是天生的。
韓秋原本以為自己也算是長得秀麗,有信心能勾住陸絕,現在面對漂亮耀眼的正主,她羞恥得無法擡頭。
“進去吧,把你做的,還有指使你的人,一一說出來。”寧知冷聲說道。
保镖推着韓秋走進去。
“這是……”陸母和陸父,還有坐在林恬恬身旁的陸深遠神色困惑。
“這是在酒店裏工作過幾天的服務員,我剛才上樓找陸絕的時候,發現她在房間裏點了催情的蠟燭,想要害陸絕。”
寧知冷聲說道:“幸虧我及時出現,否則,陸絕就被她害了。”
原本,寧知是想要說陸絕幾乎清白不保,話到嘴邊,還是換了說法。
陸絕腰身挺直,低垂着眼簾,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這裏的事像是與他無關。
陸母神色一震,她沒想到剛才竟然有人要害兒子。
“這是怎麽回事?”她神色嚴肅起來,厲聲質問女服務員,“你有什麽目的?”
陸家的保镖出身都不簡單,對于審問人很擅長,尤其是韓秋這樣的普通女孩,手段還沒有施展開來,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交待一遍了。
韓秋的身體冷得發顫,她抖着唇,再次把事情說了一遍,“是她,是她指使我的,說我跟這位小姐長得像,能取代她。”
她又傻又天真,被壞人的甜蛋糕誘惑了眼。
“是她蠱惑我,還安排我在酒店這裏入職。”韓秋只想趕緊交待清楚,然後離開。
她現在已經清醒過來,這是有錢人之間鬧矛盾,她一個小人物被牽扯進去,肯定會落得不好的下場。
“你撒謊。”
真相被揭穿的這一刻,林恬恬反而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空口無憑,只要她不承認,寧知根本不能對她怎麽樣。
“我根本不認識你。”林恬恬皺眉,“你是誰?”
寧知看着林恬恬裝模作樣,她勾了勾唇,“這個女服務員和我長得像?”
她下巴微擡,一臉的冷笑,“大概眼睛快要瞎的人,才會覺得這個人跟我長得像吧。”
林恬恬的眼神是有多不好,才會想找一個這樣模樣的人來頂替她。
“林恬恬,你是真的眼睛不好?還是想要膈應我?”
林恬恬的語氣委屈,“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你不要污蔑我。我為什麽要做這樣事情?我為什麽要害陸絕?”
她反駁道:“我更以為,這個人是你找來演戲,想要陷害我的。”
寧知:“你不承認?臉皮還挺厚的。”
陸深遠英挺的眉目下意識緊皺,“寧知,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她是你的大嫂。”
寧知無語,“林恬恬陷害陸絕,你還指望我尊重她?我又不是天真的傻子,別人踩上胸口了,還要笑着讓對方多踩一腳。”
“你有什麽證據是恬恬做了這樣的事?”陸深遠是不相信的,妻子善良,就連進娛樂圈,也不願意動用陸家的資源,她不可能會做害人的事。
寧知繼續說道:“剛才陸絕吸了不少催情藥的氣味,我找金醫生給他看診過,這一點金醫生可以證明。”
寧知看向韓秋,“至于林恬恬和你的聯系,韓秋,你自己說。”
“之前她勸我去勾陸先生的話,都被錄下來了,我有錄音。”韓秋小聲說道。
林恬恬臉色大變,“你撒謊!”
不可能,她碰見韓秋是意外之事,讓她去勾陸絕也是臨時起意,韓秋怎麽會突然有錄音。
寧知肯定是想要詐她,她不會上當的。
“林恬恬,真的是你指使人去害小絕?”陸母臉上全是怒意,想到兒子差點被人害,她滿腔都是怒意。
“我沒有,媽,我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林恬恬咬着唇,流着眼淚,像是委屈到了極致。
寧知看夠了林恬恬的垂死掙紮,她才笑着開口:“錄音我已經拿到了,不用質疑聲音的真實性,你自己一聽就知道了。”
寧知掏出了錄音筆,她按下播放。
聽着林恬恬的聲音響起,在場的人除了陸絕,神色都驚變。
“你沒吃飯?你這樣的水平,怎麽會在繁花間這裏擔任美容師?”
