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摳

恨自己，怨自己，傾城對不起手機上顯示的1023個未接電話和192條慰問短信。上齒咬着下唇，傾城敲擊着桌面，叩問自己為什麽不打個電話，留條短信，至少，有個交代。

到了嗎？還好嗎？早餐吃了嗎？他的病情有轉機嗎？你睡了嗎？今天天晴，你那裏呢？下雨了，記得出門帶傘。今天看到葡萄上市了，你買來吃了嗎？什麽時候回來？很忙嗎？累了就多休息，不要累着自己。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你在哪兒？我想你。要回來了嗎？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太多的“我想你”讓傾城無力招架，頹敗在椅子上有些接不上氣。自己是有多殘忍、多狠心才讓腼腆的歐陽雨這麽不安，這麽傷心。每天都沉浸在思念裏、絕望裏，消磨對自己的等待。一天、兩天、三天。。。傾城無法想象要是自己活在沒有預知的等待裏，是否會比歐陽雨鎮定。

不敢相信，不願接受，傾城不能坐以待斃，死也要死得清清楚楚。

傾城瘋了一般在即将被黑夜吞噬的天空下驅車，腦海裏胡亂的思緒，有歐陽雨的笑，有歐陽雨的招手，有歐陽雨的說話聲，就是沒有歐陽雨心痛時的樣子。狠狠地敲打着方向盤，傾城說不出的懊悔，淚水浸滿眼眶，模糊了歐陽雨的樣子。

急速奔跑在學校，不理會旁人詫異的眼光。這是第二次，走進了歐陽雨呆的地方。這裏的人崇拜自己，這裏的人熱愛生活，這裏的人卻沒有更多的接納歐陽雨。

“歐陽雨呀，不知道。”

“誰？不清楚。”

“你問問別人吧。”。。。

這裏的人很多，可是知道歐陽雨的人不多。一個學校的，一個班級的，一個寝室的，知道的人屈指可數，了解的人不下一二。

“去圖書館找文明吧。歐陽雨的事，他最清楚。”

這是傾城在衆人腦袋打結後得到的最佳結論。

記不清文明長什麽樣，記不清自己是否見過他，但是看着一臉煞氣向自己走來的人，傾城篤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文明。”傾城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文明心頭一驚，卻淡定的一把拉住傾城的手，沖出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圈走回自己的寝室，又用自己的激光眼一掃，趕走了閑雜人等，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凳子上，蔑視着這個沒有料到的人。

看着文明一臉的怨氣，傾城稍稍松了口氣，至少找對了人，也不拐彎抹角：“歐陽雨呢？”文明翹起二郎腿，重新審視這個人，覺得他不塗脂抹粉，也就那樣，頭發亂糟糟，臉色慘白慘白，幾日未見，挺拔的身子也消瘦了許多。怎麽這人，怎麽瞧怎麽看不上眼。文明簡直懷疑自己以前是怎麽被他征服了。看來真是瞎了大爺的眼，才看錯了人，聽錯了歌。

但是文明卻忘了，自已已經受歐陽雨的影響，深惡痛絕了那個他，如今看傾城又怎麽會看出個什麽好樣。

看文明久久打量着自己不回答，傾城更加焦急了，加快了語速，迫切道：“歐陽雨呢？”

文明摸着下巴，眼角掃了下門，很是平淡：“你不怕門外有人偷聽？”

果真被文明猜對了，寝室門外，擁堵着大堆人，都在安安靜靜的竊聽。

傾城看了下門，但是眼下更重要的是問清楚歐陽雨的事，也顧不了這麽多：“我問歐陽雨呢？”語調也拔高了幾度。

聽出了傾城的不耐煩，文明突然笑了一聲，心頭替歐陽雨喊了一聲活該。

“笑什麽？”傾城火冒三丈，真想揍這人。

文明穩坐泰山，一句話就嗆得傾城不知道如何作答：“早幹什麽去了。”

