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同行 (入v公告擱這兒)周一溪:不裝……

周天元拿出自己的通靈陣石,遞過去,道:“你有通靈陣石嗎,留個将來聯絡用的魂念呗,欸,別走啊!”

金天機待在人多的地方,赫然發現,并沒有原先所以為的緊張,真實情況恰恰相反,他感到如魚得水,得心應手,活動範圍擴大了無數倍。

只要人在的地方,就是他的活動範圍。

他以視線範圍內能看到的人為中心,以他和那人的距離為圓心,整個圓圈範圍他都能瞬移達到。

他與尋常器兵不同在于,他可以選擇力量媒介——人,任何人都可以在他的主動選擇下,成為他一時或者一直的力量媒介。

視線範圍之內,只要是人,全都可以。

比如在山頂的時候,他只能看到穆芝一人,而穆芝自困其上,他便哪兒也去不了,活動範圍只有他所住之處到穆芝所在處的圓圈中。

見到人以後,他發現他可以去到任何人的身邊——只要是他視線範圍內的人,他輕而易舉出現在對方身邊,輕易扼住對方的“命脈”。

如果對方感到恐懼,或者別的什麽,他便能讓對方作繭自縛,化作恐懼本身——對方腦子裏想什麽,他就能做到什麽,俗稱怕什麽來什麽。

金天機碰到周天元的時候,如果後者想的是警惕或者很抗拒,那麽就會出現自縛的詭異表現形式。

可這人專注于煉化,也不知是過于自信,還是別的什麽,竟然對他的出現倍感感激。

金天機借他之手重建的防禦陣,幫他這一把,順便學會了比較低級的防禦陣架構之法。

對方誤以為他是陣法師,算是拉低了對他的認知,那麽他觸碰此人能夠施展的力量,應該都超不出對方對自己的預判,落在廣大外人眼裏,倒是跟他們差不多層次的存在,就很好地隐藏了自己。

陸形雲松了口氣,這樣一來,天機就算暴露神子身份,也不至于被誤解,因為他當衆救過人,而且救的還是人盡皆知的存在。

“你師兄好厲害啊!”天道院小師弟道。

“是啊,”一向雲淡風輕的陸形雲換上一臉溫柔,“師兄看起來好像不食人間煙火吧,實際上挺有人情味,他天分高,實力深不可測,若發現別人有危險,不會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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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院的人聽他這麽說,頓時對他口中贊不絕口的師兄越發感興趣了些。

天道院小師弟道:“跟我們大師兄差不多,大師兄以前也讓人望而生畏,可接觸過發現他很熱心,也很夠義氣,真是緣分啊!”

陸形雲點到即止,不再多言。

天道院小師弟忍不住噫了一聲:“你怎麽會跟周一溪關系好啊。”

“怎麽了,一溪不好嗎?”陸形雲道,“我也正因為跟他同行過,才對天道院有好感的。”

“這樣啊,也不是不好,主要是……會推演之術的人一般說話有兩個極端都是裝的,要麽說話特別好聽,要麽說話特別難聽,一溪就是後一種。其實也沒什麽,同行的時候,你師兄也在嗎?”

陸形雲不明所以,道:“在,不過師兄只是在暗中保護我。”

“哦哦,那挺好。”對方話是這麽說,但陸形雲卻隐約好像聽到誰說了聲“幸好”,不由更加莫名其妙了,這些人看起來性格不錯,為什麽要那麽排斥一溪,推演之術多了不起的能力,如果一溪沒問題,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周天元搞鬼。

“形雲!”金天機快步回到他身邊。

“怎麽了?”陸形雲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唔,沒什麽,”金天機搖了搖頭,道,“你沒事吧,還好嗎?”

