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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龍山公社的那天夜裏,陳南方激動的摟着方圓想要親熱, 再一次被她推開了。

孩子們就躺在一邊, 她實在不能接受在一張炕上和陳南方過夫妻生活。

“老婆,老婆, 我過兩天就要走了,你就答應我這一次吧, 孩子們都睡着了, 不會醒來的。”陳南方極小聲的低聲求道。

夫妻團聚以後,他只和老婆偷摸着親熱過兩回, 這就像餓了許久, 有肉吊在前面, 卻一直吃不上那種難受, 接下來又要有一段時間分別, 他再不抓緊時間親近親近, 就再也沒機會了。

方圓紅着臉,咬着嘴唇就是不答應。

陳南方急起來,輕聲跳下了炕, 一把把方圓連人帶被子抱起來,在她吓得就要叫出聲的時候,出手把她的嘴巴捂住了, 抱着她快速的朝診室走去,離開的時候不忘把房門輕輕關上。

一陣熱潮過去, 陳南方釋放的喘了一口氣, 翻身仰躺在診床上, 回味着剛才那一刻極致的快樂。

方圓滿臉紅潮,白皙的脖頸是一片片紅痕,她伸手輕輕的扭了丈夫的手臂一記,微嗔道:“只顧着自己快活,都把我弄疼了。”

陳南方側身看着妻子,親了她一口,歉疚道:“我太急了,餓太久了……”

話還沒說完,腰際又被掐了一下。

不一會兒重新恢複了戰鬥力,陳南方又開始躍躍欲試,方圓正無力抵抗的時候,一陣微弱的哭聲傳來,兩人頓時清醒過來,陳南方把被子留給方圓,他赤着上身跑回了屋裏。

聰聰因為白天跟着他爸上樹折騰得厲害,晚上睡覺就不老實了,滾了一圈,不一心從坑上掉了下來,有些摔懵了,坐在地上就哭了起來。

陳南方進來的時候,看見兒子掉地上,心都快吓得跳出來了,急忙上前把兒子抱起來,着急的問他有沒有摔着。

方圓這時拿着煤油燈裹着棉被進來了,陳南方着急道:“兒子剛才從炕上摔下來了,你趕緊給他看看,有沒有哪摔傷了?”

方圓接過兒子,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檢查了一下他的四肢,沒發現問題,抱着他走動安撫起來。

聰聰的哭聲漸漸弱了,他摟着媽媽的脖子,眼睛很快又閉上了。

陳南方在一邊拍了拍驚醒的童童,安撫他睡下。

兩個孩子重新熟睡以後,夫妻倆松了口氣,吓得一身汗的躺下了。

陳南方大手伸向一邊護着兒子不再亂翻身摔下炕,一邊對方圓道:“咱兒子真是太調皮了,就這麽一點私人時間都不給我們留着。”

“你還好意思說。”方圓輕笑。

“……我打算明天帶童童去看一下童放。”陳南方道。

方圓恩了一聲,“是應該帶童童去見見他爸爸了。”

第二天方圓起來以後,給童童打扮了一下,把他的一頭小卷毛梳得順滑卷曲,給他的臉上抹了面脂,把過年的新衣服重新給他套上,看着眼前香噴噴軟乎乎的漂亮小夥,方圓滿意的直點頭。

“童童,你的爸爸在不遠的地方上班,陳叔叔今天帶你去見他,你想見爸爸嗎?”方圓問。

童童猶豫了一會兒,先是點頭,再搖了搖頭,他小臉憂愁地道:“我要和媽媽叔叔,還有聰聰一起。”

他害怕被送到陌生的爸爸那裏,不能回到這個家裏了。

“童童的爸爸現在工作很忙,帶不了童童,所以你還是要和媽媽還有聰聰一塊,今天我們是去看看爸爸,爸爸非常的想童童,他很愛很愛你。”

童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已經不記得爸爸的樣子了,在他心裏,陳叔叔和他爸爸沒兩樣,但是爸爸想見自己,他覺得不能讓他傷心。

陳南方抱着童童離開的時候,他親兒子追着後面哭得聲嘶力竭,他心疼得不行,幾次想回轉,都被方圓揮手制止了。

他怕再拖下去天色一晚,今晚就趕不到林場,狠了狠心抱着童童大步離開。

方圓極力勸着在雪地裏哭紅小臉的兒子,擔心他再哭下去,小臉就要皴了。

“聰聰,爸爸和哥哥明天就能回來,媽媽帶着你進屋,我們去吃凍梨好不好?”

“哇……壞爸爸。”聰聰搖頭,“去玩了……”

方圓滿頭黑線。

“爸爸不是去玩了,他帶着童童哥哥去見他的爸爸了。”

聰聰不相信的搖頭,“去捉,小鳥。”

都是陳南方,昨天為了哄兒子從樹上下來,說是今天再帶他去捉小鳥,小家夥牢牢的記在心裏了,這下是怎麽解釋也不聽了。

方圓怕他在雪地上久了凍着,直接把他抱起來回家。

聰聰在媽媽的懷裏拳打腳踢,一不小心,小拳頭打到媽媽的臉上,方圓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小家夥看着媽媽流淚,有些慌了,哭聲也止住了,小臉緊張的看着她,“不疼,呼呼。”

“你看,你都把媽媽打哭了。”方圓趁機抱怨。剛才這是真疼啊。

聰聰心虛的低下小腦袋,舉着自己的小拳頭道:“壞。”

“你為什麽哭不停,媽媽和你說了,爸爸不是去玩,他是帶哥哥去找爸爸的,你想不想哥哥找到自己的爸爸?”