“你的按摩技術真差,沒有顧客投訴過你?”
……
“寧知你平常不是嘴巴厲害嗎,現在還不是要替我按摩。”
“我給一個機會你,只要你抓緊機會,從此可以過上豪門生活,根本不需要在這裏辛苦地出賣勞動力……”
休息室很安靜,錄音筆裏,林恬恬的聲音很清晰地響起。
寧知一陣無語,“你的眼神是多不好,你以為欺負韓秋,就是在折辱我?”
林恬恬完全傻眼了,她整個人像是置身冰冷的雪山,寒風一刀一刀地刮着她的骨頭,冷得發顫。
對上陸深遠失望的眼神,陸母生怒氣的一張臉,還有陸父精銳的視線,她低喃道:“不是我,怎麽會有錄音,不可能,這錄音肯定是假的。”
裏面的每句話,确實是她曾經說過的,但韓秋怎麽可能錄下來?
“韓秋承認了,繁花間裏處處安裝了錄音,為了避免員工、顧客發生糾紛,說不清理。”房間裏不适合安裝監控,所以安裝了錄音的設備。
“這樣是犯法的行為。”林恬恬訓斥。
寧知認同地點點頭,“對,店老板竊聽顧客隐私,是犯法,你大可以去告。同樣,你指使人害陸絕,我可以告你。”
陸深遠回過神來,他放低姿态,一臉的誠懇,“這件事是恬恬做得不對,最近她休息不好,精神恍惚,自己做了什麽有時候也不清醒。我是她的丈夫,我替她向你和小絕道歉。”
“一句對不起就完事?”寧知坐回陸絕身旁,“陸絕剛才吃了不少苦頭。”
陸絕确實吃了苦,哼哼唧唧地求寧知親他,觸碰他,舒服又難受。
“不過,這件事,我交給媽和爸你們處理。”寧知牽着陸絕的手,現在是他的睡覺時間,“我先帶陸絕回去休息。”
“嗯,去吧,路上注意安全。”陸母點點頭。
寧知知道,有陸深遠這一層關系在,為了和氣,陸家并不會拿林恬恬怎麽樣,但陸母疼愛陸絕,她不會把害過陸絕的人放在他的身邊。
果然,寧知回家不久後,就知道傭人接到電話,收拾林恬恬的行李,讓她搬出陸家。
林恬恬被驅趕出了陸家,陸深遠是她的丈夫,如果他要維持正面,愛妻的形象,他也只能跟随着搬出去。
沒有了兩條毒蛇在身邊盯着,寧知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夜色漸濃。
寧知換好衣服,躺落在熟睡的陸絕身旁,考慮到上一次穿過去的時候是冬天,她身上還套了一件厚外套。
她把霸王找了出來,“這一次是100個小太陽嗎?”
霸王的小奶音充滿了心虛,它支支吾吾道:【主人……情況有變化,這一次需要消耗150個小太陽。】寧知不确定,“多少?”
霸王有實體的話,它恨不得豎起手指頭數給她聽,【150個。】霸王強調:【主人,這一次的情況特殊。】
“什麽叫做情況特殊?”寧知氣死了,她只覺得它在坐地起價。
霸王委屈,【原本這一次的營救是不存在的,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冒出來。】按照原定的時間,寧知下一次穿過去就是陸絕的高三,而現在,突然冒出了高二的階段。
穿去不屬于營救計劃裏的時間段,需要消耗更多的小太陽。
寧知有點聽不懂了,霸王的意思是,現在突然冒出了一個新的,需要她回去營救的時間?
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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