他并沒有接觸過周一溪,所以沒辦法對比兩人如何,更沒法質疑陸形雲看人的眼光。

“我當然,挺好的……”陸形雲覺得這兒人多。

“方才提醒我用火的人是你吧,謝謝了。”周天元無視了一衆向他道賀的古教弟子,上去便跟救了他的人的師弟表示感謝:“來的這麽多人,也就你們二位想到要幫我。”

他這話倒也沒有責怪同門弟子的意思,只是很感慨,這麽多年來,好像人人都以為他能憑自己本事解決一切問題,但方才真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他可能要命喪于此,而來的所有人,那些熟悉的面孔,各個都袖手旁觀,說實在的,有點冷。一直都很冷,雖說高處不勝寒,但這沒辦法寬慰到人。

陸形雲道:“是你吉人自有天相。”

周天元一愣,露出笑容。

“果然能人的師弟也是能人。”有人道。

“看來天道院大公子不行了啊,居然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還需要別人幫忙,丢人。”那位渾身漆黑,小臉蒼白的少年揶揄道,心想這是故意以退為進,送個人情出去,想為天道院添上一員,不惜連救命之恩都算上了。

“這位是?”陸形雲見他這身打扮,有點好奇。

“不認識。”周天元說。

這黑袍少年暴跳如雷:“姓周的,你這就沒意思了,一轉眼就不認識我這個最大的對手,實在令人寒心啊。”

“對手不認識,說多年手下敗将,算想起來了。原來是魔殿小少主,詛咒果實好用嗎?”

陸形雲心頭一跳,面上不動聲色地望去。

“胡說什麽,什麽詛咒果實,聽都沒聽說過,少空口冤枉實誠人。”那位魔殿小少主露出尖牙,很是不走心地擺手,“我要有那麽好的東西,怎麽可能在你妨礙我以後,不用來對付你呢,比如每次獲得機緣不過來給我磕個頭,就降兩個境界之類的。”

“你敢嗎,詛咒果實雖然珍貴,哪個古教不得珍藏一兩顆。”

“居然不是你,真是浪費我好好一枚詛咒果實。”對方不裝了,幸災樂禍,“可惜啊可惜,天道院大公子,也沒能破最後一道險地。”

“是他啊!”陸形雲聽得心頭一頓,簡直得來全不費工夫。

金天機見狀總算安心了,若這群人不聽使喚,只要有個“我不好過,誰也休想好過”的人存在,以這樣的人為媒介,或許能施展出迷惑性群攻技能,但說實在的他不太想沾這個人。

“詛咒果實是怎麽回事?誰能解釋一下?”有人瑟縮着問。

“你們不知道嗎,有人用了詛咒果實,詛咒帶神子出山的人,一旦走出聖山範圍就會修為盡失,之後都不能動用與靈氣相關的方式修煉。”

有大教弟子打了個寒戰,道:“這詛咒可真夠歹毒!不是我擡舉,能到這兒的人就算沒有尊者之姿,至少也能渡劫成聖吧。得了神子卻要用幾千年壽命去換,值得嗎?”

可在場但凡古教弟子卻都沒說話。陸形雲感到有點奇怪。

“這一聽就知道是魔殿之人所為!”更有精明的大教弟子道,“世間所有修煉之法,只有魔殿的道統不需要借助靈氣修煉,而是借助死氣、陰氣、煞氣等等。”

“但他們就不擔心自家弟子得了神子,誤傷了自己人?”

“所以詛咒內容是,帶神子出山的非魔殿弟子,一旦走出聖山範圍變回修為盡失,之後都不能動用與靈氣相關的方式修煉!”

“魔殿好算計,這樣一來,豈不最後得了神子的人,必将加入魔殿成為魔殿一員?魔殿間接得了神子!?”

他們居然以為古教沒動靜,真是太小瞧古教的手筆了。

周天元突然開口:“既然都到了,那麽我就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幾乎所有古教都動用了詛咒果實,詛咒的內容也幾乎如出一轍,若得到神子的人若非某某教一員,離開聖山便會修為盡失,此生不得動用與他們道統不同的方式修煉。”

陸形雲渾身一震。

全場幾乎所有大教弟子盡數變了臉色。

所有古教都下了詛咒,無論加入哪一方勢力,都不能動用世間任何已有的修煉方式。

“除了我們天道院!”

周天元朗聲道:“也只有我們天道院雖有詛咒果實,卻并沒有對任何人下手。”

“只有天道院真心希望能夠走出不世出的強者,為修煉一道争光!”