聰聰小臉皺了起來,着急的道:“哥哥,不去。”

“你不想哥哥和自己的爸爸在一起嗎?”

“不不,爸爸一樣,不走。”聰聰在媽媽的懷裏掙紮一下,直揮着小手。

方圓親了親兒子的腦袋,“童童哥哥的爸爸和你的爸爸是不一樣的,他有自己的爸爸媽媽,但他永遠是聰聰的哥哥。”

聰聰出生以後就和童童一起,他并不知道也不理解,童童不是自己親哥哥這事,在黑小子的心裏,他們是一家四口,她和陳南方,都是他們的爸爸媽媽。

陳南方一路逗着童童說話,但是俊小夥今天緊緊抿着嘴巴不吭聲,他知道孩子這是緊張了。

林場有一大批的黑五類在這裏接受改造,冬日正月,社員們還在休息的時候,這些人已經開始勞作了。

冰天雪地裏,兩個人拉着鋸子,在跟一根懷抱大的大樹拉鋸着。

這時遠處跑來一個人,高喊道:“童放,有人來找你。”

童放示意對面的人停手,他苦笑着對來人道:“想騙我,也找點能取信人的,能有什麽人來看我?”

“真的,是一個男人,抱着一孩子,說是你兒子,趕緊去看看吧。”

童放臉色緊繃,他愣了幾秒後,從地上抓了一把雪,使勁的往臉上搓着,心髒砰嗵的劇烈跳動着。

“你沒騙我?”

“真沒騙你,不過那人有沒有騙你我就不知道了,那孩子是一個小卷毛,像個小老外似的……”來人話音未落,就見童放拔腿就往回跑。

快到搭着通鋪的棚屋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伸把自己頭發和衣服整理了一下,懷着忐忑的心情,往回走去。

前面的那個高大的男人,他并沒有見過,他穿着一身綠色的軍棉服,整個人精神氣十分旺盛的樣子,他的身邊站着一個小男孩,六七歲模樣,穿着一身天藍色的棉襖,藏藍的棉褲,此時正把頭上的棕色的絨線帽扯了下來,露出一頭柔軟淩亂的小卷發。

男人輕聲阻止,又幫他把帽子戴好。

童放的胸膛溢着一般熱流,他眼眶頓時紅了,遠遠的望着那個孩子,不錯眼的看着,一點一滴都不想放過。

孩子的營養不錯,不像他現在身邊見到的面黃肌瘦的孩子,他的小臉圓乎稚嫩,天藍色的衣服襯得他的皮膚更加雪白,小嘴唇也紅嘟嘟的,此時不知道和身邊的男人說了什麽,小眉頭開始微微皺起。

他的童星辰,被照顧的很好。

“童放!”前面的男人看見他,高興的喊了一聲。

童放想,他應該就是這幾年一直和他通信來往的陳南方吧。

“童童,快去,那是你爸爸。”陳南方輕輕推了童童一把。

童童看着前面激動的望着他的男人,有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童星辰,我是爸爸……”童放朝他張開雙手,眼淚從眼睛裏滾落下來。

“童童喜歡爸爸麽?”方圓問。

童童點了點頭,“爸爸很瘦。”

方圓摸了摸他的腦袋,“爸爸那裏沒有好吃的,所以才這麽瘦。”

“我和陳叔叔給爸爸帶了狍子肉了,爸爸吃了就能長肉肉。”童童的小手放到嘴巴裏,想了想道,“他哭了,我跟他說不要難過,我很快會來看他的。”

後來陳南方告訴方圓,童放的環境比他想的還要糟,他現在确實太瘦了,差不多只剩下一把骨頭,他說有機會的話,還是要托人給他帶一些吃的,現在也不能郵寄,怕到不了他的手裏,只能到時候讓他哥再幫忙帶過去了。

陳南方的探親假差不多到時間了,現在面臨一個問題,兩個孩子是留下來,還是跟他回去。

方圓的這次醫療隊任務,還要一年多時間才能結束,而且半個月以後,她也要從龍山公社離開,到D省的其他地方巡醫,這一路奔波不能再帶着兩孩子,當時把孩子們帶到這邊的時候,也是打算陳南方回去的時候帶着他們一起走。但是真的要分別,她萬分的舍不得。

一年多的時間并不短,特別是對兩個這麽小的孩子來說,可能一晃眼再見,聰聰已經不記得她了,童童都要變大小夥子了。

她和陳南方商量,是不是讓兩孩子再跟她一段時間,陳南方理智的勸止,告訴妻子,接下來要巡醫的地區環境可能更惡劣,她一個人在這裏,他都不放心,何況是帶着兩個孩子。

方圓無奈的答應下來,接下來就是做兩個孩子的思想工作了。

不管和孩子溝通過多少次,他們當時答應的如何,到了分別的那一刻,孩子們還是哭得聲嘶力竭,特別是陳聰聰,幾次從爸爸的懷裏滑下來,跑過去拉着媽媽的衣服,叫道:“媽媽,走,一起。”

方圓摟着孩子,忍着不讓淚水掉下來,她怕自己的反應更加刺激到孩子,“聰聰,你和爸爸先回去,媽媽很快就會回去找你們了。”

陳聰聰被爸爸抱走的時候,還一個勁的哭喊着,“不,不,要媽媽。”

童童的大眼睛早就腫成核桃樣了,他不解的問:“為什麽要和媽媽分開,媽媽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回家?”

孩子們走後,方圓的眼淚才嘩嘩的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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