傾城被哽咽到了，木楚楚的僵硬地站着。

文明看到被挫敗的傾城心頭那叫一個爽。也不正眼瞧他，斜着眼，蔑視這個情獸。

“我，我。”文明的話直戳傾城的心，答得磕磕碰碰的。

“不要給自己找借口。”說完，文明起身就想離去。

傾城趕緊拉住文明，手上的力道加重，語氣裏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他去哪裏了？”

文明直直的看向傾城，斬金截鐵道：“遲了。”便不甩傾城，甩開傾城的手。

傾城不示弱趕緊捕捉文明。

文明本就氣傷了歐陽雨的人，幹脆化憤怒為掌力，狠狠地推開傾城，怒罵着：“早幹什麽去了，人都走了才來找。”

“我不信！”文明是傾城的救命稻草，死也不放手，繼續撲上去。

文明一忍再忍，但是傾城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怎麽甩都甩不掉，幹脆拳腳相加，順便替歐陽雨出氣，也替自己出氣。

傾城的身子像失去了知覺，文明怎麽踹，怎麽打都沒有痛感，只知道死死地拽緊他的衣服，不能讓他跑了，口裏依舊是：“他去哪兒了？”

“我怎麽知道！你有病呀！不知道自己去找。”文明最讨厭傾城這用死皮賴臉的家夥，下手自然也不避諱什麽了。

“他去哪兒了！”傾城不到黃河心不死。

“找打！”想到歐陽雨的種種機遇，文明按耐不住火氣，一拳揮向曾經自己最羨慕的那張俏臉蛋。

力道不小，傾城被砸了個頭暈眼花，但是抓住文明的手始終沒有松下來。甩甩頭，傾城繼續發問：“他去哪兒了。”

看着傾城充血的眼白，聽着傾城有些無力的訴求，文明突然想到歐陽雨有些梨花帶雨的眼睛，心頭一軟，敗下陣來：“他自己悄悄走了，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可能是這裏太讓他失望了，也沒什麽讓他留念的吧。”

聽完文明失落的講完，傾城才松了手，慢慢走向寝室門又停了下來：“他，有沒有留下什麽？”

文明苦笑，自己值得他留下什麽嗎？搖搖頭，文明坐在椅子上，看着歐陽雨的空鋪說道：“你自己看吧。”

順着文明的手指一看，傾城發現歐陽雨的床鋪、書桌空無一物。走得是如此幹淨。

開了門，大家差點就撞到了傾城，趕緊起身，紛紛讓道。看着傾城挂彩的臉，大家也不敢出聲，只是看着傾城略帶落寞的背影離開。

“怎麽回事？”室友趕緊回屋探聽情況。

文明只是看着歐陽雨空蕩蕩的床鋪“呵呵”一笑，便起身離開。留給大家不斷猜想的空間。

路上，人們驚訝的看着傾城，紛紛拿出手機拍照。沒有做一絲僞裝的傾城毫不介意大家的滋擾，只是自己靜靜地走上車，狠狠地砸着喇叭，伴着尖銳的喇叭聲狠狠地在車裏悲鳴。

不知道自己怎麽回的家，不知道自己怎麽開的門，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坐在了蘇瑾的拼畫下，傾城只是不斷地苦笑。

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起了身，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伸了手，指甲用力，手指用力，嵌入拼畫的縫隙裏，硬生生的将拼畫摳了下來。此刻沒有笑，只有淚。不遺餘力，一塊一塊，和着血，伴着淚。只聽到一聲又一聲清脆的“啪啪”。

每摳掉一塊，傾城就覺得自己的心就裂了一條口子，不痛。心仿佛已經幹涸了，就像被太陽炙烤幹裂的大地，已經有沒有了生的氣息。

“為什麽你走了把雨也帶走了。把我的雨還給我！”心頭被扯得一疼，傾城用力摳掉早該清除掉的東西。

指尖破裂，指縫沁血，怎比得上歐陽雨的日日苦思。淚水長流，心田枯萎，怎比得上歐陽雨的失落絕望。傾城氣自己不該一意孤行，一二再，再而三的傷了歐陽雨對自己的一片真心。

想不明，戀不斷，傾城重重地将頭砸在強床百孔的牆壁上，任石塊劃破自己的額頭，任紅淚流下悔不盡的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太多的承載不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