“因為我們很清楚,能到聖山來的不會是單純的煉藥師、煉器師、陣法師,能到聖山來的會是修煉一道的天驕,但凡天驕無論屬于哪一勢力,只要能達到非凡成就,便能為修煉一道做出不朽的貢獻,我們絕不在此人修為上做文章,我們很希望他能走出一條道來。”

“我們承認此人的能力,無論其他古教如何作為,天道院将永遠是此人的盟友。”

“不愧是當世年輕一輩第一人。”大教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般慷慨激昂的總結陳詞,也只有你天道院大公子說出口不顯違和。”有古教弟子開口道,“若非天道院沒有開辟獨立道統,‘天道院’這三個字,并未得到大道認可,所以無法在詛咒中得到應驗,我都要信你們的真心實意了呢。”

陸形雲注意到周天元的氣勢陡然之間變了,眸光也變得銳利,好像頃刻之間鋒芒畢露,讓人不敢直視,而說話的那位古教弟子當場閉了嘴,臉色蒼白,身體也瑟瑟發抖。

這是專門針對他一個人的魂力威壓。

直到那人彎下腰去,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從始至終周天元都沒對他這話發過任何一語。

他只是發火了。

就像每個人身上都有不能戳的軟肋,就像蛇有七寸,龍有逆鱗,赫赫威名的古教也有不能輕易觸碰的點。

能與古老的學閣分庭抗禮的天道院,最大的不可說之處便在此處。

周天元頭頂天道院那麽多長輩的厚望,那麽多長輩不惜克制對自家嫡系小輩的關懷,也要加諸在他身上的那份重視,全部的一切壓力來源,也正是源自于這裏,這是所有天道院長輩們齊心協力唯一的願望,而這個願望重重地落在他頭上,幾乎要讓他四分五裂。

他知道那是他的責任,是他承受那些所必須要踐行的使命,否則他就不配所有人的看重。

但凡有人提到天道院的痛處,他渾身都疼,他仿佛生來就長在了這個痛處上。

其他人道:“衆所周知的事實提都不能提?天道院不至于吧。”

天道院小師弟跟他說:“天道院行端坐正,其實無所謂別人怎麽說,只是大師兄最反感別人說這個了,他特別維護天道院……”

陸形雲道:“是這樣嗎。”或者這就是周天元的本性呢。

“所有古教無一例外都用了詛咒果實,但傳出去的只有魔殿。”魔殿小少主不高興地道,“一如既往的無恥,還是大公子敢說,不愧是我的對手,否則我還被蒙在鼓裏。”他這回站在天道院這邊,至少也只有未得大道認可、卻博采衆長、底蘊足以撼動古教的天道院,敢劍走偏鋒反着來。

而要反着來,就把這話公諸于衆,無所謂得罪任何一方古教。

陸形雲暗嘆好大的名堂,他還想找出下詛咒的那一個人,結果但凡古教弟子,無一例外盡是幫兇。

在場的古教弟子大多一臉漠然,古教之事,事不關己一般。

最終結果是所有道統一律不得修煉。

神子終将無人相伴。

金天機如果心結還在,勢必又要黯然神傷了,此刻他像置身事外看戲一般,既然所有古教都動用了詛咒果實,那這些人還真是一個都不無辜……陸形雲突然笑了笑,道:“這般聽來,也還是天道院比較靠譜,諸位大教弟子覺得呢?畢竟大公子說的沒錯,無論在場的各位大陸頂尖的天驕們如何逃避如何想要遺忘,撐起修煉一道,這原本就是我們每一位修士的責任。”

周天元陡然看向他,眼裏綻放出灼熱的光華。

陸形雲能看懂他眼裏的光。

這就像初建宗門不被看好,卻從周一溪口中聽到開宗立教一說的他,當時的心情。

“大公子的追随者,又多了一個!”

周天元早就想問陸形雲了,道:“你師兄實力雖然略強于你,但你若沒點真才實學,也不可能一路相伴順利來此,看你的天彤雙目,你該不是能夠看清空間節點吧。”

陸形雲道:“可以。”

周天元道:“不瞞你說,我已馴服山魅,能讓山魅帶路,尋到這片山林的出口,但若要帶着同門弟子們安然出去,還需要一位領路人。”

“不知陸小兄弟是否願意當我天道院弟子的領路人呢?”周天元态度懇切。

衆人齊刷刷地看來,天彤雙目,這麽冷僻的瞳術,能說出來的都不簡單,更不用說修煉了。這種後天修煉的瞳術都需要驚人的毅力和非凡的耐心。

天道院大公子都這般禮賢下士,堪比周天元布陣本事的年輕人也百般維護他,這位小青年頗受天道院弟子重視,原來如此。

陸形雲趕緊擺手道:“看見是能看見,但我修為不高,跟我同行,可能會麻煩你們。”

周天元和他同門師弟們都紛紛道:“陸兄此言差矣,你只要能指路,就幫了我們大忙,像你這樣能避開空間險地的人,怕是不太了解我們一不小心陷進去脫不開身的苦。”

那魔殿小少主旋即起身化做黑霧,飄到此地,雙腳輕盈地落地,卻砸出頗有音律節奏收聲時的一響,很好地顯示了存在感。

“加上我。”魔殿小少主道,“我相信我對手的眼光。”

他一口一個對手,但周天元明顯沒把他放在眼裏,他跟其他古教弟子不同在于,就他敢說。

陸形雲笑着道:“若是你們二位,自然可以。”

對方煉化了山魅,如果神級防禦罩确實存在薄弱處,那還好說,可若是根本不存在薄弱處,那他們都被困在山上,若四處亂晃,空間黑點裏頭的陷阱無處不在而且無跡可尋的,不小心跌進去,需要費多長時間才能出來,九死一生出來了,又有可能跌進另一處。

其他古教弟子即聚攏來,道:“大公子當真不是得了神子的人選嗎,我們也擔心若是跟着大公子,會丢了修為。”

周天元覺得這話聽着真讓人不舒服。

他承認沒得到神子,丢人;別說他沒得到,就是真得了神子,不趁着修為還在殺了這群将來遲早幸災樂禍之徒都是他仁慈!

“丢了修為總比丢了命要好。”陸形雲道。

周天元深以為然。

“大公子古道熱腸,為人大氣,定是不介意我等跟随,還請大公子放心,連你都沒能進到最終目的地,我們又哪有此等機緣,不信我等立誓為證。”

“不發誓,愛跟不跟,愛信不信。”周天元揮手間讓一道如紗似霧的山魅在前面帶路,衆人被那東西荼毒見了都渾身發寒起雞皮疙瘩。

陸形雲神情嚴肅地走在前面,周天元負手上前,戳了戳他的手臂,陸形雲疑惑着,見他手裏有塊白玉通靈陣石,道:“加一個,加一個。”

那魔殿小少主總盯着他自以為的對手,見他這小動作,吊起眼角一看,特別不屑,手腕一翻,手中多了塊純黑玄鐵打造的通靈陣石,其上鑲嵌了兩塊紅寶石左右對稱,如同兩只猩紅的眼睛,明顯是他自己的惡趣味了。

“拿去,我的通靈方式在裏面!”

他拿着這東西往陸形雲肩上敲了敲,陸形雲略微吃痛回頭,那小臉蒼白的黑袍少年笑着露出虎牙,還很得意地瞥了周天元一眼,心想你居然也有主動給別人通靈方式的時候,想當初自己百般要不到,真是想想就來氣,天道院大公子堪比至聖年輕時一騎絕塵,了不起?

“我魔殿中人一般不給通靈方式,給就送通靈陣石,傳音速度比那種一般的高……不多,也就三倍吧。”

陸形雲:“……”

**

而這時,此刻守在聖山外面的古教來人,都在等待着聖山神級防禦屏障自開的那一瞬間,彼此僵持、戒備着,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之中。

“一溪,你确定推演結果無誤嗎?”天道院長老再次詢問,雙鬓盡被汗水打濕,其中驚險與緊張溢于言表,“确定是哪個人,到時你一個眼色……”

周一溪輕輕點頭,柔聲道:“是他,動手的人藏好了嗎,最好一擊必殺,不是我們的人動手,因果落不到我們頭上,再者也落不到我頭上。”

錯不了,每一步,他都推演得清清楚楚,他對付不了的人,借那人之手,皆可破。

這一遭之後,他将獲得前所未有的巨大提升,見不得光的身份也将徹底逆轉,他能徹底翻身。

至于那位即将脫出命盤星格之人,還是在脫出之前,掐滅最好。

看在同行一路的份上,他會着重素為對方選一處風水寶地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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